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勇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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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勇不可擋

  典韋勇冠三軍,又有大志氣節,故而在張飛的十部夜襲當中,臨危不亂,直接迎著火勢逆戰而上。

  但張飛也確實對的上他武廟名將、萬人敵的稱號,他絕對算得上是能征善戰,善於用兵。雖然軍師諸葛亮讓他十部夜襲,但他可沒有將部下千人均分成十部。

  相反在身邊,他聚集了自己的全部親兵,並三屯將士,合計三百五十餘人。

  他親兵裡面也是猛將如雲,比如從幽州就跟隨他的張達、范強,甚至還有他在南郡作戰時,聞其名而投奔成為他賓客、部曲的南郡人廖化等。

  有這個規模的驍將銳卒,以張飛之勇,就算敵軍率部一千逆擊,張飛亦能戰而勝之。

  畢竟夜戰之中目不能視遠,陣型展開數百米之後,就不見兩翼。此時交戰,勝負關鍵就在於猛將悍勇,所向披靡。

  張飛甚至躊躇滿志,謀劃著名將對方主將斬首,一戰擊潰整個東圍,讓那個諸葛匹夫瞧瞧!自己不僅能打勝仗,更是能打出他所不能的大捷!

  只是張飛謀畫的很好,現實卻是並不如其意。

  十部夜襲,大火沖天,對方根本無意來交戰,一個個營壘、鹿角被焚毀,卻全不見敵軍蹤影,到處是潰逃的敵軍,眼前儘是曹軍丟盔棄甲的背影。

  白天曹軍的慘敗本來就使得曹軍皆心懷震怖,而吳侯大軍已至的呼喊聲,更是使得曹軍驚駭奔潰。張飛不費吹灰之力就擊穿了了三重防線,要不是深夜中溝塹極大阻礙了他的追擊速度,這一會兒他至少斬首上千級了。哪像如今,他本人才斬首兩級。全軍怕是連百餘級都未斬獲。

  要追上諸葛匹夫今日的斬獲,還不知道要到何時。

  更讓他惱怒的是,一名己方士兵頭破血流的跑到了他眼前,驚恐的喊道:「將軍,將軍,不好了。曹軍在右翼發起反攻,敵將勇不可擋,張司馬已被其陣斬了!張司馬所督三部已經崩潰。」

  「敢爾!」張飛當即環眼圓張,一把抓起來眼前的士卒,憤怒的咆哮道:「敢臨陣脫逃,真當某殺不得汝等匹夫?」

  他剛剛還在想怎麼大勝敵軍,擊潰東圍,以憑功勳超過諸葛匹夫。

  結果現實就給了他當頭一棒!自己部下竟臨陣脫逃,還被斬了部將張南?

  軍司馬戰死,這可是江東建軍以來,少有的損失。

  張飛簡直不敢想像,若這般敗退回去,該如何面對諸將的嘲諷!

  於是張飛直接將眼前這個小卒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咆哮道:「帶某去會一會這敵將!」

