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3章 玉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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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 69รħuЖ.Ⓒㄖ𝔪 💢🍮

  常見,卻讓秦桑無法忘懷的名字。

  那是多麼久遠的記憶。

  秦桑眼前浮現出一個小道士的身影,依然清晰。

  幫他拿來小木墩、檢查傷腿的明月,得知寂心道人將他留下而歡喜的明月,見他將溪水引到道觀而崇拜的明月,看著他烤肉而流口水的明月,跟他在進城裡大快朵頤的明月,刻苦學道學醫習武的明月,一同在缸里泡藥浴的明月,和寂心道人濟世救人的明月……

  只可惜,他那次因故不辭而別,竟成了永別。

  秦桑輕輕摩挲著千鈞戒,明月親手描繪的那副畫,他一直收藏著。

  畫上的人正是他,一幅畫記錄下那段快樂的時光。

  他沒有親眼看到,卻能夠想像到,明月執筆作畫時的神態。

  青羊觀的時光,包含著純真、真摯的情感。

  也是秦桑這一生,短暫卻罕有的寧靜、安詳的時光,豈能忘懷?

  所有人都看著秦桑,不知他為何突然止步,問完後又是一臉緬懷之色,久久不言。

  秦桑打量著面前的少年。

  世間叫明月的人很多。

  卻不知為何,惟獨這個少年,將他埋藏在心底的那些,關於明月的記憶勾了出來。

  是因為那份赤子之心嗎?

  秦桑聽朱雀描述,以及所見所聞,雖不了解來龍去脈,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少年敢以凡人之軀獵殺妖獸,為夫子報仇,敢在修仙者面前據理力爭,勇氣可嘉。

  僅僅如此嗎?

  哦,這個少年的天賦中規中矩。

  金火木三靈根。

  但天賦再好也不是打動秦桑的理由,大千世界廣闊無邊,凡人無數,天靈根或許要費些時間,如果秦桑要找雙靈根,不會太難。

  而且,以秦桑現在的能力,就算是五靈根那種慘澹天賦,秦桑也有把握將他強推至元嬰,未來衝擊化神時可能會遇到坎坷。

  秦桑回顧自己下山以來的經歷,許是活的太久了,無論遇到什麼事情,總能聯想到各種故人和往事,被揭開塵封的記憶。

  下山之後隨緣而往,隨遇而安,這份閒適,無形中契合了在青羊觀的心態。

  經歷一次次的觸動,自己潛意識裡,是不是早就想為那段記憶尋找一個寄託呢?

  正好這個少年出現了,正好又叫明月。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秦桑暗想。

  「我記事起就叫明月,是爹娘給我取的。夫子說,等我及冠,要給我冠字,」少年老老實實回答道,說起夫子,流露出濃濃的傷感和不忿。

  剛剛還耀武揚威的兩個仙長,此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可少年永遠無法忘記方才那一幕。

  「你姓什麼?」秦桑問。

  「姓秦,」少年答道。

  秦桑愣了愣,不由笑了一下,還真是緣分啊!

  「你可願隨我修道?」秦桑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隨心所欲,依本心行事。

  此言一出,不僅淨淳道人,連朱雀都有些吃驚。

  雒侯和太乙則吃驚中帶著羨慕。

  「你瘋啦!」

  朱雀無法理解,她們只是看了場戲,怎麼就給秦桑塞了個徒弟?

  之前遊歷了這麼遠,秦桑從未流露過收徒之念。

  「就因為他姓秦?這個村子好像叫秦家莊唉,全村都姓秦,你要不要都收了,建個秦家觀唄?」

  朱雀飛到秦桑面前,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想要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被秦桑一指頭彈飛。

  這句話更是令其他人心神巨震,無法置信,滿場寂靜。

  跪在地上的兩人,陷入深深的絕望。

  辛火觀的律條不會要他們的命。

  可他們得罪了一位大能的弟子,連淨淳觀主都要稱呼前輩的大能!

