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浮沉子是個實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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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沉子的神情鎮定自若,淡淡的點了點頭道:「貧道也發現了丁白,丁護法今夜未曾到場......還以為教主派他另有要事......原來丁護法竟然失蹤了......這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蒙肇一直暗中打量浮沉子的表情變化,見他神情泰然自若,說話也沒有一絲緊張,方點了點頭道:「不錯......本教主也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天師可有什麼辦法,查找一下丁護法的下落麼?」

  浮沉子略加思索,遂道:「貧道以為,丁護法不知所蹤之事,當與蘇凌有著莫大的關係......」

  蒙肇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本教主也以為此事定然與蘇凌有關,可是他已經死了......卻無從查起啊......」

  浮沉子卻胸有成竹地搖了搖頭道:「此事說好辦卻也好辦......蘇凌雖死,那穆顏卿不還活著麼?蘇凌做什麼,一般都會與貧道和穆顏卿商議......當然,更多的是,他只與穆顏卿商議,對貧道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隱瞞的......貧道覺得,只要撬開穆顏卿的嘴,不難問出丁護法的下落......」

  蒙肇思忖了片刻,覺得浮沉子所言倒真的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這才點頭道:「不錯,天師的提議非常好......只是,此事交給誰來做比較合適呢?......」

  說著,他緩緩地看向浮沉子。

  浮沉子趕緊一擺手道:「不可,不可......此事斷斷不可由貧道辦......」

  「哦?為何呢?......」蒙肇一挑眉毛道。

  「貧道雖然之前與他們關係好......但如今已經與他們形同陌路,更是一心一意的投效教主......方才貧道又出手殺了蘇凌......那穆顏卿定然恨我入骨......我若再去問她此事,怕是她一句話也不會說的......」

  說著,浮沉子一打稽首道:「無量天尊......貧道以為,教主還是另外差遣旁人的好......」

  蒙肇聞言,點了點頭,覺得浮沉子說的倒也在理,不過他還是淡淡朝著浮沉子一笑道:「天師多慮了,畢竟你與他們曾經關係親近,那穆顏卿因為蘇凌之死,一時之間想不開,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與她皆是荊南錢侯爺那裡的人......所以,能者多勞嘛......還是你去做這件事妥當......還請天師萬勿推辭,今日就算了,明日一早,去一趟陰陽教死牢,見一見穆顏卿,一則替本教主問出丁白的下落,二則,還請天師用你那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穆顏卿......若是咱們能摒棄前嫌,重新合作,這於本教,於兩仙塢還有錢侯爺,都有莫大的好處......怎麼樣,天師再考慮考慮?」

  浮沉子一臉的為難神色,想了半晌,終於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道:「也罷......那明日一大早貧道就替教主前去說服穆顏卿,不過只能一試,成不成的......貧道可絲毫沒有把握......只是,貧道有兩個小小的要求,只要教主答應,貧道方可前往說她!」

  蒙肇點點頭道:「天師儘管講來......」

  「這第一嘛,貧道只是盡力一試,倘若那穆顏卿無論如何也不願開口,貧道也不能大刑伺候......畢竟貧道還要返回荊南復命,穆顏卿就算犯了掉頭之罪,那也是錢侯爺能夠決定的,是上刑還是殺頭,由錢侯爺處置......貧道不能越俎代庖......」浮沉子說著,淡笑著看向蒙肇。

  蒙肇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穆顏卿願意配合最好,不願意,本教主也不會讓她受刑......畢竟本教主也要去拜會錢侯爺和策慈仙師的......」

  浮沉子又道:「這第二,貧道一人前去,此為私事,畢竟貧道之前與蘇凌和穆顏卿多有瓜葛,因此,貧道懇請教主派一位信得過的弟子,陪著貧道一同前往,貧道如何問得穆顏卿,如何勸得穆顏卿,由這位弟子在現場做個見證,才最為妥當!」

  蒙肇對浮沉子此話,頗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笑道:「天師所慮極為周全,倒也不是本教主信不過天師,誠如你所說,一人為私......既然如此......」

  蒙肇環視了一遍周遭的陰陽教弟子,忽地出言道:「管道通啊......」

  管道通此時正低頭心不在焉地站在第二排,畢竟教主、護法皆在場,自己這個小小的接引使無論如何也沒有說話的份的,更因為是自己全力保舉蘇凌入陰陽教地,如今蘇凌臥底的身份算是坐實了,他還害怕因此事牽連到自己的頭上,故而更不敢說話了。


