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陳登拜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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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陳登拜父

  陳登根本不知道這次擴軍,原本就是將他排除在外的。

  若是沒有陳登這次所請,就算陳登後來知道了,也不過些許小事,無傷大雅。

  可現在陳登主動開口,劉備就不能不慎重對待,否則是有可能會導致自己這位重要心腹離心離德的,這是劉備絕對不願意看見的。

  哪怕概率只是百分之一,劉備也接受不了。

  劉備迅速做出決斷,面帶笑意,拉著陳登坐在自己身邊:「元龍,此次請你回來,就是情況有變。」

  陳登面容一整,能讓劉備說出這話的狀況,顯然不可小覷。

  劉備繼續說了起來,將廣陵攻防戰,孫策偷襲丹徒得手,橫掃吳郡,江東發生巨變,劉繇和劉表先後派來了使節,尋求結盟,以及自己在豫州援救陳逸,義釋郭貢等一系列的事情敘說了一遍。

  最後才說道:「因此,廣陵那邊希望能夠擴軍至兩萬,否則他們恐怕只有自保之力,而無力援助劉正禮了。」

  巨大的信息量一下子讓陳登有些蒙圈,他在琅琊只是聽說了徐州軍成功收復了廣陵,而且還只用了一半的兵力,剩下的主力去了豫州,和豫州刺史郭貢打了一場。

  就連郭貢表奏臧霸接任任城國國相,劉備想要安排田豫、牽招分別去魯國、沛國擔任國都尉的事情,都是劉備剛剛所說。

  「原來如此。」

  陳登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精芒,讚嘆道:「明公果真乃當世英雄,救援魯國,義釋郭貢,真乃王道也。」

  劉備老臉微紅,他接到魯相陳逸的求援時,心裡可委實沒下定決心,只是隱約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遇。況且如果不是好大兒給力,能夠以偏師拿下廣陵,自己這會兒說不定都還在廣陵城下頓兵,如何有餘力去救援陳逸?

  可陳登不知道這些,他的讚嘆語出真心,目含欽慕,是真以為劉備是算無遺策了。

  劉備有些心虛的話歸正題道:「因此,今年擴軍壓力實在太大,故而暫時不曾考慮過琅琊軍和琅琊郡兵。這一點,還請元龍多多包涵。」

  陳登聞言,頓時微帶不滿道:「明公何出此言,登乃明公下屬,為明公分憂解難,乃是登之職責所在。」

  劉備吃陳登懟了一通,卻是絲毫不介意,反而還有些開心。

  陳登思索了片刻,抬頭道:「明公,武水河谷位置確實極為重要,眼下兗州曹呂相爭,顧不上我等,又有陶公遺澤以及宣高人脈,故而有爭取的機會。」

  別看臧霸是在徐州發家的,可他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兗州人。而且他的家鄉,正是武水河谷往琅琊郡方向的出口華縣。

  臧霸家在華縣世代為長吏,他父親更是有恩澤於華縣人,當時被泰山郡守下獄,華縣許多人曾為臧家抱不平,直到現在都有遺恩。

  陶謙主政的時候,也曾經成功拿下過費國縣和華縣,也留有不小的親徐勢力。

  正如陳登所言,此時若是動手,大有可能輕易得手,占為己有。

  可錯過了這個時間點,等曹呂一旦決出勝負,那時候動手的難度倍增,還要面對曹操和兗州的壓力。

  陳登慷慨陳詞,不惜承諾道:「明公,登可自籌兩千人的口糧軍械,只求明公給我琅琊兩千新增編制,登必得費國、華縣而獻明公。」

  「元龍,何須如此。」

  劉備連連搖頭:「你我君臣,肝膽相照,何須如此?你此番所請,也是為我徐州考慮,備豈能不知?」

  很多人懷疑劉備是個腹黑小人,可其實這位特別容易上頭,而且一上頭就有些不管不顧。

  當年鞭撻督郵是如此,平原會刺客還是如此,收留呂布是如此,拒絕劉表讓賢荊州依舊是如此。

  這會兒劉備豪氣上頭,直接誇口道:「四千人而已,何須元龍再費心籌措,備全答應了,元龍此番回去,便可召集人手,糧食可自今年夏收、秋收中截留部分,軍械衣物,備從郯城州府中給你調撥。」

