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侯府,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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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浣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薛非暮呆呆的愣在原地。

  他看了一眼別苑的大門,大門緊閉,往前走了兩步,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心裡空落落的。

  自己的妻子,成了陌生人,這種滋味,太難受了。

  綠浣說得沒錯,從前,他真的不知道江清月有多好。

  現在江清月離開,他腦子裡全是江清月的好。

  她貌美傾城,每次出門,那些同僚誰不夸一句他有福氣,娶了一個大美人。

  一開始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只覺得別人說的是客套話,後來當他親眼看到之後,心裡全是驕傲自豪。

  他去了邊境三年,江清月便守了侯府三年,如此有情有義,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更何況,她還憑藉一己之力,把一具空殼的侯府經營起來,這般有能力又獨當一面的當家主母,當初他怎麼會覺得江清月一無是處?

  覺得她是長輩強塞給他的一個不討喜的物件,避之不及。

  薛非暮心裡悔極了。

  若自己沒有寫那封和離書,一切,是不是不一樣?

  他是不是就能和江清月和和美美,白頭到老?

  可是,沒有如果。

  這只是他奢望的一場夢罷了。

  回到忠勇侯府,薛非暮站在忠勇侯府的大門口,停下腳步。

  這是他的家,但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卻也無處可去。

  他長嘆一氣,硬著頭皮,到底是進了府中。

  只是,他一回去,就被孫曉曉的人請到了她的院子裡。

  一見著他,孫曉曉便奔了過來,聲音高昂:

  「表哥,你來評評理,免得她說我欺負她。」

  她一邊說,一邊指著一旁捂著臉的褚婉兒。

  褚婉兒也看著他,哭得梨花帶雨。

  若是從前,他定然要上前安慰一番。

  但是這些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沸沸揚揚,他已經厭倦了。

  「表哥現在初入朝堂,正是需要打點的時候,府中上下應該節省的便節省著些,不該花的錢便不花。但是這褚姨娘就是不聽,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說,還買了許多新的首飾。」

  「你胡說,我就買了一個。」褚婉兒辯解。

  「一個也是買了,侯府現在要上下一心,省下的錢都有正經的用途。」

  「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錢,也不是公中出,怎麼就有了錯。」

  「你自己的錢也不能,我才剛剛吩咐下去,讓大家節省一點,你便這般亂花錢,這不是拆我的台嗎?你想買也以後再買,或者買了以後再戴,一直在我面前晃悠,我掌管中饋不罰你又怎麼管底下這些人,你就是對我有意見,不服我。」孫曉曉理直氣壯。

  褚婉兒也不甘示弱:「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買了根簪子而已,哪有那麼多想法彎彎繞繞。」

  褚婉兒委屈極了,這些日子,薛非暮都沒去她的院中,她便想著自己出門去見他,沒想到到了孫曉曉口中,就是她買了新首飾還到她面前顯擺。

  買那個簪子,她就怕孫曉曉會說,所以用的是自己的錢。但是萬萬沒想到,就算這樣,孫曉曉還是有說詞。

  薛非暮看著吵鬧的二人,一言不發。

  隨意的安撫了兩句,說老夫人那兒還有事,便離開了。

  才一出門,裡頭又傳來吵鬧聲。

  薛非暮只感覺到耳邊嗡嗡作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他想去老夫人那坐坐,但走到半路又停了下來。

  一抬頭,發現到了合歡院,他想到白薇是江清月的侍女,抬步進了院子。

  合歡院的下人看到薛非暮,滿臉驚喜:

  「姨娘,姨娘,世子來了……」

  薛非暮進了屋,撲面而來一股藥味。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白薇先撲倒在他腳邊,哭聲悲切:

  「求世子爺為我們死去的孩兒做主。」


  「孩兒?」薛非暮有些懵懵的,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看向白薇。

  白薇抬頭,面色蒼白,臉上掛著淚痕,我見猶憐:

  「奴婢並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今日在園子裡逛逛,被褚姨娘絆了腳,摔了一跤暈了過去,等再醒來,孩子……孩子就沒有了……世子,世子一定要為我們的孩子做主啊……」

  白薇哭得好不可憐。

  能看得出來是真的傷心。

  薛非暮扶著她起來,「你好生歇息,我得空便去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非暮敷衍的態度,讓白薇愣在原地。

  「世子……」

  「既然小產了,該好好歇息才是,其它的別多想,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白薇一臉的不可置信,哭道:「世子,他是被人害的。」

  「好,那我現在就去問問她。」

  薛非暮說著便起身要走。

  白薇心裡滿是委屈。

  她不明白,他們失了孩子,怎麼薛非暮作為父親,卻恨不能把這件事壓下去,最好她不要提起的模樣。

  為什麼?

