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 過河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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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白衣聞言,似有所思地低頭,沉吟不語。

  蕭元徹也未再說話,似乎對蘇凌方才之言恍若未聞,淡淡的看著旁邊。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微妙。

  蘇凌心中一動,暗道,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不成麼?

  不應該啊,自己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再說張蹈逸和臧宣霸本就是之前商定好的,帶領攻伐青燕二州的人選啊,自己不過是提了個醒罷了......

  怎麼搞的這情形,好像自己犯了什麼大忌諱似得。

  半晌,郭白衣這才幹笑了兩聲,顧左而言他道:「蘇凌啊......之前議定的人選,主公自然不會忘......只是不作數了,所以主公才要咱們再推舉人選出來,你還是快想想到底誰更合適吧......」

  蘇凌先是一愣,心中甚為不解,但從郭白衣的神情和話語之中,蘇凌已經揣測出來了,這裡面十有八九有什麼貓膩。

  然而,蘇凌實在想不到更好的人選了,只得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朝著蕭元徹一拱手道:「小子斗膽,敢問丞相,為何之前議定的人選......張蹈逸和臧宣霸不作數了呢?......」

  蕭元徹哼了一聲,有些不滿道:「不作數就是不作數了,問這麼多幹嘛,讓你想人選,沒有讓你問為什麼......」

  「額......」蘇凌一怔,說不出話來,只得又向郭白衣投去詢問的眼神。

  郭白衣這才嘆了口氣,作出一副無奈的神色道:「蘇凌啊,張蹈逸和臧宣霸乃是沈濟舟的舊部,迫不得已才降了主公,他們是新降的將領,所以這麼重要的任務,自然不能落到他們的身上啊!」

  蘇凌聞言,仍舊有些將信將疑道:「是麼?丞相......您真的是因為不夠相信他們,才想著另擇人選的麼?......」

  然而,不等蕭元徹回答,蘇凌卻是驀地一搖頭道:「不!......不應該啊......」

  蕭元徹眉頭一蹙,嗔道:「什麼應該不應該的......你哪裡來的這麼多疑問的......」

  蘇凌卻是仍舊自顧自地說道:「的確是不應該啊,這不像丞相用人的風格啊,丞相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那張蹈逸和臧宣霸自降了丞相之後,一直勤勤懇懇,未有半點懈怠,每次戰鬥,必身先士卒,衝鋒在前......而且,從丞相對他們的態度上,丞相也不是信不過他們啊......我覺得,這個原因是不存在的啊!」

  蕭元徹哼了一聲道:「蘇凌啊......蘇凌,你要我怎麼說你好呢,嗯?說你不懂我吧,方才這幾句話說得,頭頭是道,真就一語中的,可是說你了解我吧,你這一副不問清楚不罷休的模樣,實在令人很生氣!」

  說著,他大手一揮道:「罷了!......你既然想知道,為何我不用張蹈逸和臧宣霸,那我就告訴你吧,是因為......不久之前,這張蹈逸和臧宣霸二人,衝撞了我,我這才不打算用他們,而且當眾免了他們的差使......」

  「衝撞?如何衝撞啊?衝撞了丞相什麼......」蘇凌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

  「你......」蕭元徹一時無語,瞪著蘇凌喘著粗氣。

  郭白衣趕緊接過話道:「蘇凌......你怎麼問起沒完了,罷了......主公,既然他非要弄清楚,那就讓白衣告訴他吧......」

  蕭元徹帶著怒氣,微微的點了點頭。

  「蘇凌啊,只因這張臧二將,曾在主公總攻天門關時,當著所有人的面,請求主公攻破天門關後,不要屠城......這才惹怒了主公......這兩個人也的確太不曉事了,攻城在即,他們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著實是動搖軍心......更何況,他們本就是沈濟舟舊部,卻公然袒護沈濟舟治下的子民.......也難怪主公會生氣,罷了他們的差使啊!」

  郭白衣這話說得不輕不重,明面上看起來是責怪張蹈逸和臧宣霸,實則,無論是蘇凌還是蕭元徹都從郭白衣的話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出來。

  蕭元徹故作不知,只是似有深意地淡笑著看著郭白衣。

  蘇凌心中卻是驀地一動,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張蹈逸和臧宣霸的確為人頗為正直的,並未因為投降了蕭元徹,而委曲求全,是非不分,不顧無辜百姓的性命,更是直言犯諫,觸怒了蕭元徹。

  可是,這郭白衣的話里,似乎還有另一層深意啊。


  蘇凌剎那間明白了,原來之前郭白衣說了那麼多,從整個大晉版圖勢力分析,到最後分析的分兵的關鍵之處,這一切,他其實都在謀劃一步大棋啊。

  這步大棋,就是郭白衣還是覺得分兵的將領應該是張蹈逸和臧宣霸最佳,所以,他之前的所有言語和謀劃,都是為了最後要蕭元徹重新起用這兩位將領,所做的準備啊。

  想通了這一點,蘇凌不由得有些苦笑,郭白衣這步大棋謀劃得很不錯,若不是這最後,蘇凌都沒有感覺出來郭白衣的用意到底何在,直到方才,他才察覺出來......

