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合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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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兩日皆是如此。

  京城似乎到處都有高價賣布的人,除了一部分安排的人,還有一些是真的把自己買的布拿出來賣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沒人懷疑不說,還把林家布莊的名號徹底打了出去。

  現在提起林家布莊,誰不豎起大拇指,說一聲林家布莊的東西好,價格公道。

  外頭都漲瘋了,林家布莊一布難求,卻還是守著原價。

  無形中,林家在京城的信譽度,也水漲船高。

  有些不知道有高價倒賣的夫人,也想要為自己的孩子買幾匹布,直接找到了林家。

  林家是小門小戶,平時哪有那麼多官員夫人來,蘇氏和沈氏兩人受寵若驚,熱情接待。

  對於這些夫人的請求,兩人面露難色,不是她們不給,而是實在沒有。但也不能讓人白走一趟,而把自己留下來的布匹送了出去。

  夫人們自是高興得千恩萬謝。

  夫人們要給錢,蘇氏和沈氏也不推辭,直接收下。

  倒讓那些大家府邸的夫人,都高看林家一眼。

  若林家不收錢,還不好辦,現在林家落落大方的收了錢,倒顯出林家不用小恩小惠賺人情的風骨來。

  如此,錢收了,人情也賺了,又為林家揚了名,一舉多得。

  到初四這一日,這批綢緞,明里暗裡的出售,幾乎賣光了。

  林舸特地約江清月去茶坊見了一面。

  一見面,便把這幾日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整個人眉飛色舞,將江清月誇了又夸。

  「還是你們年輕人聰慧,我就想不到做生意還能這般。

  「這批綢緞價格翻倍,有願意買的人,也都是不差錢的主。

  「另外尋了人專門讓人出手,哪怕被發現,也和林家沒有關係……

  「現在說起布匹,總會提到林家布莊,哪怕以後不賣這種綢緞,林家布莊的生意都比以前要好太多。

  「還有,月兒你不知道,因著這些,之前那些難賣的存貨,也都賣得七七八八,幾乎清空了……」

  林舸說完,又誇了江清月一通。

  江清月看林舸高興,心中也高興。

  「還是大舅舅眼光好,看好了這批生意。」

  「若不是你,這生意也拿不下,更沒有今日光景。」

  林舸說完,從身後抱來一個盒子。

  「當時我們一起合股做生意,這是帳本,你看看,確認無誤,屬於你的那一份銀子,舅舅會讓人送去侯府。」

  江清月搖頭:「這些錢,煩請大舅舅先替我收著,就不要送去侯府了,上回去林家,光顧著談生意,忘記跟舅舅說一件事。」

  「什麼?」

  「我想和離。」

  「啊……」

  林舸差點驚掉下巴,正想問為何,一下想起京城這些日子的傳言,到底住了口。

  「你外祖母知道嗎?」

  「上回去林家之前,我讓人把嫁妝都放去了外祖母處。上回去林家後,我跟祖母說過了,二舅舅那邊我也提了。

  「告訴舅舅這件事,並非要舅舅幫我什麼,只是希望林家不要被侯府以我的名義利用。

  「我跟薛家世子絕無可能,只是現在,薛家不會同意和離,我在等一個機會。」

  林舸聽她說完,面露擔憂。

  「無論如何,舅舅還是要說一句,若有我需要幫忙的,一定要說。

  「你把嫁妝放到林家,便是信任林家,那林家自不會辜負你這份信任。

  「雖然我們現在各自成家,考慮的事情也很多,但是若家人出事,我們不會坐視不理。

  「若韻兒發生這種事,我絕對會為她撐腰,你也一樣,可能明白舅舅的意思?」

  江清月知道這番話的重量,心中一陣暖流,「我明白,多謝舅舅。」

  林舸點點頭:「你二舅母知道我要來見你,一定要我跟你說聲謝謝。她讓我帶了一些禮過來,說下回等你去了林府,再單獨感謝,多虧了你,你救了你二舅舅一命。」

  「二舅母言重了,是二舅舅福大命大,我也是巧合誤打誤撞,說對了我也沒想到。」


