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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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硯苦笑一聲,把米粒抱起來,坐到沙發上,輕輕撫摸著它的後背,「怎麼,就連你也不要我了?」

  「沒良心的小東西。」

  「是誰把你從宋城帶出來的?誰把你送到她身邊的?」

  「她一走,正眼都不看我了?」

  米粒沒精打采的喵了一聲。

  秦硯心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樣,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房子明明不大,可是卻讓人覺得空的厲害。

  以前林覓住在這裡,後來又多了個李婉意,他雖然從沒有說過,可自小跟林覓相依為命,沒有誰真正關心過他,就連秦家的那些所謂親人,看到他也只是想要利用而已。

  只有李婉意,她住進來之後,像個真正的長輩,會督促他早睡覺,盯著他按時吃一日三餐,還時不時用蹩腳的話術提醒他不能忽視了林覓。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李婉意死了,林覓也走了。她對他一定很失望。

  他就這麼靜靜的在沙發上坐著,一直到了夜裡,都沒有開燈。窗外的燈光照進來,映照出他的身影孤獨淒涼。

  晚上十點,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秦硯看了一眼,接起來,「餵。」

  是手下的電話,匯報最新的進展,「秦總,根據白小姐的供人,我們找到了李女士的第一受害現場,要……報警嗎?」

  報警的話,人證物證都在,毫不費力就能把白小小和她的那些手下送進監獄。蓄意殺人這種罪名,這輩子都不可能活著走出監獄。

  可秦硯之前下令要把白小小送回墨西哥,交給維邦,卻並沒有安排她手下的那些人怎麼辦。所以手下覺得有必要請示一下。

  秦硯拿著手機放在耳邊,瑩瑩亮光照的他臉上明明暗暗,他開口,聲音冷漠又殘忍,「不用,把那些人都送回墨西哥吧。」

  報警送進監獄,便宜他們了。

  白小小和那些僱傭兵,都是以旅遊簽的簽證過來的,他們沒有國內的任何身份證明,嚴格意義上甚至都不算國內的人。

  應該不會讓程乾冰太為難。

  秦硯盤算了幾秒,又問了一句,「維邦那邊聯繫上了嗎?」

  手下猶豫了一下,才道,「聯繫上了,不過維邦說他早就對白小姐不感興趣了,您這樣做是羞辱他。」

  秦硯輕笑,「告訴他,我就是在侮辱他,讓他隨意發揮。」

  這句話,幾乎定下了白小小的命運。

  手下又遲疑的道,「白小姐從下午就一直鬧著要再見您一面。」

  秦硯眼神冰冷,「沒有必要。」

  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他手機上很快就響起提示音,是手下把李婉意遇害地點的位置發過來了。

  他看著那個定位,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然後起身拿了外套出門。

  那是他愛人的母親,也是他尊敬的長輩,無論如何,他都要過去送最後一程。

  秦硯驅車來到手機上的定位,因為沒報警,周圍都是由他的人站崗,秦硯的車一停下來,就有人過來給他開門。

  「秦總。」

  秦硯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走進去。

  這是一棟私人別墅,不是白小小剛來國內時他買的那一棟,應該是她後面自己添的,大概買的時候就打算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別墅里,一進門,就看到客廳里一大片血跡,仔細看,是從臥室里一直蔓延到樓梯上,再從樓梯上到客廳,像是被人拖行下來。

  痕跡專家上前介紹道,「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李女士被抓過來之後,一開始關在樓上臥室,應該跟白小姐起了爭執,白小姐拿花瓶砸了李女士的頭。樓上花瓶的血跡經過鑑定是李女士的dna,之後李女士倒在地上,白小姐用一把匕首割開了李女士的頸動脈,臥室血跡呈噴灑狀,再然後,李女士從臥室里爬出來,一路從樓梯爬到客廳,最終在客廳里失血而亡。」

  秦硯的腦海中,隨著痕跡專家的聲音,慢慢的有了那副畫面。

  他眼中情緒更加陰暗,良久才道,「我上去看看。」

  樓上臥室,果然如痕跡專家所說,血液和帶血的花瓶,到處都是鮮血。

  因為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血腥味沒那麼重,秦硯在這棟別墅里待了半個多小時,最終抬腿離開。


  走出別墅的時候,他吩咐手下,「把這裡燒了吧。」

  媽,人生如夢,願你魂安。活人的罪,我會好好贖。

  你最牽掛的女兒,我一定會找到,求得她的原諒,好好照顧她。

  我以性命發誓,疼她愛她,永不負她。

  ……

  一個月後,米國一家甜品店。

  林覓從門外進來,走到最裡面的位置,看著已經等在那裡的身影,露出了一絲微笑,「你又來的這麼早,搞得我每次都好像遲到似的。」

  周紹文把給她點的青梅葡萄推過去,臉上掛著淡淡笑意,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全是面前女人的身影,他不以為意的笑著道,「紳士本來就該等待,而且我也早已習慣了等待。」

  林覓聽到這話,臉上沒有半分波瀾,笑的雲淡風輕,「那你恐怕要繼續等下去了。」

  她知道周紹文對她的心思,可,誰說女人身邊必須要有個男人的?

