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老田的臨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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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書義臉龐微微泛紅:「大過年的,兩手空空跑去人家家蹭飯,你這不是明擺著揩油嘛!」

  我嬉皮笑臉地把劉書義推進車裡:「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個揩油的主兒。再說了,咱們也不是白吃他的,剛才咱倆不還抓了兩隻兔子嗎?」

  儘管劉書義心裡清楚,那兩隻兔子實在小得可憐,三人拿去蹭飯未免尷尬,但我卻毫不在意。我扭頭問張晨心:「你要不要一起過去蹭飯?現在回城,年都快過完了。」

  張晨心沉默不語,只是發動汽車朝城裡駛去。而我硬是拽著劉書義去了老田家。到他家時,老田剛把酒菜擺好,那手藝比我家老爺子強多了,四涼四熱,外加一鍋酸香撲鼻的酸菜燉血腸,還沒進門就能聞到美酒飄香。我也不客氣,直接脫鞋上炕:「田叔,我來陪您過年啦!」

  老田先是一愣,隨後爽朗笑道:「你這個小滑頭,當年我爺來蹭飯也是這麼說,說什麼陪我,其實就是自己懶得動手做飯。都坐下,敞開了吃,別剩下。」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自釀的散白酒,淺嘗一口:「這酒是您親自釀的吧?」

  老田嘿嘿一笑:「你覺得味道如何?」

  「比起我爺釀的,稍微差那麼一點點。」此話一出,艷玲差點被嗆到,她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子,估計心裡想著: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然而老田聽完卻哈哈大笑:「我這酒確實比不上我爺的手藝,他那釀酒技術可是從風無形那裡軟磨硬泡得來的,我可沒那能耐。」

  突然間,老田話鋒一轉:「李寶山那件事,算是解決了嗎?」

  我頓時一驚:我根本沒提過李寶山的事,老田怎麼知道,我做生意還留了個尾巴沒處理完?

  老田樂呵呵地說:「我是先生,有什麼事能瞞得住我?不過,我們這行有規矩,雖然我知道得多,但不能馬上告訴你那邊的事情。否則的話,泄露天機的罪名可就落在我頭上了。」

  老田所言不虛,陰陽師通過秘法獲取情報,實際上已經觸碰到天道規則的邊界。如果提前透露了關鍵信息,讓身處劫數中的人逃脫,那就等於幫人避劫,劫數自然就會轉移到自己身上。

  明白這一點後,我回應道:「我覺得事情還沒完。至少,我還不清楚李寶山是生是死。」

  老田搖搖頭:「你別想從我這裡套話,不該說的,我堅決不說。你覺得沒完,那就是沒完,來,喝酒。」

  老田言語之間藏著玄機,卻又不願明說,我猜測李寶山可能並未死去,而且與我手中的秘圖有所關聯。他現在不說,或許是在暗示我,將來還有別的機會揭曉真相。

  那一夜,我陪著老田暢飲至深夜,在他家住下。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老田已平靜離世,就在我身邊,甚至換上了新衣裳,留下了存摺和密碼,顯然是讓我幫他料理後事。

  劉書義在老田鼻子前探了探氣息:「讓你沒事總過來蹭飯,這回好了,給人家送終來了,一頓飯吃成了孝子賢孫。」

  「滾一邊去!」我氣得罵了劉書義一頓。

  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老田的後事終究是要辦的,畢竟我吃了人家的飯。我張羅著為老田辦了一場風光的葬禮,以干孫子的身份將他安葬。老田沒有留下遺囑,喪事結束後,他存摺里的錢我都捐給了村子裡。老田在這村里生活了一輩子,能給鄉親們留下點念想也是好的,起碼多年以後,還會有人記得老田。

  陰陽師五弊三缺,許多人膝下無子,能留下個名字也算是種安慰。本來打定主意要在老田頭七後再離開,誰知在頭七那晚,老田竟突然現形,無聲無息地坐在自家炕頭上找酒喝:「我說小傢伙,你怎麼把我那陪了大半輩子的酒壺給埋了?沒這酒壺,我喝酒都不暢快。」

