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最清白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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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斌險些沒讓易燃給踹下車,還是余情攔著易燃,萬斌才能『倖免於難』。

  來了白城,幾人本來打算再去拜訪一下易老爺子的一個朋友,沒想到在車上,易燃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那頭是精神病院的醫生,告知他,他父親不見了!

  余情只覺背後冒起一陣涼意,本能側頭去看易燃。

  只見他手握著電話,眼神沒有什麼焦距,但卻沒有什麼過於異樣的表情。平靜中,還帶著不知該如何表達心境的茫然。

  余情擔心他,猜到大概是那些人想要挾持易燃的父親威脅易燃。她伸手緊緊握住易燃的大手,想給他力量。

  「阿燃。」她輕喚著。

  易燃這才回神,失焦的雙眼在余情的臉上慢慢聚焦。

  他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是絕情的人,此刻他想到的竟然是,他當初為什麼心慈手軟的留下他爸,給他自己留這麼大的一個麻煩。

  可他沒去深想,是他骨子裡還殘存著顧念且渴望著那種親情,連讓那抹虛幻的親情消失都做不到,他用把他父親關在精神病院的表象去折磨他父親,可實際上,又何嘗折磨他自己。如果真的不在乎一個人,一件事情,那就會釋懷,會不在乎,會放任,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的,即便互相折磨,也不想互相解脫。

  他扯了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有些僵硬的嘴角,說道:「這些人真奇怪,那個男人丟了至於這麼著急嗎,跟我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我責怪他們一樣。」

  說著,易燃『呵』的自嘲笑了一下,像是要說服別人,同樣也要說服自己,「不是所有有血緣的都叫親人,他丟不丟,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意義了。說的我好像會擔心他一樣,簡直可笑死了。」

  余情不喜歡看易燃這麼笑,他還不到二十二歲,本應該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大男孩兒,現實對他太過不公平,讓他不僅經歷了生死,還讓他的生活中時時刻刻伴隨著危險。

  讓他身處在風口浪尖還不夠,偏還在這個時候,讓他回憶起那個他已經封存在記憶底部,已經不再記起的人,強行塞回到他的腦海中。

  回身抱住易燃,余情輕輕順著他的頭髮,「別逼著自己去想,你現在是我專屬的,你只要想我就夠了知道嗎?

  我不是在讓你逃避,是希望能讓我對你的愛沖淡那種別人強加給你的束縛。」

  抱著余情,他有些冰涼的指尖才漸漸回暖,他像只受傷的狼崽子,耷拉著耳朵蔫蔫的趴在她的脖頸間。

  余情知道,他需要自我消化這種猝不及防到來的負面情緒,余情也不逼他,只輕輕的順著他的頭髮,幫他平復情緒。

  車子一直行駛在繞城高速上,窗外的景色是一片白茫茫的,剛剛還湛藍的天,飄起了一片片的雪花。

  不知過了多久,易燃輕輕的開口,「阿情,其實我有時候都在怪我自己,為什麼不能像他一樣不顧親情,親生兒子都能說殺就殺,你說,我是他的兒子,為什麼卻做不到他那麼冷血。

  我是不是被我自己給道德綁架了,我心裡是恨不得他死的,但是心底總有個聲音總是在告訴我,留他一條命吧,就當是還他生我這條命了。

  但是,我知道,這些都是藉口。

  老婆,可是我還是想救他,怎麼辦,我是不是很沒用?」

  余情抱著他,輕撫著他的背,除了他追她的時候,她見過他這麼無精打采,將自己陷入到沒法發泄的情緒里,他們在一起之後,她就再沒看過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如今的事情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們本就陷入在一個危險的局中,現在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放任易燃的父親不管。一個曾經想要親手殺死自己兒子的男人,一個殺人魔鬼,讓他自生自滅其實是最好的歸宿。

  若是易燃不知道他被擄走的事情,也許易燃不會糾結,但是現在易燃知道了,他若真的不去管,他似乎過不了他心裡的那一關。

  余情輕輕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像是對他的慰藉,也像是天使的聲音,在拖著他要沉浸泥潭中的靈魂重新洗滌。

  她說:「阿燃,他該死,但是不該是這樣的死法。我不是在責怪你,而是他不配讓你銘記一輩子。

  如果你對他的心結,就是僅剩的那點兒血緣羈絆,那我們就全了這段情,做到你覺得互不相欠為止。

  既然不能放下過往去當家人,那麼就了去前塵往事,做了無牽掛的陌生人。

  人和人之間最清白的關係就是陌生人,無愛無恨,無牽無掛,徹底的劃清界限。」


  易燃仍舊窩在余情的肩頭,只不過他低低的呢喃著,『無愛無恨,無牽無掛。』

  片刻他緩緩擡起頭,在余情的唇上輕輕細細的吻著,「你說的對,我愛無恨,無牽無掛,我們是該這樣的了結。這個時候我還記著他,活在恨里,其實很累的。

  寶貝,你永遠都是我心裡的第一位,我會保護好你,也會保護好我自己,為了你。救他我會盡力,但是不會搭上我的所有,你才是我的所有,我只求問心無愧。

  但是寶寶,我說萬一,如果萬一我沒能救得了他,而陷入某種難以自拔的心裡障礙里,你能不能,能不能別拋棄我,我會努力好起來的,不會一直生病的。

  那個時候,你能別討厭我,陪著我嗎?」

  余情沒有回應他,只用更用力的手臂把他抱的更緊,一個行動,表明一切。

  他們就像是彼此生命中填滿的曾經他們或缺的部分,好不容易因為兩人的結合互相拼湊完整,她又怎麼會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硬生生的撕扯開。

  她是他漫無目的生命里的歸途,灰暗人生的救贖,他又何嘗不是她固步自封生活里的一把鑰匙,為她打開枷鎖。

  她為他治癒家庭帶來的傷害,他為她撫平愛情里的創傷,釋放她心裡被責任壓抑的天真爛漫少女。

  她是他的光,他是她生命里缺失的整個童年,她給他活著的意義,他寵她像是寵個孩子。

  很久,她抱著他說著,「你已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怎麼會放開你讓我的生活不完整呢,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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