  她現在覺得一個人挺好,有錢,有工作,肚子裡還有個孩子。

  人生苦短,何必沾染情滋味。她已經全心全意的愛過一個人,事實證明愛到最後沒什麼好結果。

  不如單身一人。

  周紹文有些無奈的看著她笑,「你啊,給我留點期待怎麼了,非要把話說得這麼絕。」

  林覓卻很認真,「我是想告訴你,我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周紹文攤了攤手,「你也別太自戀了,誰說我非你不可的,我就不能再喜歡一個嗎?實話跟你說吧,我快訂婚了。」

  林覓有些意外的挑眉,「真的?什麼時候的事?」

  周紹文努力讓自己笑的純粹一點,說,「家裡介紹的,挺好一姑娘,我跟她相處了有半個月了,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訂婚了。」

  周家從有到無,又從無到有,即便現在恢復了一些元氣,可依舊遠遠不如當初。想要再進一步,唯有聯姻。大哥已經結婚了,聯姻的對象非他莫屬。

  以前他還抗拒,可現在……反正最後娶的不是她,那娶誰有什麼區別呢?

  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也能讓她安心一些。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能看出林覓面對自己的時候,那隱隱的愧疚之意。她感激他在最難的時候幫她離開,卻又因為不能回饋他想要的而不知所措。

  既然如此,不如就讓他來主動打破她的無措。

  至少從今以後,她面對自己,能坦然很多吧。

  林覓聽了周紹文的話,果然笑了,眉眼之間都是真摯的祝福,「恭喜你,能遇到喜歡的女孩不容易,要好好對人家。」

  周紹文笑著看著她,「還用你提醒我?」

  哪怕不愛,他也會做好一個丈夫和父親的本職。

  因為周紹文要訂婚了,林覓跟他相處起來終於覺得坦然了許多,問,「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今天可是公司收購的大日子,如果不是周紹文把話說的那麼嚴肅,她肯定不會丟下工作來見他的。

  一個月前,她在周紹文的幫助下來到了米國,在短暫的頹喪之後,她很快就振作起來,先利用自己的積蓄給母親買了塊墓地,鄭重的把母親安葬之後,然後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解決了最根本的生存需求之後,她就開始投簡歷。

  憑藉著以前優秀的履歷,很快就拿到了一份金融所的工作,年薪六十萬美元,工作駕輕就熟,很快就適應了。

  林覓等著周紹文的回答。

  周紹文卻是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關注過國內的事嗎?」

  林覓臉色頓時就僵了一下,國內的事有什麼好關注的?周紹文這是在問她有沒有關注秦硯。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離開了,以前的事就跟我再沒有關係了,人要向前看,不是嗎?」

  周紹文苦笑了一下,「是,你一向都是這麼理智又堅定的,他對你來說只是一段路上的風景,可他……好像很難忘記你,他一直在找你。」

  周紹文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為情敵說話。

  他也不甘心。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雖然很不想承認,可秦硯是真心愛她的。

  他試著說情,「人都會犯錯,秦硯雖然這件事做錯了,可是他意識到之後,很快就知錯就改,他處理了白小小,也處理了她手底下那些人,這一個月,他全球各地的找你……」


  林覓眉頭皺了起來,不想再聽下去,聲音有些僵硬的打斷他,「我不關心他怎麼樣。」

  可以說她的要求太極端,可在她看來,不能給與全心全意的信任,這樣的感情她不想要。

  她要的愛情很純粹,摻雜不了別的。白小小這件事,她已經讓步了太多太多。可是秦硯依舊沒有處理好,一直到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才解決問題,有什麼用?

  母親能活過來嗎?

  她受得委屈和羞辱,能抹去嗎?

  秦硯重情重義,她很欣賞。可是她不要了。他重他的情重他的義,都跟她無關了。

  她也知道,白小小這件事,秦硯未嘗不是受害者。可傷害不能挽回。

  她不想見他,至少短時間內,她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

  工作忙碌反而讓她過的更加踏實。

  周紹文看著她臉上抗拒的表情,心中針扎一樣難受,可是有些事,他不能瞞著她。相愛的人,不該就此錯過。秦硯這一個月做事的架勢,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他覺得至少該給秦硯一個機會。

  「林覓,你聽我說,」周紹文打斷林覓的拒絕,看著她,緩聲道,「我知道你不想聽到他的任何消息,可是有些事,我希望你知道,至於要怎麼選擇,我不會幹涉你,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他說到這,停了一下,才接著道,「秦硯用自殺式的手段,協助警方破獲了緬北特大詐騙案,秦家從上到下所有人全都被抓進去了,蘇家也難逃一劫,因為採取的手段太激烈,他受了很重的傷,傷到了肺腑,如今在icu里,已經躺了六天。」

  林覓的手放在桌子上,驀然收緊。

  周紹文看到她的反應,就知道她並沒有完全放下,頓了頓,才又道,「國內沒有專家敢給他動手術,他在墨西哥有一個醫療隊,裡面收錄了眾多頂尖專家,但他不肯過去,我猜他是為了等你,怕你回來找他的時候他不在,怕你會難過。」

