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怎麼叫「像傀儡」?分明「是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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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5章 怎麼叫「像傀儡」?分明「是傀儡」啊!

  陸時沒有對外保密編寫《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的事,

  理所當然地,許多作者開始拜訪。

  連續一周,都是這種狀態。

  尤其是蕭伯納,直接就在陸時家客房住下了。

  陸時剛開始還把老哥當外人,

  但時間一久,他實在是端不起架子,沒法顧及禮儀,會面的時候,直接就往沙發上一癱,大模大樣地喝茶。

  他忍不住吐槽道:「老蕭,你在學校等我就是了。沒必要住下。」

  蕭伯納「嘿嘿」地笑,

  「不行不行,再有一周,《哈利·波特》第三部就開始連載了。到時候你肯定忙得腳不沾地,又是採訪、又是GG的,我可找不到人。」

  陸時搖頭,

  「那倒不會,我時間算得很準。」

  蕭伯納「啊?」了一聲,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諾獎晚宴快開始了,

  那個時候,陸時應該在斯德哥爾摩。

  就像《哈利·波特》第二部《密室》,開始連載的時候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但陸時在美國,躲過了。

  蕭伯納點了點他,

  「你啊,真是憊懶。別的作家巴不得出名,你卻……呵呵……也是,你已經不需要那些浮名了。」

  他轉換話題,

  「你覺得,瑞典文學院會用什麼理由給你頒獎?」

  所謂「獲獎理由」,其實有些像歌功頌德,

  例如對泰戈爾的評價,

  ——

  由於他那至為敏銳、清新與優美的詩;

  這詩出自於高超技巧,並由於他自己用英文表達出來,使他那充滿詩意的思想業已成為西方文學的一部分。

  ——

  這段評價不可謂不精準,

  當然,也有一些歐洲中心論的傲慢。

  陸時對此倒是無所謂,

  「他們怎麼給,我就怎麼接。」

  蕭伯納笑,

  「你倒是心態好。」

  兩人又聊了聊諾獎的事,隨後話題扯回《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

  蕭伯納問:「伱昨天又寫了多少稿子?」

  陸時回答:「也就兩千多字。」

  因為要查資料,而且是三語並進,寫作速度不可能太快,

  而且,這種介紹技巧的教材類工具書,進度越到後面,行文的難度就越大。

  蕭伯納嘆氣,

  「才兩千字啊?」

  陸時瞪了對方一眼,

  「兩千字已經不少了。我又不是鐵人!再說了,你這是求讀我的原稿,求人還這個態度?小心我不給你看了!」

  「可別!」

  蕭伯納很慌,

  「你不是說過嗎?『閉門寫作,開門改稿』,不可食言!」

  說完,也不給陸時拒絕的機會,直接道:「兩千字確實很多,快快!給我看看。」

  他有些迫不及待。

  兩人關係很好,陸時自不會為難,遞了稿子過去。

  《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這本書正如其名,對沒有經驗的作家,真的能做到「從零開始」,幫忙打好地基,隨後建起萬丈高樓。

  有趣地,對成名已久的作家,這本書又可以看作教材甚至專著。

  蕭伯納讀著讀著,不由得嘖嘖稱奇,

  「寫得好啊。」

  他似是頗有些感慨。

  陸時問:「怎麼?」

  蕭伯納道:「我只是感覺,這部作品能夠……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金針度人』,是不是?」

  陸時聽得大笑,

  「你可真行,連這種詞都懂。」


  蕭伯納當然不明白針為什麼能「度人」,

  但他理解這個詞的延伸意。

  他說道:「陸,在很多人眼中,作家這個職業是無規劃的、是散漫的,甚至有些作家本人也這麼認為。但這本書告訴世人,寫作是有技巧的,作家是可以培訓出來的。」

  陸時有些懵,

  「這跟金針度人有什麼關係?」

  蕭伯納說:「你這本書,能幫到無數作家。」

  這一點,陸時不否認。

  有的作家,寫過許多勉為其難的應景文章賺錢,而有的,長篇完結前絕不考慮將手頭可能用上的素材寫成隨筆;

  有些堅持不能為金錢寫作,有些理所當然為金錢寫作;

  有些成名很早,之後再沒有寫出更好作品,有些成名很晚,聲譽漸隆;

  有的只作為作家生活,有的擁有眾多兼職;

  ……

  說到底,吃這碗飯是要有些「技藝」的。

  而《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傳授的正是這種「技藝」。

  蕭伯納笑,

  「可惜,諾獎的獲獎理由肯定已經定了。要不然,一定是這本書。」

  道理很簡單,

  如果評中國歷史上最厲害的老師,那一定是孔夫子,

  因為他是老師的老師。

  而《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恰恰是一本教別人寫書的書。

  陸時笑道:「沒戲~沒戲~」

  蕭伯納不服,

  「為什麼?」

  陸時說:「文學獎肯定要頒給有文學性的作品。這本《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頂多算工具書,再怎麼專業,也不可能成為獲獎原因啊。」

