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303要不要跟老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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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3章 303要不要跟老四說

  李善長可是大明第一功臣!

  朱元璋說李善長無汗馬勞,但是為他朱元璋提供源源不斷的兵源和糧草,功勞很大。

  簡直是蕭何和張良合在一起了。

  當年朱元璋一口氣封了六個公爵。

  就李善長一個文臣,還排在第一,力壓其餘五個人,倒是沒有不服氣的。

  而且朱元璋很是豪邁的賜予李善長丹書鐵券。

  他本人可以免除兩次死罪,兒子可以免除一次。

  李家就相當於有了「三條命」可以重開。

  當然了,朱元璋也給他們這些命補上了bug。

  那就是犯了謀反不能免死!

  李善長也不是一個純粹的人,世上很少有純粹的人。

  儘管他知道是王布犁的有意吹捧,但心中難免還是極為受用的。

  因為李善長離開權力中心太久了。

  許多人都是去吹捧如今的當權者胡惟庸,而不是他這個老牌被天子下令離開朝廷養老的人。

  李善長為什麼還渴望回到朝廷啊,就是因為遭不住這種心理落差。

  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怎麼聽他的話,這種落差是何等的大啊?

  就如同有些人退下來之後,沒有了那種被人環繞的感覺,就十分的不適應,覺得人走茶涼的悲哀感。

  實則就是沒有及時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啊!」李善長親切的拍了拍王布犁的肩膀:

  「假以時日,你也能獲得雖無汗馬勞,但籌劃許多的評語能夠封爵啊!」

  王布犁先是驚愕了一下,隨即又說著多謝韓國公的美意。

  有小道消息傳言自己會被封爵,為了想出合適的稱號,丞相胡惟庸為此都愁的睡不著。

  李善長他是沒有了消息渠道,沒有人告訴他。

  亦或者他是在這裡裝糊塗呢?

  不過都不重要,其實封爵這件事,王布犁也不清楚朱元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駙馬,你方才所言的毒蘑菇,毒性真的那麼大?」

  「我還是往弱了說呢,若是人吃新鮮的,用不了這麼久才發作的。」

  聽了王布犁的話,李善長倒吸一口涼氣。

  他本以為王布犁是誇大,未曾想竟然是有意減弱了毒蘑菇的毒性了。

  大都督府內的廳房裡,鬧鬧哄哄一陣,都在討論著王布犁的辦法,能否運用到北元去。

  畢竟打下雲南後,咱們手中就有毒蘑菇了。

  蒙古人不好聚在一起,正巧他們經常會給咱們追擊的隊伍下毒,以此來感染水源,讓咱們大軍沒法飲水。

  咱們不如拿著毒蘑菇去毒他們,來個以牙還牙之類的。

  或者就按照王布犁的法子先假裝戰敗,讓他們俘獲許多有毒的物資。

  如今的蒙古人窮苦的很,他們定然全都收起來。

  倒是徐達提出不妥,因為北元越發的窮苦,這些好東西肯定全都被蒙古貴族優先拿走存放起來,不容易讓北元的軍隊集體中毒,失去戰鬥力。

  就算是拉上三天稀得,壯漢也得走不動道了。

  到時候是貴族中毒了,底下的蒙古人還不全都跑了?

