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昌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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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3章 昌寧

  在黔州地區最大的城市並不是被闢為自由港的會寧(今開普敦),也不是因為金礦而匯聚了大量人氣的漳德城(今約翰內斯堡市),而是於乾武十三年(1657年)建立的昌寧(今德班市),截止到去年為止,該城已擁有居民四萬五千餘,妥妥的黔州第一城,更是整個地區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

  據悉,考慮到昌寧總督區建立已愈七十多年,不論是人口數量規模,還是經濟發展成熟度,乃至地方治理模式,似乎都已達到了設省的要求。而且,從本土也不斷傳來消息,說是內閣有意取消該總督區的建制,將其納入本土化管理。

  不過,考慮到昌寧總督區境內不僅有數萬餘奴工,還有多達十多萬的班圖人,分布於荒涼的高原地區以及破碎的河谷山區,若是一旦實行本土化管理,這些人的身份歸屬將是一個極為敏感又是極為麻煩的問題。

  在內閣民政事務部駐昌寧總督區行署大總管的要求下,地方政府索性採取一勞永逸的方法,那就是將其趕走,以徹底清理這些「非國民」土著。

  從兩年前開始,總督區便利用冬閒時節,徵調大量地方武裝鄉兵,對隱匿於高原地區和山間河谷地區的班圖人部落展開驅逐行動。

  然而,此舉卻遭到了地方民眾的強烈抵制。

  當然,這些鄉兵並非貪生怕死,不願承擔地方軍事義務,也不是同情那些苦哈哈的黑人土著,而是因為這些出力不討好的軍事行動,會大大耽誤了他們搞副業賺錢的時間。

  受杏山淘金和樂陵淘鑽的影響,包括昌寧總督區在內的數十萬百姓無不被這巨大的財富所吸引。

  誠然,不論是杏山的金礦,還是樂陵的鑽石礦,經過初期的大規模開採,露於地表之上和淺層地表中的原礦幾乎都已被挖掘殆盡,若沒有專業的工具或者設備,再想隨意地採掘出黃金(鑽石),那是相當的困難,甚至是希望渺茫的。

  但這並沒有阻止人們的淘金熱潮,許多農人依舊會在冬閒時節,駕著馬車或則牛車,三五成群地湧入礦區,在荒郊野外細細地探尋,以期能撿個漏,發個小財。

  更讓昌寧總督區境內民眾瘋狂的是,三年前,幾名獵人在青雲嶺地區(今賴索托)居然撿拾到大量鑽石,然後以數十到上百元的價格賣給了昌寧的寶石收購商。

  好傢夥,這個消息頓時讓無數的人為之瘋狂,一個個全都拋下手中的活計,背上火槍、跨上短刀,然後帶著緊急採購而來的挖掘工具,湧入到青雲嶺。

  受青雲嶺這股洶湧的鑽石採挖熱潮影響,最先倒霉的則是居住於該地區的班圖人部落。

  面對一個個窮凶極惡的「淘鑽者」,這些曾經被齊國人驅離家園、最後輾轉逃到高原棲身的班圖人再遭巨大浩劫。

  他們又一次地被趕出居住地,簡陋的茅草屋被占據,糧食、牲畜等物資也被盡數搶走。部落中那些年輕的武士但有反抗者,皆被火槍射殺於當場,無數婦女、孩童和老人慘遭荼毒。

  班圖人辛苦開墾出的土地盡數被毀,到處都是被挖掘出來的巨大坑洞。

  當政府出動駐屯軍和憲兵開始圈占礦區時,班圖人部落的苦難也達到了頂峰,一個又一個部落被整體驅離,每個人僅攜帶少量隨身物品,所有的牲畜和稍許值錢的物資皆不許帶走,然後被押送至昌寧與杏山交界處,交於那裡的礦業公司,成為他們的「僱傭礦工」。

  儘管青雲嶺地區的鑽石礦被地方政府圈占封禁,但偌大的一片高原可不一定都能管得住,這就導致當地民眾會時不時地躥入那些非核心礦區,尋找和採掘可能存在的鑽石。

  雖然,很多人在整個冬閒時節未必能挖到一顆像樣的鑽石,從而白白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但是,每個人都懷揣著發財夢,堅信自己通過一番努力,肯定會撿到一顆價值千金的鑽石。今天撿不到,可能是運氣不好,明天再轉幾個地方,多挖幾個坑洞,說不定就能尋到鑽石了。

