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曾經的曾經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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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雜貨鋪子的老闆關好門之後,看馬勇還沒有從賭坊里出來,他也不敢進去,聽說這賭坊是土匪頭子開的,他們這些良民可惹不起,想著先把秦升給送回去,然後再去官府找去秦峰過來處理。

  秦升吃完糖葫蘆就趴在鋪子裡睡著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秦家,天色已經很晚了,他看見每個人都在哭,而秦峰也垂頭喪氣的從外面回來,還帶著已經崩潰的秦蓮心和馬渚,那時候他不懂得什麼叫做死亡,只是知道那個寵愛他的大堂哥再也回不來了。

  之後才聽說,當時在賭坊裡面有一位身份尊貴的公子哥,因為喝醉了就鬧事兒,大呼小叫的讓賭坊的老闆出來,結果當時那土匪頭子也正好就在賭坊里,土匪是什麼人,根本就在乎他是誰,也不怕死,兩個人惹急了就要動起手來,當時那富家公子也沒有帶多少人手,三兩下就被打趴下了,整個人鼻青臉腫的跪在土匪頭子的腳下。

  周圍額人本來都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土匪頭子玩爽了,就把他們一行人都扔在一邊不搭理,可是誰也沒想到那公子哥就跟發了瘋似的,從身上拿出火摺子把屋裡的帘子給點著了,等人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很大了,從後院打水救火都已經來不及了。

  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人都說,那公子哥就跟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的大喊著,要燒死那個土匪頭子。

  可是他自己喝的太多了,根本就逃不掉,而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說那貴公子身邊的下人都跑了逃命去了,只有一個15歲左右的小伙子,一直拽著他,想要把他救出去,可是火勢太大根本就找不到路,房梁都被燒斷了,砸在那位少年的身上。

  所有人都逃出來了,只有他們兩個葬身火海,等秦峰他們官夫人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被燒焦了,而其中一個人脖子上掛著一個銀的配鎖,秦峰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腿都軟了,找周圍人的打聽,聽著別人的描述,再把銀鎖翻了一個面,看到那個清晰的勇字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那個為了救人的小伙子,是他的親侄子!是馬勇!

  秦峰做了一輩子兇狠的人,可是這一刻,他真的很無助,也很想抱著孩子痛哭,轉念一想要是連他都崩潰了,秦蓮心怎麼辦,那一大家子人可還怎麼活!

  他讓手下去古松把秦蓮心接過來,也讓人去把馬渚給找回來,然後去買了一副棺材,親自把馬勇給抱了進去,棺材就放在秦家院子裡,秦蓮心和馬渚到的時候,看見棺材上的銀鎖,兩個人都瘋了!馬渚趴在棺材上痛苦的掙扎,秦蓮心直接不停的用腦袋在棺材上撞!

  這一家子感覺天都塌了。

  而不到十歲的馬驍,直接當場暈了過去,高燒不止。

  從那以後的事兒馬驍自己就都記得了,秦蓮心和馬渚兩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般的活了半年,看著馬驍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變成一個骨瘦如柴的眼窩都凹進去的孩子,那一刻他們兩個大人才清醒了過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馬驍就成了他們兩個人的天,不允許他幹活兒,一定要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要是連馬驍也沒了,他們兩個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

  馬驍不是沒想過要去找那個富家公子的家人,只是後來聽說那土匪窩在一夜之間被掃了,一百多號人無一生還,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大家都在傳,是那戶人家尋仇,馬家一個無權無勢的人,能怎麼樣,人家富家公子也死了,根本就沒有尋仇這麼一說。

  只能認命了。

  「堂哥,這些事兒其實是在我慢慢的長大,才慢慢的想起來的,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是因為我知道馬勇哥哥,不會想讓我們難過……」秦升說的是實話,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要是說出來只是徒增大家的煩惱,何況現在的馬家過得很好。

  「這些事兒跟蕭逸雲有什麼關係?」馬驍的聲音沙啞,他心裡一直覺得自己愧對於兄長,小的時候都是被兄長護著,可是連他走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秦升冷笑一聲,「你知道那個富家公子是誰嗎?」

