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335完蛋,他是真以為誰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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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 335完蛋,他是真以為誰都能做到

  「嗯,儘管說。」

  朱元璋倒是一點都不在意。

  要是在稅收這方面上沒有什麼問題,那才是最大的問題。

  「隨著時間的流轉,興許有人從窮變富,有人從富變窮。

  可是徵稅上的冊子是長期不變的,咱大明十年都沒有變過了,很難徹底貫徹陛下貧富分等級交稅的原則。」

  朱元璋抓牌的手為之一頓,是這個道理。

  可若是每年都要統計一次,豈不是一項耗費巨大的工程。

  但不去如實統計,反倒會搞得有些人放棄田地直接逃走,當了流民。

  「此事倒是應該好好議一議。」

  朱元璋把牌放進自己的牌堆里,短時間沒有想出一個詳細的解決辦法。

  王布犁默默整理著自己的牌面,兩稅法的制度也不是不好,只不過容易造成大量的土地兼併的事情。

  到時候貧民手裡沒有田地,淪為流民或者佃戶,沒法給朝廷交稅。

  而富豪們又有許多避稅的手段,大明更收不到什麼稅了。

  但是要用什麼來代替兩稅法,王布犁一丁點思路都沒有。

  最終還得是在執行人身上。

  明清的兩稅法很成熟,只不過財政持續收入低迷。

  張居正「一條鞭法」改革的核心,是在搞清每家每戶土地數量的基礎上,將國家的各種賦役合併攤入田畝中,計畝征銀。

  這樣的制度,執行者仍是大明大大小小的官吏。

  可在當時掌握土地的,大多就是這些官吏或者受他們庇護的人。

  這些人利用制度內或制度外的特權,逃避賦稅,轉嫁負擔,想方設法破壞土地帳冊的真實性與完整性。

  因此,運行財政制度的大小官吏,也是逃避賦稅的主要力量。

  或者乾脆說,大明的正式田賦不能應收盡收。

  正是因為他們的行為怠惰,不願意及時更新信息。

  張居正在短期內運用嚴刑峻法,犧牲他們的利益或者強制這些官吏行動起來,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賦稅狀況,但這樣的財政制度並不具備長期良性運轉的條件。

  再加上明代制度下,非正式財政體系已積重難返,大明以農業經濟中的田賦為主體使得正式收入數量始終有限,最終讓財政問題得不到根本的解決。

  張居正改革很不容易,缺少法理和組織基礎;沒法通過頂層的設計來獲得推進的力量;只能在大明既有的制度安排和利益格局內進行存量的調整。

  人亡政息,絲毫都不意外。

  王布犁對於財政方面也不是很了解,就是當韭菜的份,故而也沒言語。

  總之稅地的優點在於負擔公平,繳納多少田賦跟土地面積直接掛鉤,合法性也強。

  缺點是丈量技術複雜、帳冊管理困難。

  誰都願意自己少交稅,沒有人願意割自己的肉。

  就算是朱元璋也不肯讓利。

  朱元璋打出一張牌問道:「有人說國家獲取鹽利視為橫徵暴斂,朕不覺得鹽價高啊!」

  食鹽作為一種商品,有其特殊性。

  一是消費彈性低,每個人消費食鹽的數量幾乎相同。

  不會因為富裕而多吃鹽,也不會因為窮就不吃鹽,只要還能買得起,哪怕漲價也不會降低太多消費量。

  二是管理成本低,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鹽場,也不是所有的鹽都能食用,因此只要控制住鹽場就能有效地徵收管理。

  王布犁也沒覺得老朱的在鹽利上獲取多少,目前而言還是適合大明的。

  畢竟往邊關運糧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回陛下,如今貧民也能吃得起鹽,價格算不得高。」

