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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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關外,凌攬月正帶著人策馬向前而行。

  「大小姐,西榮兵馬已經圍住白蘭城了。」一個鳳儀衛策馬迎面而來,到了凌攬月跟前勒住韁繩恭敬地稟道。

  凌攬月神色平靜,並沒有意外之感。

  「榮翃是要攻打白蘭城?」

  「是,先前駐守白蘭城的榮戍已經和榮翃匯合,白蘭城外現在至少有二十五萬大軍。」鳳儀衛道。

  「攻城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羽林衛和定國軍都擅長守城,榮翃現在還不撤退,看來對自己很有信心。」凌攬月冷聲道。

  鳳儀衛道:「我們收到消息,榮翃可能暗中買了一大批火藥原料。」

  凌攬月驅使馬兒的手頓了一下,「有多少?能對白蘭城構成多大的威脅?」

  鳳儀衛道:「不少,但具體能造成多大的威脅,鳳儀衛無法評估。」

  凌攬月擺擺手道:「罷了,繼續查吧。」

  鳳儀衛恭敬地拱手行禮才策馬告退。

  其他跟在旁邊的陸觀月懶揚揚地道:「白蘭城看起來也沒那麼難打啊,這還不到兩個月吧?第幾次易主了?」

  凌攬月側首看他道:「白蘭城兩次易主,跟戰場的關係都不算大。」第一次是蘇蘊樓被人暗算,白蘭城中半數高層投靠了西榮。這一次雖然兩軍交戰了,但也是蘇蘊樓提前布置在城內的人裡應外合打開了城門。

  想到此處,凌攬月臉色突然變了變。

  旁邊的蕭戎衣眨了眨眼睛,擔心地看著她,「阿月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凌攬月搖搖頭,看向陸觀月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陸觀月朝天翻了個白眼道:「你想到什麼都跟我無關,反正我答應了蕭九重保護你安全,只要你不死就行,別的我不管。」

  凌攬月無語,「觀月公子,你的傲氣呢?」

  陸觀月似笑非笑地道:「傲氣能讓你給我想要的東西麼?」

  「你好像變了很多。」凌攬月道。

  陸觀月淡定地道:「誰能不變呢。問個問題,你猜榮翃找去殺衛冉的人,死完了沒有?」

  凌攬月不再回話,神色肅然地吩咐道:「加快速度趕去白蘭城。」

  對於白蘭城的陷落,榮翃憤怒異常。

  西榮大軍出兵,甚至連血狼衛都帶出來了,若是就這麼灰頭土臉地退回去,榮翃這個大皇子也不用再肖想什麼儲位了。

  因此收到白蘭城易主消息的第一時間,榮翃就下令全軍撤退,重新奪回白蘭城。

  但白蘭城並不好打。

  它的城樓雖然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堅固的,但守城的將士確實是大靖的精銳。西榮大軍接連進攻了兩天,都被一次次打了回來,就連最精銳的血狼衛親自充當先鋒攻城,也沒能占到絲毫的便宜。

  很快榮翃就收到了消息,守城的將士有大半都是曾經的西域定國軍。

  榮翃也聽說過這支兵馬的傳言,但他是純西榮人,並沒有多少大靖的消息渠道,因此他所知道的定國軍只是西域曾經的傳說而已。

  而如今這個傳說不僅出現了,還已經歸順了大靖,這讓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這些年北晉和西榮有志一同地切斷大靖和西域的通道,就是不希望大靖再有機會染指西域。

  現在蕭九重連北晉都還沒有搞定,就已經重新和西域勾搭上了麼?

  如果不是白蘭城實在太重要,如果不是就這麼回去他會顏面掃地,他現在都想直接提兵前往西域,在大靖的勢力重新伸入西域之前,將這片地方牢牢地控制在西榮掌中。

  「大皇子,陛下密信。」白蘭城外的大帳里,榮翃接過西榮皇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函,臉色陰沉不定。

  榮戍坐在下首看著他,有些擔憂地道:「大皇子?陛下說什麼了?」

  榮翃這才垂眸拆開了信函,看完之後冷聲道:「父皇申飭我丟失了白蘭城,命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決不能讓大靖得到白蘭城。」

  榮戍愧道:「是我丟了白蘭城,我前日已經寫信回皇城請罪,陛下那裡一切罪責由我一力承擔。」

  榮翃搖頭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若是不能奪回白蘭城,咱們只怕誰也跑不了。」

  看著手中的信函,榮翃冷笑道:「白蘭城陷落到今天也不過才六日,父皇申飭的書信就已經到了,好快的消息。」

  榮戍沉默不語。

  「父皇信中還說,已經派了三弟和四弟帶兵前來相助。」榮翃又道。

  榮戍道:「如今大靖援軍已至,雖然他們還要分兵對付北晉,但我們想要速戰速決也不容易。陛下若是能再派兵馬來相助,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榮翃嘆了口氣,搖頭道:「王叔,你覺得他們能帶多少兵馬來?父皇如此,不過是不放心我罷了。」

  也未必是父皇不放心他,不過是王城裡許多人見他戰事不順,起了心思罷了。

  「老三和老四,想來就讓他們來吧。」

  榮戍不想關心皇子們的勾心鬥角,將話題轉到了眼前的戰事上,「北晉只怕不是蕭九重的對手,一旦他收拾了北晉必然會轉向西榮,我們決不能等到蕭九重騰出手來。如今白蘭城,大皇子有何打算?」

  榮翃道:「白蘭城如今至少有三股勢力,你覺得他們能相安無事麼?」

  「哪三股?」

  「羽林軍和龍朔軍,勉強算是一起的。西域定國軍,脫離中原上百年,剛剛歸附大靖人會將他們全然當成自己人麼?還有白蘭城裡那些……舊人。平常還好,如今這個時候誰敢將自己的命寄托在別人手上?」

  「若是還不夠,我就再給他們添一把火。」榮翃笑道。

  深夜,城中寂靜無聲。

  轟!