  蕭伯納緩緩點頭,

  「說得也是。」

  他又看了一眼稿件,嘀咕道:「可惜……」

  剛說出這個詞,他搖搖頭,

  「有什麼好可惜?這部書不需獎項,有口碑就夠了。」

  陸時說:「你這麼捧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蕭伯納吐槽:「你啊,別裝臉皮薄咯~」

  ……

  瑞典,

  斯德哥爾摩。

  天氣已經轉入了深秋,帶著初冬的寒意。

  天空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灰色,雲層厚重而低沉,仿佛承載著即將降臨的雪花。

  瑞典文學院。

  常務秘書的辦公室內,卡爾·大衛·阿夫·威爾森正在整理今年的兩份名單,

  一份是諾獎晚宴受邀者,

  另一份,則是今年獲獎者的草擬名單。

  經過去年的經驗,諾委會的工作逐漸變得有條不紊,

  很多事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文學院的第一席漢斯·路德維希·福塞爾正坐在對面喝著紅茶,詢問道:「都看過了嗎?」

  「嗯,看完了。」

  威爾森伸個懶腰,

  「坦白講,今年有一位女性得獎者,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此話並非指居里夫人,

  而是貝爾塔·馮·蘇特納,一位奧匈帝國的女作家,

  其作品《放下武器!》深受歡迎,

  同時,她本人也對諾貝爾和平獎的設立做出過傑出貢獻。

  按照歷史,蘇特納應在1905年才對,

  但現在提前了。

  福塞爾無奈嘆氣,

  「諾委會的人也真是的,為什麼連和平獎的獲獎理由還要讓我們來寫?這分明是行政工作,跟文學有什麼關係!」

  威爾森大笑,

  「你就別抱怨了。一點點小活而已,又不費什麼功夫。歌功頌德嘛~」

  作為作家,都掌握這一技能。

  兩人把名單過了一遍,大致地進行起草。


  像赫爾曼·費歇爾,其獲得諾貝爾化學獎的理由是在糖類和嘌呤合成中的工作,

  因為生化需要大量實驗,便重點突出費歇爾的努力,

  同時,表揚其組織力,能帶著七組博士生一起實驗而不出亂子。

  行政與科研俱佳。

  至於物理學獎的得主亨德里克·安東·洛倫茲和彼得·塞曼,則突出他們的天賦和求索精神。

  凡是得獎的,總能找到不同的角度大誇特夸。

  兩人忙活一陣,終於到了文學獎,

  他們盯著那個名字——

  陸時。

  辦公室內陷入了安靜,

  「……」

  「……」

  沒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威爾森小聲道:「站在常務秘書的角度講,我推薦的獲獎理由是『偉大的科幻小說』。」

  福塞爾沉吟,

  無論是《鄉村教師》還是《朝聞道》,都很不錯,

  其中的想像天馬行空,

  福塞爾讀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是垂垂老朽,跟不上年輕作家的思路。

  但是……

  「Lu的科幻小說都是短篇、中篇啊。」

  他反對道:「而且,除了《動物莊園》,還都是上一個評獎年的作品。偏偏今年的《動物莊園》更像寓言,科幻的濃度不高。」

  威爾森頗為無奈,

  「所以,我才說那是『站在常務秘書的角度』給出的建議。」

  福塞爾愣了愣,明白了。

  參與諾獎晚宴的人大部分是科學家,

  以科幻作品為理由給陸時頒獎,能把那些人捧高興了。

  就比如愛因斯坦,

  那小伙子在物理學界名不見經傳,卻因為客串了《朝聞道》中的一個角色,便受到許多科研機構的邀請,

  陸時在科學家中的號召力可見一斑。

  威爾森笑道:「諾獎第二年,還是需要吸引更多大佬以提高權威性的。就像Lu最近在美國說的話,期刊重要的不是影響因子,而是其投稿人和讀者。」

  福塞爾不由得嗤笑,

  「老弟,你怎麼成他的崇拜者了?」

  威爾森擺擺手,

  「不是崇拜。你想想,他去美國的目的是推廣影響因子,結果卻說出那種話,足見其中立、客觀。所以,我只是重新審視了他,發現了其人格魅力而已。而且,我相信,各位院士也都發現了其人格魅力,這正是你們將文學獎頒給他的原因吧?」

  福塞爾心裡鬱悶,

  不頒給陸時,還能頒給誰?