  聞聽蒙肇喚他,他趕緊誠惶誠恐地走過來,施禮大拜道:「教主......弟子道通在此,您有何吩咐......」

  蒙肇瞥了他一眼道:「本教主覺得,明日一早,就由你陪著天師同去吧......一切要聽天師的命令,需要你做什麼,配合什麼,都要盡心盡力,若此事再有差池,本教主絕對饒不了你......」

  不等管道通說話,蒙肇忽地朝管道罡道:「你這個當哥哥的......今夜也好生提點你兄弟一二,讓他長點心......」

  管道罡神情有些尷尬,拱手正色道:「教主放心,道罡會單獨向他交待清楚的......」

  蒙肇這才點了點頭道:「好了......折騰許久,都散了吧......本教主就在明晚的慶功宴上,等著天師的好消息了!」

  浮沉子忙拱手道:「但願不辱使命......」

  ............

  夜近天明,東方微微泛白。

  整個陰陽教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經過蘇凌一事的插曲,所有人都各自返回,趁著還有一兩個時辰天亮,睡個回籠覺。

  陰陽大殿經過方才的風波,此時早已也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因為之前的事情,教主蒙肇已經查出了蘇凌為臥底的真面目,並當場格殺。

  所以,那些年隱在暗中的監視的教徒也有所鬆懈了,畢竟天快大亮,這裡方才已經死了一個那麼有本事的蘇凌。

  想來也不會再出什麼大事了。故而,這些暗中監視的人,也趁著這機會多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只留下了兩個弟子守著。

  便是如此,這兩個弟子也睏倦至極,覺得定然不會再出什麼岔子,皆隱在暗處,倚靠著暗處的青石、樹木打著盹。

  便在這時,半空中一道白色流光划過,悄然無聲的落在陰陽大殿的殿門前,然後十分警惕地朝著四周打量了一陣,這才疾速地從懷中掏出了不知什麼東西,輕輕地插進殿門的縫隙之中,飛速而小心地撥弄著。

  儘量的不發出聲音,撥弄了幾下。

  那白色人影,輕輕地一推大殿殿門,那門竟緩緩的開了一條一人多寬的縫隙。

  那白色人影再不耽擱,剎那間閃了進去,無聲消失。

  頃刻,殿門關閉,從外面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之處。

  ............

  陰陽教後山,亂葬崗。

  此處極其僻靜,似乎天色也比陰陽教其他的地方顯得更加猙獰和陰暗。

  天上冷風如刀,嗚嗚咽咽,彷如冤魂鬼哭。

  亂葬崗是一片野墳,無數沒有名字的墳頭,在起起伏伏的衰草中若隱若現。

  這還算好的,最起碼這有墳頭的,說明那裡面的死者都還能入土為安,可是,大多數拉到這裡的死屍,是不會專門的被埋葬的,只會隨意一扔。

  久而久之,屍體風化,白骨累累。

  因此,目光所見,白骨骷髏遍地皆是。

  遠遠地有腳步聲傳來,更有燈籠晃動。

  走得近了,卻見那忘機道士,手裡提著一盞白紙燈籠,裡面光芒微弱,被風吹得明明滅滅,左右晃動。

  身後四個道士,抬著蘇凌的屍體,正變毛變色的,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亂葬崗的深處走去。

  走了一陣,頭前的一個小道士,仗著膽子道:「無量佛......忘機師兄,敢問咱們還要走多遠啊......這裡陰風呼嘯,端的是有點邪門的嚇人啊......」

  一旁的小道士也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這地方真的是生人勿進啊......忘機師兄,想來教主也是為了敷衍那浮沉子,這才答應埋了蘇凌......現在反正已經到地方了,咱們也算完成任務......乾脆把蘇凌的屍體扔進亂草之中......回去交差吧,反正這裡荒僻,也無人知曉啊......」

  忘機臉色一沉,道:「虧你們還是道門弟子,竟然如此膽小......少廢話,教主的命令,如何能馬虎,趕緊往裡走!」

  這四個道士暗中叫苦,卻只能照辦,又勉強朝前走了一陣,實在是嚇得身體顫抖,雙腿發軟,說什麼也走不動了。

  更有道士道:「忘機師兄......我聽我鄉中老人們說,橫死之人,怨氣很重,說不好,會化作厲鬼索命......忘機師兄,這蘇凌可是被殺的......萬一......萬一......」


