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江南春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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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4章 江南春的宴席

  江南金陵城,

  江南春酒樓,

  今晚如同昨夜一般,又被沈萬和全程包了下來,楊公公從昨日起,就在此處休息,

  今個復又歇息了一天的時間,下午的時候,才有了精神,這剛起床,就被伺候的管家通知了沈大人。

  沈萬和急匆匆的帶著人,前來給楊公公問安,

  「下官沈萬和,給楊公公請安了,」

  屋內,

  剛剛梳洗完畢的楊公公,在乾兒子小桂子的攙扶下,起身坐在桌子旁邊,外面自有小黃門開了門,

  「嗯,什麼請安,沈大人客氣了,外面可安排好了?」

  隨著「吱呀」一聲開門聲,沈萬和躬身彎腰入了內,隨即行了大禮,

  「給大公公請安,下官不管別人,大公公於下官有恩,再怎麼禮數,都是要的。」

  「行了,雜家知道了,起來坐下,說說外面的事。」

  所謂的外面的事,就是宴請官員的事,本想召集金陵大多數官員,可是因為昨夜一些意外,兩邊的人都沒會面,這就錯失了一天的時間,所以,楊馳就把會面景大人的事,定於今晚,

  沈萬和統籌安排,這點小事,早早就被他拿了拜帖,一一去各部衙門知會了一聲。

  「回大公公,酒宴全部安排好,各位大人也都早早通知了,不過按照大公公的意思,另尋一處酒樓招待各位大人,此處,只邀請了景大人,還有金陵知府衙門的三位大人,以及皇城司儉事寧大人來此。」

  楊馳微微頓了一下,在腦中迅速回想一番,宴請的名單可是他深思熟慮的,人多眼雜,有些話還不能談,但事要做,改田為桑,必然要在今歲恩科結束前,就要有個章程,所以,除了布政使於老匹夫之外,其餘人,就不需要說太多了。

  「嗯,事辦的不錯,咱們做的事,都是為皇上分憂,為朝廷盡心,不是雜家不見他們,是雜家也不想把他們牽扯進來,對了,甄家那邊,你覺得如何?」

  楊公公感慨一番,忽然變了音,問了甄家的事,在江南許些事可繞不過他們。

  沈萬和彎著腰,在楊公公身邊桌子另一旁坐著,笑了笑;

  「楊公公,如今的江南可不是以往的時候,甄家是龐然大物,可是江南一畝三分地,他們說了也不算,不說布政使大人,就算是東王府的那些舊臣所在,現如今內里的心思各異,甄家也不知何故,有些話不好用了。」

  這也是沈萬和留意的,或許是內里出了什麼變故,只有楊公公眼裡精光閃現,甄家的話,不如以往好用了,那就說明了一件事,甄家和東王府,不在一條船上,這樣說來,又在何人船上呢,

  「啊哈哈,真是有意思,雜家看來是在京城,許是待的久了,有些事,也不見得知道,既然這樣說,雜家還聽說金陵的鹽商,那個蘇胖子,如今散盡家財,這是要做什麼?」

  楊馳眯著眼,想了一番,既然不是東王府靠上的,那就是另外三家,以後就要注意,甄家和誰走的近了,復又想到那個鹽商蘇金凱,侯爺收了此人,倒是轉變了性格,死要錢的人,變成了散財童子,

  沈萬和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公公問的事,在江南是盡人皆知,蘇金凱自從投奔了洛雲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還是做樣子,把歷來的積攢,都買了不少產業還有江南大宗貨物,糧食布匹自不必說,就算是耕牛等農作物,也是一船船往北運,都在傳洛雲侯關外苦寒,極為缺錢糧和餉銀,所以,都默認此人行為。」