  但是,他謀劃他的大棋也好,還是想要說動蕭元徹重新起用張臧二將也罷,卻是不應該把蘇凌自己也算計進去啊......

  此時此刻的蘇凌,甚至覺得,自己就是老卒拱心,殺死棋局老將的那最後一枚過河卒!

  說實在的,蘇凌的的確確,從心向外不願意當這各過河卒。他甚至不想接招,乾脆推說自己根本沒有想到任何的人選,到最後被蕭元徹一通臭罵拉倒。

  可是,就在蘇凌剛想說出口時,心中不由得一沉。

  不行!若是自己真的這樣說,蕭元徹自然不會再問自己這件事了,那張臧二將也自然不會再有領軍攻伐青燕二州的機會了。

  可是,這樣一來,相當於自己從行動上支持了,蕭元徹駁斥那些阻止他屠城的人做法,換句話說,相當於自己間接的支持了蕭元徹屠城的決定。

  若是到了蕭元徹大會文武,討論到這個核心的屠城問題的時候,自己再出言反對,蕭元徹定會以自己贊同他罷了張臧二將為理由來質問自己,到時候自己可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再有,蘇凌也是真心覺得,張臧二將的的確確是攻伐青燕二州的帶兵將領不二之選。

  罷了罷了,管那麼多幹嘛!郭白衣設局,讓自己當過河卒,那自己就心甘情願當一回過河卒吧!

  想到這裡,蘇凌朝著蕭元徹鄭重一拱手道:「丞相.....無論是什麼原因,張蹈逸和臧宣霸惹得您不快,但......小子仍然覺得,他們才是分兵攻打青燕二州領軍將領的最佳人選,這一點,小子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的!......」

  蕭元徹聞言,臉色鐵青,盯著蘇凌的眼睛也驀地變得灼灼起來,沉聲道:「蘇凌,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郭白衣心中一顫,也暗暗地為蘇凌捏了一把汗。

  他心中其實對蘇凌也有些過意不去的,畢竟的確是自己下了一盤大棋,讓蘇凌成為那個過河卒,可是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的。

  如果可能,他寧願自己是那個過河卒,可是,之前就因為自己勸阻蕭元徹不要屠城一事,使得蕭元徹十分罕見地疏遠了他一陣,攻打陰陽教這麼重要的事情,蕭元徹都將他撇下了。

  當然,這裡面也不乏蕭元徹真的為郭白衣的身體考慮的因素。

  所以,這個過河卒的角色,只能無可選擇地落在蘇凌的身上。

  蘇凌啊,但願你莫要讓我失望啊!

  郭白衣在心中暗暗地想著。

  蘇凌聞言,洒然一笑道:「蘇凌自然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可是無論蘇凌說的這些,丞相是否愛聽,是否覺得小子衝撞了您,但一切的事情,都是為丞相計,都是為了丞相能夠萬無一失的拿下渤海城而已,蘇凌沒有任何私心,更沒有任何好處可得,相反的,還有可能因為這個惹得丞相怪罪小子......所以,小子問心無愧,也不怕丞相見責!」

  蕭元徹沒想到蘇凌會如此說,不由得一怔,在心裡想了想,覺得蘇凌這幾句話,雖然聽著有些碰耳朵,但是的確字字句句說在理上。

  他因為這件事,或者說因為推舉張臧二將為征伐青燕二州的將領之事,觸怒於我,的確沒有任何好處啊!

