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324藉機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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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4章 324藉機試探

  朱標的這番話,讓朱元璋生起無限的感慨。

  當年他在登基前夜,也是如此的雄心勃勃。

  可是這十年下來,才算是讓他徹底明白了。

  當一個天下的皇帝,而且還得是好皇帝。

  是何等的不容易!

  「爹,黨爭這事是要不得的。」朱標夾著菜提點了一嘴:

  「黨爭誤國啊!」

  朱元璋知道他兒子說的是對的,但對的又不一定要去執行下去。

  關建是看這錯的路子對自己有沒有利益!

  嘉靖主持黨爭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不得不說確實是達到了他的目的。

  底下的人想不鬥都不行,必須要讓你斗!

  朱元璋先前也想要讓劉基去斗淮西黨派的人,瓦解淮西集團,奈何劉基他不聽話。

  所以在劉基走之後,李善長也當不得什麼丞相了。

  每個人都會有不滿的情緒,尤其是那些功臣們要是有這個情緒,那將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所以許多事朱元璋都沒法子說透,只能安上一個「欲加之罪」,算是給大家一個形式上的交待。

  朱元璋為什麼要親自主持黨爭?

  他就是讓底下的官員們感受到皇權帶來的壓力。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這天下是他的!

  他們的身家性命也是他的!

  現在兒子這般言語,那是因為前面的陰暗是由自己撐著,掩蓋過去,他看到的便是許多光明。

  所以想法未免有些過於陽光,朱元璋也是能理解的。

  「標兒,何為險境?」

  正在吃飯的朱標愣了一下,這顯然跟他方才所言不搭邊。

  「咱小時候在淮河岸邊長大,人在河裡游泳最危險的事,莫過於身處險境而不自知。」朱元璋同樣夾著菜,也沒讓兒子回答,就給出了答案:

  「那便是死水之地,看似無波無紋,水底卻蘊藏著難以估量的迅猛之力。

  善游者,不會往死水的地方游,你要記住這個道理。

  治國說白了,還不就是管人嗎?」

  人都管不好,這國能治好嗎?

  朱元璋其實不擔心朝臣對於欲望的執念,反倒是擔憂他們對欲望的無欲無求,那就不好把控了。

  頭一個人讓他覺得不好把控的便是劉基,大明剛剛開國,他就想要告老還鄉,這如何能行?

  第二個便是王布犁,這小子真是滑不溜秋的,不好捏在手裡。

  朱標端著碗筷仔細思考,回想他爹制定這麼多的政策,主要目的還是管人。

  一旦有人違反了這樣的規矩,必定會遭到打擊。

  朱元璋覺得這幫人都成了貴族,他們都應該關起門來載歌載舞,而不是在暗處聚聚嘀咕和抱怨。

  至於兒子說的黨爭不可取。

  朱元璋是真的不贊同。

  初登大位的朱元璋不敢懈怠,那些文武功臣結成的關係網過於龐雜,讓他透不過氣來。

  即使用非常規手段用力戳破幾個窟窿來,也無法讓他感覺到呼吸通透。

  朱元璋知道,編織這張網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十四位濠州舊將中,有十一個人來自濠州的鐘離縣,一人來自定遠縣,他們與朱元璋都長於淮河岸邊,同飲一河水。

  而後十四人絕大多數來自淮西地區,都不屬於濠州人。

  他們都是方圓百里之內的鄉人,在親疏遠近上,猶如大圈套小圈。

  偌大的朝堂,成了一個巨型的套娃,無人不套,無人不被套。

  尤其是這批大同鄉們地位都遠超朱元璋的舊將。

  現在老朱就只能利用聯姻來加強大家的關係,編制出一張巨網來。

  朱元璋在網中央,隨著兒女的長大,這支網被他編織的越來越密,網住了別人,也網住了自己。

  朱元璋以自己為核心,以和皇家結親的遠近為半徑,在大明帝國畫出一個封閉而又盤根錯節的聯姻圈子。


  龐大的圈子,將大多數數高級文武官員都粘在一起。

  若是朱元璋信任他們,那大家就有富貴生活,可一旦朱元璋不信任他們,那就是相互勾結的罪證。

  象徵著榮譽和功勳的免死鐵券,就成了一道道催命符。

  對於朱元璋而言,想要大明千秋萬代的傳承下去,首先就是要排除功臣造反的可能性!