  憑什麼?

  白薇看著薛非暮離開的背影,淚如雨下。

  薛非暮出了合歡院,狠狠吐出一口濁氣。

  若是從前,他定然要好好的安慰一番,但是現在,她只覺得她們聒噪。

  孩子的事情,他甚至覺得是她們的戲碼。平時溫柔善解人意的白薇,今兒看著都覺得浮誇做作。

  這些日子,府中雞飛蛋打,日日都上演著一出大戲,讓他一刻也不得安歇。

  只要他有一瞬安寧,不是這個來哭,便是那個來鬧。

  他想不通,她們從前,明明都不是這樣的。

  褚婉兒懂事,善解人意。

  白薇溫柔體貼,手段百出。

  孫曉曉雖有些任性,但也嬌俏可人。

  但是現在,一個個都變了樣。

  便得面目可憎起來。

  他腦中又浮現出江清月的身影。

  江清月在的時候,後院似乎總是平靜祥和。

  無論發生什麼,也都是小打小鬧。

  怎麼江清月不在了,這麼多的矛盾和麻煩,讓他煩不勝煩。

  從和離的公印蓋了那一日起,他便在後悔。

  時間越久,他越後悔。

  他覺得自己做錯的最大一件事,便是對江清月寫了和離書。

  若不然,依江清月現在……,一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從前,江清月盡心盡力為侯府,只要她知道自己以後心裡只有她,也一定會全心全意為自己籌謀。

  若能得她相助,定能平步親雲。

  侯府後宅,無論有多少人,依她的手段,定都能打理得妥妥帖帖。

  她現在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了,身份配自己足夠。

  況且,她還那樣美!

  不知不覺走到梧桐院,薛非暮滿臉懊惱:

  一定,有辦法補救的吧……

  侯府的另外一邊。

  老夫人用了早膳想去院子裡走走。

  才剛到園子,便隱約聽到了吵鬧聲。

  她面露不滿:

  「發生了何事。」

  李嬤嬤當即讓人去打聽,回來稟報。

  老夫人哼的一聲:

  「又吵起來了?

  「把侯府當什麼地方了?自從這孫氏進門,侯府就沒有安生過。

  「那褚氏,一進門就敢獅子大開口要平妻,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還有一個,看著老實,實際也不安分。

  「這幾個湊在一處,遲早把後宅拆了。」

  李嬤嬤站在一旁聽著,不敢答話。

  生怕老夫人又叫她去敲打敲打,費力不討好,還沒得得罪人。


  這幾個人,她是看明白了,原本在暗地裡斗,孫氏來了,不管不顧斗到明面上了,說什麼都沒用。

  她們可不像從前的少夫人好說話。

  少夫人大家閨秀,凡事護著侯府體面,也受得委屈。

  這幾個,別說受委屈,些微吃些虧都要鬧得滿城風雨,再爭風吃醋一番,侯府能安生才怪。

  「你再去一趟,這幾個不敲打敲打,真要反了天了。」

  李嬤嬤躊躇:「老夫人,老奴已經去了好幾回了,她們該吵還是一樣吵,怕是老夫人親自去才有用。」

  老夫人臉上帶著怒意:「她們是什麼東西,還要我親自去,呸,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說完嘀咕了一句:「從前江清月在的時候,哪有這些污糟事。」

  「江清月現在如何?」老夫人狀若隨意的問了一句。

  「回老夫人的話,少夫人住在林家的別苑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宮中的東西,如流水一般的送過去。

