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242一環套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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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章 242一環套一環

  對於朱元璋的這項安排,王布犁是真的不清楚。

  畢竟光是把傷殘士卒這種事擺在檯面上安排,就足以有強軍的模樣了。

  王布犁眉頭一挑:「如此說來,那些傷殘士卒溫飽問題全都能解決。」

  「這是自然,父皇他可不是吃水先埋挖井人的人。

  雖然這批人談不上大富大貴,但總歸是能吃飽飯的。」

  朱標對於他爹安排的這件事極為贊同。

  畢竟他本身就是一個性情忠厚之人,倒是當時父皇提出來的時候,一大幫中書省的官員持反對意見。

  認為天子對這些人恩賞過厚,對於其餘在軍中服役的士卒是不公平的。

  但父皇確實力排眾議,只是叫他們去按照要求做事。

  王布犁稍微思考了一會,其實我有一個小建議。

  「嗯?」

  「你說。」

  王布犁稍微斟酌了一下:

  「天子光是下令照顧這些傷殘士卒,只是讓他們吃飽飯激勵性不夠,畢竟人吃飽了就會有更多的追求,這種欲望是無法避免的。」

  朱標連連點頭,雖然他沒挨過餓,但是通過他爹的經歷,朱標就明白人在吃飽飯之後,便會想要的更多。

  要不然他爹朱重八在吃飽飯之後,不思進取,就不會想著做大做強,從而創下這大明的基業。

  「應天府這麼多商戶,光是江寧縣是賦稅我看收的就不少。

  如今大明的商稅三十稅一,也不高,我相信今後百姓生活會越發富足,商業便會崛起。

  莫不如陛下先提高商業稅率,然後再公布一項減免商稅的手段,那就是僱傭傷殘士卒幹些力所能及的活。

  由商戶給他們開工錢,按照檔劃分,僱傭多少傷殘士卒就有多少減免商稅的數。

  就比如我江寧縣縣衙,就缺幾個久經沙場的老卒子當門衛鎮著,對付一些小偷小摸衙役捕快都夠用。

  但真遇到亡命徒,還得是這批老卒子更有震懾力,也有經驗。

  尤其是將來的永安村工廠,也是缺少一些老卒子坐鎮,震懾宵小之徒,這些都是就業崗位的一些安排。」

  王布犁一邊說,朱標不光是聽,還拿著毛筆一直在記錄。

  「如此一來,對於朝廷而言也算是減少了成本支出,對於商戶而言也得到了便宜。

  對於那些傷殘士卒來說,更是自力更生的表現,而不是光靠著朝廷的恩養,他們的心氣就不一樣了。

  手頭也就有更多的錢財可以為家人提高生活水平,而是成為家人的累贅。

  最為重要的是讓前線的士卒知道,即使他們在戰場上傷殘了,也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

  朝廷不僅會養著他們,還會盡力給他們安排一份能夠讓家裡人吃好點的活計。

  有些老卒子一輩子都在軍營當中,離開了也不知道做什麼。

  莫不如給這群人全都提拔為教官,朝廷用來訓練新兵,同時教授他們在戰場上廝殺的心得。

  待到這些老卒子把這群新卒訓練幾個月甚至一年後,再根據新卒的特長表現,分配到不同的隊伍當中去。

  這樣,也避免了帶兵將軍同手底下的士卒建立太深厚的聯繫,避免有人趁亂做大,擁兵自重。」

  「太好了,簡直是一舉多得。」

  朱標的字寫的都連起來了,但是他臉上笑容不減。

  果然,王布犁一旦想要提建議,那就不是一次一條惜字如金的往外蹦。

  一下子就吐露出如此多的建議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當然了,這還不夠全面,對於一些想要落葉歸根的老卒,也可以安排到當地去。

  對於本地知縣的一項考察,就是要時刻關注這些老卒子以及傷殘士卒的生活狀態。

  不要讓他們欺負人,也不能讓他們被欺負。

  畢竟他們這群人為了大明流了許多血。

  難不成離開軍營之後,大明還要讓他們流血又流淚嗎?

