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現實版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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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本見朱棡並不打算給自己請吃、請喝、送女人的機會,無奈地看向趙堅。

  趙堅也沒轍了,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無數雙眼睛都在這裡盯著,總不能公然賄賂晉王吧,就算是自己不要臉,晉王那也是要臉的啊……

  桌子、椅子,很快便搬到了布政使司衙門的大門外,筆墨紙硯紛紛擺上,書吏、善書官吏站成兩排。

  朱棡看向被衙役攔住的百姓,側頭看向蕭成。

  蕭成昂了昂頭。

  朱棡順著蕭成的目光看去,只見南面街道上涌動而來一批布衣之人,腳步鏗鏘,整齊有序,手中各自抬著一丈長的拒馬護欄,有衙役想阻攔,卻被段施敏呵住。

  很快,拒馬護欄落地,除了最中間的桌案,其他每個桌案前都出現了一條條護欄通道。

  徐本喉嚨動了動,不太明白地問道:「晉王,這是?」

  朱棡呵呵一笑:「拒馬護欄,早年間京師有賣舉人白糖的,生意太好,為避免購買無序,亂成一窩粥,便設計了這種護欄。」

  舉人白糖?

  徐本嘴角扯了下,那不就是顧正臣的買賣?看這些人的動作,顯然是水師的人!

  朱棡見拒馬護欄安裝好,通道已成,便抬起雙手,原本嘈雜的人群一點點安靜下來,沒多久整個街道便徹底沒了聲音,朱棡上前一步,肅然道:「廣州弊政重重,官員沆瀣一氣,貪污橫行,欺霸良民,御史不察,以致朝廷不知廣州問題之多、之大。本王親至,看民悲苦,深感不安,今在此坐鎮,有冤申冤,有苦訴苦!定要還你們個公道,讓這廣州,如這日,暖熱人心!」

  一番話,將朱元璋的所有責任都摘了出去。

  告訴了所有人,廣州問題這麼多,朝廷這些年來一直沒處理,那不是皇帝的錯,都是這群官員勾結在一起沒給上面如實稟告,還有那些御史,一個個也沒幹人事。

  現在皇子給所有人主持公道,所以,你們也別怪朝廷了,要怪就怪這些官員吧。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也是安撫人的本事。

  段施敏上前,喊道:「排隊上前,不得推搡!衙役退離,百姓入場!」

  衙役聽聞不等徐本發話,紛紛撤了出去,百姓紛紛涌至街道中,原本的通道很快便消失了,拒馬護欄只能容一人行,雖入口處人頭攢動,頗顯擁擠,但進入護欄之後,便顯得井然有序,這也擠不出來,而在出口處,則有軍士維持秩序,命令的百姓保持距離,聽命進入。

  朱棡見百姓開始走來,便看向書吏等人,沉聲道:「你們身後站著的是本王護衛,他們有一個過人的本事,那就是聽到什麼就能記下來,若你們誰敢在百姓的控訴狀紙上動手腳,比如將狀告布政使的狀紙,寫成狀告參政的狀紙,將狀告都指揮使的狀紙,寫成千戶的狀紙,或是在文字上耍小聰明,本王便要了你們的命!」

  一干人聽聞,瑟瑟發抖。

  徐本、趙堅這臉色也是煞白,擺明了是來者不善,可又沒辦法說什麼,只能擦汗。

  「開始吧。」

  十幾條通道開始放入第一批百姓,商戶於陂上前,對書吏喊道:「我要狀告知府衙門,狀告課稅司,還要狀告按察使司,小子於陂,廣州本地人,就因為開了一個小酒樓,搶了同街之上按察使侄子的一些生意……」

  「我要狀告南海知縣,草民王二小,為惡霸武召所欺,奪走祖宅,告至衙門之後,那知縣竟收了武家錢財,說我祖宅地契乃是偽造,還將我那兒子給打了板子,兒子被活活打了個殘廢,之後自殺,兒媳不願苟活,隨之而去……」

  「我要狀告……」

  每個桌案面前,都站著不斷控訴的百姓。

  朱棡看著聲淚俱下,哀求還自己公道的百姓,看向徐本、趙堅等人:「這就是廣州啊,還真是令人開眼。徐布政使,你們平日裡——就沒受理過什麼案件,這是堆積著,等著本王來,還是等著陛下親至?」

  徐本打了個哆嗦,趕忙說:「這廣東乃是不開化之地,好多人不服管教,哪怕是布政使司每日處理不少案件,也不能將所有事給辦了。」

  朱棡敲了敲桌子,問道:「這樣說的話,本王倒是想看看布政使司的卷宗了,蕭成。」

  蕭成走出:「哪位帶路?」

  徐本傻眼,這怎麼越說越接近鬼門關了……

  那些卷宗雖然是乾淨的,畢竟是專業之人做的手腳,可問題是蒙蔽下尋常御史還行,畢竟御史到了,那也是好吃好喝好玩招待好了再去看卷宗,可朱棡若是仔細看,仔細推敲,那誰也不敢肯定能瞞過去。


  「我冤枉啊!」

  一個六旬老漢跑了出來,聲音撕心裂肺。

  「是張貴。」

  人群中紛紛有了動靜。

  朱棡微微皺眉,喊道:「讓他過來,本王親自寫狀紙。」

  張貴至朱棡桌案之前,連磕了幾個頭,才喊道:「王爺,還請為草民做主啊。」

  朱棡肅然道:「老人家,起來說吧,你要狀告何人?」

  張貴抬起一張滄桑的臉,張開漏風的嘴:「王爺,草民要狀告南海知縣、前廣州知府、布政使、按察使,還有都指揮僉事楊田,永嘉侯!」

  朱棡吃了一驚,這狀告的人著實有些多啊……

  張貴將自己的冤情道來:「草民原算得上廣州富戶,三年前,家產最高時也有八千貫,做的是絲綢、鞋靴等買賣,後因生意糾紛,竟被南海知縣判為下海走私,將我長子判決死刑,關押在監房。長媳告至廣州知府衙門,前知府見我兒媳貌美,竟動了歪心思,以商討案情為由將其騙入後院用強,兒媳跳井自殺於府衙之內!隨後不久,長子便不明不白死在獄中。」

  「此後不久,布政使司衙門說我等漏稅,懲罰了百倍稅,甚至與按察使司聯合起來,將我家店鋪查封,最後轉至他們名下!我帶次子、三子申辯,多番無果,後來次子、三子被楊田抓去修城,然後被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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