  「除了有皇上賞賜的,還有貴妃娘娘送的,有些大家夫人也送些東西與之交好,聽聞送去別苑的帖子,都堆成小山一般高了。」

  老夫人皺眉,語氣酸溜溜:「這麼多東西。」

  若是還在侯府,這些東西可都是侯府的。

  那些帖子若發到侯府來,侯府的地位立馬就得上一層樓。

  她渾濁的老眼泛著精光:「你去,讓江清月回來一趟,就說我要見她。」

  李嬤嬤遲疑,開口道:

  「老夫人,少夫人現在是皇上御封的郡主,怕是要遞帖子,不然太失禮了。」

  「郡主?」老夫人震驚的呼出聲來。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就成郡主了?」

  老夫人疑惑的語氣裡帶著倒了醋一樣的酸意,還有點點振奮。

  江清月成郡主了,那可是大好事。

  一想到外頭的人都敬著郡主,而這個郡主卻要看她的臉色敬著她,她一下便喜笑顏開。

  李嬤嬤當即把冊封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夫人聽完,輕哼一聲:

  「她倒是運氣好。」

  「罷了,就這樣吧,給她下個帖子,讓她來見我。」

  李嬤嬤:「……」

  「老夫人,這……,若少夫人不來呢?」

  老夫人一下瞪向李嬤嬤:

  「不來?為什麼不來?她敢不來?我怎麼說也是她的長輩,她就算做做樣子也得來。更何況咱們手上還有她的把柄呢,她如果不怕身敗名裂,確實可以不來。

  「依我看,只要咱們侯府對她示好,她肯定樂得找不著北。

  「現在江家已經和她脫離關係了,她若不抓住侯府,京城哪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是個聰明人,會想明白的。」

  「是。」李嬤嬤低頭應聲,不知道老夫人哪裡來的自信和地底氣,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麼。

  老夫人想到什麼又道:

  「你去,和暮兒說一聲,讓他找機會去看看江清月,女子嘛,哄一哄也就好了。

  「你看這府中幾人,爭來爭去,不就為了那點寵愛,只要暮兒發話,江清月一定會乖乖回來。

  「不過,你提點著些,讓暮兒不要太殷勤,不要讓她以為非她不可,倒強了她的性子,容易蹬鼻子上臉。

  「就給她那麼一點點甜頭,吊著她,自然就聽話了。

  「等以後再有了孩子,那就徹底綁牢了,到那時,就是我們趕她,都是不會走的。」

  老夫人心裡打著算盤,已經把江清月以後的路都想好了。

  在她眼裡,江清月還是從前那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孫媳婦,這一次,也一定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李嬤嬤雖然覺得老夫人的想法會落空,但也不敢多言語,應了是,讓人去準備帖子。

  老夫人準備回慈松院,沒走兩步,又聽到孫曉曉大呼小叫的聲音,皺了皺眉。

  「去,傳我的話,把鬧事的各打十個板子。」

  「是。」

  「一天天,盡瞎鬧騰了,沒有半點教養。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另外一邊,孫曉曉的院子。

  褚婉兒實在不想和孫曉曉再干鬧下去,起身就要走。

  但是孫曉曉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把柄,怎麼會輕易放她離開。

  這會子正東拉西扯的教訓她呢。

  她就是要抓著機會好好的踩她一腳,好讓她低頭,認可自己的地位。

  也要讓府中的下人知道,這府里究竟是誰做主。

  孫曉曉一邊指摘,還一邊讓人把下人都叫了來,要當著下人們的面,一次把褚婉兒踩得一點臉面都沒有才算完。

  褚婉兒看著這一群下人,忍無可忍,直接就要走,被孫曉曉攔住了。

  這是孫曉曉的屋子,周圍都是孫曉曉的人,褚婉兒勢單力孤,但是也知道不能這樣下去。

  她不管不顧就要衝出去,直接被孫曉曉的丫鬟按住,褚婉兒氣得大喊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你們這些強盜行徑……」

  就在這時候,氣勢洶洶來了一伙人,褚婉兒心中大喜還以為是薛非暮來救她。

  不等她高興,人就被押住,和孫曉曉一起被打了十個板子。

  院子裡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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