  長此以往下去,還有多少士卒願意為大明拼死作戰呢?


  到時候遇敵沒有立即轉身逃走,那就算是上勇了!

  除了政治上的關注,同時也要把檢校暗中查探的監督法子用起來,避免上下勾連,畢竟有些讀書人當了官之後,是看不起當兵的。

  一旦出現問題,立即查清楚了,並且登載邸報,傳示天下。」

  「妹夫啊,你說的可太對了。」

  朱標一邊記錄一邊回復道:

  「這種事光是父皇考慮的也不夠全面,人不能光吃飽飯不想別的,飽暖思淫慾,誰都有自己的欲望。」

  尤其是讀書人對武夫的嗤之以鼻,朱標在朝堂上明顯就能感覺到,但是父皇並沒有制止這種風氣。

  他也明白,靠著武夫打天下行,但是真到了治理天下的這步,還得靠著那幫腐儒。

  壓制武人也是皇帝一貫的手法。

  畢竟皇帝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上皇帝的。

  他不能讓手底下的人起兵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天下,從朱姓換成其他姓。

  待到打完天下之後,如何頂級統帥恰好病死了之後,那可真是太棒了!

  皇帝一定會把他的身後名給安排到極高的位置上。

  史書上也必須給你一通夸,悼文都得皇帝親自寫。

  難不成朕還能跟一個死人計較?

  畢竟死人最讓人放心了。

  老朱就是這個想法。

  要不然後期也不會為了老朱家的統治,殺了那麼多功臣,把自己下發的丹書鐵券當成擦屁股紙一樣,就當沒有這回事。

  朱標卻又是想到一個王布犁沒有說出來的話,那就是「收買人心」這件事。

  如此一來,父皇就收買了大量基層士卒,以及那些能夠減少交稅的商戶。

  誰人不向著朝廷?

  朱標今日本來就是想要問一問自鳴鐘的事情,萬萬沒想到倆人的話題竟然會轉到這個方向上來。

  並且得到了一個極好的政策。

  朱標仔細查看自己記錄的文字,看看有什麼記錄的錯漏之處,再同王布犁問一問,查漏補缺。

  如此一來,他覺得總比自己父皇在宮殿裡一拍腦袋,思考的要全面一些。

  而且其中的邏輯也充滿著自洽,經得起推敲。

  若是連檢校都不能如實對皇帝說明真相的話,那只能說明皇帝的權力幾乎沒有了,大明快要到了滅亡的時候。

  朱標以及他爹都是想要把大明建設的更加長久去的,所以朱標得到王布犁這麼好的諫言,是十分的高興。

  「對了,為了防止重名之人冒充,兵部提供的名單必須要全面且準確,具體的可以讓兵部戶部兩個部門因地制宜的商討一個法子出來。」

  「對對對。」

  朱標只覺得非常爽快。

  平日裡諸如宋濂之類的老師,都是教導他如何愛民,對讀書人好一些,才能讓他們為大明更好的效力。

  哪有像王布犁這種,直接給你具體的操作辦法,而不是寬泛的如何去愛民,從書本里找聖賢之言對應。

  一旦做到聖賢之言,那天下必將會大治之類的話。

  朱標在他爹的影響下,雖然學了這麼多年的儒學,但也是有些不相信的。

  儒學傳承這麼多年,雖然每個朝代都用,但是有幾個能利用儒學把王朝延續到千秋萬代的?

  只不過是儒學為了王朝的通知自我適應能力較強,利於王朝的統治。

  他們現在的解釋,就一定是當年孔聖人的說出來的意思嗎?

  還不是後人根據現在的適應性做出的解釋。

  畢竟「儒家條紋」的解釋權,全都在他們這些大儒頭上。

  誰能輕易反駁他們的錯誤?

  更不用說儒家為了學說的解釋,也誅殺過同為儒家弟子。

  他們內部徒子徒孫的爭鬥,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朱標感覺王布犁是法家的思路。

  同時他也在想那個創造仙境的仙人,是不是也是被法家影響之人。

  要不然王布犁怎麼不喜儒家呢?


