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章 馬王釘的古怪(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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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江船廠。

  秦冶、王宿帶著張培、姚鎮至案發現場。

  王宿指了指不遠處三根木頭,言道:「那就是大型三腳架的木頭,刑部的人來探查過,沒發現什麼問題。但這種三腳架按道理說,應該是不會失穩的。」

  張培、姚鎮走了過去。

  這三根木頭每一根都有一人合抱粗,長在四丈左右,全都是杉木。木頭底部砍了兩個環形凹坑,凹坑有兩根拇指粗,深不過三寸。

  張培用手摸了摸凹坑處,秦冶解釋道:「這是為了穩住三腳架,避免向外滑開,特意設計出來,方便用繩子將三根木頭底部連接,這樣一來,即便是三腳架不穩定,那還有第二道繩索可以支撐下,不至於瞬間崩斷。可這一次事故極是詭異,不僅三腳架中有兩根失穩,就連繩子也沒有發揮作用,直接被崩斷。」

  姚鎮問道:「繩子在何處?」

  秦冶皺眉:「被刑部的人拿走了,在這之前我們看過,繩子確實沒有割斷的痕跡,像是力量過大,無法承受崩斷的。」

  姚鎮看了看張培。

  張培言道:「符合崩斷並不意味著一定是在這裡崩斷的,繩索在綁紮之前,是誰負責的,是誰勘驗的,又是誰復驗的?按照格物學院關於蒸汽機相關事宜的規矩,每一項安排都有規範吧,這些人可做到位了?」

  秦冶臉上的愁容更深了:「繩索是龍江船廠提供的,勘驗也是龍江船廠的人負責,格物學院的人只是負責了最後的驗查,做這件事的人是李今商。」

  張培皺眉:「我也算是在格物學院走動過的人,為何沒聽說過機械工程院有李今商這號人?」

  秦冶感嘆道:「此人是三個月前進入機械工程院的,因為試航不斷,人手跟不上,便將他安排到了這裡負責最後的驗查。」

  三個月前?

  張培眯著眼看向秦冶。

  秦冶解釋道:「是商人捐助得的名額。不過此人平日裡辦事很是認真,以前並沒出過差錯。」

  張培點頭。

  格物學院需要的錢糧多,花銷大,商人給錢,確實是可以送人進來。

  姚鎮走至木頭的另一端,看著上面粗大的馬王釘,又看了看開裂的木頭,問道:「李今商這個人在哪裡,總不可能被刑部的人帶走了吧?」

  秦冶搖頭:「這倒沒有,在格物學院裡。事發之後,他也十分自責。」

  張培走到姚鎮身旁,看看看馬王釘,用手摸了摸,對姚鎮道:「這馬王釘好像有些古怪。」

  姚鎮俯身查看:「哪裡古怪了?」

  張培指了指馬王釘的一隻釘腳道:「你看看這中間,有些許鏽痕,可在釘腳裡面、外面,都沒有鏽痕。但看馬王釘的釘身,也有一些鏽痕。」

  姚鎮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這馬王釘雖然釘到了木頭裡,但中間出現了一條縫。」

  張培點頭:「不進雨水,這鏽蝕沒辦法解釋。可這就很詭異了,這馬王釘怎麼可能只釘了裡面一半、外面一半,恰恰中間沒釘上?按理說,釘子砸進去,這釘腳應該完全沒入木頭裡面,無論如何中間位置不應該與釘腳左右不一樣才是。」

  姚鎮看向秦冶、王宿:「這個細節,刑部的人知道嗎?」

  秦冶微微搖頭:「刑部探查時並沒發現這個問題。」

  姚鎮面色凝重地檢查之後,對張培道:「三根馬王釘都是如此,顯然是被人動過手腳,整個三腳架根本就支撐不了多少重量,一旦強行拉動,這馬王釘會頓時脫開,縱使底下的繩子不斷,這木頭也會散架!」

  如此沉重的木頭,如此沉重的蒸汽機,一旦失穩,後果是想當然的慘烈。

  張培看向秦冶、王宿:「繩子與馬王釘,可能是他們留下的最大破綻!」

  秦冶明白過來,點頭道:「我這就告知馬院長,代堂長,然後讓刑部的人記錄在冊。」

  張培微微點頭。

  這些事不記錄在刑部公冊之上,很容易被推翻。而且這事也不能一直拖著,時間長了,風吹雨打,這馬王釘全都出現了外表鏽蝕,那誰還說得清楚?

  必須刑部的人參與進來,格物學院等一起形成書冊,這才算是板上釘釘的證據。

  張培想起什麼,問道:「事發之後,格物學院、龍江船廠不是進行了安撫,走了撫恤嗎?為何還會有家眷鬧至應天府衙門,要狀告格物學院?」


  秦冶搖了搖頭:「這事我們也說不清楚,事發之後,撫恤便按規定走了,每個百姓給錢鈔五十兩,糧二十石,一次給付,格物學院承擔八成,龍江船廠出兩成。按理說這個撫恤已遠遠超出了朝廷服徭役死傷的撫恤,他們的家眷也都認了,還簽了文書,可誰想有一戶王姓人家第二天就去了應天府衙門。」

  姚鎮呵呵冷笑:「這背後定是有人在運作,只可惜侯爺不在,否則這些小鬼一定會被抓出來!」

  秦冶哀嘆一聲:「顧堂長遠在南洋,即便是回來也要兩三個月,這麼久,風波早就淹沒了格物學院。」

  張培剛想說話,便看到丁山魯急匆匆朝這邊走來。

  丁山魯趕至幾人面前,急切地說:「定遠侯,定遠侯——」

  「定遠侯怎麼了!」

  張培、秦冶等人急切不已。

  丁山魯喘平了氣,看著幾人,言道:「定遠侯的信送到了京師!」

  「信?」

  秦冶、張培有些失落。

  這個時候,眼下棘手的事幾封信可以解決的,既然是送信,說不得顧正臣還距離京師很遠,他也不知道京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顧正臣的信確實送到了京師,充當信使的是水師的千戶陳何懼。

  陳何懼不僅帶來了顧正臣給顧家的家書,給格物學院的安排文書,還帶來了顧正臣、晉王關於朱亮祖、關於廣州的文書。

  雖說顧正臣告訴過朱亮祖,半個月之後會離開港口返回京師,但顧正臣沒答應朱亮祖這段時間裡不安排人送信到京師。事實上,廣東出了如此大的事,若是顧正臣不上奏,晉王也不送個信,那吃不了兜著走的很可能是朱亮祖和顧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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