第141章 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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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城一愣,意識中夏夢從來沒有哭過,甚至無數次在面對田曉玲顏語諾甚至楊斌生時,聽他們悲慘的故事,都沒有表現出來絲毫的心軟。

  夏夢似乎永遠一往無前的冷靜理智,像一個不近人情的冷血動物,總能在那些紛擾的殘酷過往中,冷靜分析出想要的情節和線索。

  肖城理解她的理智,但無法理解這樣的性格。

  可此時那個霹靂嬌娃一樣的女孩子竟然躲在被子裡哭。

  「這是怎麼了啊?」

  肖城知道她是發燒了難受,但也不至於這種程度。

  夏夢眼淚流下來,都說人在生病時最脆弱最容易暴露自己真實一面,肖城不知所措。

  只能安慰著,拿酒精棉擦著她的手指,幫她降溫散熱。

  看著點滴瓶里的藥快點完了,起身要求叫護士換藥。

  可夏夢發燒仿佛夢魘住了,肩膀一直發抖,死死拉住他,好像在說著什麼,肖城把耳朵湊近了,聽到夏夢微弱的聲音,帶著哭腔,「別,別打我。」

  肖城嘆了口氣,聽夏夢破碎般的,「我會。」

  「你會什麼?」

  肖城好笑的湊近了,這樣柔和的燈光下,夏夢的臉輪廓清晰,五官精緻。但之前沒有發現,此時燈光一晃,她緊閉著眼睛,肖城發覺她雙眼表皮有些不自然,眼角處似乎有一點痕跡。

  肖城擡眉,這雙眼皮是後割的?

  肖城忍不住笑了,覺得自己無意中識破了夏夢的小秘密。

  可夏夢還在夢裡,一個翻身抱住他,肖城嚇了一跳,就聽到那姑娘在耳邊,「我會回來的,真的,我一定回來找你。」

  肖城剛才沒站住被睡夢中的夏夢一摟,他幾乎半趴在床上,此時離那張臉很近,一瞬恍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顯然夏夢強悍的外表下,也許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他內心動容,半晌才回過神,起身離開,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才清醒。

  肖城第二天是被陽光曬醒的,擡頭,夏夢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眨巴著看他。

  肖城迷迷濛蒙過去摸她額頭,「燒退了。」

  「昨晚謝謝肖老師了。」

  夏夢清醒後精神了很多,恢復了平時那副樣子,感覺昨晚貼近的距離似乎一下又回到了原來。

  肖城笑笑沒說什麼,就去買早餐,只剛走出病房,那頭唐勝拎著早餐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唐勝整個人狀態非常不好,眼窩深陷。

  「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唐勝笑了笑,「沒什麼,都說生意不好了。」

  「你那玩具店不一直生意一般嗎,現在實體店不好,你還是開網店吧。」

  「再說吧。」

  唐勝不耐煩,拎著東西進病房。

  夏夢說沒胃口,想一會再吃,她身體好了不少,只是胃還不舒服比較虛,等她從洗手間出來,肖城二人已經吃完了,她才拿起碗。

  「我總有種預感,朝我下手的人還會有所行動。」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什麼其他仇人?」

  肖城問道,「對方在暗咱們在明也不是辦法。你既然說對你下手的不是神秘人,那和咱們查的東西就沒關係,那兇手是誰呢,為什麼想讓你死。」

  「我覺得對方也在猶豫。」

  夏夢眯起眼,「如果他真想我死,那天雨夜就會掉頭撞死我,可沒有。更像是很驚慌的跑了。昨天下毒也應該加大劑量,我就死了,可也沒有。對方猶猶豫豫的,這對我來說更折磨,不如來個痛快的。」

  「你瘋了,來個痛快你就真死了,死了也白死,都不知誰對你下手的。」肖城嘆了口氣,頭疼,「一會就去辦出院了,你到底想好去哪了嗎?宿舍?公寓?」

  夏夢歪著頭,一時沒想好。

  肖城拿手機想看看幾點了,才發覺手機竟然沒電關機了,還沒等找個充電器,唐勝的手機就響了。是唐父,唐勝不耐煩的掛斷了。

  可沒一會又響了,唐勝再次掛斷,那電話就接二連三的來,唐勝不得不接起來,沒好氣的,「有啥事啊,一直打電話。」

  那頭聲音卻極大,可肖城聽不清,唐勝一下沒站住,整個人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手機滑下來,肖城接過放在耳邊時,看到唐勝眼淚已經下來。


  只聽電話里唐父帶著哽咽,「阿城的電話打不通,你快去找他,陳教授沒了。」

  肖城腦子幾乎空白,腿發軟,唐勝架著他一路到美院附近的醫院,到的時候門口已站滿了熟悉的人,院長,白主任,導員,還有學生等等,以及自己的父母和唐勝父母。

  看到他,白主任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拍拍肖城讓他去裡面看看。

  來的人太多非常忙亂,只聽到醫生說最多兩個人進去,白主任好說歹說,讓他送肖城進急救室,空氣中都是消毒水味,白主任在他耳邊,「你也想開一點,阿城,陳教授留了遺書,他說他陷入了創作瓶頸,咱們搞藝術的,就是鑽牛角尖。

  這麼多年過去,我以為老陳想開了,人際關係也弄得很好,誰想到他心裡一直有疙瘩,你也聽說過,陳教授年輕時是大才子,桀驁不馴的性子,曾經在京城大賽上,甩筆怒罵,也是一代憤青。

  後來他的畫一直被畫壇抵制,就轉了行政崗,我以為歲月磨平了他的稜角,都快忘了他當年意氣用事的樣子,看來人什麼都會變,唯有骨子裡的東西不會變。

  這麼多年陳教授心思都撲在你身上,把你當他的希望。說實話,他一直保護你,很多東西呢,阿城你不懂,你有才華有抱負有天賦是一回事,關係處理是另一回事,可陳教授能替你做的都替你做了,讓你安心畫畫。

  當然了,他這人呢因為自己年輕時候的教訓,後來有的時候世故,我也知道他逼你做過轉型。但你知道嗎,每每老陳和我一起喝酒都非常自責。老陳的遺書里說他對不起你,讓你在繪畫方面一度迷茫失去自我。他說他愧對你,愧對教授稱號,讓你失望了,希望你能原諒他。」

  教導主任說到這有些哽咽和不忍。

  肖城看到急救床上大燈還亮著,照在陳教授發白的皮膚上,仿佛在宣布盡力了。

  白色單子蓋的匆忙,只遮住了陳教授半張臉,肖城伸手去揭,幾次都顫抖不忍。

  最後將白布揭下來,看到熟悉的面容如平時一樣,卻再也不能像從前對著自己教訓了。

  肖城幾乎站不住。

  「教授,是怎麼死的?」

  「安眠藥,原來他有嚴重的失眠症,到他死我才知道,平時老陳根本也不。唉。」

  白主任將一封遺書塞到肖城懷裡。「阿城啊,別怪老陳。」

  肖城看著遺書上熟悉的字跡,幾近崩潰。

  這一年他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人,這兩人都留下了遺書。

  留給他的只有無盡地傷感和愧疚。

  肖城趴在教授身邊,難以自已,外人也許並不知道,以為教授是常年抑鬱不得志,失眠自殺。實際上那字裡行間都是對肖城抱歉,只有肖城明白,教授是因他而死的。是他害死了陳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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