  我底氣十足回應道:「你也沒說不準埋啊。」

  老田豎起大拇指稱讚道:「這幾天的事兒,我都瞧得一清二楚,你小子做得厚道,跟你爺爺一個樣。從今以後,我跟著你混了,這是我要贈你的禮物。」

  「我可不供什麼保家仙!」我對老田的話一時摸不著頭腦。

  「誰要給你當保家仙了?」老田擺擺手,「陰陽師請個保家仙都怕丟臉,我還得顧及顏面呢!我是幫你收集情報來的。」

  聽聞此言,我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不少陰陽師都會藉助一些靈體來探聽消息,鬼魂的情報有時確實能救人於水火。不過,要想與鬼魂長期合作並不容易,陰陽師往往只能臨時購買情報,有時候有錢也買不到。

  老田生前本就是位地理通靈者,死後獲取信息更是如魚得水,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撿到寶了。「田老,從今往後,我一定好好待您,您需要什麼,我赴湯蹈火也要給您辦到。」


  「只要有酒足矣!」老田樂呵呵地說:「你去把我的酒壺從土裡挖出來帶上,咱倆這就走。」

  我二話不說就去老田的墓地挖出了酒壺。這次雖然沒賺到錢,但能得到老田這個寶貝,真是千金難換,連劉書義也樂得合不攏嘴,我們兩人一路傻笑回到了風水居。然而一進門,笑容瞬間消失——張老實和張晨心已經等在那裡。張晨心第一句話便是:「我是來履行賭約的。」

  「開什麼玩笑,哪有什麼賭約啊!」劉書義一邊說著,一邊緊張兮兮地向我使眼色。

  我清了清嗓子:「對,老劉說得對,咱們就是開玩笑,沒賭過約。」

  「我是認真的!」張晨心的態度堅決,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我那是鬧著玩的!」我暗自嘀咕,真不敢讓張晨心留下,她要是留在這裡打工,三眼門的弟子非集體抓狂不可,我哪有那麼多閒工夫天天跟他們周旋?

  再說,這半間風水居地方本就不大,我和老劉好不容易才給艷玲騰出一間房,現在艷玲上廁所時我們都得在外面耐心等待。再來個張晨心,我們就只能睡櫃檯,甚至得跑到公共廁所洗漱。這絕對不行。

  張老實卻笑著說:「小陳,我們張家向來講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出的賭約就得認帳。晨心以後就在你這兒打工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張老實又接著說:「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其實我讓晨心過來,也有我個人的考慮。三眼門這些年太過順風順水,有些得意忘形了,若沒有人讓他們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早晚他們會吃大虧。」

  我和老劉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說道:「張叔是想讓我收拾一下三眼門的那些後輩弟子?就不怕咱們之間鬧得雞飛狗跳麼?」

  「不怕!」張老實語氣堅定,「有晨心在,我相信你們不至於出現大的衝突。即使有,我也不會怪你。」

  他面色一沉,對張晨心說:「晨心,你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是半月閣的人,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先站在半月閣的角度考慮問題。就算損害了三眼門的利益,也不能對不住半月閣。懂了嗎?」

  「嗯……」張晨心雖點頭答應,卻顯得極不情願。

  劉書義在背後捅了我兩下,示意我趕緊拒絕,哪怕翻臉也不能接受對方條件。

  但我心裡卻有了別的想法,我轉向張老實,他也正看著我。

  片刻沉默後,我開口道:「你們先出去,我想和張叔單獨談談。」

  待劉書義他們離開後,我坐到了張老實面前:「是不是張家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我幫忙?」

  張老實長嘆一口氣:「確實如此,當年我父親收這麼多徒弟,除了壯大張家,也是早做打算。」

  「如今張家恐怕即將遭遇劫數,儘管我還沒算出具體在哪裡,但總有一種預感,張家可能在劫難逃。我把晨心送到半月閣,也有讓她避禍之意。如果張家的事情牽連到你,你可以讓她離開半月閣。如果劫數隻針對張家,請你務必保護好晨心,別讓她回來。」

  我微微點頭:「放心吧,張晨心進了半月閣就是我的人,誰要想動她,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張老實對我抱拳致謝:「那就先謝謝你了,小陳。」

  「儘管張家已步入某種劫數,但在省城這一片,只要張家還未倒下,我就還能站得住腳。你若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直接交給我處理。張家現有的這點資源,不用白不用。」

  看著張老實淡然的表情,我心中猜測,張家的危機恐怕比我想像中還要嚴重,否則張老實也不會如此傾盡全力,寧願付出張家底蘊也要讓我留住張晨心。

  我深吸一口氣:「如果有需要,在張家的事情上我能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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