  「張達,汝率十名親兵聚合潰兵。張南所部,凡拂曉之前,未回身而戰者,歸營之後皆斬!」

  殘暴也是一種威嚴。

  被摔在地上的小卒雖然全身劇痛,但還是不敢抱怨一句,立即爬起身來帶著張飛向著交戰的方向趕去。

  夜戰不能視,故而多金鼓,所以威耳。

  江東軍有備而來,故而四面八方都是震天動地的鼓聲。

  而曹軍則熟知地利,又憑險據守,故而亦有優勢。

  尤其典韋在白日便知道江東軍正在攻圍,今日可完全沒有喝酒。

  在雙方將領的指揮下,今夜的戰事極其焦灼。

  典韋雖然是守勢,但其指揮戰鬥,完全沒有拘泥形式,並沒有死守防線。

  而是憑著人多勢眾,主動發起了反擊,向外猛攻一陣,這才陣斬了江東軍司馬張南,擊潰其所部士卒。

  張飛在小卒的帶領下趕到交戰的地點時,曹軍已經退回了防線之後,反倒是一支在黑夜中迷路的張飛所部數十人,正在猛攻此處,密集的矢石亂發,射的鹿角木屑紛飛。

  張飛當即暴喝一聲,問道:「敵將何在?」

  帶隊的隊率連忙答道:「張將軍,敵將似已經去了他處,其到處在救火。」

  張飛雖然暴躁,但亦頗有謀略,聞言當即有了主張,說道:「你率部繼續猛攻,務必擊潰此處!稍後我親衛會率軍助你破敵。你若攻破了此處,我親自給你記大功一件!你叫何名字?」

  對方立即答道:「將軍,某乃臨淮人謝旌,為將軍麾下隊率。」

  張飛敬上而不重下,所以對小卒名字都不甚在意。

  這如果是朱桓或者關羽,必然認識自己麾下每個將校的名字,尤其朱桓,他能熟記自己部下上萬人每個人及其家眷。


  當然,這也跟部曲制相關。如今江東是募兵制,將校沒有固定的部曲。

  所以升遷全憑軍功,張飛說要給他計大功,謝旌立即意氣振奮。

  他正是張南的部下,如今張南戰死,如果他能在此戰立下大功,就算不能升為軍司馬,假司馬亦是可期!

  所以在報上自名之後,謝旌立即收了弓弩,對身後的士卒大喊道:「將軍親自為我等壓陣,此戰勝之必矣,軍功就在眼前,諸將士隨我衝鋒陷陣!待凱旋迴到江東,我請諸兄弟喝痛飲!」

  話畢他挺矛而出,身先士卒,第一個沖向了前方的曹軍防線。

  他身後的士卒見隊率如此豪勇,亦紛紛挺身而出,十餘名甲士緊隨其後,再後面手持盾牌的輕裝步兵和弓弩手則從兩翼繞行。

  剛才試探了一波,他們已經發現防守此地的軍隊不多,敵方聚集在前方,那從兩翼包抄過去則必能取得優勢。

  張飛見部下敢打敢沖,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引部下三百餘人伏地藏在黑暗之中。

  廖化跟在張飛身邊,問道:「將軍是打算在這裡等敵將大將過來交戰,然後伏兵擊之,表里攻進,從而大破敵軍?」

  張飛點頭,說道:「如今夜戰,我等亦不見形勢,但敢逆勢迎擊,又斬我軍司馬的敵將,絕不算碌碌無名之輩!說不定我今日要比那諸葛匹夫,先斬敵將!」

  謝旌非常豪勇,雖然比不得張飛、典韋等絕世猛將,但其亦是豪雄閭里的雄傑,等閒之輩根本擋不住他。

  他挺矛奮進,浴血奮戰,遂殺兩人,其身後甲士堵牆而進,甲片上雖掛矢石,尤奮勇向前。十幾名甲士壓迫感極強,曹軍縱有數十人亦不敢奮勇與其爭鋒。

  畢竟刀劍砍在甲士身上,對方可能只是受傷,但對方的長矛捅下來,曹軍就必死無疑了。

  激烈交戰不久,曹軍四五名敢死的沙場老卒戰死,其餘人就被迫後撤,不敢再死守鹿角。

  謝旌當即指揮部下且戰且前,而此時恰好張達聚集了數十名潰兵重新陳列而至。

  潰兵雖然建制被打散,但跟隨勇將一擁而上的勇氣還是有的。

  而且其士卒都久經訓練,帶有強弓硬弩。

  有這麼多豪勇士卒加入,合計上百名江東軍士卒頓時大舉而進,射殺、斬殺曹軍士卒十餘人,頓時大破敵軍,遠遠的就能看見幾十支火把如長龍一般長驅直入,猛插進曹軍陣線當中。

  張飛所部十部攻圍,這種情況到處都是,張飛在黑暗中等了許久,已經到了下半夜,曹軍大將才終於從其他陣線趕至這裡。

  此時謝旌已經在攻後方的第六重營壘!

