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天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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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覺?......不是,道兄您是認真的麼?」譚白門先是一怔,一臉哭笑不得的看向浮沉子。

  浮沉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伸著懶腰,嘟嘟囔囔道:「道爺當然是認真的......不睡覺,你說咱們能幹嘛?你武功基本為零......道爺暫時不能暴露,牽晁跑了,韓驚戈被逮了,穆顏卿下落不明了,連蘇凌也沒處找了......就咱們倆,去找蒙肇的麻煩?這不是死催的麼?......」

  說罷,浮沉子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譚白門道。

  譚白門琢磨琢磨滋味,覺得浮沉子這話說的雖然很喪氣,但確實是眼下他們的情形,他也無計可施,只得搖了搖頭嘆息道:「行吧......既然如此,我在此處也耽擱了不少時辰了......再耽擱的話,我怕那蒙肇找不到我,起了疑心了......那就不打擾道兄睡覺了,告辭!」

  言罷,譚白門站起身來,朝著浮沉子一拱手,轉身朝門外走去。

  浮沉子也不管他,兩步來到榻前,整個人躺倒在榻上,四仰八叉地擺了個大字,嘟嘟囔囔道:「好走了您吶......不送了啊......」

  譚白門一邊開門,一邊無奈搖頭苦笑,可是他前一隻腳剛踏出門去,那浮沉子似想起了什麼一般,一骨碌從榻上翻身坐起,朝譚白門道:「哎......等會兒走,道爺突然想起一個事兒來......你先回來......」

  譚白門眉頭微蹙,無奈之下,只得又轉頭回來,順便又將門帶住。

  浮沉子朝他呲牙一笑,伸出兩根手指頭道:「雖然是兩件事兒啊,但其實很簡單,第一件就是你......你之前剛進門的時候,問我在榻下找什麼,看來你應該知道這間房榻下面,之前藏了個丁白吧......不過呢,這王八蛋,現在沒影了......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譚白門點了點頭,並未隱瞞道:「也是巧了,我原本想要動身來找道兄時,剛出了極樂殿,就看到遠處影綽綽的跑來一個人,走得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失蹤了許久的丁白......不過他可是夠慘的,不但鼻青臉腫,眼圈淤青,嘴角還淌著雪......原本一身白衣髒的都快成黑衣了......還不知道被什麼扯得一條一條的......」

  浮沉子嘿嘿直笑,也不點破。

  「我大吃一驚,趕緊將丁白叫住......他見是我,便嚷著要見教主蒙肇,說有重要機密稟報教主......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但是也猜出來了,無論是這丁白失蹤,還是現在不知從何處跑出來見教主稟報的機密,八九成與道兄和蘇公子脫不開關係......所以,必然不能讓他去見蒙肇......」譚白門沉聲道。

  浮沉子聞言,朝著譚白門一豎大拇指,笑道:「嗯!......譚老弟,還真別說,你倒是挺機靈......」

  譚白門笑著擺了擺手,又道:「我生怕那丁白再嚷嚷,驚動了蒙肇,就不好辦了......於是,我將他拽出了極樂殿......在殿外,我才問他,這兩日不見,為何他會搞得如此狼狽......」

  「那丁白自然是對我沒有什麼防備的......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道兄、蘇公子和穆顏卿你們三人聯手將他打暈,然後把他藏到問道廂房的榻下的事情,跟我全說了,還說此事事關重大,要趕緊稟報教主......否則陰陽教上下,都要被道兄你們三人搞亂不可......」譚白門緩緩說道。

  「哈哈......這玩意兒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跟蒙肇都被蒙在鼓裡,這丁白,在教里靠給那蒙肇當面首安身立命,混了個右護法......可是卻背著蒙肇不知道,跑到天門關霍霍良家女娘......先奸後殺,血債纍纍啊......也是他倒霉,被道爺撞上了,然後就跟蘇凌和穆顏卿收拾了他......將他打暈藏在了榻下......穆顏卿隔斷時辰,就給他灌一顆迷藥,讓他一直昏著......」浮沉子笑道。

  「原來是這樣......沒成想,這丁白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卻是個如此下流齷齪的胚子!......」譚白門道。

