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破陣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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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站定,就有數百件衣物從林海深處顯現,迅速向我逼近,眨眼間便將我緊緊包圍。經過短暫的交鋒,我大致判斷出,千衣陣中的每一件衣物單拿出來力量並不強大,最多相當於普通的厲鬼,但其優勢在於數量龐大,如此持續消耗下去,縱使我力大無窮,也會被生生拖垮!

  更糟糕的是,千衣陣內還隱藏著一個迷蹤陣,一旦我在衝擊中迷失方向,便會困在陣中無法脫身,只能與源源不斷湧現的敵人展開生死相搏。

  我雙目凝視前方,竭力尋找出路之際,林後突然傳來一陣婉轉動人的悲歌,唱歌之人正是艷玲,她已經開始召喚鬼神了嗎?

  我心頭陡然一沉,緊接著便聽見張晨心的聲音隨之交織起伏,在林中飄渺迴蕩。儘管我無法看見她們的身影,但我能想像得出那既悽美又絕美,足以令人絕望的畫面。

  黃田次得意地笑了:「你聽見那歌聲了嗎?鬼神很快就要出現了。這一切總算沒有白費我幾十年的努力!當初,我忍受噁心附身在一個粗魯的男子身上,又耗費兩年時間與其融合一體,就是為了等待今天!只要能成功召喚鬼神,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黃田次,顯然並非真正的黃田次。他之所以掌握了裁縫技藝,只是被人附體罷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裁縫同樣通過一件衣物附在了黃田次身上,隨後在數十年間不斷尋找能夠製作出兩件特殊衣物的徒弟,於是,就有了陳忠厚和白連平的故事。

  陳忠厚和白連平之間的恩怨糾葛,或許正是黃田次暗中挑撥的結果,因為只有強烈的執念才能激發人們深藏的潛力,二人之間的仇恨促使他們更快完成鬼裝的製作。至於他們的生死,則完全不在黃田次關心的範疇之內。

  黃田次唯一關注的是如何確保他們在臨終前賦予鬼裝啟動靈魂的能力。黃田次陰冷地笑著:「陳滿,你是打算駐足欣賞這一曲絕唱,還是選擇拼命闖陣呢?說實話,我倒希望你選擇闖陣,那溫柔曼妙的歌聲與勇者浴血奮戰的場景相結合,更能展現出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美感,更貼合鬼神心境。」

  黃田次不斷地煽動著:「沖啊!如果你不沖,又怎能找到救人的機會呢?你何不嘗試闖陣一試,或許能在這危機中找到一線生機呢?」

  在我決定以命相搏之前,黃田次尚未發言。我之所以沉默至今,實則在暗中積聚力量,準備發動致命一擊,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的生死存亡之際所施展的絕學,陳家亦不例外。

  各家各派無論敵我,那種以命相搏的絕技,究其本質,都是為了激發武者或術者的所有潛在力量,使其戰鬥力在短時間內飆升數倍,唯一的差異僅在於施放前積蓄力量所需的時間長短。

  黃田次見我按兵不動,誤以為我在策劃逃脫:「此刻你還不採取行動嗎?你,」

  「殺。」我狂吼一聲,頭巾隨風飄落,烏黑長髮在飛揚之中,胸口上的龍頭紋身雙目閃爍出血紅光芒,宛如無形之力賦予了龍生命,狂龍的殺意從其眼中涌動而出。

  怒氣衝冠,揮巾赴死!

  狂龍覺醒,震懾神鬼!

  這正是陳家無命刀訣中的最後一段描述,當這兩種情境同時出現在陳家後裔身上時,就意味著他已經步入鬼門關的通道,跟隨他一同踏入的,還有他的對手!

  「踏破黃泉月掛天邊!」

  我再度怒吼,無命九刀中的搏命一招疾出,卷山龍在我手中呼嘯升空,我昂首噴出一口熱血,濺在刀身之上,旋轉的彎刀瞬息間化作一輪詭異血月,在空中盤旋不息,刀氣四溢,無數碎布在我周遭狂舞。

  然而,我連自己一刀所造成的後果都不敢多看一眼,竭盡全力向樹林對面猛衝而去,卷山龍也隨之伴我向前飛斬。

  這一招「踏破黃泉月掛天邊」,一旦使出,便象徵著使用者已踏上黃泉之路,走得越快,離死亡就越近。黃泉通幽冥,當你走到路的終點,直入鬼門關,便是永無回頭之日。

  不知是陳家祖先創立此刀法時,為後代留下了一線生機,抑或是我因過度消耗力量而產生的幻覺,在我揮出那一刀之後,眼前的景象徹底變換。我仿佛真正在行走於黃泉路上,無數幽魂與我擦身而過,甚至有鬼魂試圖阻攔我,讓我回頭。

  但我不能停下!

  若我不去,又有誰能替我去救人?

  若我不戰,又有誰能助我卸下重擔?

  我瘋狂衝殺,卷山龍如同旋風般環繞,周圍鬼影紛紛破裂,而我腳下逐漸變得虛軟無力,仿佛踏在虛無之中,雖仍在向前衝鋒,卻感覺身體正逐漸脫離地面。


  我即將死去,曾聽說人在瀕死之際,會有如飄在雲端的感覺,待到雙腳無法觸及實地,便是靈魂離體,步入陰曹地府之時。

  我死前一定要救回那個女孩!

  我瘋狂衝刺,大地裂開,遠方傳來鬼神的咆哮之聲。

  鬼神復甦,萬座山巒共鳴。

  極目遠眺,山谷中暴風雪肆虐,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在風雪中翩翩起舞,風雪之後,一名金甲鬼神盤腿而坐,似乎在觀賞歌舞,又似乎在回憶過往。

  原本緊隨其後的鬼影剎那間盡數退入林中,只剩下我一人仍在狂奔。

  我這個不速之客的闖入,就像一隻厲鬼沖入神殿,不僅驟然打亂了歌舞的韻律,也引發了鬼神的震怒。

  金甲鬼神突然回頭,眼神冷冽如刀,我頓感一股重擊直中心口,整個人飛出兩米之外跌落在地。

  金甲鬼神將我擊飛後便不再看我一眼,仿佛只是隨手驅趕了一隻在他耳邊煩擾的蒼蠅。至於那隻蒼蠅究竟飛向何處,結局如何,對他而言全然無關緊要。

  我從地上掙紮起身,再次將卷山龍擲向天空,不待彎刀落地便反手一掌拍在自己心口,又是一口熱血噴灑在從空中墜落的彎刀上,原本即將落地的卷山龍在瀰漫的血霧中爆發出一聲鬼嘯,血色光影詭異地懸在半空。

  我凝視著鬼神,雙腳蓄力,準備做出最後一次向鬼神發起衝擊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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