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條繩上的螞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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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老實與紅花堂之間,究竟有何交易?或者,紅花堂純粹是趁火打劫,意圖滅掉三眼門取而代之?

  我看著池春曉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冷意,她卻笑而不語地看著我。

  池春曉先打破沉默:「假如我告訴你,我們紅花堂盯上了省城術道,你會如何應對?」

  我毫不猶豫:「如果是張老實自願相讓,我無話可說。若是你們硬要奪張老實的地盤,那我只能用刀子說話。」

  池春曉追問:「你視張老實為師兄,他知道嗎?」

  我再次應答:「這是我的事,與他無關。」

  池春曉搖頭輕嘆:「卷山龍還是那個卷山龍,歲月流轉,豪情依舊,世事變遷,義氣未減。」

  我聽得一頭霧水,她接著解釋:「金坑下的那口棺材,牽涉術道中一段隱秘。此事關係太廣,不便詳述。我能告訴你的是,我們紅花堂的任務僅是取出棺材,將其送交僱主,其餘之事,你還是別多問為妙,知道越多,可能越危險。」

  我點頭表示理解:「是我唐突了。」

  術道中的生意,確實不該隨意探問。然而池春曉又補充道:「我們能順利開啟金坑秘葬,全靠張老實提供的一幅地圖。」

  我眼神一凝:張晨心回家時曾提過,紅花堂找上三眼門是為了某樣東西。

  他們從三眼門拿走的,難道就是那張地圖?

  如此看來,張老實早就知曉金坑秘葬的存在?

  他眼睜睜看著張雲青落入木書葵手中,看著我們與木書葵拼命,看著三眼門弟子慘遭不幸,這究竟是何用意?

  池春曉繼續道:「我們來到省城,其實是張老實的提議。他與我們做了一筆交易:紅花堂替張家擋災,作為回報,張家出讓省城的地盤。就這麼簡單。」

  我聲音低沉:「替張家擋什麼災?」

  池春曉回答:「張老實並未細說,但我感覺此災非同小可。單以實力論,三眼門仍在紅花堂之上,張老實寧願捨棄自家基業也要請我們出手,你覺得這事能簡單嗎?」

  我遲疑著問:「你連對方目的都不清楚,就敢接這買賣,還把紅花堂遷到省城?」

  池春曉笑言:「陳當家,這話聽起來可不像個江湖人說的。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不就是江湖人的寫照麼?為了兩省術道的利益,紅花堂願意冒這個險。」

  她雖未明言,但我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卷山龍始終是卷山龍,如今的三眼門,或許早已沒有當年那位三眼先生的風範了。

  我正陷入沉思之際,池春曉卻脫口而出我心中所想的第三個疑團:「我們非要和半月閣共處一室的原因,其實是我在占卜中發現,紅花堂、三眼門的興衰命運,全然繫於你一身。」

  我一聽,不禁挑眉追問:「這是何意?」

  池春曉解釋道:「具體細節我還無法詳述。卦象顯示:災禍源自三眼門,最終歸宿關乎卷山龍。僅此而已。」

  術士雖能洞察天機,但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所窺見的只是天道給予的模糊線索。只有當事情塵埃落定,才會明白自己對天道暗示的理解是否準確。

  天道向術士拋出線索,卻不肯明明白白揭示一切,這既是天道對術士的一種微妙補償,也是它為術士設下的謎題,更是它與術士之間的一場無形博弈。

  正當我低頭琢磨池春曉的話,她接著道:「我想來想去,要想讓卷山龍甘願捨命相助,且無需花費分毫,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與你建立起情感紐帶。於是,我就搬來了。」

  池春曉這一席話讓我徹底懵圈:「建立感情?什麼感情?」

  她嘴角微揚,輕描淡寫道:「男女之間最易建立的是友情,最快建立的則是愛情。比方說,如果我睡了你,你自然就成了我的人……」

  「等等等等……」我聽得一陣頭疼。

  池春曉掩口輕笑:「看來我該含蓄些,對吧?」

  「但我更欣賞直截了當。成人間的情慾,就是我動心時,恰好你在。無論是男人想睡女人,還是女人想睡男人,本就光明正大,何須遮遮掩掩?我可不信那些所謂正人君子就沒有動情時刻,他們之所謂不動心,要麼是沒遇到心儀之人,要麼是有其他顧慮罷了。你覺得呢?」