  陳登頓時大喜,可歡喜過後,還是猶豫的勸諫了一句:「明公對登之愛護,登感恩懷德,只是四千人可不是小數目……。」

  四千人的編制確實不是什么小數目,光是口糧就需要十二萬石一年。

  這可不是農民,農閒時可以縮減口糧。

  相反,在戰時士卒反而會吃的更多,而且不但要增加餐次,還要增加蛋白質的供應。


  這還僅僅只是口糧部分,還要供應四千人的被服,軍械,營地等等開銷,

  以被服為例,一個士卒至少需要布衣(200文),褲子(500文),麻鞋(30文),麻襪(10文),算上換洗,最少要兩套。

  即便如此,這樣一套行頭下來,哪怕以成本價格計算,一個士卒光是被服這一項,就需要一千五百文。

  這還沒有提被褥和冬日衣服,這兩樣可是更貴。

  東漢時代沒有棉花,只能靠布帛絹絲層層堆迭,富人會在絹絲之間填充蠶絲以及蠶絲絲絮以此保暖,而窮人就只能填充稻草保暖了。

  被褥一條就要四百文,冬服更是需要六百文。

  如果再算上六百文的東漢制式軍刀以及六千八百文的鐵甲,這四千士卒就需要差不多四千萬錢。

  即便不配盔甲,也需要一千兩百萬錢。

  養兵之靡費,可見一斑。

  「不用再說了,此事就這麼定了。」

  可劉備卻還是大手一擺,直接敲定了下來:「元龍也不必有什麼壓力,費國縣和華縣能取就取,不能取也無須硬上。」

  陳登此時也只能心情激動的拜謝劉備。

  劉備拉著陳登商議政務,又挽留陳登在州府用飯,直到天色已黑之後,才放陳登歸家。

  陳登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間戌時了。

  「父親可曾休息了?」

  陳珪來到郯城的事情,陳登早就知曉,就在剛才,他還在州府中同劉備商談扶持陳珪重回相縣,執掌沛國的事情。

  陳珪到了郯城之後,直接入住了陳登留下的府邸,

  因此,陳登回到自己家後,他最先問起來的就是自己老爹的情況。

  僕役趕忙回答道:「家主還未休息,正在書房中等您。」

  「何不早言。」

  陳登揮退了僕役,直接衝著自己書房而去。

  等陳登來到書房時,發現書房中燈火通明,而自己的父親陳珪正站在門口沖他招手。

  「父親!」

  陳登趕忙上前行禮:「孩兒不孝,有勞父親久等,請父親責罰。」

  「我兒何錯之有。」

  陳珪笑眯眯的上前把陳登扶起,對於自家這個嫡長子,他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陳珪先選中了陶謙,不但自己被陶謙表舉成了沛國相,更是為陳登爭取到了屯田的表現機會。

  陳登也不負眾望,一鳴驚人,成功屯田,使得徐州糧庫充盈,也讓他成為了徐州重臣。

  等到陶謙病逝前,陳登選中了劉備。

  平心而論,陳珪對陳登的選擇是不但支持,而且還很贊同。

  因為他也很看好劉備。

  可再看好,也沒想到劉備能崛起的這麼快,以至於陳家都沒來得及在最好的時機追加投資。

  好在無論如何,只要有陳登在,就有原始股在。

  整個徐州,除了陶謙的兩個兒子外,也就只有陳登和糜竺有原始股了。

  看著兒子精神健碩的模樣,陳珪笑眯眯道:「在方伯那用過餐了?」

  陳登爽朗一笑:「方伯特地為登備下了鮮鯽,廚工刀法過人,切出來的魚膾薄如蟬翼,當真是鮮美之極。」

  說到這裡,陳登還忍不住嘖了嘖嘴,顯然是在回味佳肴。

  《膳夫經》中把適合做生魚片的魚分成三個等級:列入頭等的只有鯽魚一種,二等、三等則各有四五種。

  劉備特地為陳登提前備下鯽魚,可謂是無微不至。

  陳珪在陳登的攙扶下走入書房,父子倆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落座後,陳珪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方伯對你很是倚重,隱有出將入相之望,汝當謹慎謙遜,不可驕矜自傲。」

  陳登鄭重答道:「謹遵父親之命,登必不敢忘。」

  「嗯,如此甚好。」

  陳珪滿意的點點頭,轉而問起了今日的行程:「今日回來,與方伯說了些什麼?」

  於是,陳登將州府中的談話盡數告知了父親,畢竟這些也都不是什麼機密。


  況且陳珪此時,也已算得上是劉備的下屬了,他這個沛國相不聽劉備的命令,難道還去聽郭貢的不成?

