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等一個上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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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哪知道啊!」劉書義近乎哭腔地說:「師叔,您別再研究了,那邊的鬼都少了一個,咱們快想想辦法離開這裡吧!」我搖頭道:「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

  話音未落,懸掛在空中的屍體忽然晃動起來。自從我進門開始閱讀日記,便沒有再去留意房樑上的屍體,此刻屍體的晃動在地面投下了影子,一雙腳影清晰可見在地上移動了幾下,仿佛空中有人正朝我們走來。

  劉書義驚叫:「師叔,屍體動了!」幾乎在同一時間,懸掛在房樑上的屍體砰然落下,揚起的塵土瀰漫整個房間。

  劉書義捂住眼睛後退時,我已悄然握向刀柄。

  李石頭的屍體落地,房樑上的上吊繩便空了出來,空出來的繩索似乎就要再度牽引新的目標。

  劉書義一邊捂眼喊道:「師叔,咱們趕快逃吧!這裡要有大麻煩了!」

  「麻煩已經來了!」我瞬間拍下刀柄,卷山龍彎刀發出一聲宛如鬼泣般的長嘯,化作一道刀輪疾速斬向房梁。

  同時,我起身一把抓住劉書義的脖子。

  右手五指緊緊扣住劉書義咽喉,卷山龍準確切斷房樑上的麻繩,刀身卻留在了房樑上。

  此時,我已將劉書義推向牆壁,左手緊握的鐵桃核脫手而出,貼著房梁直擊屋頂。

  只聽得房梁方向傳來「砰」的一聲,似乎是繩索繃緊的怪響。待我回頭查看,身後地面上赫然又多出了一雙腳影,房樑上又垂下了一具屍體。

  我略微側頭一看,只見那屍體身著清朝官服,長發覆面,無法看清其真面目,唯一確定的是這是一具男性屍體。

  當我轉向劉書義時,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小師叔,你抓我脖子幹什麼?」

  我冷聲回答:「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李石頭布置的陣法會把自己困住嗎?答案是不會。」

  「李石頭是個卑鄙之人,這種人做事絕不會不留後路,他肯定不會讓自己被困在這個院子裡。他在日記中一直暗示我,那個控制他的人所在的位置。他給我的提示就是,那個人在他頭頂上方。」

  「為了避免我誤解,李石頭特意提到了那四個女鬼,說她們正盯著他看。其實他是想告訴我,那四個女鬼同樣懼怕那個人,一旦有任何變故,她們仍會給予警示。你難道不覺得,在李石頭魂魄消散後,那四個女鬼沒有必要再來這屋子裡找我嗎?她們過來,無非是想要暗示我,那個人究竟藏身何處。」

  劉書義費力地說道:「那……那你為何要掐我干呢?」我沉聲回應:「你不覺得你的話有點太多了?自從我們進屋以來你就一直催我離開,但實際上你從未有過離開的打算。你只是不想讓我發現,你到底藏在哪裡罷了!如果我聽了你的話從大門走出去,就會直接撞見門口等我的那個衣服掛鉤。」此刻從我的視角望出去,恰好能看見外屋門邊掛著的衣掛。李石頭曾說過,他臨終前只要看到有環狀物就想試試能否把頭伸進去,其中也包括了衣掛。

  我語氣堅定地道:「你不是劉書義,你故意支走門口的一個女鬼,就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好在背後對我動手腳。」

  「冤……冤枉啊……」劉書義掙扎著叫道:「小師叔,我真的冤枉!你後面……後面有東西……」

  此時,背後的屍體已經開始行動,對方仿佛被繩索操縱的殭屍,緩緩升騰而起,悄無聲息地從身後抽出一根鐵絲製作的衣服掛,兩手緊握掛架兩側,用力一壓將其變為方形,手持著慢慢向我身後靠近。我目光卻死死鎖定劉書義,他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師叔,你……你要相信我……你後面真的有鬼……真有鬼啊!」

  「你最好立刻從劉書義的身體裡出來,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我話音剛落,左手已悄悄探入褲兜,用手指夾住三根數寸長的銀針,寒光閃爍的針尖直指劉書義的眼睛:「我數到三,你若不出來,我寧願廢掉劉書義的雙眼,也要將你逼出來。」

  「師叔……不要……」劉書義眼睜睜看著我將銀針逼近自己的眼睛,眼中滿是絕望。

  當我手中銀針即將觸及劉書義眼皮之際,那具吊屍手中的衣掛也已經貼近了我的頭頂,我頭上裹著頭巾,除了額前和鬢角的幾縷頭髮外,其餘都被頭巾遮蓋住,即使對方將衣掛放在我頭頂上,我也難以察覺。對方正是利用這一點,在接近我的瞬間突然加速。

  我陡然鬆開鉗制劉書義的手掌,腳步向前挪動半步,幾乎與劉書義面對面站定,緊接著快速轉身,夾持銀針的左手同時揮出重拳,剎那間與屍體的右手碰撞在一起,我指尖的三根銀針也在瞬間刺入對方手掌。對方發出一聲悽厲慘叫,身形向後飛跌而出,我緊跟其後,腳下連跨兩步追至梁下時,預先取出的兩顆鐵桃核也隨之出手,瞄準的是對方的雙目。對方試圖護住雙眼之時,我擲出的第三顆鐵桃核准確擊中卷山龍的刀柄,彎刀帶著凌厲寒光從空中疾墜而下,我迅速接住了這把刀。