  「無論如何,還是多虧你,這些話等你去林府了,再跟你二舅母說吧,她現在恨不得把你供起來。」

  聽著這話,江清月忍不住笑起來。

  林舸又道:「上回你說的大理寺的胡大人,前日裡真的被抓起來了,名下的產業全部查封,有合作的商人,也全都被牽連了,投進去的錢一分拿不出來,還得吃官司。

  「幸好你提醒了我,要不然,林家現在怕是大禍臨頭。」

  現在胡府的罪還沒判,都情勢嚴峻,他都不敢想,若胡府真的有罪,那林家傾家蕩產都是小的。

  「真的半點不誇張,你也救了我一命。」

  說到這些,林舸依舊心有餘悸,對江清月,也是真的感激。

  「舅舅言重,實在也是機緣巧合,這說明林府有運道在身。」

  林舸被她這話逗笑,兩人又說了兩刻鐘,林舸才離開。

  江清月回府的路上,路過琳琅閣。

  上回她和孫曉曉在這裡起了爭執,之後東陵厭便把這裡買下來送了她。

  現在,她是這裡的東家。

  江清月讓馬車停下,從外頭看了看,到底沒有下車,回了侯府。

  一回到梧桐院,便看到白薇站在門口等著。

  白薇見著江清月,跪下磕頭:「夫人。」

  江清月瞥了她一眼:「進來說話。」

  「是。」

  等江清月進了門,白薇才敢動步子,跟著一起進門。

  待到了屋子裡,看江清月坐下,再次在江清月面前跪下:

  「夫人,奴婢有事稟報。」

  「嗯,說吧。」

  「夫人,世子收了奴婢為姨娘,住在合歡院。」

  「合歡院?」

  聽到江清月特地把院子念了出來,白薇一顆心一下被提起。

  「是,夫人,合歡院距離世子的書房有些距離。」

  她特意解釋,江清月聽完,看向她,點了點頭。

  只當不知:

  合歡院院子不大,五臟俱全,確實離薛非暮的書房有些距離,不過,這個院子,卻是在薛非暮去給老夫人請安之後回書房的路上。

  薛非暮日日都要去向老夫人請安,便日日都會路過聽她的院子。

  選這個院子,白薇是用了些心思的。

  看著距離書房遠,實則是很容易和薛非暮遇上的地方,也是很容易讓薛非暮想起,且會去的地方。

  而且這院子的名字:合歡院,能看出來,和前世一樣,白薇得薛非暮喜歡。

  白薇見江清月不說話,有些慌了。

  她低著頭,一副低眉順眼,誠惶誠恐的態度,不敢有半分逾矩的行為,力求讓夫人看到她的態度。

  或許是她的低姿態取悅了夫人,夫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

  「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是接風宴那日的事。」

  江清月看她說著話頭越低,喝了一口茶。

  接風宴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好幾日了。

  過了這幾日才說,是事情已經確定了下來。

  白薇是個聰明人,沒有一開始便鬧得人盡皆知,算沉得住氣。

  聽屋子裡靜謐,白薇趕忙解釋:

  「夫人,並非奴婢藏著掖著,沒有第一時間來告訴夫人。而是一開始奴婢雖然跟世子有些親密,但世子卻正在氣頭上,沒有要收奴婢的意思。

  「奴婢怕壞了事,所以才想著等事情確認下來再提,若奴婢做錯了,還請夫人責罰。」

  「責罰不必,你做得很好,小心謹慎些,不是壞事。」

  白薇誠惶誠恐的應了一聲:「是。」

  應話的時候,依舊規規矩矩的跪著,不敢有多餘的半分動作,生怕惹得江清月不喜。

  「起來吧,你現在也是姨娘了,倒不必如此拘謹。」

  白薇起身,回答道:「無論如何,奴婢心中永遠記著,奴婢是夫人的奴婢。」


  「你有這份心思,很好,也不枉費我幫你良多,希望你以後也記著今日說過的話才是。」

  白薇自然不是這樣想的,但是該說的話她要說。白薇說了這些話,若有一日她做了那些事,心理的負擔也會更重一些。

  「既然世子封你做姨娘,那你便安心過日子,好好照顧世子才是要緊,其它的,你應該知曉該如何做。」

  聽到最後一句話,白薇低著頭面色掙扎。

  「是,奴婢明白,褚姨娘這回犯了大錯,奴婢定然不會同她一般,更不會與她同流合污,也會好生注意著。」

  她知道夫人是什麼意思,也不能裝蠢。因為現在的她還沒有和夫人抗衡的能力,便只能聽話些。

  白薇離開不久,書鳴院那邊送來了消息:

  「夫人,世子說今夜會過來,世子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安排圓房的事宜。」

  「圓房?」

  江清月皺眉,心裡湧起一陣噁心。

  「便說我身子不適。」

  「是。」

  沒多久,江清月剛剛坐下準備用膳,就見薛非暮直接過來了。

  雖然看著好了許多,但是還坐在輪椅上。

  江清月眼中有掩藏不了的厭惡,還好隔得遠,薛非暮看不到。

  「世子有事?」

  薛非暮:「我聽聞清月你身子不適,我來看看。」

  「世子請回吧,我很好。」

  「既然很好,那圓房一事……」

  「那我覺得還是有些不適。」

  薛非暮聽到她如此說,狐疑的開口問道:

  「可是不願圓房?」

  「是。」

  這件事不說清楚,逃不掉。

  既然如此,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杜絕了以後再提起這件事的可能。

  薛非暮想了想問道:「可是清月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有。」

  「那為何?」

  江清月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只是不願。」

  薛非暮看著她,臉上表情變幻,實在想不通江清月為什麼不願意。

  難不成,是在跟他欲擒故縱?

  是因為他對褚婉兒的寵愛,她嫉妒了?

  還是因為,他奪了她的中饋?

  亦或是因為他收了白薇?

  他承認收白薇除了白薇本身不錯,確實有想要氣一氣江清月的意思。

  倒沒想到,江清月氣量那麼大。

  也是了,自己的丈夫收了別的女子,總是吃味的。

  薛非暮輕嘆一氣,自己推著輪椅往前走了走。

  「我知你心中有氣,不過白薇是你身邊的丫鬟,我收她也是看在你的面上,若不然那麼多丫鬟,我想要什麼樣的沒有。

  「至於婉兒,更是不必說,婉兒畢竟是我從邊境帶回來的,她在京城孤苦無依,只能依靠我,我自然要多給她一些關心,你是侯府主母,該寬容些,不必跟幾個妾室一般計較。

  「至於中饋,等你有了身孕,再表現得好,我自然把中饋還給你。」

  「不用再說了。」

  江清月打斷他,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我單純的不想。」

  薛非暮擰緊眉頭:

  「後宅女子,有些嫉妒之意也是正常,我也不會怪你。只是你要明白,侯府以後會有很多妾室,你若一直這般跟我鬧不愉快,對你自己沒有好處。」

  薛非暮苦口婆心,自以為是的為江清月好,為她打算。

  「世子想多了,我沒有嫉妒任何人,我只是不想跟你圓房而已。」

  江清月覺得,不把話說清楚,薛非暮聽不懂。

  但是沒想到,她說得那麼清楚,薛非暮依然聽不懂。

  薛非暮聽著這話,心中很不高興。

  這江清月真仗著自己是主母,就為所欲為了?就忘了這主母之位,他能給,便也能收回去。也太不知輕重了,這種話也敢說出口。


  他都給了她主母之位,她竟然還想要自己的全部,怎麼可能。

  「欲擒故縱也要有個度,可別過火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說的這些話,若我當真,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江清月深呼吸:

  「你最好當真,我請你當真。」

  薛非暮真的不高興了:「你如果再繼續這樣子說的話,我可要生氣了,你知道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你最好生氣,我請你生氣。」

  薛非暮一口氣憋在心頭,指著江清月:

  「你是說真的?」

  「我不說假話。」

  「你別賭氣就說氣話。」

  「我沒有說氣話。」

  薛非暮看她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心頭湧起一陣無名火:

  「江清月,你別後悔。」

  「不會後悔。」

  看著江清月對他放的狠話絲毫不在意的模樣,薛非暮心中這股火一下燒得老旺。

  「你信不信我要和你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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