  「可不是嗎......所以,讓他一直昏迷,沒殺他已經夠給他面子了吧,這種人,殺他一百次也不過分......」浮沉子撇撇嘴,忽的有些疑惑道:「因為那蒙肇不是要那什麼大婚麼,穆顏卿自然就沒空給那丁白再灌藥了......那迷藥可是她獨家秘方,道爺不會啊......為了防止他醒過來跑嘍,道爺在出門之前,還使勁地賞了他一頓悶棍......要不他的五官怎麼會跟歪瓜裂棗一個德行呢?......」


  譚白門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這丁白是真抗揍啊......道爺以為這一頓悶棍,他定然是不能短時辰醒過來了......所以便安心的去演大婚這場戲了......戲演完了,道爺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榻下丁白還在不在,結果......人沒了......一頓悶棍竟然沒把他怎麼樣,倒讓這貨跑了......道爺是真想不通啊......」浮沉子頗為無奈道。

  譚白門點點頭道:「我雖然不清楚其中細節,但也明白,定然不能讓他見到蒙肇,於是我騙他說,教主如今正在修煉陰陽聖法,且在關鍵時刻,他交待了,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等他修煉完再說......」

  「那丁白看樣子挺著急的,急得原地直轉悠,我見這情況,覺得在極樂殿外也不安全,於是我就跟那丁白說,教主這一修煉,時辰長短可不好說,快的話估計幾個時辰,慢的話估計兩三天也不一定,然後我故意皺著眉看著丁白又說,你看看你......現在狼狽的樣子,還渾身一股難聞的味道......你好歹也是教主另眼相待的人啊......就算現在教主有空,你就打算這個形象去見教主啊!」譚白門道。

  「哈哈......行......這丁白是蒙肇的面首,你這句話說的,直接戳到他軟肋上了......他可不能再蒙肇身邊失寵......」浮沉子半諷刺地笑道。

  「丁白問我他現在該怎麼辦......我就順水推舟,說反正教主一時半會兒你也見不了,他要是修煉三天,你就在這裡乾等三天啊......我說我房中有乾淨的衣裳,還有金創止血的丹藥,你不如先跟我去我房裡,洗洗澡換身衣裳,再把臉上的傷上點藥......若是教主修煉幾個時辰,你準備停當了也不耽誤......若是要修煉個幾天的,你就在我房中養養傷,用用藥......等臉恢復了,正好能見教主......那丁白沒有辦法,只能點頭同意了......然後我就把他領我房中去了......」譚白門淡淡笑道。

  「這丁白是天下第一大衰人......他這是剛從我們給他挖的坑跑出來,又跳進了你給他挖的坑啊......」浮沉子哈哈笑道。

  「我將丁白領到我的房中,好言穩住他,讓他洗了洗澡,又換了身衣服,又幫他臉上的傷用了藥,這才沏了茶,裝作十分關心的跟他攀談,套他的話。他這才將你們聯手對付他的事情跟我都說了,還說他急著見蒙肇就是要告訴他你們都不是好人......不過,他在天門關乾的齷齪下流事,他可是隻字未提......」譚白門又道。

  「他沒臉提......再者說了,他也不敢讓蒙肇知道,蒙肇要是知道自己的面首背著他出去找小女娘,那豈能輕饒了他......面首得時刻遵守面首行業的潛規則......」浮沉子揶揄道。

  「我聽他說完,假意答應他等蒙肇修煉完畢,跟他一起去見教主......暗暗將他穩住,心中想,幸虧是讓我碰到了丁白,要是旁人......可真就麻煩了......」譚白門一臉慶幸的模樣道。

  「這可真是萬幸啊......幸虧他碰到了譚老弟......要是管氏兄弟,怕是道爺現在不是被抓,就是被陰陽教上下攆著跑了......」浮沉子有些後怕道。

  「可是吧,我還得來找道兄啊......他在這裡就把我絆住了......於是,......額......」

  譚白門撓撓頭,一臉笑意道:「我就趁他不備,在他吃的那卮茶里......加了點佐料......嘿嘿」

  浮沉子聞言,有些驚訝道:「你把丁白毒死了?......」

  譚白門連忙擺擺手道:「那可沒有......丁白體內有靈犀蠱啊......我想道兄和蘇公子把他打暈,然後穆顏卿給他連續的用迷藥,而不整死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體內有靈犀蠱,一旦丁白這個寄主死了,那靈犀蠱也將跟著死了......種蠱的蒙肇自然就能知道......我可不想因為這個打草驚蛇......」