  換言之,他也的確是為了我,我之戰勢的大局考慮啊。

  蕭元徹想到這裡,臉色才變得略微好了些,淡淡道:「罷了......蘇凌啊,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再往下說了,總之,用誰做征討青燕二州的將領都可以商量,但是張蹈逸和臧宣霸......絕無可能!」

  蘇凌淡淡一笑,再次拱手道:「丞相......若是小子還是極力舉薦張臧二將的話......您又將如何呢......」

  「你!......放肆!蘇凌,你真的是越來越沒規矩,越來越野性難馴了!......無復多言,再要多說,攆你下車,外面吹冷風受凍去!」蕭元徹嗔道。


  蘇凌聞言,絲毫不在乎,一點頭道:「好吧,既如此,蘇凌告退.....去外面吹冷風受凍去了!」

  說著就要起身,去車攆外去。

  慌得郭白衣趕緊朝蕭元徹一拱手道:「主公,主公三思啊,蘇凌在陰陽教幾生幾死,還受傷了,雖然現在傷處已經大部分癒合了,但是還是有些嚴重的刀劍創傷未曾完全好,之前他為了追趕咱們,已經在外面凍了許久了,現在已經是夜裡了,他只穿了長衫,未著任何甲冑,真的出去,可是要凍壞的啊.......主公您真的忍心......」

  蕭元徹其實也是生氣之下,隨口說說而已,想著讓蘇凌知難而退罷了,可見蘇凌真就要下了車攆,他卻是真的有些不忍心的,剛要開口叫住他。

  卻見蘇凌又嘻嘻哈哈的轉頭回來,坐在了車攆之中,一副二皮臉的模樣。

  蕭元徹用手一指蘇凌,嗔道:「你這小子,不是出去受凍麼,何故又返回來呢?」

  蘇凌腆著臉,嬉笑道:「那啥......外面冷嗖嗖的,我這小身板出去就凍成冰雕了......我才不傻呢,這裡面倆炭火盆燒得暖暖活活的,幹嘛自己要出去受罪啊......」

  說著,蘇凌又朝蕭元徹嘿嘿一笑道:「再說,丞相您真忍心攆小子下車啊......」

  蕭元徹聞言,無奈搖頭點指蘇凌,笑罵道:「你啊你啊.......這一手二皮臉的無賴手段,是真的讓我沒有辦法......我呢,也就真吃你這一套,唉,要是老二能學你這一手學那麼一點兩點的,也不會被我天天訓斥!......」

  「切,蕭箋舒,大晉出名的臉酸得主......天天黑著臉,跟誰欠他一百文錢一樣!」蘇凌直到這時,還不忘編排幾句蕭箋舒。

  蕭元徹和郭白衣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氣氛隨之緩和了不少,蘇凌見狀,這才試探的朝蕭元徹嘿嘿笑著,磨磨唧唧道:「那個......丞相,您真的就不再考慮考慮張蹈逸和臧宣霸啊?」

  蕭元徹頓時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低頭沉思,半晌方抬起頭來道:「罷了......念你一片赤誠,我就給你一個說說理由的機會,你只要說的我動心了,我收回成命,讓張蹈逸和臧宣霸重新做領兵攻伐青燕二州的將領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凌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迅速地與郭白衣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才點頭道:「既如此......那小子可是有什麼說什麼了啊......」

  「講!」

  蘇凌有模有樣地清了清嗓子,忽然伸出三根手指頭,學著郭白衣的模樣,拿腔拿調道:「以蘇凌觀之......啊,丞相您用張臧二將,會有以下三個好處......」

  他這個模樣,逗得蕭元徹和郭白衣又是一陣好笑。

  其實這也是蘇凌刻意而為之,他知道自己越表現得輕鬆,嘻嘻哈哈的,蕭元徹對此事的排距和反感就會越低,自己說服他的可能就越高。

  「其一,......丞相方才也說了不少的人選,無論是夏元讓還是張士佑,或者其他的人,白衣大哥可是都給否了,他的理由呢,您也是聽進去的,更是贊同的,所以,蘇凌也就不多廢話了......那咱們就把每一個算得上還能拿得出手的將領都篩選一遍,之前都不說了,丞相,現在能想到的將領,對了......許驚虎......丞相可用麼?」

  郭白衣差點沒笑出來,他可是知道,現在蕭元徹正惱著許驚虎呢,許驚虎現在還在做火頭軍呢,蕭元徹自然不會用他,蘇凌這個人選八成是有意說的。

  「蘇凌,你在開玩笑麼?這個人,自然用不得,再說,他也是步兵將領......」蕭元徹道。

  「額.....那蕭子真,蕭子洪,蕭子明......蕭......」

  蘇凌還未說完,蕭元徹已經不耐煩地擺手道:「得了,得了,別蕭了,這幾個都是年輕後輩,打仗還湊合,帶一路兵馬,那麼重的任務,自然不行!」

  「也是,蕭子真他們也的確有些飯桶.....額,那個年輕......」蘇凌趕緊改口道。

  「哼......」

  再說這幾個姓蕭的將領都是蕭元徹的子侄,他見蘇凌這樣編排,如何不哼一聲,以示不滿呢。

  蘇凌嘿嘿笑道:「那是最後兩個,樂文謙和夏元謙......」

  「嗯......他們兩人,一個善於急襲,一個善於攻城,倒是合適的人選,不過......文謙多身先士卒,短於大局謀劃,元謙嘛,性子太急,遇事沉不住氣,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們還是差點意思!」蕭元徹道。