  「標兒,這些事用不著你管。」朱元璋慢慢的夾著菜,往自己嘴裡送:「到時候爹都給你整治好嘍。」

  馬皇后也沒勸。

  這種事沒有發生呢,她也不好勸諫。

  尤其是在兒子面前,還是得給他留面子。

  雨花台。

  王布犁正在帶著一幫工匠驗收鄧愈的墓穴,大明的墓穴是沒有排水溝的。

  反正也沒法跟外面相連,免得順著排水溝破壞進來。

  青磚製作的很是標準,王布犁也挑不出什麼錯誤來,這幫人都是熟手。

  墓穴加班加點弄好了之後,就是要叫人家兒子也過來瞧一瞧。

  於是鄧愈的長子鄧鎮便跟著一起來了,其實這件事他根本就沒想過,本來聽到捷報越來越好,還沒來得及高興。

  結果戰事打完了,就猛然發生這種情況。

  如今鄧家的大旗還得他來抗,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的。

  但此時看著墓穴,悲傷難免充斥在心中。

  「如果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明天就下葬吧,早日入土為安。」

  王布犁提了一嘴。

  「多謝駙馬。」鄧鎮微微躬身,就見王布犁一個大跳離開:

  「墓中還是忌諱給活人行禮哈,咱們出去聊。」

  鄧鎮瞧著王布犁這般跳脫,對於這種忌諱也不清楚,連忙跟著出去了。

  「方才之事,還望駙馬勿怪。」

  「無妨。」王布犁擺手道:

  「誰的親近之人突然去世心裡能好受啊,大家都嘴上說著節哀,可是心中的那份悲傷可不是輕易就能出去的。」

  鄧鎮聞言眼睛一酸,這陣子他確實聽到了許多人的節哀。

  可事情沒落到他們頭上,如何能感同身受呢?

  現在王布犁這一番話可算是說到他的心裡去了。

  在家裡就聽鄧鐸說駙馬是非常平易近人,而且對於建造墓室的事情非常上心。

  儘管在家裡的時候,那些叔伯去吃席都被王布犁的手段給纏住了,導致許多人都去張望,吵吵鬧鬧的,算是沖淡了一些悲傷的氛圍。

  可總歸事情已經發展到目前這個樣子,鄧鎮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王布犁就站在墓穴外面,瞧著一旁的工匠們用滾木移動石像生。

  石望柱、虎、羊、馬、甲士,文官各一對。

  石像生雕刻的,在王布犁看來還是蠻有威嚴的。

  按照正常的流程,明天就要順著神道給鄧愈送進去了。

  待到封上後,周遭還得種植青柏之類的,那些看墳戶也會搬過來守護。

  鄧愈的葬禮倒是搞得頗為宏大。

  畢竟是剛剛得勝歸來的大將軍,沒有迎來慶功宴反倒是迎來了病亡。

  朱元璋對於鄧愈的安葬很是重視,也同樣像活著的人證明他不會辜負這種忠臣的。

  而且在墳頭當眾告訴鄧鎮,待到三年喪期結束,就能襲爵。

  不過眾人都清楚,襲爵也會參考常茂那種,另封公爵,而不是繼承他爹的公爵。

  眾人從城外往皇宮裡走,腳步倒是輕鬆了不少。

  不少人沒得了鄧愈這差事還覺得天子是偏心,可這一趟帶領大軍殺過去,對於身體的損傷可真是不小啊!

