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直言進諫韓宜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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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戍是一種不穩定的值守制,與穩定的衛所制迥然不同。

  朱元璋向來希望一切穩定、固化下來,是什麼人,就安在什麼地方,子子孫孫為大明充當齒輪運轉就行了。

  可面對海外飛地,還是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朱元璋也不希望好不容易弄來的飛地,過上幾十年就成了禍亂之地,不聽皇命。

  從目前來看,輪戍是一種合理的解決方案,不需要帶家眷,一群軍士前往,時間到了換一批上去,前一批軍士坐船回家,既保證了飛地有軍士值守,實現事實上的控制,又保證了軍士不會被某個將領帶偏,形成個人私兵。畢竟軍士也有家室,跟某個將官造反對抗朝廷,這家人怎麼弄,故土如何舍?

  李文忠言道:「對舊港而言,輪戍是最好不過的法子。只不過南洋畢竟辛苦,又是久別本土,當加大糧餉以安軍心、軍士家眷之心。至於具體人選,臣想,張赫既拿下了三佛齊,威震南洋,被定遠侯推為首功,由他作為第一任將官,主管首輪輪戍可行。」

  徐達贊同李文忠的看法:「張赫開國時有功,這些年在沿海立下了不少功勞,如今又在南洋立下大功,為大明開疆拓土,控制了重要海道,當給其封賞,並安排其負責舊港事宜。」

  朱元璋見李文忠、徐達都舉薦張赫,呵呵笑了笑,言道:「張赫早年從朕征戰,開國之後多負責海運之事,還剿滅過不少倭寇海賊,現如今功勞再加,當給重賞才是。既然這樣,那便將張赫的名字,放在封爵裡面吧,等傅友德、藍玉等人班師回朝後,給其侯爵,讓其鎮南洋、撫四海。」

  「陛下英明。」

  李文忠、徐達行禮。

  朱元璋擺了擺手,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輪戍之事可以抓起來了,不宜使用東南方向的水師軍士,就從淮安、江陰等地水師里抽調三千有妻兒的軍士進行訓練吧,爭取秋日下南洋進駐舊港。」

  徐達微微皺眉:「陛下,三千人手——夠嗎?據說舊港旁有個叫滿者伯夷國的,勢力很大。」

  朱元璋淡然一笑:「滿者伯夷都介入到三佛齊之事了,以顧正臣的性子,這個時候滿者伯夷恐怕麻煩不小。不得不說,這個小子創造出來的陳祖義,倒真是好用。」

  李文忠、徐達對視一眼,苦澀搖頭。

  陳祖義這個牌顧正臣一定會在南洋用到極限,而使用完之後,陳祖義海賊團將會消失,而南洋的格局恐怕會發生巨變,這種超強的引導、謀略、推進,還有演戲騙人的本事,顧正臣確實厲害。

  「陛下,韓宜可求見。」

  內侍前來通報。

  朱元璋點了下頭,對李文忠、徐達道:「這事安排人好好負責,事關商利、海運,不能大意了。」

  兩人答應,領命而去。

  韓宜可入殿行禮。

  朱元璋看了看韓宜可,冷著臉道:「朕將你送去北面歷練,這才將你調回督察院不到一個月,你已來這武英殿十二次了。何事在朝堂之上說不清楚,還需跑來朕這裡說?」

  清瘦的韓宜可抬起頭,正色道:「陛下讓臣當監察御史,自然要進有利朝廷之言。臣之所以來此處,是擔心陛下惱怒,當眾抽臣,有失威嚴。」

  朱元璋呵了聲:「朕在這裡惱怒抽你,就不失威嚴了?」

  韓宜可回道:「至少文武看不到。」

  朱元璋坐了下來:「直說吧,這次又是為了何事?」

  韓宜可肅然道:「開國至今一十三年,蘇州府、松江府、嘉興府、湖州府,重稅苛稅累累,遠甚於大明其他之地。皆是大明子民,為何不可一視同仁?臣懇請陛下,莫以懲罰之心,苛待子民,當減稅紓困四府百姓。」

  朱元璋的臉當即冷了下來。

  什麼叫懲罰之心?

  這是指著朱元璋的鼻子說,你不能因為張士誠當年得到這些百姓的幫助,導致你打江山困難而懲罰他們。蘇松等地重稅這事在朝堂中一直是個禁忌,都知道老朱要臉,罵他的話不能說,可韓宜可偏偏罵了,還很直接。

  朱元璋拍案而起,憤怒地喊道:「你是越來越放肆了!」

  韓宜可沒有半點畏懼,人雖然跪著,可上半身更直了:「那些百姓難道不是陛下的百姓?都說君父天下,難道說,那四府的人,不是必須的子民?」

  朱元璋豁然起身:「是朕的子民,但他們犯了錯——」

  韓宜可浩然道:「何錯之有?群雄爭霸時,各為其主,正所謂勝者王侯敗者寇,事已過去十餘年,即便有錯,這懲罰也該到頭了。如今陛下重開恩科,天下士子人心正熱,若能將蘇松等地重稅頑疾解決,為陛下歌功頌德者必眾。」


  朱元璋緊握著拳頭。

  這個傢伙是個人才,可就是太過刺頭,太過剛硬,絲毫不給人留臉面與餘地,不知道迂迴進言。

  「韓宜可啊韓宜可,朕將你調來當御史是個錯啊,你去廣州當知府吧。」

  朱元璋開口。

  韓宜可行禮,言道:「臣會去廣州,但四府重稅之事,陛下當……」

  「夠了!」

  朱元璋打斷了韓宜可,將其趕了出去。

  在韓宜可收拾行李準備奔赴廣州時,下人通報:「有個胡姓商人求見。」

  韓宜可並不認識什麼商人,也不想與商人打交道便拒絕了,可下人去了沒多久又返回,對韓宜可道:「這位商人說,前往廣州的船已經準備好,可以一路同行。」

  「呵,我是去赴任,跟商人一起去算什麼事?」

  韓宜可搖頭。

  下人補充了一句:「可這個商人說,這是東宮的安排。」

  「東宮?」

  韓宜可臉色陡然一變,趕忙命人去請。

  胡恆財走了進來,對韓宜可行禮,含笑道:「韓御史若是走陸路,去廣州少說也要三個月。可若是換行海路,兩個月足夠了。」

  韓宜可打量著胡恆財,這個人透著一股子老練與沉穩之氣,皺眉問道:「東宮的安排,你不是一尋常的商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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