  被師父知道,恐怕不僅不會替他們求情,反而先將他們逐出師門。


  少年本人徹底呆住了。

  見少年痴痴傻傻,老村長恨鐵不成鋼,伸出大手,一把按住他的腦瓜扣在地上,「還不快給師父磕頭!」

  『砰!』

  結結實實一個響頭,把少年從迷茫中拉出來。

  「修道要離開家鄉嗎?」

  「貧道遊歷天下,你隨我修道,自然要離開這裡。況且仙凡有別,總有一天要斬斷紅塵。」

  「仙凡有別,」少年喃喃複述這四個字,突然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修道後,我也能擁有神仙的力量?」

  秦桑知道少年真正想問的是什麼,「他們不是神仙,只能算修仙者,貧道也一樣,只不過貧道的修為比他們高。他們能夠隨意欺侮凡人,實力比他們更強的修仙者,同樣可以這麼對待他們,世道就是如此。」

  「世道!」

  少年緊緊握住雙拳。

  秦桑沒有繼續再說什麼,少年很聰明,能領會他的意思。

  世間如他一般,懷有赤誠之心的修仙者當不在少數,可有多少能一直保持初心呢,最終經歷過毒打,絕大多數領悟出了獨善其身。

  況且,這種世道真能改變嗎?

  恐怕強如大乘修士,最多也只能改造一時、一地。

  「沒想到貧道有幸見證了一樁佳話。」

  淨淳道長也看出端倪,知機插言,「小道友因禍得福,日後必定前途無量。你且放心隨道長去修道,秦家莊自有我辛火觀看護,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秦家莊分毫!」

  說著,他用凌厲的目光掃了眼面前的兩人。

  「這二人肆意妄為,觸犯律法,決不輕饒!」

  少年回頭看向村民,在人群里找到一名婦人。

  婦人就是他師娘,夫子死後深受打擊,身體虛弱,臥床不起,剛剛突逢變故,竟自己扶著牆壁走了出來。

  出來時看到摔在地上的少年,心急之下險些摔倒,幸好淨淳道人現身解圍。

  師娘被人攙著,臉上的驚慌和焦急還沒有消退。

  見明月看過來,師娘也連連催促,「明月,還不快去拜見師父。你以後有出息,夫子泉下有知,肯定也會為你高興的。師娘有這麼多人照顧,你不用擔心。」

  少年眼含淚花,不再猶豫,重重叩首,「徒兒拜見師父。」

  秦桑點點頭,沉吟片刻道:「為師今日便代你夫子為你取一個字,以後就喚做玉朗吧,是字也是道號。」

  如玉之德,如月之朗。

  「玉朗,好名字!好道號!前輩在我辛火觀治下收徒,也是我辛火觀一大幸事,不得不慶賀一番!前輩和諸位道友不妨移駕本觀,讓貧道略表心意……」

  淨淳道長比秦桑這個師父還熱情。

  「修行人沒那麼多禮數,」秦桑搖頭,交給秦玉朗一個玉瓶,傳音道,「這些丹藥可調理氣血,延年益壽,你好好向親朋告別,為師去你殺妖的地方等你。」

  說罷,秦桑等人身影一晃,便從村民眼前消失,留下一臉遺憾的淨淳道長。

  「你真要收徒啊?」

  朱雀還是沒想通,落到山頭還在追問。

  「就是想收徒弟了,給小五找個師弟做伴兒,好不好?」秦桑揉了揉小五的頭髮。

  在他腦海里,卻又浮現出一些身影,李玉斧、梅姑、白寒秋、申晨……

  他們還好嗎?