  倒也是一種幸運。

  鄧愈那麼年輕的身子都扛不住,要是換他們這些歲數稍大的上去,興許都得死在征戰的半路上。

  朱元璋仿佛不願意浪費一丁點時間,在路上不斷的發號施令,叫文官團隊去處理事情。

  王布犁倒是沒有騎著馬,如此炎熱的天氣,他還是躲在老四的馬車裡。


  本來大家回來都是吃鄧愈慶功宴的,沒成想吃了鄧愈的席。

  朱棣心情有些不得勁,小聲詢問:「妹夫,那些地方當真是容易生病?」

  「也不全是這樣。」王布犁靠在馬上車,手裡扇著扇子:

  「有的人就不會生病,得分人,你也看見了戰報,士卒非戰事死亡的較小。

  我猜測寧河王他其實是體內早有暗疾,遇到外部環境的刺激就發作了。」

  「這樣啊。」

  朱棣雖然在這方面不懂,但是他願意聽王布犁這個懂的人給做出來的解釋。

  「看樣子,今後再打西北的話,還得找一些較為年輕的人去。」

  「嗯。」王布犁也是贊同的道:

  「沐英就完全沒事,活蹦亂跳的,下次再征西北完全可以把藍玉這批更加年輕的派出去。

  這些老將們征戰多年,身體還是容易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暗疾的,依照現在郎中的水平是檢查不出來的。」

  「嗯,你說的深得我意,我也覺得該派我這種年輕人出去打仗,這幫公爵們在家裡享清福就行。」

  朱棣輕微頷首,下次再作戰的話,他就能用這個理由去請命了。

  至少在醫學認知這方面,朱棣認為王布犁的本事還是不小的。

  尤其是針對西北那片的高山病,要不是王布犁從中調度建議,大明士卒怕是損失不少。

  朱棣也是看了戰報的。

  尤其是大明的對外戰事,他一直都十分的關心。

  「那事我給我夫人說來著。」朱棣突然壓低聲音:「她讓我轉告你一聲,切莫過於急切行事。」

  「嗯。」

  王布犁應了一聲,並沒有質問朱棣為啥告訴徐妙雲這事。

  有徐妙雲參與,興許事情也能辦的更妥當一二,至少在謀劃上,朱棣還是不怎麼細緻的。

  「時間還長,我倒是不著急往北方鋪攤子做買賣。」

  王布犁把這個話題給茬過去,馬車也不隔音,他不想多聊這件事。

  「哈哈哈,到時候你的鋪子開到北平,我定然給伱看護的好好的。」

  朱棣對於做買賣這件事毫無興趣,但是聽他媳婦說做買賣可以讓不少人手裡都有錢,只是點頭表示贊同。

  他更在乎的是王布犁說倭國那裡有銀礦,如此一來,銀礦在手,天底下有誰比咱更有錢?

  就在二人吹噓在北平如何大展拳腳的時候,被老朱給叫到天子的馬車裡去了。

  朱棣還是第一次上這個車,略顯侷促的坐在那裡,眼睛四處看,天子的車架到底有什麼不同。

  朱元璋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是把日本的國書遞給王布犁叫他看一看。

  朱標則是瞧著老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反倒是王布犁瞧著日本懷良親王所寫的國書:「吾國雖處於扶桑東,未嘗不慕中國,惟蒙古與我等夷,乃欲臣妾我!」

  大抵就是我雖然是夷人,可蒙古人也是個夷人,他也配來讓我給他當臣子。

  如今中原被天子所得,我等自是願意臣服於陛下的。

  總之就是對朱元璋的一頓吹捧,最後的最後詢問明使一直不回是什麼意思。

  王布犁心中有些奇怪,朱元璋什麼時候往日本派使者了?