  文學獎還要不要搞了?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口。

  他陪著笑臉道:「對對,Lu就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偉大作家。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尬笑。

  兩人大眼瞪小眼,

  辦公室內的氣氛變得有一絲絲詭異。

  片刻後,福塞爾將話題繞回去,

  「卡爾,不考慮身份,只是站在讀者的角度,你更喜歡Lu什麼類型的作品?」

  威爾森沉思,

  「我喜歡戲劇!大概因為我是瑞典人吧。咱們北歐普遍喜歡戲劇。」

  他拿起筆,寫下兩句,

  ——

  他以個人的獨特風格,創作出豐富又傑出的戲劇,

  這些戲劇,引導了世界舞台的走向!

  ——

  「如果讓我寫獲獎原因,我會寫這個。」

  威爾森嚴肅道。

  福塞爾「嗯」了一聲,

  《是!首相》、《羅馬假日》、《顛倒》、《狩獵》、《大佬》……

  有詼諧通俗之作,

  亦有嚴肅藝術之作。


  尤其是最近的《大佬》,竟然還用了粵語,

  最離譜的是,那些在唐人街的粵語場次永遠爆滿,甚至有至少三成觀眾是美國人。

  福塞爾不由得感慨,

  「Lu讓人們見識到了,中國文化既獨特,又可以融入世界。」

  會這麼說,是因為北歐的戲劇發達,

  無論是比昂松,還是易卜生,都有許多作品被翻譯成了英語和法語。

  威爾森好奇,

  「你呢?」

  「我什麼……」

  福塞爾反應了過來,

  「你說我喜歡Lu的什麼類型的作品嗎?」

  他將對方面前的紙拉到身前,寫下兩行字,

  ——

  他輝煌的小說成就,在於他憐憫的人道同情、優雅的文字、細緻的觀察,

  他靠觀察入微、想像獨特、氣概雄渾,描繪出了真正的英國生活。

  ——

  福塞爾思索片刻,在英國後面添加,

  法國、俄國、丹麥、日本、中國、日本……

  艹!

  寫到後面,自己都繃不住了。

  這特麼的不是神仙嗎?

  正常人,誰能用這麼多國家作為小說的背景進行創作,

  偏偏Lu寫什麼就像什麼,

  真想打開他的腦殼研究一番。

  威爾森卻沒想那麼多,

  他說:「嗯,你這個馬屁拍得好……我的意思是,你這段寫得精確。」

  福塞爾搖搖頭,

  「精確什麼?你別忘了,Lu還是歷史學家。我們去年還想把獎頒發給蒙森教授呢~」

  「啊這……」

  威爾森無言以對。

  如果,獎能給蒙森,那陸時確實可以靠《槍炮、病菌與鋼鐵》得獎,

  那種獨創性的、跨學科的研究方式,開歷史之先河。

  福塞爾又道:「還有詩歌。『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你聽聽,寫得多好啊!人家靠詩歌獲獎也沒問題。」

  威爾森忍不住白了好友一眼,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才是Lu真正的崇拜者。」

  福塞爾尷尬,

  「他有人格魅力,你說的嘛~」

  兩人對視,

  隨後,很有默契地錯開了視線。

  福塞爾接著說道:「那麼,常務秘書大人,你想好用哪個作為獲獎理由了嗎?」

  威爾森頭搖得像撥浪鼓,

  「別用『常務秘書』這個稱呼擠兌我。我可想不出。你看其他獲獎者的獲獎理由,在糖類和嘌呤合成中的工作、塞滿效應、瘧疾研究……成就都只有一項。Lu倒好,小說、詩歌、戲劇、歷史,無所不包。」

  福塞爾攤手,

  「我還聽說,他最近在編一本寫作用的工具書。整個英國文壇盛傳,那本書在完成後會是所有作家的必讀書目。」

  威爾森很震驚,

  「那全天下的作者,豈不都成了他的學生?」

  福塞爾說:「所以說,人家對寫作這件事本身亦有不可磨滅的貢獻。」

  辦公室內又安靜了,

  「……」

  「……」

  片刻後,

  「真特麼牛X!」×2

  兩人異口同聲。

  威爾森思索半晌,低聲道:「要不,Lu的獲獎理由,讓他自己想?」

  福塞爾:???

  「這麼搞,我們瑞典文學院不會顯得像傀儡嗎?」

  威爾森聳聳肩,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怎麼叫『像傀儡』?分明『是傀儡』啊!」

  「……」

  福塞爾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威爾森又道:「再說了,諾獎別的評獎機構,像是瑞典皇家科學院、卡羅林斯卡學院,不也讓我們代寫嗎?這種事,正常得很。」

  那一樣嗎?

  Lu給自己寫獲獎理由,相當於裁判下場當運動員。

  不過,這種事福塞爾也懶得吐槽了。

  反正經過去年的事,瑞典文學院已經被陸時扒掉了底褲,無所謂了。

  福塞爾點點頭,

  「那行。正好這幾天要分批次寄出邀請函,我們在給Lu的邀請函中附一封信,說明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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