  這個戰果可謂是極其斐然,哪怕沒有擊敗敵將的功勳,謝旌以此豪勇亦足以升遷,其拔鹿角而入圍,且戰且前,一晚上擊潰了敵軍過半的防線。

  不過代價則是,他深入重圍當中足足有兩三里,典韋從後方殺至,就直接將謝旌、張達所部堵在了其中。

  此時典韋已經全身浴血,狀若封魔,其奮戰一夜,親運長刀,斬殺江東軍士卒二十餘人,驚駭的無數江東猛士不敢直面其纓。

  其一人尚且如此,身後的五百銳卒,更是斬首上百級。哪怕是兩軍對壘,千人部隊被斬上百級,亦足以重創一支部隊了。

  更何況如今夜裡,兵荒馬亂。典韋可以說是憑著一己之力,擊退了張飛所部的夜襲。

  而廝殺了一夜的典韋,此時已經氣喘吁吁,眼帘里一片血紅,見到火光下這些紅袍玄甲的大片士卒被包圍之後,仍未投降,大腦已經來不及思索。

  他咆哮道:「既然不肯投降,就都去死吧!」

  實在是今夜大量的殺戮沖昏了他的頭腦,加上江東軍的朱紅戎袍又跟血色如此相似,他看到這鮮艷的顏色就第一印象想到了殺戮和鮮血。

  他身後的士卒亦是如此,見到紅袍士卒就殺已經成了所有人的本能。

  張達這一晚倒是一直收著力氣,衝鋒陷陣有謝旌,埋伏敵軍有張飛,他只要負責聯絡士卒就夠了。

  所以他第一時間拉住想要上去拼命的謝旌,喊道:「弓弩手向前,擋住敵軍!」

  不過由於奮戰了一晚上,士兵們隨身攜帶的矢石都已經幾乎耗盡,只有十餘名士兵拉開了強攻硬弩。

  典韋左手舉櫓盾,右手舉長刀,親自衝鋒在前,怒吼道:「全軍進攻,合圍這支敵軍,一個不留!」


  他如猛虎般的咆哮,數百米可聞,防線後面的曹軍亦紛紛殺出,襲謝旌所部之後。

  一時間謝旌所部形勢極其嚴峻,但張飛還是按耐住立即殺出的衝動。

  他相信自己的威暴足以震懾全軍,士卒在清楚自己就在附近埋伏的情況下,絕不敢臨陣潰逃。

  而情況亦如張飛所料,謝旌、張達此刻皆已經拼命,各自奮長矛力戰。

  一夫奮命,十夫莫敵。百夫奮命,更是千人難攻!

  曹軍數百人合圍這百餘江東士卒,猛攻了數陣亦未能將其擊潰。

  典韋徹底暴怒,大吼道:「敵軍不過是困獸之鬥,諸將士隨我拼死一搏,盡誅此獠!」

  隨著他的暴怒,他再也不留實力,壓上了全軍,他本人更是沖在激烈交鋒的陣前。

  其扔下櫓盾,左手拔刀,右手持戟,直砍直刺,所向無前!

  百餘江東軍士卒已經戰死近半,尤其是張達被典韋一刀梟首,其身後糾集的潰兵終於膽寒,此刻哪怕可能面對張將軍暴烈的軍法,他們也不想直面這個曹軍猛獸。

  眼見堅守的士卒陣列已經有些凌亂,張飛知道沒法再等下去了,當即持槊而起,大吼一聲:「諸將士,斬將奪旗,就在此刻!全軍出擊!」

  話畢他第一挺槊而出,他養精蓄銳了大半晚,根本不是疲憊的曹軍可以抵擋的,完全如猛虎下山!當其前者,無不立斃。

  在他身後,三百餘士卒猛然從黑暗中殺出,更是烏泱泱一片,黑夜極大的放大了軍隊的規模。

  典韋所部驀然轉頭,只見黑暗中似乎無窮無盡全是敵方密密麻麻的人頭。

  而兩軍相交,典韋所部更是陣線披靡,不斷有士兵倒下。

  張飛、廖化親自沖陣,皆目標直指大纛下全身浴血的典韋!