  「陛下,我看完了。」

  「你覺得怎麼樣?」

  朱元璋瞧著王布犁臉上的神色。

  「陛下,我覺得這是套話。」王布犁把那份所謂的國書放在一旁:

  「現在日本說話算數的根本就不是這個什麼懷良親王,估摸就是有人用他的名義說一些套話,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在問大明的使者一直在日本不離開是做什麼?」

  朱元璋也是微微頷首,他也看出來了。

  「你覺得該怎麼回?」

  「關他屁事。」王布犁攤手道:

  「我大明做事還需要向藩屬國解釋為什麼嗎?」

  「嘶。」

  這下子朱元璋父子三個人都一直盯著王布犁。


  其實他們都想著的是王布犁會出個好主意之類的。

  同樣的朱元璋也想要試探一二王布犁對日本的看法。

  結果他上來就說出如此霸氣的話,把朱元璋給整不會了。

  「好。」

  朱棣率先叫好:「爹,就該這麼辦。」

  「聒噪。」

  不等朱元璋說話,朱標就先呵斥了一嘴。

  二龍同行。

  王布犁腦子裡就先蹦出來這麼一個想法。

  朱元璋對著朱標道:「就這麼辦,還敢質問咱去那做什麼,真是給他們臉了。

  要不是朕忌憚於大元兩次攻打日本都遇到了風暴,就衝著這群倭寇敢來鬧事,朕就要滅了日本。」

  對於這番話,王布犁只當是朱元璋在吹牛逼。

  這個對外保守派,怎麼會這麼激進呢?

  天天說這個是不征之國,那個也是。

  「布犁啊,咱還是覺得要製造一些海船,船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朱元璋摸著鬍鬚開口道:「將來就放在老四的地盤上,也能更好的直接威脅這個措爾小國。」

  「爹,那可太好了。」

  朱棣喜笑顏開,因為他覺得這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的行為。

  王布犁臉上帶著笑意,可心裡卻是有點戒備。

  朱元璋的檢校一直都是無孔不入,他確信自己同朱棣之間的談話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難不成是朱棣同他媳婦說悄悄話的時候,被其他人給聽到了?

  可王布犁又不相信朱元璋會派檢校的人監視他的子嗣這麼一個行為。

  故而此時心中也是十分的不解。

  「朕其實盤算了許久。」朱元璋瞧著王布犁,慢悠悠的道:

  「不少人都打著這個什麼親王的名義來給朕遞交國書,有咒罵的,有奉承的,有想要討要好處的,其實朕派出去的使者也不單單是使者。」

  自從王布犁提醒之後,朱元璋就叫檢校們去日本實地考察,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朱元璋手裡的消息也更加真實了一些,那日本就如同南北朝一樣,相互爭鬥,至今都沒有統一。

  而親王也就是個傀儡。

  王布犁也輕微頷首:「放在北方也好,海船不僅能勾連南京,還能壓制高麗、日本等地。

  至少在戰略地位上還是不錯的一步。」

  「咱今後的主要想法是控制南方,用來養護北方。」朱元璋也沒想瞞著王布犁他們兩個,也算是給老四遞話:

  「京師放在南京是極為容易放棄北方的,可離南方較遠,又無法控制,京都還是一件頭疼的事。」

  朱棣也清楚這件事,王布犁給他科普過,所以並沒有顯得過於驚訝。

  朱標瞥了老四一眼,也沒說什麼。

  因為有些話,說出來,朱棣也不相信。

  朱標也不相信老四會惦記自己的太子之位。

  王布犁也搖搖頭:「陛下,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如今大明的主要賦稅區便是江南地區,一旦離開南京,這幫人定然會彈冠相慶。」

  「嗯。」

  朱元璋倒是沒試探出來王布犁對日本銀礦的想法,反倒被牽扯了精力去想其他的事。

  倒是朱標笑了笑,他想把話題給扯回來:

  「其實倭寇之所以這麼猖狂,就是一直忍讓以及朝臣勸諫,若是我們對外說日本藏有金礦,到時候一人賞一斤,我相信咱大明的士卒都不會懼怕什麼海風的。」

  「啊?」朱棣先是驚叫了一聲,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大哥這個主意可真叫好啊!」

  朱元璋沒言語,只是摸著鬍鬚靜靜等著聽。

  「妹夫,你覺得咱這個效仿藍玉的想法,如何啊?」

  王布犁心中越發奇怪朱標為什麼會這麼問,於是只能輕笑了一聲:

  「這個說辭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太子哥有沒有聽過劉備攻破益州給士卒許諾之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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