  聽完之後,陳珪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陷入了沉默中。

  陳登看見父親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擾,就在一旁默默等候。

  過了片刻之後,陳珪睜開眼睛:「看來方伯是有意南下揚州啊。」

  陳登對父親的話沒有絲毫意外,反而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劉正禮入主揚州不過兩年,真正能為他所掌控的只有小半個吳郡和半個丹陽郡,此番來我徐州求援,確實乃是天賜良機。」

  陳珪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問道:「我聞廣陵太守之職尚且空缺,不知明公可有打算?」

  陳珪這是看出了劉備即將南下揚州,廣陵作為前進基地,不但重要,更是立功之所。

  陳珪能夠看得到,陳登自然也能看到,他搖了搖頭,回答道:「兒曾詢問過方伯,方伯卻說暫時未定。」

  陳珪神色不定,猶豫了好一會兒,試探道:「若是如此,我兒可有轉遷廣陵太守的機會?」

  陳登臉色一變,身體登時直起。

  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面前的可是老爹,於是繃直的身體又微微一松,到嘴的呵斥又給吞了回去。

  陳登雖然沒罵出口,可這一系列的動作又如何能瞞得過對面的陳珪。

  陳珪心中苦笑,自己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這剛直的個性太過倔強,也幸好他跟的是劉備,若是生性多疑的主公,恐怕真難以容忍他。

  這時,陳登的聲音響了起來:「父親,孩兒先前已經備述與方伯的對話,就在今日下午,孩兒才剛剛獻上奪取武水河谷之策,更求懇方伯應允擴軍四千。方伯此時意在江東,卻仍應允了孩兒的請求,更否決了孩子自籌一半錢糧的建議,只因為擔心孩兒負擔太重。」

  「明公待孩兒如國士,孩兒如何能不報以國士?」

  「孩兒剛剛提出方略,幸得明公恩准,還給與如此之大的助力。此時若是抽身而退,豈非半途而廢?況且廣陵之重,明公如何會不知?孩兒自廢諫言,拈輕怕重,如此做事,明公當如何看孩兒?」

  陳登對著陳珪大禮拜倒,大聲道:「父親,即便您責怪孩兒,孩兒也絕不能從命。」

  被自己兒子一頓數落,陳珪卻是不慍不怒。

  「好了,起來吧,為父何時說過要責怪你了。」

  陳珪溫聲道:「你能善始善終,重事輕功,為父只有高興,如何會責怪於你。」

  「父親!」

  陳登驚喜的抬起頭,看見陳珪臉上淡淡的笑意,頓時喜道:「孩兒方才過於激動,言辭激烈,頂撞了父親,還請父親責罰。」

  「好了,伱我父子,不必如此。」

  陳珪擺了擺手,捋須片刻後,問道:「元龍,廣陵處在南下江東第一線,確是建功立業之所。你有事在身,確實不能南下,殊為可惜。只是,你兩位叔父俱在老家,你大從父也有歷任兩千石的資歷,你覺得他可能競爭此位?」

  陳珪口中的陳登大從父,指的自然是陳球的兒子陳瑀。

  他被舉孝廉後,曾為中樞議郎,後又為袁術表為揚州牧,也算是兩千石,從資歷上來說是沒有問題的,更重要的是,陳瑀還擔任過揚州牧,在揚州有些根基,看起來似乎是相當適合的人選。即便陳登舉薦,也不會給劉備留下任人唯親的觀感。