  典韋的親衛和選卒立即拉著典韋說道:「校尉,敵軍有備而來,我等腹背受敵,快撤吧!」

  此時撤退,最多不過損失百餘人,其餘潰走的士卒明日還可復聚。

  但典韋已經殺紅了眼,如何肯不戰而逃?

  當即怒吼道:「此時撤退,可謂是露怯於敵,東圍再無法重整旗鼓,反擊敵軍。只能任由敵軍肆意馳騁,集結部隊進攻各處,待到明日,必陣線各處糜爛。敵軍主將路面,只要殺掉敵將,則今日之圍立解!爾等繼續進攻,我自率親衛,去擊殺敵將!」

  典韋部下也皆是曹軍選卒,乃一軍之精銳,不然今夜也不能斬殺上百江東士卒,擊潰數部江東軍隊的進攻。

  聞典韋之言,所有人皆奮餘勇,拼死而戰。

  而典韋更是親提重戟,直奔張飛而去!張飛咆哮向前,大呼挑戰,實在是太顯眼了。

  典韋一路擲出三四枝小戟,擊殺數名攔在前方的江東軍士卒,然後提戟突向張飛,暴喝一聲:「汝翁典韋來也,來將可留姓名!」

  張飛早已看見典韋這魁梧的身軀,當即提槊向前,與之逆戰,大吼一聲:「殺汝者,燕人張翼德也!賊子,速來受死。」

  兩人金鐵相交,刺耳的聲音瞬間轟鳴,響徹戰場。

  然而不等聲音落下,兩人立即挺刃繼續交鋒!

  他們兩人都是剽悍的猛將,攻擊大開大合,其兵刃三丈之內,根本沒有其他士卒的落腳之處。

  可猛烈交手二十餘合,兩人竟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挑戰之激烈,攻防之精妙,引得無數士卒竟無心交鋒,皆釋兵觀戰。

  張飛打的一時興起,甚至攻圍的交戰目標,興奮直接扔下了兜鍪,大吼道:「想不到賊子當中,亦有汝這種猛將,來再戰個痛快!」

  典韋已經如同氣喘吁吁的受傷猛獸,他畢竟激戰了一晚上,而且手中兵刃不如張飛,左肩上已經被張飛槊刃所重創,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傷。

  也正是這道巨大的創傷飆血,激發的張飛的嗜血和狂熱,勢必要親自陣挑敵軍大將,以擊破曹軍!

  他的汗水和血水從額頭上留下,染紅了雙眼的眼帘,沒有任何廢話,立即猛虎一般撲向張飛。

  他重戟大開大合,勢不可擋。偏偏張飛就喜歡硬撼敵軍,長槊皆以力撼之!

  隨著兩人各施絕技,圍觀的士卒終於忍不住紛紛喝彩,為己方主將助威。

  兩人激烈交戰了數十合,足足從拂曉打到了天明。各自都身披數創,要不是都有精良玄甲庇護,怕是足以死上數回了。

  而典韋的傷勢顯然要比張飛重一些,哪怕身披兩層鎧甲,他左肋亦被張飛槊刃刺穿,肋骨被挑斷。

  當然張飛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喜歡以力硬撼敵軍,兩手皆已虎口崩裂,流血染遍雙臂,右肩更是被重重砸中,幾乎斷裂。

  完全是他以力氣更悠長,才能站在這裡繼續交戰。

  而曹軍見自家主將身上流滿鮮血,已經分不清是敵軍士卒的還是典韋自己的,不敢再讓他戰下去,趁雙方分離擁上去拖著典韋撤退而歸。

  張飛自然不肯這到手的戰功被打斷,當即怒吼而上,一連斬殺數名曹軍,率部追曹軍入圍。

  只可惜曹軍夏侯淵的支援先一步抵達,他部下實在沒力氣再戰一場。

  東圍這一戰,以曹軍合戰不利而告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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