  沈萬和在心中不免有些遺憾,堂堂江南首富,竟沒有尋見侯爺一面,反而讓名聲不顯的蘇金凱,得了寸勁,上了鴻運,還好遇到了楊公公,也不算吃虧。

  楊公公若有所思,侯爺的作風也不像是缺銀子和糧食的人啊,就算關外苦寒,可是關內的世家,還有勛貴,那一車車商隊,換來的銀錢和物資,又一車車的運往關內,北地官道上隨處可見,倒也難為侯爺了,想來是做不了假的,以往自己還真沒注意這些,今個倒是想起來了,

  「這倒是雜家的疏忽,以後那個蘇金凱,要是採買大宗貨物的時候,便宜一些,讓他多買點,至於甄家,想來是能知道一些事的,懂不懂規矩,可不是靠說的。」

  楊公公打定主意,這次世家和勛貴,就不要參合了,井水不犯河水,要是真的敢阻攔朝廷大計,那就不要怪雜家心狠手辣了,


  「公公說的極是,下官也是如此想的,所以,世家勛貴的人,一個未請,就算是外間酒樓的宴席,也只有金陵江南的官員,其餘人等不夠資格。」

  沈萬和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什麼事都安排妥當,讓楊公公另眼相待,

  說笑間,

  酒樓下面,

  就傳來喧囂聲,

  只見景大人一身青色儒服,帶著方帽儒巾,手拿摺扇,在和賈雨村等人客氣著,伴隨著陣陣琴聲,還有一樓的陣陣流水聲,酒樓的格調,就上了台階,

  早有管事在門口相邀,讓眾人上了二樓,剛往內走,景存亮感嘆,

  「都說人間仙境在鏡湖,本官倒是覺得,人間仙境就在金陵,一個酒樓就如此有意境,江南文風,天下誰人可比。」

  也不知景大人是真的有感而發,還是大放厥詞,此話頗有深意,身後的金陵知府賈雨村,還有通判馬廣誠,以及同知胡文玄,小心對視一眼,看來,景大人心中藏了事的,賈雨村尷尬笑了笑了;

  「還是中丞大人看得明白,俗話說江南穩,天下安,江南關係天下安穩,萬事急不得。」

  景存亮在前面走著,聞言腳下一頓,忽而放聲大笑;

  「啊哈哈,賈知府說得好啊,江南穩,天下安,如今江南就是太穩了,朝廷的政令都下不去啊。」

  隨即一個邁步,上了二樓閣樓,依舊是昨日的布置,不過此時的楊公公,先落了座,在那等候著,瞧著來人,面色微笑,紅色的蟒服隨影閃動,朝廷司設監掌印太監的威勢,撲面而來,

  景存亮收了臉上笑意,一抱拳,拜道;

  「大公公安好,下官昨日糊塗,誤了時辰,還請大公公見諒。」

  楊馳坐在主位上,打聽到樓下聲音傳來的時候,就坐在那側耳聆聽,沈萬和立在身邊不敢入座,隨時伺候著,

  只是賈知府的一番對話,看來景大人也是著急了,這就好辦了,江南是太穩了,穩的都成了鐵板一塊,

  「好,好,景大人來了就好,快,入座吧。」

  「謝大公公。」

  又是一拜,這才安穩的入了座,其餘眾人,也在楊公公的示意下,也落了座,

  四下的丫鬟,就開始奉茶,糕點水果,自然是不缺的,等倒好了茶水之後,楊公公面帶微笑,瞧著景大人這一番裝束,笑問道;

