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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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夜琛抱著沈眉,在空中轉了一圈。

  他想要昭告全世界。

  海岸的煙花騰升,炸成永恆的美。

  陸夜琛吻上沈眉花瓣般的薄唇,原諒他的情難自禁,他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沈眉也痴迷地回應著他。

  在這個瞬間,他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戀人。

  兩人將求婚的事昭告了雙方父母,兩家一起出來吃了頓飯。

  接著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了結婚的事宜。

  陸夜琛追求儀式,可是沈眉又不想那樣大張旗鼓。

  好不容易說服了沈眉。

  去選場地,選擇地點的時候又犯了難,一生只有一次的結婚,必須要盛大。

  這邊忙不過腳,沈眉沒想到白母會來找自己。

  短短的時間,白母已經發生了巨變。

  她的頭髮幾乎是全白,本應該保養精緻的臉遭不住折磨,整張臉皮都垂了下來,沒有任何生機。

  天有些冷了,風裡的寒氣愈發的足。

  沈眉暗暗吃驚,她不明白白母的目的,可看到白母這個樣子,內心還是有些震撼的。

  「露露想見你。」白母像是強拖著一口氣跟她說得。

  沈眉後退了一步,有些狐疑,她對白露露最後的印象停留在她跳樓的剎那。

  醫院下的通知她也有耳聞,除了有些嘆惋,沈眉也不知道能做什麼了。

  但是,白露露居然會找自己,由於她已經有了前科,沈眉還是猶豫了一會。

  「她現在已經做不了什麼了,就當我求求你了。」白母說罷就要跪下來。

  沈眉連忙扶住了她的手臂,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他們給白露露換了一家療養院,這裡的環境好了一些,前面還有一塊綠地。

  白母的性格被打磨平了稜角。

  她的目光不知道望向哪裡。

  「露露終生癱瘓,我知道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沈眉,阿姨代替她向你道歉。」白母悲慟地說道。

  如果沒有嘗到後果,她或許永遠不知道報應是怎麼寫的。

  她就這麼一個獨女,總要寵愛一些,可是白母把握不住那個度。

  白露露種下惡果遭到反噬,也有她的一份責任。

  看著白母痛哭流涕的道歉,沈眉根本就生不起氣來。

  她長嘆了一聲,無可奈何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白露露正躺在病床上,她的皮膚因為不見光的緣故變成了慘白,白的幾乎要與病床的白色床單融為一體。

  她的身軀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一個架子,瘦骨嶙峋,臉頰邊上凹陷下去。

  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瀕死的人。

  沈眉進來的時候,她終於體會到了白母說的那句她做不了什麼了的真實。

  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沈眉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白露露的眼微微睜開,還留有一些微光。

  「你來了啊。」白露露的手抓了一把,虛弱地說道。

  她的聲音變得徹底,沙沙的,嘶啞。

  迴光返照。

  雖然不好,可沈眉還是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這個詞。

  她抿了抿唇,看著白露露那張認不出來的臉:「你這又是何苦呢。」

  過了一會,白露露咳了一聲,跟著回答:「對啊,我這又是何苦呢。」

  「我後悔了,沈眉。」

  一滴淚落在枕頭上,接著,愈來愈多的眼淚。

  白露露甚至沒有力氣再喊出來。

  她捏著手,還是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

  「你知道嗎?我根本就沒有救過夜琛,就連小時候的那份喜歡,都是我偷來的。」白露露斷斷續續的。

  她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和精神分裂,每天清醒的時間不過片刻,可是在說這些的時候,白露露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般清醒過。

  她回憶起自己這可悲的二十多年,追隨著愛情而活。

  為了追一個負心男去了國外,又回來對陸夜琛死心塌地。


  白露露笑了,這是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

  可是直到她生命的火炬要燃盡的最後時刻,她才意識到這些。

  沈眉也有些動容,眼下落了一片陰影,有些話就當是個善意的謊言,她並不打算告訴白露露。

  「沒事的,都已經過去了。」沈眉說道。

  「我恨你,沈眉,我永遠恨你。」白露露看著她說,語氣卻平淡坦然。

  沈眉心裡不知為何鬱結著一口氣,她於心不忍看到白露露變成現在這樣。

  她擡起頭來,也展露一個笑,敞亮地回答:「我也恨你。」

  這裡的恨不再是表達恨,而是原諒。

  「反正我也活不長了,我也不需要面子,對不起,沈眉,我為我所做過的一切向你道歉。」白露露說完恨,眼中懇切,帶著真誠。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固執地再見沈眉一眼,非要再說這些話,

  白露露只想著自己快死了,她最對不起的,造成了實質傷害的,也只有沈眉。

  有些人壞的時候是蛇蠍心腸,可是當壞人這樣笑著跟她說起死亡,並且為以前做過的事所懺悔和道歉的時候,沈眉還是忍不住大哭一場。

  「嗯,我接受。」沈眉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才發現白露露也哭了。

  他們是真正的和解了。

  「你要結婚了呀,夜琛送給你的戒指很漂亮。」擦眼淚的空隙,白露露看著她的戒指,說道。

  她艱難地扭了扭頭,看向窗外。

  「你走吧,沈眉,我祝福你,真心的。」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說這麼一會話,幾乎比她這一個月來說的話還要多。

  沈眉心情酸澀地起身:「你也要保重。」

  保重什麼啊,白露露笑了一聲,當是回應。

  她早就該死了。

  只是很多話也沒有機會再說了吧。

  出去的時候看到了陳放,沈眉有一瞬間的錯愕。

  陳放只是看了沈眉一眼,他手裡還提著一個熱水瓶,插著沈眉的肩膀進了病房。

  「露露,你要泡一泡手啦。」他旁若無人地說道。

  沈眉趕在白露露轉過頭去之前出了門,隔著透明窗框,沈眉還是能看清裡面的一些場景。

  陳放蹲在白露露床邊,將熱水倒在盆子裡,後者坦然地伸出手。

  兩人都狼狽不堪,可光照在他們身上。

  這是今年冬天出的第一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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