  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將整個城中已經入睡的人都驚醒了過來。

  人們紛紛披衣出門,就看到城中某處地方火光沖天。

  「糧倉起火了!」不知是誰高聲叫道,城中很快便喧譁起來。

  安樂侯還沒出門就聽到外面護衛來稟告,「啟稟侯爺,大事不妙,昭武將軍遇刺!」

  安樂侯疾步出門,厲聲道:「怎麼回事?昭武將軍現在怎麼樣了?」

  護衛道:「昭武將軍背上中了一刀,重傷垂危。」

  「去看看。」

  昭武將軍的院子裡一片喧譁,樊洛比安樂侯早一步到達,已經問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知道昭武將軍沒有性命之憂,安樂侯也暗自鬆了口氣。

  「有幾個刺客潛入昭武將軍房間行刺,死了兩個,剩下的都逃了。」

  樊洛在安樂侯身邊低聲道:「那兩個刺客看著像是西域人的模樣。」

  安樂侯看了一眼院子裡劍拔弩張模樣的眾人,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羽林軍的人懷疑定國軍的人行刺了昭武將軍。

  畢竟此時白蘭城中只有定國軍中有西域人。

  定國軍自然不肯認,他們一心回歸中原,更是幫著奪回了白蘭城又跟著守城,這才幾天羽林軍就懷疑他們,分明是故意打壓排斥他們。

  「都住口!」安樂侯沉聲道。

  羽林軍年輕的將領不服,「侯爺,分明就是他們刺殺將軍,除了他們白蘭城裡哪還有西域人?」

  安樂侯道:「休要胡說!定國軍上下一心回歸中原,皆是忠義之士,現在大家更是袍澤。出了事不先查真相,找證據,如此懷疑自己兄弟,豈不讓人寒心?」

  幾個年輕將領面上還有些不忿之色,到底沒有再出言頂撞安樂侯。

  站在一邊的秦睿神色肅然,沉聲道:「侯爺,我軍中上下共計六萬七千二百三十人,我已經命人前去清點。這件事若與定國軍有關,秦睿任由陛下處置。」

  安樂侯輕嘆了口氣,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陛下相信定國軍,本侯豈有不信之理?此事本侯定會查清楚,絕不會冤枉了定國軍的兄弟。」

  說罷安樂侯又看向眾人朗聲道:「現在這個時候出了這種事,未免太過巧合。本侯希望各位心中要有數,有什麼恩怨想法都暫且放一邊,守住白蘭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昭武將軍遇刺的事,本侯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聽明白了麼?」

  眾人齊聲應是。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啟稟侯爺,城北糧倉被焚。」

  安樂侯側首與樊洛對視了一眼,臉上一變快步朝外走去,「混帳!立刻給本侯全城搜查!」

  一夜之間,城裡的氣氛變得詭異而凝重。


  因為城中糧倉被燒,又傳出定國軍刺殺了羽林軍將軍,安樂侯派兵將整個白蘭城都搜查了一遍。

  這讓本就有些不安的白蘭城居民越發惶恐起來,當天晚上就有人意圖強行闖出城,被樊洛率領的龍朔軍攔了下來。

  一邊要守城,一邊還要應付城中的暗潮洶湧,安樂侯只覺得有些心力交瘁。

  很快,他們擔心的火藥也出現在了白蘭城下。

  慶幸的是火藥的威力並沒有超出他們的預計,守城的將士嚴防死守之下,除了最初被驚到有一些亂了陣腳,守軍很快地鎮定下來,並沒有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損失。

  真正讓安樂侯擔心的還是城裡的情況。

  雖然已經將白蘭城搜查了一遍,也抓了一些細作,但城中的刺殺之事卻依然沒有停止。

  短短三天時間羽林軍兩人遇刺,定國軍也有一個將領遇刺,就連樊洛也被人刺殺未遂。

  這讓羽林軍和定國軍的氣氛越發緊繃起來,安樂侯知道只靠自己打圓場和彈壓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這日安樂侯剛從城樓上下來,就聽到護衛稟告,羽林軍和定國軍打起來了。

  安樂侯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顧不得多想趕緊帶人趕去出事的地方,果然看到幾十個年輕人已經打成了一團,口中還互相罵罵咧咧問候對方的家人。

  安樂侯氣得怒髮衝冠,三兩步衝過去抓住一個正在打架的年輕人就往外扔,「混帳!還不給我分開!你們要造反麼!」

  周圍的人這才上前,將兩邊人拉開。

  安樂侯冷著臉打量著雙方,沉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一個定國軍年輕人出列道:「他們說我們是奸細!」

  「他們罵我們賊喊捉賊!」羽林軍立刻不甘示弱地道。

  眼看著一言不合,兩邊又要打起來了,安樂侯沒好氣地道:「都給我閉嘴!有力氣就給我去修城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吵吵?」

  見眾人還想頂嘴,安樂侯冷聲道:「剛才參與群毆的,每人下去領二十軍棍!讓你們的將軍來見本侯!」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管身後眾人還打不打架。

  好歹都是軍中精銳將士,軍法如山這四個字還是懂的。

  只是雙方看向對方的眼神,依然充滿了懷疑和不友善。

  暗地裡,有人將這一幕收在眼底,暗暗地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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