  「景大人還真有閒散之心,竟然穿了這身衣物,難不成還想參加鄉試不成?」

  「大公公莫要打趣,下官只是緬懷一番,當年科舉的時候,誰沒受過罪,吃過苦,如今身在高位,難免如履薄冰啊。」

  景大人依舊是剛剛的口吻,也不知暗藏何種意思,楊公公眯著眼,打量著景大人,人算是憔悴了許多,看來,改田為桑的事,還真是棘手,

  「景大人,在難,再累,都是為了朝廷辦事,為天下蒼生辦事,問心無愧就好,景大人如今,可有難處?」

  這話就含有警告之意,再難,也是朝廷交代的事,你來江南那麼久,竟毫無作為,朝廷一忍再忍,忍不下去了,這才派雜家下了江南,

  景存亮把手中的摺扇放在桌上,楊公公的話,他也聽出來了,自嘲一笑,

  「大公公,下官時刻記掛朝廷,可是江南的官,他就不一定心有朝廷了,改田為桑的事,下官只把田畝之數大致算了出來,剩餘時間,都在和莊大人拉扯官場的事,就算是有著朝廷的旨意,如今也不過半數官員同意,至於落實田畝之數,遙遙無期。」

  景存亮也沒有說謊,來到江南處處受制於人,莊大人那個老狐狸,不知是吃錯了哪個藥,處處與自己作對,各縣縣令有的地方也是缺少官員,如何能有人執行啊,

  「景大人,不管他人遙遙無期,咱們這些京城來的人,可是有期限的,鄉試放榜,也剩不了幾日的時間,朝廷可還聽著信呢,蘇州織造局的織機,都已經安裝完成,就等著米下鍋,但凡再沒有個期限,後果,雜家不說,景大人也知道。」

  楊公公根本沒有給景存亮幻想時間,開門見山的直接威脅,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

  景大人苦笑一聲,端起身前的茶碗,猛地灌了一口,

  「大公公放心,下官知道輕重,只要大公公同意,下官就能做?」

  「哦,景大人暫且說說。」

  楊公公來了興趣,繼續問,卻聽見樓梯處,又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聞音,抬頭看去,只見一身披甲的皇城司儉事,寧凱,匆匆帶人走了上來,


  一見到楊公公坐在那,立刻單膝跪地,

  「卑職江南皇城司儉事,寧凱,見過大公公。」

  「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坐下,聽聽景大人的有什麼法子?」

  「謝楊公公。」

  寧凱狐疑的瞧了一眼景大人,起身落座,心中有些不屑,他有什麼辦法,要是有辦法,何至於現如此窘迫之地。

  「回楊公公,下官早已經制定好法子,金陵城作為試點,先展開改田為桑的事,金陵有四縣,安寧縣,上虞縣,淳陽縣和永寧縣,都是靠近運河的上好的大縣,也是最頑固的,百姓皆不肯改田為桑,所以想要從地方入手,下官覺得,安寧縣和上虞縣,皆可動手。」

  景存亮臉上閃過一絲狠辣,打算來硬的了,其餘眾人,尤其是賈雨村臉上若有所思,馬廣誠則是有些不屑,老一套的辦法,鬧起了民亂,又當如何?

  賈雨村遲疑一番,開了口,

  「楊公公,景大人,安寧縣令唐青文還有上虞縣令李正川,可是莊大人的門生,要是鬧起來,可不是小事。」

  俗話說官場如戰場,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江南不少縣令,可都是莊大人的門生故舊,牽連不少,

  此話一出,景存亮臉色難看,怒道;

  「就是因為如此,這兩人才敢明目張胆的對抗朝廷政策,有恃無恐,要是人人如此,朝廷的話還算話嗎?」

  「這。」

  倒也是,賈雨村無法,只能在心底贊同,可是,想要下邊縣令辦事,又該如何去做,真的要派府軍前去,冷將軍怕是不從啊。

  這一點,楊公公似乎也想到了,皺著眉,

  「想要強制改田畝,就需要出動兵丁,寧大人,金陵府軍可是誰統領的?」

  「回楊公公,郡城府軍統領乃是冷丹東,是一個軟硬不吃的人,想要他出手,不太可能,」

  寧凱搖了搖頭,冷將軍和甄家走得近,有恃無恐,聽說京城也有聯繫,就不知是哪位大人,洛雲侯來的時候,此人早早得了信,躲到江北去了。

  「呵呵,有意思,一到關鍵時候,關鍵的人,都有頭緒,雜家就不明白了,誰家養的狗,能比的上天家的,諸位大人,還有什麼法子?」

  楊公公心裡權衡了一下,還真的有些難辦了,府軍不動,禁軍動不了,只靠著衙役,和皇城司的人,不對,皇城司的人也動不了。

  賈雨村頓時就閉了嘴,此時卻也無法,只有景存亮冷笑一聲,

  「楊公公,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那些賤民,懂什麼,只要下了法令,敢不從命,立刻抓捕,」