  胡惟庸微微回了一句,表示贊同。

  朱標也是點頭,如今大明的鹽價可是比元朝要低了許多。

  而且因為他爹的開中法,不少人都有獲得食鹽的渠道,只要你肯往邊關運糧食。

  最重要的是朱元璋發現有些商人為了減少因為長途運輸糧食消耗巨大,已經開始在邊地僱傭勞動力開墾田地,就地入倉換取鹽引,便於更多地獲利。


  「布犁,你說咱這開中法有什麼漏洞?」

  「特權。」王布犁打出一張牌看也沒看朱元璋。

  「什麼意思?」朱標倒是率先發問。

  「自古以來鹽利就是千年帝國的救命錢。」王布犁依舊是舉例:「漢代桑弘羊在鹽業方面,主要通過國家專營制來獲取壟斷利潤。

  但鹽業專營帶來的是鹽業效率上的嚴重損失,比如食鹽的品質差、鹽價高,嚴重影響百姓的生活;

  同時,參與鹽業專營的大小官吏卻獲取了巨額財富,而國家獲利其實並不多。

  在南北朝直至隋唐初期,國家長時間實行食鹽的民間經營,不對其徵稅或者徵稅不多。

  在安史之亂後,財政極度緊張,有時甚至連皇室都吃不上飯。

  於是大臣第五琦在唐至德三年恢復了桑弘羊實行的鹽業專營制度,只不過將生產的環節從桑弘羊的官制改為民制。

  第五琦的鹽法,存在著與桑弘羊時期同樣的缺陷。

  於是劉晏在唐代宗寶應元年整頓鹽法,將國家專營制改為許可制,實行民制、官收、商運、商銷,取消了官運和官銷兩個環節。

  鹽業的生產環節由有灶籍的鹽戶私人完成,但在運輸和零售方面引進私商的力量,政府只壟斷收購和批發兩個環節。

  這種做法類似於大明的土地出租,官府壟斷土地的收儲(官收)和拍賣(批發)環節,而將食鹽交由商人進行。

  劉晏的做法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百姓食鹽供應改善,國家鹽利驟增,從年收入40萬貫增加到600萬貫。

  在兩稅法改革之前,唐代財政收入鹽利占了一半,宮廷耗費、軍事支出以及百官俸祿都嚴重依賴鹽利收入。」

  王布犁說這麼多,胡惟庸倒是明白過來了。

  其實大明的鹽利根本就沒有獲得什麼暴利收入。

  以至於目前大明稅收大頭已經是田稅。

  同樣他也在暗示,鹽官是非常容易搞錢的。

  沒有把錢放到國家的國庫里反倒是放到了自己家裡。

  兩淮之地的鹽官,那是富得流油。

  如今大明初期實行的「開中法」就是一種許可制,類似於宋代的入中制,要求商人運糧食(或者軍隊需用的馬匹、鐵、茶等)到指定地點(一般是邊關),交換鹽引,再憑藉鹽引去批發食鹽,然後去零售。

  待到萬曆萬曆年間,鹽引積壓嚴重,鹽商沒有積極性。

  於是朝廷將鹽業制度改成綱鹽制,要求鹽商從分散經營改為結成「商綱」,規定只有在冊的商綱才可以購買鹽引並從事食鹽的批發零售,而且准許這樣的壟斷資格可以世襲。

  清朝延續此法,造就了揚州鹽商。

  乾隆時期揚州鹽商一年能獲利一千五百萬兩銀子,上繳的鹽利就足有六百萬兩。

  揚州不僅靠近食鹽的重要產地兩淮鹽場,而且因臨近長江、淮河和漕運通道京杭大運河,交通極為便利。

  天底下哪有多少人能經得住誘惑,不把銀子往自家府庫里搬運的?

  朱元璋又想起大明後期連鹽稅都收不上來。

  如此暴利的買賣,竟然沒有稅可收。

  這錢都被誰給拿走了?

  所以有關鹽茶之類的事情,一直都在朱元璋腦子裡蹦躂。

  閒聊天嘛。

  王布犁覺得是,但他發現老朱雖然在打牌,可腦瓜子一直都在想事情。

  而且想到哪裡說哪裡,至今都沒有胡上一把牌。

  反倒不斷的往外放炮。

  倒是沒有人不敢碰。

  「鹽利雖然多,但多是用在邊境上,以至於朝廷的錢財依舊不夠用。」朱元璋嘆了口氣:

  「布犁,你在縣衙為衙役們搞了那麼多補貼,其實也是在怪朕設計的官員俸祿過低吧。」

  

  江寧縣衙役的收入都比一般高級衙門的吏員收入要高上不少。

  許多人都眼紅的很!

