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自由落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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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以為是誰?」聽到現在,童悅依稀聽出羅特助糊裡糊塗發生了一場艷遇。

  羅特助神情錯綜複雜,「葉總不是??????都和你說了嗎?」

  「他也在場?」

  羅特助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童老師,你就別逗我了,我都快窘死了。」

  她從來不欺負老實人的,無辜地摸摸鼻子,不知該如何繼續下文。

  「葉總怎會不在呢?那天為他送行,車小姐要他陪她去游泳,他怕把事情弄複雜,於是拉上我。呵,這也不是第一次。葉總犯胃病的時候、在北京的時候、加班的時候??????」

  「慢著,羅特助,你說犯胃病,是那次新年住院嗎?」

  羅特助責備地看著她,「這事你也不知道?哦,你們那時可能在冷戰,葉總工作像不要命似的,輸完液之後還去公司加班,在辦公室里暈倒,我和車小姐一起送他回的荷塘月色。」

  她問了個時間。她是小人,和他生氣的每一次,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們為什麼吵的?是車歡歡吧,他氣得摔門而去。

  「嗯!」羅特助點點頭。

  餐桌上擺著的泡麵碗,擱在門外的植物,植物下面壓著車歡歡火辣辣的問候。雙手在膝上擦了擦,她深呼吸,抑制住泛濫的心酸。

  她也是驕傲的、倔強的,不願向他低頭,任局面僵持著。如果他犯錯,其實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

  「我想是因為葉總深愛童老師,所以才有力量拒絕車小姐的示愛。」

  「他真拒絕得了嗎?」她苦澀地咽下一口果汁。

  羅特助嚴肅起來,「童老師,你說這樣的話太對不住葉總了。你可以把我當反面事例,我也愛我的老婆,但在醉酒時,我仍任理智失控。車小姐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年輕、漂亮,俏皮、可愛,她就如同一團火似的,能有幾個男人可以抗拒?她是真的喜歡葉總,可能在國外呆慣了,她不會考慮別的,想愛就愛,什麼也不管也不問,而且履敗履戰。唉,不然也不會發生更衣室中的陰差陽錯。她本來的目標應是葉總吧,她在黑暗中把我??????當成了葉總。」

  她雙目暴睜,她終於聽明白了,車歡歡和羅特助上床了!!!

  葉少寧什麼都清楚的,他三緘其口,其實不只是保護車歡歡的聲譽,還有羅特助。羅特助的妻子懷孕中,兩人相親相愛。若這事說出來,樂靜芬不會放過羅特助,而羅特助那個幸福的家也將瓦解。

  他只能保持沉默。

  「泰華的人都知葉總是泰華未來的東床快婿,沒想到葉總愛的人是童老師。樂董非常現實,一意識到葉總不會成為家人,立刻擱空葉總,把葉總手中的事務挪給車小姐。葉總太溫和多禮,念著泰華對他的培育,才加班加點地把車小姐帶上手。那時你們是新婚吧,葉總常嘆息沒能給你一個美好的蜜月,但我想,他現在應該已經彌補上了。」

  她無語。

  別人跑著跳著,向葉少寧懷裡撲去,嬌柔、嫵媚,風情無限,她卻視他如草芥,冷得像塊冰,急不疊地把他往外推。

  他心中有過苦衷嗎?有沒有因為她而無力?

  應該信任他的,但太多的事蒙住了她的眼,她看不清,也累得不願去看清,也沒有安靜地坐下來,好好地聽他說話。

  那些誤會就像是她期待已久的,好像被她預料到了,他不值得她珍視,這樣她才能自如地轉身。

  其實是怕踏上江冰潔的腳印,她想保護好自己。

  但她可曾顧及他的感受?

  她和車歡歡其實是同一類人,都極自私,但車歡歡比她勇敢,是她愛他不夠多嗎?

  「童老師,你可知車??????小姐好不好?」羅特助小心地問道。

  她不想增加他的罪惡感,「世紀大廈主體封頂那天,我在新聞里看到她,她很好。」她沒有提車歡歡懷孕的事。那個孩子,應該悄悄處理了。那是車歡歡憔悴消瘦的緣由吧!

  羅特助難堪地笑了笑,「想和她說聲對不起,但我想她可能不願聽到!」

  「還是不要說了,你就當是一場春夢。」

  「呵,是呀,春夢了無痕。」但他還是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

  買單出來,兩人步行回酒店。「童老師,代我向葉總問好。今晚的事??????」羅特助欲言又止。

  「今晚有什麼事嗎?」


  羅特助撓撓頭,「和童老師相處很愉快,謝謝你陪我吃飯。這些話我蹩很久了,說出來的感覺很好。」

  她微笑,與他道別。

  她想,羅特助可能並不想與青台的故人重逢。他選擇遠離,就選擇了把那些事扔進歲月的河流中,不再回首。

  打開房間的門,涼氣撲面而來。洗頭、洗澡,塗面膜,機械似的做著一切,過去的一切像幻燈片似的,一張張在腦中閃過。

  有一個夜晚,她寫完教案上床,腳冰冰的,她騙他說想證明在意一個人,就要把她的雙腳抱在懷中一天一夜。那晚,他真的摟著她的雙腳,姿勢彆扭地睡了一夜。

  這些小事還有許多,細細品來,是那麼甜蜜。一點一滴累加起來,她的心中才淡去了彥傑的身影,不由自主愛上他了嗎?

