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7章 巴河的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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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67章 巴河的夜雨

  初秋的巴河水量充沛,這一段河面水流平緩,撞擊在那個巨石上濺起細微的水花聲,『嘩嘩』的響。

  餘下只有篝火裡面含著的水性蒸汽,加熱爆炸的噼啪聲,還有山魈的嚎叫,夜鴞撲棱著翅膀獵食的啼鳴。

  更顯夜的冷幽和深靜。

  趙長安下午扎魚的時候,就看到那處常年被水流沖刷的地方,形成了一處於梭狀的凹槽,這就是千萬年水流的力量。

  想來上千年前,很多走咸陽,寶雞,漢中,巴中這條山道入川蜀的文人騷客,也有不少曾經在這條巴河邊夜宿。

  師徒兩人享受著這難得的月夜山野,吃著香糯的燒板栗,烤紅薯,瓜子,品著熱茶,心神從來都沒有這麼的放鬆過。

  「漲水了。」

  鄭文正突然說道:「上游那邊應該在下雨。」

  趙長安朝著河水望去,果然看到河水的流速變快了一些,而且水面也在朝著兩邊的河灘緩慢的擴展。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趙長安不由的想到了李商隱的這首詩,緩緩吟誦出來,一時有點悵然。

  「這才出來幾天,你就想明珠那邊的紅顏知己和事情了,看來這種野遊還是適合像你師父這樣的閒人老頭子。」

  鄭文正直笑:「年輕的時候喜歡漂亮的女人,縱酒美食,這也是年輕的一種狂放。等到你師父我這個年紀,就是有漂亮的女人也沒法搖了,很多需要用牙的咬合力來體味的美食,也都是已經成了永遠都不可能再能品嘗的追憶,也就是這個美酒,還能找回當年的一點錯覺。」

  趙長安知道師父沒有聽懂自己這句『君問歸期未有期』,此處是李商隱一千一百七十年前寫的那首『夜雨寄北』的川蜀地區。

  現代很多人都解釋成李商隱是在思念他的妻子,所以寫下了這首其實在詩詞美感上面很沒意思,甚至有點垃圾的破詩。

  不過實際上李商隱的妻子王氏已亡,而且以著古代中國文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尿性,思念好友應該更有可能,也更有格調。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是伯牙和鍾子期之間的情義。

  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

  這個知音是指志同道合,黨同伐異的朋友,而不是女人。

  就像陸放翁寫了一首『釵頭鳳』,搞得他有多痴情似的,其實卻是和唐琬結婚了以後,然後據說是他媽讓他休了表妹另娶王氏。

  一個同樣是名門貴女的年輕貌美的豆蔻少女。

  十年以後三十一歲的陸放翁仕途失意,在他母親的示意下休了唐琬,也沒見他從此脫胎換骨,平步青雲。

  在程家華貴的私人花園裡,遇到十年沒有玩過的表妹唐婉。

  陸放翁發現二十七八歲的表妹和他離婚了以後,並沒有變成整日以淚洗面的怨婦,——這不免讓他饞表妹還這麼嫩,心裏面卻是難免很不爽,你被休了,不應該是鬱鬱而終,形銷骨立麼,怎麼卻變得比十年前還要美麗?——而是嫁給了宋太宗玄孫趙仲湜之子趙士程作為繼室,有錢老公又體貼溫柔不嫌棄她是二婚,變得更有女人的味道了。

  而自己的女人王氏,頓時就被比成了黃臉婆,粗軋丫頭。

  於是就寫了一首所謂的痴情男人對愛情忠貞不渝的詞,贈給唐琬。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釵頭鳳》詞調是根據五代無名氏《擷芳詞》改易而成。因《擷芳詞》中原有『都如夢,何曾共,可憐孤似釵頭鳳』這句,所以取名《釵頭鳳》。

  陸放翁用『釵頭鳳』這一調名有兩方面的含意:一是指自與唐氏仳離(被他甩了)以後『可憐孤似釵頭鳳』,二是指仳離之前的往事『都如夢』一樣地倏然而逝,未能共首偕老。

  實際上人家現在過得滋潤的很,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長得水靈粉嫩,還『可憐孤似釵頭鳳』,搞得好像那封休書不是他陸放翁寫的似的。

  而且把唐婉寫得『歡情薄』『淚痕紅浥鮫綃透』,人家都有老公了,還想著和唐婉『山盟雖在,錦書難托』,這是想幹啥?

  我呸!


  當時不知道唐婉懷著怎樣的心情,回了一首《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這首詞,要了她的命。

  然後這兩首詞就被陸放翁給流出去了,人人讚美休了唐婉的陸放翁對唐蕙仙的痴情和愛,唐婉即使成了趙士程的女人,也依然痴情於陸放翁,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奇女子。

  而且唐婉還在『瞞』老公。

  要知道唐婉作為趙士程的繼室,已經給他生了一兒一女。

  在古代,女人三從四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貞節牌坊。

  一年以後,唐婉抑鬱而終。

  趙士程也沒有再娶,他也沒有小妾,十三年後死亡。

  就像蘇學士贈妾一樣,這些女人的淚,卻成了那些文化人的風流事,女人,在中國的封建時代,自此自終都是沒有地位的。

  ——

  而這個時候,趙長安吟誦了這首其實水平很一般的詩詞,心裏面想著的那個『歸期未有期』,卻是在悵然永遠都回不到自己的前一世。

  假如能夠回去,他會找到夏文卓說,『你才四十歲,保養的那麼好,還能生,咱倆以後沒事兒多做幾百次,生個孩子吧。反正你得第一次都給我了,你又沒有別的喜歡的男人,想要孩子,我幫你!』

  會和劉奕輝和岳璐說,『你倆其實誰也不愛誰,就是憋屈的搭夥過日子,離了吧,孩子歸岳璐,老劉你有探視權。』

  會和文燁說,『兄弟,你想變成億萬富豪麼,哥幫你,在長江有段地方,有一艘37年你奶奶葉氏家族的沉船,裡面奇珍異寶,還有一盒可能你現在已經沒有了的酵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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