  可若是被政府徵召,去參與武力清剿山間土著的軍事行動,那豈不是就會讓自己錯過發財的機會,平白損失了大筆錢財。

  於是,為了逃避地方政府的軍事徵召,大量應役人員選擇讓家裡的老人或者半大孩子頂替自己,而他們則繼續攜帶採挖工具,三五成群地前往青雲嶺尋找夢想中的財富。

  其實,對於昌寧總督區諸多殖民官員而言,並不是很想納入內閣民政事務管理體系當中,成為本土建制省份之一。

  作為海外殖民領地,雖然制度體系和法律規範皆從本土,但很多事務都會「事急從權」,遵循當地特殊「民情世俗」,地方官員施政過程中有相當大的自由裁決量,從而方便他們上下其手,撈取足夠的經濟利益。


  更重要的是,海外殖民領地沒有監察院之類的監督機構,在治理地方和管理民生等諸多事務中,皆由官員一言而決之。

  在很多人看來,包括昌寧總督區在內的整個黔州地區,要財權權有財權(黃金和鑽石),要政權有政權(地方殖民政府),要軍權有軍權(可徵召地方鄉兵),是錢袋子、硬把子、槍桿子一把抓,成了名副其實的地方實力派。

  那麼,黔州殖民領地是不是就此能在這裡一手遮天了呢?

  還差著火候呢!

  在齊英戰爭期間,齊國乘勢攻占了葡屬莫三比克和葡屬安哥拉,使得整個黔州殖民領地範圍瞬間擴大了一倍;再加上持續火熱的淘金熱和淘鑽熱,使得齊國人的殖民勢力不斷向內陸腹地延伸,幾乎控制了整個非洲南部地區。

  黔州的中部邊界線直抵瀍河(今南非與辛巴威和波札那之間的界河林波波河),東西兩側分別進抵廣濟河(今剛果河)和興隆河(今莫三比克境內的尚比西河),控制面積超過四百萬平方公里。

  而就在這片廣袤的殖民領地上,齊國人一口氣設置了五個互不統屬的總督區,使之彼此相制,互相約束,根本不可能聯合在一起抗衡本土。

  更不消說,海外殖民事務部還在五個總督區之上設立了黔州行署大總管,不定期從本土前來巡視轄區,核查各個總督區治理情況。

  另外,黔州駐屯軍六個團一萬四千餘官兵也直接隸屬於本土軍事樞密院,稍有不軌,即會毫不留情地予以鎮壓。

  黔州這麼一塊寶地,每年為本土提供數百噸黃金,以及大量的鑽石、象牙,可以說是皇室和內閣政府最為主要的財源之一,無論如何都要牢牢的掌控在手裡。

  以產業鏈的角度來說,黔州殖民領地只是壟斷了當地金礦的開採,然後將開採出來的礦石再提煉成原料金,這只是走完了整條產業鏈的第一步。

  緊跟著還要把原料金運到漢州本土,再由本土的金礦提煉廠,把這些粗金提煉成純度較高的金條或者金磚。

  一般來說,這些從黔州運來的原料金會被提煉為標準金條,每根為十兩,含四百八十克純金,外加二十克黃銅的合金物,稱為黔州金條,會在上面標註「黔」,以區分本土金條和殷州金條。

  這些黔州金條會在建業和大興的黃金市場入市交易,帝國銀行也會在兩大黃金市場上採購黔州金條,再送往鑄幣廠鑄成金幣,或者作為貨幣發行儲備金,到了這一步,這條產業鏈才算走。

  黔州的礦業巨頭們能壟斷杏山的金礦礦業已經是他的力量極限了,在這條產業鏈的其他環節上,黔州礦業還需要面對政府以及其他行業壟斷財團的壓榨和剝削。

  從黔州到漢州本土的運輸線壟斷在西印度航運公司手中,該航運業的財團從政府手中獲得了運輸專屬權,對黔州礦業財團所收取的運費達到運輸貨物價值的10%到15%,妥妥的超高暴利。

  不過,西印度航運公司可能覺得吃相太難看,遂於五年前與黔州礦業巨頭們達成一個新的約定,只要礦業財團不找西印度航運公司之外的其他海運公司運輸金礦以及其他高附加值商品,在一個航運周期結束之後,就會向黔州礦業巨頭們返還總運費的五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對於礦業公司來說,如此高昂的運費也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此外,走海運不是說支付運費就完了,還要買海運保險,當時本土幾家海運保險公司會向黔州的土財主們收取總貨值的2.5%到3.5%的海運保險費。