  定然不是什麼不愛讀書之類的理由。

  大明律那麼多的條紋,他都能記住。

  儒家書籍的字數可不如大明律多啊!

  王布犁坐在一旁喝了口熱茶,說了這麼多稍微有些口乾舌燥。

  既然朱標喜歡如此勤懇工作,那我悄悄給他增加點工作量,也說的過去吧?

  畢竟看他的神色,還是挺滿意這個建議的。

  王布犁始終都沒有忘記自己的最終目標,如今行的不過是水滴石穿之事。

  朱標記錄的手腕都酸了,但心情是極其爽的。

  王布犁他娘的就是丞相之才。

  可惜父皇今後指定不會設置丞相了。

  但這種話,朱標此時也不能同王布犁透露,他只是開口道:

  「妹夫,你且安心,待到我登基之後,必然狠狠的重用你。」

  對於朱標的畫大餅行徑,王布犁只是哼笑幾聲。

  果然當領導的,這種手段都是基操。

  只不過朱標目前的段位,還沒有王布犁高呢。

  更何況王布犁也不認為朱標有登基為帝那天,他這麼苦幹的體格子可不如老朱好,除非老朱能夠提前退位。

  但那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朱的權力欲望重的很,他可以分潤一些權力給自己的嫡長子,但絕不會在他死之前把權力交出去。

  到了末期老朱的眼睛花了,耳朵都不好使了,他還要儘可能的處理朝政,而不是把權力交給朱允炆。

  除非不信任他,也是老朱自己到死都不想放手的緣故。

  他這一輩子幼年全家死絕,青年建功立業娶妻生子,過的極為暢快。

  但隨著意氣風發的生活,壯年喪妻,老年喪子。

  到了最後老朱左右望去,全無他熟悉可以信任之人,孤孤單單的,只能攥緊了僅剩在手裡的權力。

  「太子哥,這裡沒外人,我給你透個底。」

  朱標見王布犁沒有像尋常人一樣謝恩,見他壓低聲音,遂也把腦袋湊過來聽他說。

  「今後若是你登基為帝,能不能別重用我?」

  朱標的眼睛登時就瞪大了。

  伱丫的鐵桿太子黨,我爹都說了你是留給我的輔政大臣。

  現在竟然求我將來不要重用你?

  你小子怎麼能這麼不上道呢!

  「我生性憊懶,著實是不想干太多的活計,頂多給你出出主意。

  當大官壓力太大了,我好不容易才同大明公主成親,吃上這碗軟飯。

  你還要我再費心費力,到時候連一丁點快樂都沒有了。

  陛下那樣勤勞的明君雖然會為後人所稱讚,但我不願意。

  否則我為啥不直接跟著藍玉等人去戰場立功,將來靠著自己至少也能得個侯爵吧!」

  王布犁話讓朱標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難不成真的有人願意吃軟飯,並且不思進取?

  尤其是王布犁他還如此年輕!

  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哪一個甘心當駙馬後,無所作為的?

  所以朱標是一丁點都無法理解王布犁的思維。

  朱標又回想起王布犁送給藍玉的那半首詞。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這小子是打心底里覺得平平淡淡才是真?

  朱標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選擇起身告辭,他要回去好好思索一二。

  到底什麼才能打動王布犁。

  這小子不愛功名利祿,朱標還真沒什麼法子,畢竟他能夠進入仙境當中去享受,對於人間的一些事情才不怎麼放在眼裡。

  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瞧著朱標帶著紙張離開,王布犁瞥了一眼自鳴鐘,沒有說什麼話。