  林覓臉色有些發白,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周紹文輕聲道,「他的傷,只能墨西哥那個醫療團隊才能治好。他不肯過去,那個醫療團隊收錄的專家都是有污點的,那些人不敢回國,秦硯不配合,傷就好不了,我不確定他還能撐多久。」

  林覓聽到這裡,猛的抬起頭來,嘴唇有些顫抖,「你說什麼?」

  周紹文輕輕嘆了口氣,「他傷得很重,如今在icu,也只是吊著一條命罷了。」

  林覓沒說話,站起來就走了。

  周紹文看著她的背影走遠,輕輕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今天說的這些話,能為這兩個人的感情幫上多大的忙,可他確實盡力了。

  林覓如果想回國,他會盡一切努力儘快安排。如果她聽了這些話還是不想回去見秦硯,那……他也沒辦法了。

  林覓從甜品店出來之後,就快步往前走,她腳步很快,就像是為了證明什麼,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走的是回公司相反的方向。

  臉上有些癢意,她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的水,下雨了?

  她抬起頭,藍天白雲,艷陽高照。

  是她哭了。

  真是可笑,她竟然哭了,為了秦硯?

  為了那個間接害死了母親的兇手,她哭了?

  不是早就下定決心,再也不回頭了嗎?不是早就選擇跟他一刀兩斷了嗎?

  可現在又為什麼會哭呢?

  這一天,林覓沒回公司,她打電話給上司請了假,在街上坐了整整一下午。

  然後她若無其事的回了自己租的房子。

  一夜無眠。

  第二天,她開車去了母親的墓地。

  墓碑上,李婉意笑容甜美,是年輕時候最美的模樣。

  「媽……」話沒出口已經哽咽,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出來,即使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她還是沒能走出來。

  不能釋懷,不能坦然。

  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忙碌,好像這樣就能忘記一切,可其實,每天晚上閉上眼,腦海中都是母親生前的一顰一笑。

  如果她和母親的緣分停留在當初誤會母親為蘇洵凱運毒的時候,她一定不會這麼難過。可她的母親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媽媽,她從小到大,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絮絮叨叨的疼她,不厭其煩的嘮叨一些年輕人不愛聽的話。


  天知道她多麼享受這樣的母愛。

  可現在,一切都沒了。

  她該恨秦硯的,該埋怨他的。可為什麼,聽到他的現狀,心卻痛的讓她無法呼吸。

  「媽,對不起,我要回國了。」

  她哭著跪在那座墓碑前面,慚愧和懊惱讓她無地自容,她覺得無法面對母親。

  可她卻得回去看看。

  她不回去,秦硯會死的。

  她大概知道周紹文這番話為什麼會傳到自己的耳朵里。秦硯那個人,狡詐多端,他故意設下這個局,以他自己的命為餌,通過周紹文的嘴,讓她知道他的情況。

  他賭她不會無動於衷。

  可笑的是他賭對了。她再怨恨,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

  三天後。

  飛機落地,林覓踏上了京市的土地。

  她一落地便打了個車,去了周紹文給的那個地址。

  是一家私人醫院,她沒有提前跟任何人說,上了六樓,從走出電梯就發現,這一層走廊全都被人守著。

  林覓知道這些都是秦硯的人。她對這些人沒有一點印象,原以為要費些功夫才能進去見到秦硯,沒想到秦硯的手下竟然認出了她,有些驚喜的道,「太太?!」

  這一聲,頓時吸引了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林覓被他們炙熱的目光盯得有些不知所措,正要開口,幾個手下就圍上來道,「太太,您總算回來了!秦總就在病房裡休息,我帶您去!」

  林覓只得跟著他們往前走。

  走到一間病房外面,手下都不動了,說,「太太,秦總在裡面。」

  林覓點了點頭,抬手推開病房門。

  裡面空間並不大,一室一廳的樣子,病床上,一個瘦削的身影躺在那裡,正閉著眼睡著,手上身上插滿了管子。

  周紹文說他在icu命懸一線,看來情況比周紹文說的要好一些。

  林覓站在門口沒有動。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原本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眼。

  林覓不期然撞進他的黑眸里,看著他眼中由死氣沉沉變得不敢相信,然後變得驚喜和激動。

  她腳底下像是生了根,一動都沒動。

  秦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中,聲音竟然哽咽了,可憐兮兮的叫了一聲,「老婆……」

  你終於回來了。

  林覓看著他一個大男人竟然紅了眼眶,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竟然也哽咽了,眼圈紅的比他都厲害。

  他的情況,顯然比周紹文說的好太多,周紹文誇張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又是他的計謀?

  故意把傷說的很嚴重,誘她回來,看到她傻乎乎的真的回來了,把原則扔掉不要,他是不是很得意?

  林覓咬了咬唇,轉身就走。

  「老婆!」

  秦硯還沒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就看到她要走,情理之中,竟然扯掉了身上的管子,掀開被子朝她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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