  什麼,不買保險?反正由海軍提供全程武裝護航,斷然不會遇到海盜敢來打劫。

  但問題是,海上的風險可不僅僅只有海盜,還有風暴、巨浪,甚至人為的操作失誤,這些都有可能會造成船毀人亡。

  雖然,我齊國的造船技術已經是領先世界水平,大大減少了船舶事故率,但沉船的概率還有的,稍有不慎,損失一艘寶船,那絕對會讓貨主痛得死去活來。

  船上裝載的可是黃金、鑽石、象牙,以及大量搜刮自歐洲、非洲的貴重工藝品,價值動輒數十上百萬,一旦沉入海中,誰能賠得起?

  而且,為寶船購買海運保險,更是政府通過行政命令強制施行的,就是要務必保證黔州的黃金能「安全」地返回本土,不能遭受任何重大損失。

  黔州將原料金平安運到漢州本土港口還不算完,還要進入指定的黃金冶煉廠去提純原料金。只有提純成標準化的金條才能去國內的黃金市場交易,並成為帝國銀行的黃金儲備。

  此時,齊國本土的金礦冶煉工廠主要掌握在政府手中,但依舊要按照市場原則,對所冶煉的黃金收取冶煉費用。

  嗯,不多,大概是原料金價值的10%。

  待原料金被冶煉成標準化的金條後,還要經過建業和大興兩地的金融中介,才能最後進入本土的黃金市場交易。

  當然,還要再交一道中介推廣費。

  最後,黔州礦業巨頭們會將辛辛苦苦挖掘和提煉的黃金總收益的20%到25%讓渡給運輸、精煉、保險、經紀等行業的壟斷財團,盤剝之甚,一言難蔽之。

  那麼黔州金礦老闆們能不能通過市場提價來彌補自己的損失呢?

  對不起,雖然齊國極力宣揚自由貿易,要求世界各國勿要干預市場,但是作為帝國貨幣信用基礎的黃金,其價格卻恰恰並不是市場自由交易來決定的,而是以齊國政府的官定價格為準的。

  根據紹寧三年齊國內閣頒布的《貨幣信用法案》,除了以國債為基礎發行固定數量的金圓之外,其他所有金圓發行,必須以黃金儲備為基礎。

  為此,大齊帝國銀行必須動用經濟手段要在本土黃金市場收購足夠數量的黃金,那麼收購的價格是多少呢?

  每克黃金的收購價格應至少不低於一角三分錢,即每一元金圓卷約等於7.5克純金。

  因此,黃金定價權掌握在齊國內閣與帝國銀行手中,無論你從何處獲得的黃金,想要兌換齊國金圓卷,就必須以此定價,交付相應數量的黃金。

  齊國也是世界上第一個以立法形式,將貨幣錨定為黃金,正式實施金本位制的國家。

  在理論上來說,齊國發行的紙幣金圓卷就等同於黃金,即持卷人可以隨時在齊國任一銀行兌換等額價值的黃金,而且齊國政府對將金幣熔煉成金塊也沒有限制。這就使得金圓紙幣憑藉著極高的信譽度,在社會中穩定了下來。

  身為大齊中央銀行的帝國銀行必須儲存與發行的紙幣等額的黃金,以保證紙幣隨時能夠與黃金進行兌換。

  這樣一來,貨幣的材質從金銀貨幣轉換為了更便利的紙幣,齊國巧妙地利用擁有極高信用度的金圓紙幣,正在將世界經濟的命脈掌握在他們手中。

  不過,齊國所推行的金本位貨幣制度有一個致命的BUG,那就是必須有足夠的為金圓紙幣提供價值擔保的黃金儲備。

  這個時期,誰也不知道全世界的黃金總量是多少,所以只要齊國想要擴大金圓發行規模,那就只能假裝或者宣稱擁有足夠儲備的樣子就可以。

  好在,漢州本土、暄州(加利福尼亞)、蓬州(溫哥華)、黔州、相繼出現火爆的淘金熱,這對齊國而言,不啻為上天賜予的天大良機。

  大齊帝國銀行利用這一系列的淘金熱催生出了黃金夢,讓全世界所有人都認為齊國擁有海量的黃金,市場上流通的金圓卷就是等量的黃金。

  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證明金圓卷始終可以維持著穩定而堅挺的幣值,那麼它成為世界貨幣,進而助推齊國操控世界經濟的目標最終將成為現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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