  身邊皇城司寧凱動了動嘴,卻沒說出什麼話,牽扯朝廷大計,怎麼說都是錯,就在一桌人各自思索的時候,

  外間的一處酒樓,

  江南的官員早就濟濟一堂,落了座,也沒等誰來,美酒佳肴就開始紛紛端了上來,江南轉運使許德林,瞧著一桌子飯菜,忽然感到好笑,

  接連迎接兩日,吃了兩頓飯,卻沒見到楊公公的影子,實屬是個笑話,瞧著一桌子老面孔的人,率先舉杯,

  「諸位,今日算是又接著吃一頓,吃好喝好,話就不多說了,干。」

  也不等其他人怎麼想,先把一盅酒喝了下去。

  另外,

  同坐的江南長史田居正,還有江南知州江細雨,默默點頭,喝著酒水,江南的菩薩來了不少,亂的時候要多了,

  「諸位,既然來了,吃好喝好,至於其他的就別想了,來,許大人,田大人,咱們哥幾個好久沒在一塊喝酒了,來,再干一杯,」

  說話的是江南儉都御史藍季禮,端著酒盅似有交代一番,其餘官員被兩位大人提點,多有感謝,共同舉杯,滿飲此盅酒水。

  只有巡鹽御史汪孟善,若有所思瞧著眾人,果真是老狐狸,還沒開宴席,就知道楊公公不來了,

  本以為沈萬和備下宴席,會在此面見楊公公,誰知,人一到,就開始上酒菜,他還沒明白什麼頭緒,等飯菜上齊,這群老傢伙竟然自顧自的吃喝起來,也不管景大人和楊公公到了,現在看來,今夜,怕又是不來了,也不知景大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田兄,你的身子可好了?」

  藍季禮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關切的問了一句,以往的時候,田大人抱病在家可有些日子了,但是自從許大人嫁女開始,這病好像就好多了。


  「呵呵,多謝藍大人關心,老夫的身子好多了,倒是藍大人要多注意些身子,江南的風雨要多了許多,入了夏之後更是如此,」

  田居正微微一笑,江南長史只是個閒職,想要偷懶,藉口多的是,但是藍大人可不同,想避開,可躲不掉,轉運使許大人,應該是想好了後路,把自己的嫡女,嫁入京城首輔大人門第,這算是安穩無憂了,

  此話一出,

  一桌子官員,竟是愣神,抬手夾菜的動作都顯得遲鈍,江南知州江細雨,感觸頗深,也只有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上一次,洛雲侯的副將都阻攔不了,何況現如今情況,隨他們去吧。

  藍季禮臉色有些難看,江南出了事,明面上的官場,也是他先要上摺子,送於內閣,得罪人的事,都是他幹了,

  「呵呵,雨是不小,可是雨再大,總有雨過天晴的時候,都是為朝廷效命,何談雨大雨小之說,田大人,江南官場這一塊,缺了誰,都不能少了田大人的那一份,許大人,您說,是與不是。」

  藍季禮呵呵一笑,也不管其他人在不在,竟然抓住許大人的衣袖,好似說著玩笑一般,許德林笑著搖了搖頭,

  「藍大人喝醉了,不管這雨怎麼下,都需要遮風擋雨的東西,有了這些,風雨再大,滴水不沾身,或許有間房子更好,所有人都在屋裡,那誰也不淋雨不是。」

  許德林拍了一下藍大人的手,制指了指京城方向,這一刻,在場的官員皆是若有所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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