  馬驍緊皺著眉頭,然後搖了搖頭,「反正不可能是蕭逸雲!」

  「當然不是蕭逸雲,年紀也對不上,何況那富家公子是真的死了!但是!」秦升突然拔高了聲音,「但是我很清楚的記得!馬勇哥哥喊他蕭大公子,喊他逸群公子!他就是蕭逸雲的親哥哥!蕭逸群!」

  馬驍渾身都抖了一下,呆滯地看著窗外,他不是沒有想過那個害死他哥哥的人是誰,可是心裡又有一個膽小鬼在告訴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人死不能復生不說,而且他也沒有能力去討回公道,而如今知道了,他還是沒有辦法去討回公道,他現在心裡像是被一塊石頭堵住了。


  他無法呼吸,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把頭探出窗外,瘋狂的呼吸著。

  可是在秦升看來這就是懦弱的表現,他一把抓住馬驍的後衣領,拽了回來,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堂哥!蕭逸雲是咱們家的仇人,是他的哥哥害死了你的親哥哥,你要讓跟這種結親嗎?你不怕姑姑姑父知道之後,會很痛苦嗎?」

  馬驍整個人現在根本就無法發出聲音,嗚咽著,喉嚨像是被卡主了一樣,只有眼淚不停的往下滑。

  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變得發狂,已經是滿目狼藉的屋子,早已沒有了讓他發泄的東西,他猛地拽住自己的頭髮,用力的往下扯,撕心裂肺的一聲長嘯。

  他不恨蕭逸雲,也不恨秦升告訴他這些,他恨得是自己,恨的是當年的自己懦弱無能,現在回想起來,從小到大他都是被呵護著,而他的溫暖都是馬勇用生命換來的,他現在恨不得殺了自己,抱住一根圓柱子,眼淚決堤而下。

  看著馬驍不停的用腦袋撞擊這柱子,把一邊的秦升給嚇傻了,他的目的並不是這個,「堂哥,咱們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這件事兒告訴姑姑姑父他們!」

  他話音剛落,馬驍就立刻轉過身,一把抓住秦升的衣領,眼神中似乎燃燒著熊熊烈火,「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這件事兒告訴其他人,我就把你在書院做的那些事兒,一字不差的告訴你爹!」

  「你!」秦升涌到嘴邊的惡語,被他眼神中的痛苦和絕望硬生生的給壓了回去。

  其實在他三年前考上秀才之後,他就沒有認真的念過書,總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心思早就飄了,每天在桃花面前演溫情,背地裡卻總是跟著同窗在外面玩,當然用的都是別人的名義,其他人可以不知道,但是馬驍卻什麼都知道,一直都覺得他只是年紀小,貪玩了一點,以後慢慢的就好了。

  秦升感覺自己好像輕鬆了,這種痛苦已經完全轉移到了馬驍的身上了,馬驍對他一直都很好,也許只是這當下無法接受等過段時間,說不定他就想通了自己就說了!

  「算了,我也不想管這些事兒了,從今以後,我要做我自己,做一個你們從來不知道的秦升!誰都管不了我!」秦升從屋裡離開了,徑直的走向後院,讓秦管家把家裡整理一下,等秦峰他們回來,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至於桃花,想到她,他只不過是勾了勾嘴角,喃喃自語:「那萬花樓的姑娘,哪一個沒你好看,哪一個沒你知道我的好!既然你非要去碰蕭逸雲這顆釘子,我就等著你回來求我的那一天!」

  如今他才深刻的覺得同窗說的有道理,女人都是衣服越是慣著就越是無法無天,就應該讓她們吃點苦頭,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

  他不是馬驍,從來就沒有多麼喜歡念書,這麼多年都是為了別人而活,現在的他,放下了心裡兩塊巨石,以後就是一個輕鬆自在的秦升,這麼大的江湖等著他去瀟灑風流!

  馬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秦家走出來的,整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了靈魂,他徑直的走向一家酒樓,從腰間撤下錢袋子,扔進店小二的懷裡,臉上的淚早已被風吹散,通紅的雙眸顯得格外的滲人,他猛地一拍桌子,「小二,上酒!」

  店小二掂量這錢袋,又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嘆了一口氣,便一次性給他上了十罈子酒,「客官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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