  可陳登一聽,卻連連搖頭:「父親,從父是什麼人,您難道還不清楚嗎?」

  不是陳登不孝,對叔父不敬,實在是陳瑀志大才疏,能力欠佳,野心倒是挺大。

  陳家作為徐州頂級士族,和袁家其實是很熟絡的。

  正史就曾記載,陳珪、陳瑀和袁紹、袁術都是公族子弟從小便有交情。

  比起袁紹,陳家兄弟更親近袁術,否則袁術也不可能表舉陳瑀為揚州牧了。

  不得不說,袁術其實還是有些格局謀略的,他表奏陳瑀任揚州牧,一方面是可以借著陳瑀控制揚州,另一方面,也是可以拉攏下邳陳氏,為立足揚州之後,向徐州擴張做好準備。

  袁術之所以捨棄能力強的陳珪不舉,而選擇陳瑀,也是擔心陳珪能力太強,反客為主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陳瑀眼高手低,能力不大,野心卻是很大。

  陳瑀看見袁術兵敗匡亭,被曹操追著屁股連敗三場,丟盔棄甲狂奔七百里才逃得性命後,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但拒絕袁術進入壽春,甚至還發兵攻打袁術,險些把袁術給活捉了。

  袁術逃至陰陵,苟延殘喘,無奈之下,只能使出緩兵之計,將陳瑀給安撫住了。隨後再收攏潰兵,聯合孫賁領導的孫家軍,先敗周家兄弟,再恐嚇陳瑀,竟然嚇得後者棄城而逃,跑回老家下邳了。

  這樣一來,袁術本來是想拉攏下邳陳氏,就因為陳瑀的一番神操作,竟然讓陳、袁就此徹底翻臉,甚至成了你死我活的死對頭。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陳家才會支持陳登選擇劉備,擺出一副堅定看好劉備,願為劉備出步騎十萬的態度。

  從這個角度來看,劉備能入主徐州,還真是要謝謝陳瑀這個眼高手低的庸才了。

  不過陳瑀自己卻不覺得能力低下,他一直野心勃勃的想要尋找機會。

  先是送自己寶貝兒子陳琬到陳登處,想要借著陳登的東風安排自己嫡子,現在又想要通過陳珪來求取郡守之任。

  陳登本就看不上陳瑀,南下江東的行動,顯然是徐州下一階段的重中之重,如何能讓陳瑀這樣的廢物來壞我主大事。

  因此,陳登毫不客氣的回絕道:「廣陵之任,牽動江東攻略。從父能力不足,貿然插足,若是出了差池,他吃罪不起倒是小事,壞了明公南下江東的大業如何是好?」

  陳珪知道兒子說的是對的,其實他也不想提這事,可陳瑀早就盯上了廣陵太守的位置。

  倒不是陳珪和陳瑀早就看穿了劉備父子想要南下揚州的計劃,而是陳瑀依舊念念不忘揚州,廣陵又是距離揚州最近的,恰好還剛剛收復回徐州,更巧的是還沒有正牌子府君。

  這一連串的湊巧,給了陳瑀相當大的錯覺,讓他覺得這位置簡直是老天賜予他的。

  論能力,論謀略,論德行,陳珪甩了陳瑀十條街。

  可陳珪卻放不下陳瑀,畢竟叔叔陳球對陳珪卻是親如父子。

  比起自己家兩個兒子,陳球對陳珪栽培的資源更多。

  別看陳珪被陶謙扶持為了沛國相,陳瑀被袁術扶持為了揚州牧。

  這兩個看似一樣的事情,實則內里天差地別。

  陳珪在此之前就已經歷任兩千石了,而且他的履歷極為漂亮,以舉孝廉出道,在北海國的治所劇縣當縣令。

  萬戶以上稱令,萬戶以下稱長

  縣令為六百到一千石,縣長卻只有三百至五百石。

  趙昱、王朗、臧洪、劉繇也都是舉孝廉出身,無一不是出身名門,但都只能擔任縣長,起點就比陳珪低了兩個檔次。

  隨後,陳珪還當上了濟北相。

  可見陳珪的兩千石履歷乃是得自朝廷,堂堂正正,並非為陶謙所表。相比之下,陳瑀若非為袁術選中,何來兩千石資歷。

  因此,陶謙表舉陳珪,是想藉助陳珪的能力和名望來占據沛國。

  而陳瑀,不過是袁術豎起來替自己占坑的工具人罷了。

  更別說陳瑀此後拉胯的表現了。

  陳珪在沛國無兵無權,還依舊堅持到了曹操兵臨城下才退回下邳。

  可陳瑀坐擁數千兵馬,卻中了袁術的緩兵之計,當真是蠢不可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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