  朱元璋聽著他們的談論,心想可以慢慢的給高麗的交易當中摻和上一點毒藥,提前讓北元皇帝走。

  不過朱元璋隨即又熄滅了這個想法。

  據高麗的使臣說北元皇帝過的日子很苦,身體又不好,恐怕時日無多的樣子,也用不著再給他下毒了。

  這個計策容易暴露,危害長久削弱蒙元勢力的初衷,不現實。

  更何況相比於能夠長久的削弱北元的實力,可比給他們換上一個年輕力壯的皇帝強上許多。

  最好讓自己放回去的里八剌繼承皇位,這個人朱元璋見過,沒什麼大的志向。

  不過是年輕氣盛了一些,這種人他見多了。

  只不過覆滅大元,是朱元璋內心深處的期望。


  別看王布犁方才說什麼得國之正,大明最強巴拉巴拉的,可這天下到底是從元朝那裡奪來的,而且還需是繼承元朝的法統。

  北元的存在,在政治意義上就容易否定大明的正常法統,必須得除國才能讓朱元璋高枕無憂。

  「看樣子在打下雲南之前,朕還需要再進滇路線上,設立衛所,派兵護路,避免出現元梁王拼死反撲,截斷我大明糧道的機會。」

  眾人對於這個倒是沒有什麼反駁的,只不過如今大明人口較少。

  北方還有許多地方空缺,千里無人煙呢。

  現在又要把人往湖廣(貴州)等地填充,人口從哪裡遷徙呢?

  朱元璋也沒打算問這群人,回去叫胡惟庸儘量湊同鄉的人一同遷徙,這樣生活除了地界不同,習俗也能保留下來,不會過於抗拒。

  「陛下,王駙馬這沙盤遊戲很是醒木啊。」徐達拍了拍沙盤笑道:

  「除了雲南之外,咱是不是也把北邊都搞出來,將來無論是進攻遼東,還是北元那些人南下進攻咱們,都能提前有個應對。」

  「嗯,這是大都督府的事,你們自己個弄就行。」

  朱元璋也覺得這門技術不錯,又囑託叫他們平日裡帶自家子嗣前來學習。

  將來都是要繼承爵位上戰場的,不能單單的看地圖。

  這玩意比地圖更加直觀。

  眾人皆是欣然允諾,天子叫他們培養自己的子嗣,那也是為將來太子登基做好儲備,心裡都是門清。

  「今天朕叫你們來,不單單是瞧這沙盤熱鬧。」

  朱元璋坐在主位上,環顧著周遭:「朕打算讓你們替代朕去分祀岳鎮海瀆。」

  聽到這話,徐達等人皆是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

  如此好的差事,落在他們的頭上,足以證明天子對他們的信任。

  即使早就同胡惟庸勾搭的唐勝宗、費聚等人也是欣喜不已。

  「聖旨呢,過幾天便會下發到你們的手上,到時候還得替朕跑一遭。」

  徐達等人當即跪在地上謝恩,說什麼定然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滿場也就王布犁、李景隆、藍玉等沒有被選中的人站在一旁。

  李景隆見這麼多人跪下也想跪著,但是他一瞧王布犁都沒動窩有動作,他也直挺挺的站著。

  方才自己老爹說了,讓自己同王布犁多學著點,不要總是跟他學怎麼把夜秦淮的名聲打出去,要學點有用的。

  現在他立即就模仿王布犁。

  至於藍玉則是反正都沒有給自己聖旨,跪下謝恩做什麼。

  王布犁雖然沒經歷過這種什麼分封五嶽之類的事,但是心中有個疑問,老朱他連去泰山祭拜都不去,都是讓李文忠代替。

  足以見識宋朝某個皇帝臉皮極厚的去泰山封禪後,這個項目在歷代皇帝心中的地位直線下降了。

  在對戰過後,藍玉依舊是把兩份做戰書放在一起,默默的復盤。

  朱元璋也不同老兄弟們飲酒,說是等他們回來之後,再一起飲酒,免得誤事之類的。

  然後他就帶著王布犁走了。

  這是王布犁第二次坐在龍攆上,沒有了朱標的陪伴,顯得很是拘謹。

  他同老朱也是沒什麼話題想說。

  朱元璋則是悠悠的喝著茶,王布犁對於雲南的一些事了解的可不少。

  朝廷的一些圖冊上,雲南那還是大片空白,什麼記錄都沒有。

  地圖也是這些年出使昆明細細畫下來的。

  至於雲南更南邊的一些地界,大明手裡是真的沒有地圖。

  還得攻克昆明,獲取地圖。

  或者是讓本地人帶路才能找到防衛,以及各地土司的位置。

  別說雲南了,連貴州都沒有畫出田地的畝數。

  「布犁啊,湖廣一些地界是產糧大區,可是往南道路就越發的難行,朝廷對那裡控制的很少,全都是被土司給控制住。」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茶杯:「朕擔心到時候攻打雲南,這些土司還會有所異動,免不了要花費力氣去施恩一些。」