  雙眸不由地淚花婆娑。

  她找出手機,開機,她仍用的是原先青台的號碼。她等著,有幾條簡訊跳進來,都是樓市GG,刪去,再等。

  十分鐘過去了,安靜如子夜。

  自嘲的扁扁嘴,合上手機。

  門外傳來「撲通」一聲巨響,她怔了怔,打開門。

  蘇陌跌坐在走廊上,俊容被酒氣染得通紅,看到她,抱歉地笑笑,「驚著你了?」

  她不曾看到他這麼狼狽過,有點訝然。走過去,伸出手,他抓著,慢慢站起。

  「都是老朋友了,他們拼命灌我酒,我就喝成了這樣。」

  身子又是一踉蹌,她慌忙扶住,拿過門卡刷了下,門應聲打開。

  「要不要喝點水?」她把他扶坐在沙發上。

  「好!謝謝小悅!」醉成這樣,仍是斯文儒雅。

  她失笑,倒了杯涼開水遞過去,他耷拉著的雙眼倏地擡起,眸子亮得驚人。他把水杯放在桌上,突然拉過她的手按在胸口。

  喝了酒的緣故嗎?他的肌膚滾燙,心跳極快。

  她不安地想抽回,他用力按住。

  「感覺到它在跳動嗎?」

  「我該回房間了。」她別過頭,不接他灼人的視線。

  「它也是肉做的,不是金剛石,火融不化,鐵砸不爛。」蘇陌閉上眼,幽幽地低聲道,「這一晚,它疼得揪成一團。小悅,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能愛上我?」

  他是那般無助,那般的茫然,一時間,她呆住了。在她的眼中,他一直都是自信滿滿。即使在她結婚時,他都能強悍地說下那樣的話。

  「之前,你心裡有彥傑,我身邊有亦心,想愛不能愛。後來,你結婚。現在,亦心走了,你離婚了。為什麼還是那幅拒我於千里之外呢?」

  喝醉的感覺真不錯,平時太理智,想得太多,許多話只能掖著,這一刻,不需要了,他掌心一扳,將她的手緊緊包住。

  「你應該看出來站在你面前是一個懷著身孕的女人,你值得更好的選擇。」快四個月了,無論衣裙多寬鬆,孕相已逐漸顯山顯水。

  「這不是理由,我在準備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她嘆氣,「那是我心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人。」

  他緩緩搖頭,「小悅,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無論多麼艱難險阻,你都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不長,要珍惜身邊的人。離婚是過家家嗎?」

  當然不是,離婚也需要無盡的勇氣。

  「我了解你,你壯著膽邁進婚姻,如果有一絲能繼續下去的可能,你都會咬牙堅持。你走出來,就不會回頭。是嫌我比你大嗎?還是嫌我做局長時,有過污點?」

  「幹嗎這樣調侃自己?」他大她不到十歲,在一般人眼中,這些算什麼。電腦城算污點嗎?不要讓別人取笑了。

  「我希望這是句笑話,但我說的是實話。今天,我前所未有的慌亂,感覺抓不住你了。我是個自私的男人,我能等你慢慢接受我,多久都沒關係,但我不能看到你在游離。」

  她愕然他的敏感。

  「你是不是考慮回青台?」他眯了下眼。

  「我已和學校簽了三年的合約。」哪是想回就能回的。

  「謝謝小悅!」他感動地親吻她每一根指尖,「聽你這樣說,我就安心了。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已不能接受再失去你。」

  她驚惶地站起身。

  他跟著站起,跟著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溫柔的笑意溢滿眉梢嘴角。「書上說,寶寶四個月就會胎動,你有感覺到嗎?」

  「沒有。」

  「如果感覺到,要告訴我,我們好好地慶祝下。我送你回房間。」他輕攬著她的腰,替她打開房門。

  她注意到他腳步穩健,動作紳士。

  「好好休息,明早見!」他看著她打開房門,又欠*,送去一個飛吻,「我的小寶貝,你也要乖點,和媽媽好好睡。」

  房門無聲地掩上,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她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和蘇陌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也許是一個女人無法挑剔的幸福了。可是當她在夢裡描繪未來的情景時,卻沒有過他的身影。

  夢只是夢,哪能當真?

  她走到窗前,拉開遮光的窗簾,夜已深沉,上海這座國際大都市,也可以小憩一會了,青台今夜也星光燦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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