  原來他真不是有意回絕藍玉的邀請,而是從內心深處都這樣想的。


  等到朱標回到皇宮後,見了朱元璋,臉上神情有些悶悶不樂。

  「那自鳴鐘你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沒,但是他成功的轉移了我的關注點。」

  朱標把懷裡自己寫的東西交給他爹看。

  檢校的記錄速度自是沒有他這個親臨現場的人快。

  有些私密話他們兩個壓低聲音,檢校想要監聽也是聽不到的。

  朱元璋看著王布犁給出的建議,忍不住嘖嘖稱奇。

  因為他與王布犁老早之間的交流,就聽他說過大明商稅過低,希望天子能夠提高商稅。

  如此一來,才算是真正遏制住重農抑商的政策。

  要不然商稅過低,田賦過高,最終錢都讓商人賺走了。

  他們去吃香喝辣的使喚僕人,甚至在家裡偷偷穿著絲綢製造的衣服。

  農戶們累死累說只能溫飽,別說買絲綢製成的衣服,就算給子孫後代買麻布衣服都得等過年。

  賺到大錢的商人也可在天災的時候,低價大量購進田地。

  尋常百姓抗災能力弱,少不得賣兒鬻女,最終還得把田地賣給商人。

  他們搖身一變成為大地主,那些農戶就會變成佃戶。

  這些人從此就不會給朝廷納稅,而變成了給那些商人納稅。

  大家眼睛都不是擺設,稍微對比之下,那大明願意種地的人就會越來越少。

  朱元璋以前還覺得王布犁說的過於危言聳聽,但是前陣子他過生日的時候,瞧見大駙馬李琪的衣服極為鮮亮。

  他便叫過來詢問這身衣服真不錯,花了多少錢。

  李琪當即說了五百貫,這還是往少了說的。

  老朱聽完之後大為惱火,直接訓斥他農夫如何艱辛,食物粗糲,衣服僅僅夠遮蔽身體,而你遊手好閒,不過是仗著父親的庇護,如此驕奢。

  一件衣服就五百貫,此乃農民數口之家多少年才能賺到的錢。

  當然王布犁也不理解,憑啥大明的一身衣服就能價值五百貫,到底貴在哪裡。

  他聽了這個數字後,一度懷疑李琪是在吹牛逼給自己臉上貼金。

  然後王布犁等人就被朱元璋叫著去宮中看那些種植的農作物,接受簡樸教育了。

  老朱相比於朝廷那些文臣,喜歡掛在嘴上、惠而不實的與民休息不同,他是真的想要讓百姓得到休息,大家都安安分分的種地。

  朱元璋從一個流民到乞丐,確實是值得膨脹的,但他牢牢把握一點,那就是不擾民,儘量讓百姓安穩的生活。

  「不錯不錯。」

  朱元璋看完了王布犁的建議後:「那就先把商稅往上提一提,先施行三個月,待到三個月後,再宣布減免的政策。

  標兒,你差人去把胡惟庸等人以及戶部尚書全都叫來,商量商稅要提高多少。」

  「明白。」

  朱標應了一聲,便立即差人去喊人。

  「爹,王布犁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我用功名利祿怕是無法打動他。」

  朱元璋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這才慢悠悠的把朱標記錄的東西放進小盒子裡,一遍打開鎖一遍道:

  「自古以來名臣都很難馴服的,更何況王布犁他自己都有奇遇,如何能隨便就為旁人俯首?

  朕看王布犁倒是一個看重家庭之人,否則依照尋常人有這種奇遇,他早就該拋棄家人,跑到終南山去隱居了,過著修仙逍遙的日子。

  憑什麼願意甘心就當一個小吏,費心費力的處理百姓報上來的冤屈啊?」

  朱標聽了他爹的話,倒是認同的點頭。

  所以他爹把女兒嫁給王布犁這招,倒是絕妙的一招落子,更加把王布犁給拴到了身邊。

  「時間還長,你還年輕,且好好磨合吧。」

  「爹,我只是覺得少年之人就該有雄心壯志,可從他給三國演義以及給藍玉寫的一首半的詞。

  我都覺得王布犁的心態宛如七八十歲的老翁,這不正常。」

  朱標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之後,朱元璋哈哈笑了起來:

  「標兒,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雄心壯志的,比如你五弟,他學醫是為了什麼?」

  「拯救天下蒼生,為那些無法看病的百姓培養郎中。」

  「屁,他最開始就是想要自己健康的活著,過上享福生活。」

  「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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