  目前而言大明官俸低一個原因是明初物價水平比較低。

  朱元璋又出身貧苦,所定薪俸標準在他看來已足夠維持良好生活了。


  普通官員只要不出去花天酒地,養活家小還是可以的。

  但隨著大明經濟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物價的上漲,他定下的薪俸水平越到後世顯得越低,可作為祖制又不能更改。

  另一個原因是,明代以兩稅為正賦和主體收入,可來自農業經濟的兩稅帶來的財政收入水平並不高。

  後代皇帝為了擴大統治基礎,極大增加了科舉名額。

  需要大明財政供養或補貼的官員、候補官員甚至官學學生的總人數遠超以往朝代。

  這樣單個官員的薪俸水平,就不得不壓得很低。

  想要搞成大宋那種小官都有許多官俸,朝廷沒那麼富。

  朱元璋覺得目前這批官員依靠俸祿是能活下去的,而且還能養活家小。

  他吸取了宋代財政的教訓,更多地傾向於一個原則,即設法降低財政成本。

  在明代以前,因為存在著公廨錢、公廨田或職田等提供的利息或地租收入。

  官府的公共收支與官員的個人收支混在一起。

  所以那時官員挪用甚至盜取公共收入在表面上看不出來,也不認為是貪腐行為。

  但在明清時期,公廨錢、公廨田、職田都已經消失。

  在制度上官員只有官俸收入,超出官俸的其他收入都可視為貪腐。

  你要想獲得高俸祿,那就升官,只有好好給咱老朱家幹活,才能升官。

  但朱元璋想的有些簡單,高官的位置總之是少的。

  這樣的激勵手段實在是很難讓人提起興趣,因為不是誰都能跳腳就夠得到的。

  而且中後期低官俸甚至不能維持海瑞這樣的清官的生活。

  官員貪腐也因此有了更充分的動機與理由。

  到底多少官俸才能讓官吏過上體面的生活,讓他們既有工作效率又能保持廉潔,是沒法子在大明試驗出來的。

  「陛下,我拿補貼來賞賜那些得不到朝廷俸祿的人,也是為了避免他們從百姓手裡撈錢。」

  王布犁依舊是解釋了一遭。

  他知道許多人都羨慕江寧縣縣衙,甚至有人被激勵後比他這個九品官的俸祿還要高。

  雍正倒是搞過火耗歸公,遠超正俸,一般要高出一二十倍,甚至上百倍。

  不過,在雍正帝之後,官員的貪腐現象不僅沒有消失,反而似乎愈演愈烈。

  朱元璋嗯了一聲,他總是覺得下面的人不知足。

  朕努力維持建設大明已經非常勞心勞力了,可下面的臣子大多都想要更多的錢財。

  「妹夫,你當年說濫發紙鈔會讓錢不值錢?」朱標想起來這茬:

  「是不是後面紙鈔發的多了,官員的俸祿也會降低,亦或者大明有了許多銀子,給官員發更多的銀子,也會讓糧食的價格升高。」

  「嗯,太子哥所言不錯。」王布犁捏著自己手中的銀子:

  「像這種成色不好的銀兩,看似是一兩銀子,可你真要買東西,根本就沒法當一兩用。

  而且大明剛剛立國局面如此困苦,誰說往後就不能興盛起來?

  那個時候官員的俸祿興許就會隨著物價的上漲,有些不夠花,造成更多的貪腐。」

  胡惟庸很理解王布犁的話。

  現在都有許多人給他送禮。

  依照那些官員的俸祿,他們哪有這麼多錢來送禮啊?