  譚白門頓了頓道:「我用的也是迷藥......不過跟穆顏卿的迷藥應該不同......但無論什麼迷藥,把他迷暈,效果一樣就成......」

  浮沉子聞言,一豎大拇指道:「甭管什麼迷藥,好不好......看療效!......行,譚老弟,你真是料事周全!......心思縝密......!」

  譚白門笑了笑道:「我也沒辦法啊......我要是會功夫,點了他的穴道就成,可是......我一百個捆到一起也打不過丁白啊,只能給他加點迷藥了......」


  浮沉子因為丁白跑了這件事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他又囑咐譚白門一定要按時給丁白灌迷藥,千萬不能讓他再醒了跑了。

  譚白門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浮沉子這才話鋒一轉道:「另外一件事呢......我也就是打聽打聽......你也不一定知道,不過呢,你要是知道......那還是將實情告訴道爺......算道爺欠你個人情......」

  譚白門見他說的鄭重其事,這才忙打了個稽首道:「道兄言重了......你說什麼事罷,只要我知道的,自然都告訴道兄!」

  「嗯!那道爺先謝謝你了......」浮沉子道了謝字,然後又道:「譚老弟,你可知道天門關守將呂鄺麼?......那個人似乎也十分篤信陰陽教啊,而且現在不管軍務政務,把自己關在他的丹房裡,整日痴迷修真煉道,所有的事情都由天門關副將周昶負責......現在蕭元徹大軍在天門關外每日小打小鬧,也是孟超跟蕭元徹交鋒的......這呂鄺......在陰陽教到底是個什麼位置,跟蒙肇又是什麼關係呢?」

  譚白門一笑道:「原來你問他啊......怎麼道兄對這個呂鄺有興趣?......」

  浮沉子一笑道:「倒也不是,只是覺得如此痴迷道門的荒唐之人,怎麼能執掌沈濟舟渤海城的門戶天門關呢?沈濟舟就不怕那呂鄺如此荒唐,把進入渤海的最後一道屏障給丟了啊......這也是幸虧有了那個周昶,要不然,天門關真的相當於白給蕭元徹了......」

  譚白門不疑有他,淡淡笑道:「其實啊......道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浮沉子聞言,忙道:「願聞其詳......」

  「據我分析......蒙肇最初選定天門關作為陰陽教總壇,而不選擇渤海城的原因有三,其一就是渤海城勢力盤根錯節,大族門閥林立,除了世家大族根深蒂固以外,當時還有長戟衛、魍魎司和攬海閣這幾方勢力也是不好惹的,那蒙肇和他的陰陽教雖然影響很廣泛,信徒眾多,但畢竟是外來的,想要在渤海城紮根,從這些勢力派系的嘴裡掏東西吃,那難度就太大了,所以選定的了扼守渤海城咽喉的天門關。」譚白門竟不先回答浮沉子的問題,說起了這個。

  「其二天門關是整個渤海州地理位置最重要的關隘,一旦天門關失守,整個渤海的門戶便大開了,來犯之兵便可長驅直入,從天門關兵分兩路,兩相夾攻渤海城......當時的蒙肇還沒有那麼大野心......心裡還想著靠著蕭元徹的勢力呢,所以他將陰陽教總壇建在天門關,便想著有朝一日萬一沈蕭開戰,自己可以控制天門關,迎蕭元徹的人馬入關......」譚白門侃侃而談道。

  「呵呵.....蒙肇那時不會想到,現在他竟然要與蕭元徹為敵了......」浮沉子冷笑道。

  「其三呢,就是天門關地勢險要,雖然是渤海境內最小的關隘,但是整個關隘範圍內大部分都是山嶺,尤其是元始峰,更是整個渤海都排得上號的高峰......把陰陽教建在元始峰上,能夠居高臨下掌握整個天門關的動向,而且易守難攻,這麼高這麼險的地勢,敵人攻到極樂頂,都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譚白門說到這裡,方沉聲道:「所以......蒙肇便相中了此處......可是呢,想歸想,那天門關可是關隘,軍政合一,皆歸守關將軍統轄。當兵的自然要比那些官場上的官吏不怎麼通人情世故啊,可不是送點銀錢,走走關係這麼簡單就能在天門關修建陰陽教總壇的啊......更何況,那呂鄺之前可是整個渤海都有名的鐵面將軍......從來不管什麼關係世家......只要在他地盤不規矩,抄了你的家,抓了你的人,那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的......」