  「你看,丞相,人都說完了,您都給否了,那怎麼辦......不用張蹈逸和臧宣霸,總不能您親自去吧,那中路主力,誰來壓陣啊......」蘇凌斜著眼睛看向蕭元徹道。

  蕭元徹聞言,沉思不語,表情也頗有些為難。

  蘇凌見狀,不給蕭元徹考慮的機會,又道:「其二,方才白衣大哥已經說了,攻伐青燕二州的將領必須要滿足幾個條件,其中最為關鍵的是,要精通青燕二州的地理形勢和城池兵力布局,知道哪些地形有利,哪些城池的兵卒少,除此之外,還要熟知個城池的敵兵守將是誰,功夫和韜略如何......不僅如此,最好能以大勢和大義服之,這樣我軍才能不費一兵一卒的,兵不血刃的拿下城池,更可以一路以此法,令燕青兩州的將領紛紛倒戈,開門請降,這樣我軍才能更快地拿下青燕二州,更快地與中軍主力在渤海城下匯合,不給沈濟舟可乘之機......對吧!」

  「不錯,白衣方才已經說了......」蕭元徹淡淡道。

  「那這樣的將領,除了張蹈逸和臧宣霸,還能有誰呢?只有他們是土生土長的渤海將領,渤海的情況,地理形勢,各城池的兵力和將領的長處和短處自然只有他們最清楚吧......所以,他們絕對是最好的選擇啊......」

  「不僅如此,他們本就是渤海來的降將,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的丞相的恩德,聽在那些想要投誠的敵將耳中才更有說服力啊,那這不就大大提升了,他們不戰而降,投降丞相的成功率了麼......畢竟同一屋檐下的人,才更容易有話題,更容易引起共鳴啊......」

  蘇凌滔滔不絕的說道。

  蕭元徹吸了一口氣,眼神流動,看得出來,他聽進去了,而且很認真思考著蘇凌的理由。

  蘇凌見狀,趁熱打鐵又道:「再有,其三......丞相啊,咱們這次跟沈濟舟戰,無數雙眼睛都盯著咱們呢,不僅看戰局,戰事走向,誰勝誰敗,更看丞相您的處事風格啊......說白了,就是看您對原本屬於沈濟舟陣營,後來投降您的人,是真重用,還是假利用啊......」

  蕭元徹聞言,看了蘇凌一眼道:「我何曾在乎過他人評說?」

  「丞相,這個不是您在乎不在乎的事啊,而是......會不會動搖沈濟舟軍心的事啊......您想,若是沈濟舟陣營中投靠您的張臧二將得到了重用......不對,重用中的重用,能夠獨自領兵,攻打一方,這是什麼概念,這是降將做夢都夢寐以求的待遇啊......那這事要是傳到沈濟舟那些將領的耳中,那丞相您愛惜將才,禮賢下士的名聲不就天下傳頌了麼,那那些敵將還跟這沈濟舟混個屁啊,畢竟一個喜好猜忌,而且窮途末路的主公,跟著他,的確是沒前途啊......所以,丞相一旦任用了張臧二將,這可是一個擾亂沈濟舟軍心,招攬有意投降丞相將領和人才的好時機啊!......」

  蘇凌滔滔不絕,一陣白話,終於是說完了,然後他又一拱手道:「丞相,這三個理由,小子已經說完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動您呢?當然,我這只是吆喝吆喝,至於最後拿主意的,還是您......您決定就好!」

  說著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郭白衣。

  郭白衣也看了他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

  到底用不用,張蹈逸和臧宣霸,只看蕭元徹最後的決斷了。

  蕭元徹想了半晌,終於朝著朝後面一靠,長長舒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蘇凌啊,雖然你說的有些誇大的地方......但是不得不說,總體上,你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罷了,那張蹈逸和臧宣霸既然歸附了我,我自然不能讓他倆閒著,只吃我的糧食......那就讓他倆繼續帶兵,攻伐青燕二州吧,等咱們回去,我會當眾宣布的。」

  這下,郭白衣和蘇凌心中一顆石頭,總算落了地了。

  兩人皆是一喜,朝著蕭元徹拱手道:「丞相(主公)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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