  王布犁同樣放下手中的茶杯,裝作思考的模樣,謹慎的道:「陛下是想要除掉土司?」


  「哎,你做事總是這麼激進。」

  朱元璋連忙讓王布犁不要往這方面發散思維,免得自己也被他給帶進溝里去。

  土司控制下的人口,其實給大明交稅的很少,而且有的是語言不通,根本就無法與外面的漢人進行交流。

  朱元璋才沒有那麼多的力氣去讓他們都聽明白自己的話,他只需要控制好這些頭頭腦腦就行了。

  「朕的意思是遷徙一批人過去,控制主要道路,這樣咱才能放心。」

  「陛下說的對,這種事同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還得是讓大批漢人遷過去,才能影響那群人說漢話。」

  「嗯,朕到時候會在衛所當中設立衛學,也讓軍戶家的子弟有機會讀書。」

  朱元璋說著自己的構想,連帶著也要多培養一些郎中。

  畢竟那裡毒蟲猛獸很多,到時候發現銅礦後,難免不會有人起心思,道路險要之地,有大明的衛所兵護衛著,他也更加放心一些。

  就算雲南本地都能鑄造銅錢,可朱元璋也不會允許的,他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就是要使人運到南京來,在他眼皮子底下鑄造。

  畢竟在他眼皮子弟那些鑄造寶鈔的人都敢私帶,一旦遠在千里之外的雲南,他們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王布犁聽著朱元璋的構想,發現有時候老朱還挺他媽的浪漫的。

  大抵是他自己沒有過上一個幸福的童年生活,在一些治國政策上就有點像是他童年的幻想一樣。

  「朕的主意如何?」

  「倒是挑不出什麼太大的問題。」王布犁輕微頷首道:

  「只是家裡一旦人口過多,湖廣有些地方的畝產也是困難的很,還需要補上這個漏洞。」

  「怎麼補?」

  「分家才能獲得新的田地,待到此縣的土地沒有分的了,就只能另尋他路了。」王布犁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到了那個時候過了一百多年,誰還能預料得到將來會怎麼發展?」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瞥了王布犁一眼,只是淡淡的道:

  「人如何能看不到一百年後的光景,只要後世子孫按部就班的行動即可。」

  「陛下,那忽必烈可是看到了一百年後的場景?」

  王布犁放下手裡的水杯,給朱元璋添茶,又給自己添茶:

  「所以我覺得這種事都是妄想,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誰敢篤定子孫後代一定會按照自己定下的規矩行事?

  真有這種事情發生,那大秦才不會二世而亡咧。」

  朱元璋覺得王布犁這番話像是知道些什麼,但是又讓人聽著他不知道,一個勁的拿前朝舉例子。

  於是他再次試探的問道:「你是覺得咱的子孫後代不爭氣?」

  王布犁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

  「陛下,伱覺得你每天起的比雞早,乾的比驢多,睡的比狗晚,從古至今的皇帝,有幾個能趕上你這樣的?」

  「哈哈。」

  朱元璋忍不住搖頭,王布犁這形容倒是絕了。

  「咱還真沒瞧見過,聽聞秦始皇每天要看一百二十斤的奏章,可他那都是竹簡,對比起來處理的事沒有咱多。」

  王布犁攤手道:「所以陛下憑什麼覺得你的子孫後代,在勤政這方面上能保持你這樣的毅力?

  許多人下意識的都是要享樂的,當了皇帝可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結果你讓他雞狗驢不如,這樣的日子有幾個人願意做的?

  縱然是我是個小吏,先前在縣衙那麼拼命,也是為了能快些過上好日子。

  岳父哎,這才是人之常情。」

  朱元璋久久不語。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能做到,後世子孫那麼高的起點,怎麼就吃不了這個苦功夫呢?