  「呵!」我怒吼一聲,刀風狂烈,捲起的刀影仿佛山間飄舞的紙錢,直撲那具屍體而去,我在瞬息之間與屍體位置互換,收刀起身時,屍體身上已然多出了十幾道深深的刀痕,尤其是眉心那一刀,幾乎將屍體的腦袋劈為兩半。剛才還懸掛在樑上的屍體,此刻已摔落在地,樑上只剩下被我砍斷的一截繩子。

  直到這時,劉書義才回過神來:「師叔,你的刀都已經過去了,屍體才掉下來,你的刀速也太快了吧?」按理說,這時候我該得意一番,但我實在是累得說不出話來,卷山龍雖詭異霸道,消耗內力的速度也同樣驚人。我嘗試過,最多只能連續使出兩刀,第三刀若再出,不用敵人動手,我自己恐怕就得先因耗力過度而吐血。即便是只出一刀,也需要調息一會兒才能恢復過來。

  「我們走!」我平靜地邁步走出大門,外面的女鬼已被嚇得消失無蹤,即便走到院子之外,還能聽到她們被埋在地下的骨灰盒微微顫動,那四個女鬼正在骨灰盒裡瑟瑟發抖。劉書義緊跟在我身後,滿臉賠笑地說:「師叔,你剛才可真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真要把我眼珠子挖出來呢。」

  那時我已經稍微緩過一口氣:「這裡是吊死鬼的地盤,我必須想辦法把它引出來。如果任由它牽制我們,我可能無法分心保護你。委屈你了。」

  「沒事沒事……」劉書義搓著手道:「師叔,你怎麼知道死人過來了?」

  「我從你眼睛裡看到的。」

  我不待劉書義追問便解釋道:「李石頭刻意讓我們注意他的脖子,就是想告訴我們,他不是自殺,而是被絞殺。」

  我解釋清楚後,劉書義才若有所悟:「真是高招,太高明了。對了,師叔,您這刀,不是應該懸起來嗎?」

  「懸了啊!不是從房樑上掉下來了?」

  我確實沒有心情去跟劉書義細說懸刀的事,畢竟這事本身就有些自相矛盾,解釋起來頗費口舌。懸刀象徵著震懾和禮節,好比提前告知對方「我已就位」,在真正動手時,懸空的刀確實能發揮不少作用。但是遇到突發狀況,誰還有時間去懸掛刀具呢?

  拔刀出鞘,一刀斬落才是實戰之道。

  我雖然在應付劉書義,但他卻認為我說得有道理:「師叔說得對,說得對。我們現在怎麼辦?女屍還在這呢。」

  我平靜地說道:「這兩具咒屍,不僅是一男一女,而且是以正反不同的方式被懸掛,恰好象徵著陰陽相融之意。一旦除去其中一個,另一個也會跟著消亡。不信的話,你回去看看,家裡的那具女屍恐怕已經魂魄離散了。」

  劉書義半信半疑地帶我回到半月閣,發現掛在屋內的那具女屍果然失去了邪靈之氣,眼中再無凶光,皮膚也變得黯淡,這時她才真正像一具屍體。劉書義觀察良久才問:「這……這就完了?」

  「沒完!」我搖頭道:「我們還要等一個人上門。」

  「您是指,這兩具咒屍的主人?」劉書義驚恐地抹了把冷汗:「師叔,能用屍體下咒的人恐怕非同小可吧?我們這樣惹到他,會不會……」

  我冷然回應:「無緣無故地折騰我這麼久,我還要他給個說法。」

  我將屍體平放在地上,用黃泥封住了屍體七竅,並在其身上釘入三根棺材釘,隨後退出房間,鎖上了房門:「老劉,這間屋子七天內我不打開,你就不能開。你要記住,萬一不小心打開了門,可能會惹來大禍。」

  劉書義連忙退後幾步,遠遠避開了房門。當晚,我就在半月閣的客廳里暫住,一心等待有人找上門來。

  次日清晨,劉書義還沒開門,門外就傳來一陣喊聲:「誰是陳滿,給我出來!」

  女人?我心中不由得一愣:似乎跟我預想的情況不太一樣啊!怎麼是個女的?

  劉書義過去打開門後,一位與我年齡相仿的女子便闖進了屋裡。我上下打量她一番,只見她身著正式的職業套裝,略施粉黛的臉龐滿是怒容,但她的眼神卻透出一種清澈。

  我淡淡地道:「我就是陳滿,你有什麼事?」

  「我叫張晨心,來自三眼張家。」張晨心報上名號後立刻質問道:「王忠強為何會弔死在我家門口?」

  我攤手回道:「那得問他本人啊?你問我,我哪知道?」

  張晨心被氣得臉色通紅:「你做了不敢承認是吧?我已經問過王忠強,是你在屍體上動手腳?」

  我微微揚眉:看樣子操控王忠強之死的人並未下狠手,否則,王忠強的鬼魂也應該消失不見了。

  張晨心見我沒答話,繼續責問道:「王忠強不用你,你就下手報復,作為同行,你的手段是不是太卑劣了?」

  這個張晨心倒有點意思,我原以為她會搬出張家來壓制我,沒想到她是來和我講道理的。

  正當我要開口回應時,卻聽見門外有人低聲喝斥:「嚴心,你在做什麼?」

  「爸爸!」

  「張先生!」張晨心和劉書義同時迎向門口的張老實,而我卻坐在原處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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