  他這一說,另外三個道士皆媽呀一聲,將蘇凌扔在地上,叩頭求饒,說什麼也不願意走了。

  忘機一臉嗔怒道:「一群廢物,這點事情,就下破了膽了......罷了,你們先回去......我來善後!不過,有人要問起,有沒有親手將蘇凌的屍體埋了,你們該知道怎麼說吧!」

  那四個道士一邊叩頭感謝忘機大恩大德,一邊皆道:「我等明白......我等都親手挖的坑,把蘇凌埋了!」

  忘機這才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這四個道士如蒙大赦,皆站起身來,撒丫子就跑,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

  忘機等那些道士皆跑沒了影子,這才警惕地朝著四周打量了一陣。

  卻見四周皆是半人多高的衰草和亂雜雜的石頭和野墳,哪裡有什麼人跡。

  他這才緩緩的蹲下身去,看向蘇凌的屍體。

  打量了許久,不知為何,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股莫名的淡淡笑意。

  .............

  天終於亮了,然而卻彤雲密布,冷風呼呼。

  烏雲翻滾,壓得很低,仿佛與陰陽教最高的陰陽大殿都連在了一處。

  早有一些陰陽教的小道士們起來,拿著大掃把在各個殿門前掃灑著,好容易將一地的枯葉聚在一處,被冷風一刮,卻飄散得哪裡都是。

  這些小道士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埋頭灑掃起來。

  問道廂房。

  浮沉子從回到房中,便沒有了絲毫的睡意,先是看了看床榻下,見丁白仍如死狗一般躺在那裡,這才自言自語道:「依道爺所想,就應該一刀先捅了這死豬,以免夜長夢多,留下後患......可是有人他不同意啊......我也沒辦法不是......」

  卻忽地發覺,那丁白的頭似乎微微地動了起來,眉頭也微微一蹙。

  浮沉子頓時頭大如斗,若不是害怕此事暴露,估計早就跳腳罵了。

  如今,他不得不面對一個難題。穆顏卿被押入死牢,這丁白再無穆顏卿的丹藥為繼了,眼看就要醒了。

  這他要是一醒,道爺可就麻煩了。

  可是浮沉子也是束手無策,真的現在偷入死牢去見穆顏卿,那穆顏卿正恨自己殺了蘇凌,豈會再給自己藥丸。

  沒了藥丸,自己可就要完了......

  便在他急得在房中來回踱步之時,那丁白竟暈暈乎乎地睜開了眼睛。

  料想是殘存的藥勁還未過去,雖然他已經醒來,可是仍舊雙眼無神,有些呆滯。

  「額......好睡......好睡......」他嘟嘟囔囔的說了這句話,只覺得頭昏腦脹,這才又含糊不清道:「這是何處啊......我在哪裡?」

  浮沉子一激靈,暗道,罷了,一不做二不休!

  想罷,他抄起手邊的凳子,兩三步走了過去。

  探頭朝榻下,沖丁白一呲牙道:「古德貓寧啊......睡的如何啊?」

  丁白混混沌沌,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迷迷糊糊道:「額......頭......頭疼......」

  浮沉子忽的一咬牙,皮笑肉不笑道:「頭疼?那是沒睡好啊,這個好辦,再睡會兒就是!」

  說著,他不由分說,舉起那凳子,對準丁白的腦袋狠狠的拍了下去。

  「給道爺.....繼續睡!繼續睡!誰讓你醒的......」

  他一頓猛拍之下,那丁白眼睛一翻,再次被拍暈過去。

  卻見這個慘啊,眼角、鼻子、嘴角咕嘟嘟往外竄血。

  浮沉子這才停下,一抖手道:「完犢子,不會真把人拍死了吧!......」

  他趕緊伸出手再丁白的鼻子下探了探,還有氣息,看來是被自己拍暈了。

  浮沉子這才呼呼直喘地走到桌前,自言自語道:「真人打地鼠,搞定......」

  他擰了個鴨子腿坐了,本就無甚睡意,這一折騰,更是再也睡不著了。

  這才抄起茶壺,自斟自飲,出神地想著什麼。

  浮沉子的氣息剛平息不久,便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少頃有輕輕的敲門聲,外面有人恭聲道:「天師......天師可醒了麼?」