  更不用說後面的皇帝性情忠厚,指定不會像當今天子這般張嘴閉嘴就殺人。

  還說朕不是擅殺之人,全都是他們自己個找死,撞到朕的刀口上來了。

  那就會造成更多的臣子,想法子搞錢。

  當然了,這種話胡惟庸也不敢往外透露。

  誰會輕易把自己的把柄暴露出來啊,接受禮物的時候又不是他親自收的,總之我沒叫他們給我送東西。

  「錢錢錢。」

  朱元璋重重的扔下一張牌:「錢多了也不行,錢少了也不行。」

  「父皇,若是我們也跟大宋一樣,多經商吶?」

  朱棣倒是聽聞過宋朝的商業發達。


  「重商?」

  沒等朱元璋發問,朱標率先皺眉頭了。

  這顯然是與大明國策有著極大的差別。

  宋代初始,國家就基本上取消了過去王朝對商人在政治、經濟、社會生活上的歧視政策,承認士農工商「四民皆本」,特別肯定富商大賈「為國貿遷」的作用。

  流風所及,有不少官宦人家,甚至以娶到有錢商人家的女兒做兒媳婦為榮。

  宋代還將經濟機會廣泛地向私人開放,允許和鼓勵商人進入生產和貿易等活動中。

  在管理方面,大宋也向有利於商業活動的方向發展,比如完全廢除了唐代定時定點的坊市交易制度,城市經濟生活完全開放。

  朱元璋內心是有些看不上「積貧積弱」的大宋的。

  他連漢唐舊土都沒本事恢復,連帶著皇室那般待遇,著實是丟臉。

  要不是朱元璋攻克大都,把宋朝皇帝的腦袋給發現了,至今還是元人手裡精美的酒樽放在府庫里呢。

  「大宋為什麼把商業上升到國策的地步?」

  王布犁把牌一推,吃了朱元璋的點炮,這才笑道:

  「大宋處於國家的生存競爭當中,他連漢唐舊土都沒恢復,還要面對強硬的少數民族建立的朝堂,必須想法子搞錢,才能擔負起養兵、養官、養民的職能。

  光靠著那點土地收入,他們怎麼給得起歲幣啊?」

  一直沒言語的汪廣洋終於開口:「陛下,所謂養兵,是說大宋不得不建立專業化的軍隊,人數多、組織和裝備程度高,以至於軍費開支龐大。

  所謂養官,是說為了贏得讀書人的忠誠,宋代不得不對官吏採取優待政策,科舉錄取人數多,官吏數量大、俸祿厚、賞賜多,為此官俸支出極高。

  所謂養民,是指宋代不僅繼承和發展了過去的荒政,盡一切努力用糧食救濟災民,還發展出「由胎養到祭祀」的福利制度,利用財政資金為百姓舉辦各樣福利。」

  當然到了最後也變成了冗官冗兵。

  尤其是許多當兵的,餓不死也沒法去造反,總之就是維持穩定。

  「南宋的時候,它通過海路與阿拉伯商人從事著大量的貿易活動,其中香料是最重要的商品。

  由此獲得的混合海關稅、官營外貿利潤、許可費的市舶收入,在避免南宋王朝財政崩潰的過程中發揮了巨大作用。」

  聽著汪廣洋、王布犁的接連解釋,朱元璋碼牌的手勢一頓:「這麼說,海上貿易如此賺錢?」

  「賺錢。」

  汪廣洋倒是沒白去廣東走了一遭,給與了朱元璋肯定的回答。

  「其實陛下也可以看得出帳本,就大明同高麗這幾個月的貿易,足以賺到了不少的銀錢,用來補貼內帑。」

  朱元璋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不對,既然大宋的商稅如此賺錢,可他們怎麼也滅亡了呢?

  尤其是地盤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對於外族入侵根本就沒有多少還手之力,只能被動防禦,無法北伐。」

  王布犁能說北伐派都是被搞死了嗎?

  由南往北打統一全國,那是有多難吶?

  真以為真都是你朱元璋啊?

  王布犁不知道要如何吐槽。

  畢竟現在站在你面前可是整個華夏歷史上由南往北打成功建立大一統王朝的獨一份。

  許多南遷的王朝最終都走向了滅亡。

  眾多臣子聽了這話,也不由的陷入了思考,該怎麼回答陛下的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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