  「咳咳……」面對如此直白的池春曉,我一時語塞:「這個……我好像還沒完全想清楚……我覺得……」

  我話音未落,池春曉已閃至眼前,輕輕在我唇上一點,瞬間又退至幾步之外,滿臉得意又略帶挑釁地笑說:「這是我給你的印記,你已是我的人。」


  我呆望著池春曉,久久無言。而她則背著手,如貓般輕盈地朝我步步逼近。

  我未待她靠近,便狼狽逃離,一路從樓上狂奔而下,如做賊般偷偷溜出院子,躲到外面林子裡轉悠了大半天才敢回去。

  說實在的,儘管被池春曉這般風情萬種的人物撩撥,我心裡確實有些暗喜,畢竟面上有光嘛!只是她的行事風格我實在招架不住。

  這就如同一個本該做混混的人,卻被另一個混混撩撥,難免會覺得顏面掃地。

  當時的我,大概就是這種心態。

  當我好不容易平復心情回到房間,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奄奄一息的白春孟。他如同一張攤開的煎餅般趴在地上,頭歪向一側,小舌頭伸出一半,眼神空洞地盯著門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白春孟一見到我,立刻露出尖銳的爪子:「陳滿,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春孟施主,請聽貧僧一言……」葉禪剛開口,白春孟又崩潰了:「我走,我現在就去找風至若!我去給她當寵物,你別說了。」

  白春孟垂頭喪氣地往外走,葉禪則起身,緩步跟在他身後:「春孟施主,你應該聽聽貧僧的話……」

  「聽你個爪兒!」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是哪個在罵葉禪,走廊里飛來一隻拖鞋,精準無誤地砸在葉禪臉上。那拖鞋上似乎沾了什麼東西,一擊即中,牢牢粘在他腦門上。葉禪頂著那隻拖鞋,面色未改,雙手合十道:「舟天境施主,你這麼做實屬不當,你應該……」

  葉禪話還未完,我印象中一向高冷、孤傲、沉默寡言的三堂主舟天境,竟大步流星走進來,一把抓住葉禪的耳朵:「你給我過來,我們好好聊聊。」

  「施主,您別拉我呀!有話好好說嘛!」葉禪被舟天境拽著離去,一路嘴上還不消停。

  我望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用力撓了撓頭:「紅花堂的人,性格和外表都如此反差?還是我無意間把房子賣給了幾個異類?」

  劉書義不知何時走過來,調侃道:「他們異類,你就正常嗎?你自己回想一下,不做任務的時候你是個什麼德行?我甚至懷疑,你執行任務時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跟平時簡直是兩個人。」

  「你看你,要是能把對付妖魔鬼怪的勁頭分一半用在艷玲和張晨心身上,不說已經把她們拿下,至少也不會搞得自己債台高築。」

  「要不,你就把張晨心收了吧?一覺解千愁啊!若能把張晨心收入囊中,不就等於把金礦搬回家了?我說……」

  「嗯嗯嗯……」我嘴一撅,對他一頓痛批:「多大年紀了,還這麼不靠譜。今天惦記這個,明天算計那個,你以前是做婚介的嗎?」

  劉書義指我破口大罵:「給你講點實在話,你看看你那嘴翹得跟鴨屁股似的,行,我倒要看看,你那鴨屁股里是不是永遠能擠出稀屎來。」

  劉書義罵罵咧咧離去,我一頭鑽進屋內,點燃一根煙。

  就在這時,原本靜臥礦坑底部的棺材,突然立起,面向我和池春曉,緩緩開啟棺蓋。

  那一刻,我眼前所見的,不再是一具漆黑沉寂的棺槨,而是宛如通往仙界的門戶豁然洞開。棺蓋之後,瑞氣縈繞,仙音裊裊,任何人目睹此景,皆會按捺不住內心的渴望,欲投身其中。

  那門後,是永恆的生命,是極致的歡愉,是世間萬物夢寐以求的極境。

  當我視線觸及那扇大門,頓感身體輕盈,仿佛飄浮於空中,竭力朝那神秘之境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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