  浮沉子暗道一聲來了,這才收拾心情,走到門前打開門看去,卻見門外正站著管道通。

  管道通一看是浮沉子,頓時一臉的諂笑,十分殷勤地拱手施禮道:「哎呦呦......勞煩天師親自開門......道通可擔待不起,擔待不起......」

  浮沉子明白他這副嘴臉到底是為了什麼,自己現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師,這管道通是個奉承拍馬的貨色,之前對蘇凌極盡拉攏,現在應該是覺得自己被蒙肇看中,所以改換門庭,前來向自己示好來了。

  浮沉子點了點頭,顯得十分客氣和親熱,拍了拍管道通的肩膀道:「道兄哪裡話,貧道跟道罡護法多多在教主面前侍奉,關係自然不同旁人,道通道兄又是道罡護法的弟弟,咱們是一家人,不必見外,不必見外......來,裡面請,裡面請......」

  管道通聞言,暗道,這浮沉子倒也平易近人,看來也知道我是管道罡的弟弟,倒是個識趣的人,看來自己想要跟他親近一步,卻是容易的。

  想到這裡,管道通趕緊抱拳道:「天師昨夜大展神威,一劍殺了那蘇凌,為教主立下赫赫功勞,道通親眼所見,真是與有榮焉......天師不必客氣,您先請,先請......」

  兩人假模假式的客氣一番,這才攜手攬腕走了進去。

  浮沉子讓管道通坐了,這才親自給他倒了一卮茶道:「道通道兄,一大早起來,未吃早膳吧,時辰也早,不忙,先吃了這卮茶,潤潤嗓子,咱們說話!」

  那管道通一副受寵若驚的神色,趕緊起身接過道:「不敢麻煩天師親自斟茶......多謝......」

  兩人飲了幾卮茶,浮沉子方道:「不知,等下咱們一起審問穆顏卿,道兄可有什麼高見啊......」

  管道通忙做出一副正色模樣道:「天師不必問我,無論是教主還是我哥哥都說過,此事一切聽天師的安排,道通不才,只是從旁幫襯協助......自然天師為主,道通為輔了......」

  浮沉子點了點頭,笑道:「道兄客氣了......誰不知道您哥哥是教主親傳弟子,您自然也受教主器重,這陰陽教大事小情,問道兄就問對人了......貧道以為,此次審問,還需道兄多多辛苦,小弟在一旁湊個人頭就好了!」

  管道通聞言,心中暗喜。

  這浮沉子是個實在人啊,比那丁均晁、丁白好相處多了!

  那兩個王八蛋,對道爺呼來喚去的,想想都生氣。

  看看人家,多恭敬啊,姿態放的真低!

  管道通心裡美,卻還是十分知趣道:「不可不可,天師此言差矣......天師大才,功夫也高,輕描淡寫間就擒住了妖女穆顏卿,更是被教主器重,您又是兩仙塢策慈仙師的師弟,身份尊貴,所以,審訊此事......還是天師為主的好!」

  浮沉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不如這樣,到時候咱們一起商議,誰的提議想法對,就用誰的,你我不分主次,通力合作,只要把教主交待的事情辦好,辦妥就行!」

  管道通聞言,連連點頭笑道:「天師所言極是!所言極是......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浮沉子又十分自然地給管道通斟了一卮茶,忽地似有深意的笑吟吟地看著管道通道:「只是,此事的確不太好辦啊......咱們要是問不出什麼,不是不好跟教主交差麼......但不知,道兄可有什麼想法麼......」

  管道通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道:「我......實在不知道啊,真沒有什麼想法......」

  浮沉子一笑,忽的似話有深意道:「貧道不才,倒是有個想法,無論咱們如何審問穆顏卿......但只要按照我說的原則辦,就算什麼都沒問出來,也可圓滿交差......」

  「額......那妖女定是個極難對付得主......道通真的是毫無頭緒......不知天師說的原則是什麼,還請教我......」管道通一臉虛心求教的樣子說道。

  「這原則麼,就是兩個字......審問可以......但也要拿捏好,什麼時候真審,什麼時候假審......用刑可以,需要明白,到底要真用刑呢,還是要假用刑......」

  浮沉子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一字一頓道。

  管道通聞言,喃喃重複道:「真審假審?真用刑假用刑?......還要拿捏好......」

  他卻是胡里八塗的不明白,只得朝著浮沉子尷尬一笑道:「天師所言,十分深奧......還是不要為難道通了......咱們敞開了,把這句話說明白......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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