  小五連連點頭,笑得很開心。

  「怎麼不找個天靈根的天才?這傢伙……不過小小年紀,有膽量、有謀略,也算不錯。品行也端正,懂得尊師重道……」

  朱雀看向山下陷阱的痕跡,嘟嘟囔囔,比秦桑這個師父還操心。

  「你在評價別人的品行?」秦桑笑了,他剛收了徒弟,心情不錯。

  朱雀大怒,「你給我等著,我打不過你還打不過你徒弟嗎!」

  不到一炷香,山道上跑來一個人影,正是玉朗。

  他背著一個快比身體還大的包袱,幸好練過武藝,否則要被包袱壓趴下。

  看到山上的身影,玉朗只覺腳下一輕,被一縷風托起,落到秦桑面前還在氣喘吁吁。


  「師父,」玉朗放下包袱,恭恭敬敬行禮,拿出一柄短劍,不安道,「這是淨淳前輩送給我的,弟子不敢收,可是……」

  「既然是淨淳道人一番心意,就留下吧。」

  秦桑掃了眼,是一柄不錯的極品法器,淨淳道人也是懂得分寸的。

  「為師來給你介紹……」

  秦桑一一為徒弟介紹。

  「拜見朱雀前輩,拜見雒侯前輩,拜見太乙前輩,拜見師姐……」

  玉朗一一行禮,態度恭謹。

  朱雀很滿意,也不提欺負秦桑的徒弟了,還送上見面禮。

  一路上殺妖除魔,朱雀私吞了不少好東西。

  太乙和雒侯都有禮物相送,小五的禮物由秦桑代贈了,還拿出一個儲物的法器,將雜物裝上,交給玉朗。

  玉朗尚未入道,便已身家不菲。

  回想起自己求道之初的艱難,秦桑不由心生感嘆。

  朱雀沒有得意多久,很快又罵罵咧咧變成坐騎。

  飛在天上,玉朗新奇之中帶著拘謹,僵坐在那裡不敢動彈。

  秦桑則在考慮如何教導這個弟子。

  由於是臨時起意,收了徒弟才開始考慮這些。

  入道不難,從金火木三類基礎功法里隨意選一部即可。

  後面的路卻須斟酌。

  他手中有不少傳承,不提他修煉的這些,單單木行就有無相仙門木相一脈的完整傳承,看起來非常適合玉朗。

  道庭符籙一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身為五雷院使君,執掌五雷使院印,不通過神庭也有資格建壇傳籙。

  道門法籙,在神庭和道庭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不過,他只能傳雷部法籙,不能超出自己的修為,且無法藉助神庭的力量。

  秦桑沒有立刻做出決定,傳道需因材施教,他對這個徒弟還不夠了解。

  「這部《拂柳心經》,你先拿去參悟,」秦桑將經文寫在紙上,簡要講述了一下經義。

  玉朗是識字的,省了不少麻煩。

  秦桑講經時,太乙和雒侯都豎起耳朵聽,可惜經文的內容太淺薄,煉虛修士也講不出花來,實在沒有什麼能啟發他們的。

  眾人乘朱雀飛過千山萬水。

  離主壇越來越近了。

  太乙一直低頭看著腳下的山川,似乎看到了什麼標誌,道:「使君大人,前面快到燕國了。」

  「燕國是實力最強的幾個國家之一。燕國以及周圍幾國,稱得上諸國的中心,物產豐饒,國力強橫,百姓安居樂業。當年我第一次離開洞府,外出遊歷,從那些邊陲小國來到燕國,著實增長了不少見聞,現在也還記得,不知燕國有沒有改朝換代……」

  太乙感嘆道。

  「你沒有在附近找到雷壇?」

  太乙抬手指向洞府,「只在燕國東部的大梁國發現一個雷壇的遺蹟,可惜晚輩見識淺薄,分不清分壇和主壇。我也懷疑,燕國等國位於諸國中心,可能有其特別之處,可惜我什麼都沒找到。」

  「燕國附近的修仙者,沒有修持道庭雷法的?」秦桑問。

  「晚輩沒發現,」太乙搖頭。

  分壇都留下了傳承,主壇竟然沒有。

  看來只能靠自己搜尋了,秦桑暗想。

  「主壇定在燕國境內,大梁的雷壇肯定不是主壇,損壞這麼嚴重,也沒有過去的必要!」

  這一次,秦桑能夠做到將範圍縮小在一州之內,眾人全力搜尋,主壇但凡留下任何痕跡,肯定能找到!

  「好大的江!」

  玉朗抓著朱雀的羽毛,看向地面,滿臉驚嘆,他和大家漸漸熟悉了,不像開始那麼沉默寡言。

  「下去看看!」

  秦桑剛一開口,朱雀立刻將眾人抖下去,不住叫嚷著,「本朱雀要累死了!」

  「這是平江,從大梁流淌過來的,」太乙故地重遊,還記得一些。

  眾人落地,秦桑席地而坐,他要做最後的推算,儘可能縮小範圍。

  一連三日,秦桑一動不動。

  第三日傍晚,秦桑起身,「走!去見一見平江江神。」

  利用山形水脈,也能輔助他做判斷,儘管無數年來可能已經滄海桑田,說不定也會留有脈絡。

  江神廟位於燕國境內,並不在這條江段,眾人騰雲駕霧,沿江面飛行。

  不料,向前飛了一陣,還沒有找到水府的神靈,就有了一個特別的發現。

  江面上有一個東西在陽光下閃爍光芒。

  雖名平江,江水卻一點兒也不平緩,閃光的原來是一塊冰,在江面是漂著。

  冰塊里竟有一個人,像一具被冰封的屍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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