  關於呂鄺之前的事,浮沉子在呂鄺之女呂秋妍那裡是聽過的,呂秋妍比譚白門講的更為詳細。

  但浮沉子並不想讓譚白門知道自己和呂秋妍認識,遂做出一副吃驚的神色道:「什麼,現在如此荒唐,沉迷陰陽教的呂鄺,之前竟然......」

  譚白門自然沒看出破綻,點點頭淡笑道:「很意外對吧......其實道兄去天門關內跟那些一直住在天門關的百姓打聽打聽,他們都知道呂鄺之前是個好官的......」

  「那照譚老弟這樣說,蒙肇不可能在天門關修建陰陽教總壇,還有,呂鄺這樣的人,怎麼成了現在這樣子,對陰陽教沉迷到不可自拔了呢?......」浮沉子不動聲色道。

  「這還得說蒙肇是個有心機的人......當年蒙肇喬裝改扮,以雲遊道士的身份,進入了天門關......平素就在天門關的集市上替人卜卜卦,看個相,問個吉凶什麼的......也許他真的多少知道一些大衍之術,無論是卜卦還是測吉凶禍福,那蒙肇都算的十分准,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天門關的百姓都知道了集市上有個神仙道士......」譚白門又道。


  「好好的修道多好,非要修些歪魔邪道......可惜了一個好苗子......」浮沉子半真半假道。

  譚白門也笑了起來,又道:「後來呢,這蒙肇問卜測運十分準的事情,不知如何,傳到了守將府千金的耳朵里......那千金叫,叫什麼來著......呂......呂秋妍,對對對......就是呂秋妍!」

  浮沉子心中咯噔一下,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蒙肇先認識的呂秋妍。

  呂秋妍可是對他隻字未提啊。

  浮沉子的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不過,他一會兒便釋懷了,也許呂秋妍在這件事上,難於啟齒吧。

  「那呂秋妍,呂家千金就找到了蒙肇......」

  不等譚白門說完,浮沉子截過話道:「呂......秋妍找蒙肇作甚?」

  「說來也巧啊......呂秋妍找蒙肇,可不是卜問吉凶或者算卦求姻緣什麼的......當時呂家小姐也小,畢竟幾年前的事,我也還未入教,這些都是蒙肇後來跟我說的,真不真的,我也無從考證......聽蒙肇說,呂秋妍聽人說,蒙肇是一個道法高深的仙長,不僅能測氣運吉凶,更會頌經開悟,開解苦厄......那呂秋妍的生母,生前跟呂鄺十分恩愛,這年月,向呂鄺這樣的地位,誰不是三妻四妾的......可是呂鄺卻只有這一個妻子,可是呢,呂秋妍的生母因為難產,生下了呂秋妍便撒手人寰了......這呂鄺心中鬱結,人前還好,倒也看不出他如何,可是一旦在自己府上時,往往徹夜垂淚,思念亡妻,不能釋懷......他妻子死後,那呂鄺再不續弦,更是發誓一生都不再娶了......可見他對他的妻子真的是情深啊。」

  浮沉子聞言,感慨地搖搖頭道:「想不到不怎麼懂人情世故,被人稱為鐵面將軍的呂鄺,對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柔情啊......可是他妻子難產而死......並不是他呂鄺的錯啊......他為何難以釋懷,心懷愧疚呢......」

  譚白門嘆了口氣道:「蒙肇跟我說,他見到呂鄺之後,也問了這個問題......原因麼,其實他的妻子十月懷胎,一切都很順利,若不是出了意外,絕對不會難產的......更不會死......而就在他妻子即將臨盆之時,出了意外......這個意外,呂鄺負有直接責任......」

  浮沉子聞言,有些驚訝和不解道:「意外?......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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