  治理天下這種高級樂趣,他們怎麼就體會不到,非常去享受那些及其低級的樂趣。

  這不是舍本求末又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許多人都沒有胸懷大志!」

  王布犁輕微頷首,別看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可許多人都是得過且過的普通人。


  有幾個敢於折騰,願意去折騰的?

  「縱然是當了皇帝,那也是有著極強的享樂欲望,這是無法規避的。」

  王布犁哼笑了一聲:「更何況天子享樂,誰敢勸阻?

  陛下一直都渴望忠臣的出現,但忠臣真的是那麼好當的嗎?」

  朱元璋愕然。

  哪個當皇帝的不會渴望自己能夠擁有大批量的忠臣啊。

  如此一來,他的統治才會更加的穩固,也用不著去防著這個制衡那個,就是怕他們聯合在一起威脅自己的統治。

  「這麼說來,是朕一廂情願了?」

  「倒也不能這麼說。」王布犁靠在轎子一側,儘量讓自己舒服一些:

  「胸懷大志之人,總歸還是要有自己的追求的。

  與其你臨死前一直都後悔沒有做這件事,莫不如先做了這件事,不管成敗,能成功最好,敗了也省的臨終前後悔。」

  「你小子年紀不大,說的話還挺有道理的。」

  朱元璋哈哈一笑,心想王布犁是不是在仙境當中看到曾經的仙人留下來的書籍,然後記載心中了。

  「縣衙當真是一個容易鍛鍊人的地方。」

  王布犁覺得自己以前還挺單純的,但是在縣衙那兩年半的歷練,也讓自己變化挺大的。

  現在的官威都不用刻意露,都能震懾住一幫人。

  「朕是打算待到雄英歲數稍微大一些,便讓他也去縣衙歷練一二,免得將來繼承皇位,輕易被手底下的臣子騙了。」

  「啊?」

  王布犁被這個消息給震到了。

  主要是他覺得朱雄英這個嫡長孫是很難活到成年的,他連八歲興許都突破不了。

  朱元璋打量著王布犁臉上的神色,也是不好判斷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怎麼,覺得朕說的不對?」

  「雄英年歲尚小,還是多玩會沙子吧,倒是不著急培養他,畢竟我大舅哥還很年輕,由他培養更好一些。」

  朱元璋卻是嘆了口氣:「咱知道咱的身體情況,如此勞累又能幹幾年?

  將來還不全都是標兒替咱幹活,他哪能騰出更多的時間教導雄英呢,還得是朕來啊!」

  王布犁輕微頷首。

  他已經接到消息,朱標如今正式化身為大明常務副皇帝一職了。

  許多事情都是可以先上交給太子,由太子決斷後再送給朱元璋瞧。

  今天朱元璋能有這麼長的時間來這裡看鬥蛐蛐比賽,全都得益於太子朱標給頂上了。

  他一直都在處理朝政什麼的,所以這場熱鬧才看不到。

  「岳父說的有道理。」

  聽著王布犁的附和,朱元璋也是笑道:

  「將來免不得你多教導一下你外甥,免得他將來執掌大權被底下的臣子誆騙。」

  「一定,一定。」

  王布犁心想老朱這番設想是用不上了,他將來是要迎接老四入京登基為帝的。

  不過王布犁覺得朱元璋也用不著過於傷心,因為他的許多設想都是沒有用上的。

  王布犁說話滴水不漏,讓朱元璋也不好判斷。

  但是懷疑的種子,也不是那麼容易消失的。

  他開始閉目養神,時間還多,用不著如此逼迫。

  萬一驚到了王布犁,今後這小子更加謹慎,不去仙境,那自己還怎麼看大明的未來。

  本來朱元璋覺得停留在仙境當中的時間就過短,要是能夠多延長一些時間,那可就太好了。

  只不過這種心中的暢想,朱元璋也不會同王布犁訴說。

  這個秘密朱元璋只跟馬皇后、朱標分享過。

  至於老四要不要讓他知道,朱元璋還在考慮當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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