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內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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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8章 內訌

  楊長看到敵人效率舉盾,把一眾將領護在身後,情不自禁露出玩味表情,心說你們至於嚇成這樣?我把龍筋弓拉斷也射不完。

  仔細一想也沒錯,黑壓壓的士兵雖有好幾萬,但軍中高級將領也就十幾個,誰願意被一箭貫喉?

  魯智深剛才被馬掀翻在地,卻因皮糙肉厚沒有受傷,再加上楊志及時趕來掩護,就算仇瓊英與楊長不出手,蕭五哥也不能偷襲得手。

  而楊長剛才雖射的准,但嚴格意義來說是冷箭,若敵陣遼人也見樣學樣,楊志、魯智深不說喪命,大概率有中箭受傷風險。

  有鑑於此,楊長趁敵人調整陣型,並縱馬前出作掩護。

  「速速上馬回陣。」

  「是。」

  「哦」

  白面無須、金甲白馬、鳳翅鎦金钂。

  即使原來沒見過楊長,耶律懷義、耶律塗山、耶律高八等遼將,都在旁人介紹下猛咽口水。

  是的,在那個以髯為美,體現力量的古代,楊長卻特立獨行不蓄鬚,活像個柔弱小廝。

  雖然他『特立獨行』,卻同樣讓對手體會到震懾,那震懾不是源於外表狂野,而是強烈對比形成的恐懼心理。

  誰能想這樣的身體,能裝著拋弄千斤石獅的神力,而且還有驚世駭俗的箭法,根本是近戰遠程都無敵。

  這種怪物親自下場,斗將還有繼續的必要?誰會嫌自己命長?

  遼將們面面相覷,楊長突然舉鏜指前大喝:「斗將就得光明正大,無論一對一還是二戰二,我們都一一奉陪,但若臨時增派夾擊,就別怪我親自出手!」

  「嘶」

  「他什麼意思?」

  「我的理解.楊長不打算上場,除非咱們不講武德?」

  耶律余睹沒參與討論,而是注意到楊長緩緩上前,之後在蕭五哥屍體旁駐馬,然後擎住鏜尾往地上戳扎,挑起屍身取下箭竿又扔下。

  那畫面,就像牙籤扎田螺,之後丟掉外殼一樣,輕鬆自如。

  楊長本來是撿屍取寶,卻讓遼將誤會他有意威懾,激烈的討論倏然停止。

  「嗯?你們繼續派人,我不出手。」

  「喏,他們也回去了,咱們換人接著來。」

  「我先回陣。」

  別看這廝說得誠懇,對面遼將一個字都不信,也都沒了繼續斗將心思。

  就在楊長轉身的同時,耶律余睹顧盼左右首先提議,說道:「楊長今日準備充分,有他這尊殺神鎮場,繼續斗將無非徒增傷亡,不如暫且退軍商議對策?」

  「有道理。」

  「我看行。」

  「就這麼辦。」

  看到眾將都出言附和,監軍蒲察石家奴也沒話說,但建議耶律余睹部殿後,也得到大家的同意。

  於是五萬遼軍乘興而來,還沒碰到城門就有序回退,這舉動把楊長都看呆了。

  「這什麼情況?他們為何後退?」

  「嚇跑了?」

  「不能啊,這才死幾個人?他們好幾萬人呢。」

  「不是.俺還沒上」

  劉唐一臉無辜看向楊長,抱拳試探問道:「哥哥,好不容易遇到一次,帶我們追上去爽利殺一圈?」

  「今日就沒打算出擊,咱們也就回城去吧,正所謂窮寇莫追.」

  「絲毫不追?就憑這三千騎兵,也夠他們喝一壺,您再考慮考慮?」

  「雙方兵力差距太大,一旦被圍就容易出問題,打仗可以用奇但不能太莽,別把我當成無所不能。」

  楊長果斷否掉了追擊,他有信心保證全身而退,其餘人可就不好說了,訓練一支騎兵不容易,可不能隨意派去糟蹋。

  陽曲城有步騎三萬,按說他盡起城內之兵,可輕鬆擊敗五萬敵人,但金軍顯然有其它後手,而且絕不會都出自石嶺關。

  一旦陽曲駐軍全面陷入戰爭,就很難及時抽身去支援他處,所以楊長此時並不著急,他現在把遼軍當魚,想多拉扯盤幾天。

  這樣既能穩住太原戰事,又能為受到其他地方情報爭取時間,那樣才能及時作出調整。


  所以在遼軍退兵後,楊長不但讓夜梟軍追蹤監視,又增派斥候前往各地查看。

  此時以太原為中心,左有汾州、右有平定軍為羽翼,是楊長新打造的北部防線,重要城池都有兵將駐守,並不像之前怕敵人繞後,但收復汾州、太原就分地屯田,鼓勵聚集大城百姓回鄉墾荒建房,不是所有人都有城池保護。

  陽曲是西路金軍南下必經,平定軍是東路金軍入太原必經,兩地可攔住九成以上敵,而太原接壤憲州、嵐州,以及與汾州接壤的石州,都因山脈阻隔行軍困難,如果翻山越嶺進入太原腹地,大概率會受限補給而劫掠鄉里,這是楊長不希望看到的。

  當然,這幾個州雖與太原接壤,卻受限交通困難沒被金人武力征服,加上各州的官員都很果斷投降,所以百姓生產沒荒廢、地方軍政建制幾乎沒變,粘罕只是派出少量官員監督,並對這幾個州採取包稅制。

  簡而言之,這幾個州靖康前怎麼樣,此時情況也都大體不變,以前的官員還繼續做官,百姓也繼續種地納糧。

  只不過能迫於武力歸順,也可能迫於他人武力背叛。

  此時楊長名聲大噪,其實已經可以派人去接管,並有很大概率能收復失地,但他兵少將寡難以鋪開,若急著收復這些州郡,光復太原之初的困境就會重演。

  沒經歷過戰爭的百姓,能指望他們擁護自己?不被豪紳、官員煽動就是萬幸,如果楊長採用金人辦法治理,會為後來治理埋下禍根。

  這情況類似趙匡胤開宋,由於和平演變接過後周權柄,沒自上而下打破原有利益結構,造成皇權長期被士大夫壓制,即便有皇帝雄才大略圖強進取,但士大夫們幾乎不會共情,只會一門心思維護權利與搞錢。

  經年累積、聚沙成塔,便導致王朝末期國家財富和土地,集中在部分權貴及附庸手中,這就讓朝廷收支越來越難以為繼,而為了保證國家正常運轉,最終只能瘋狂壓榨底層百姓,直到民不聊生、王朝覆滅。

  當然,最終都是昏君、奸臣扛下一切,記在史書上留罪狀供後人唾罵。

  楊長並沒想得這麼深遠,但接手陽曲之後的小動亂,讓他意識到治國並不容易,光明照不到的地方總有小人,偏偏這廝不願向小人妥協。

  那幾州望風而降的地方官,楊長是一個都不打算用,所以明知道是幾灘渾水,而且還會消耗自己的精力,便不打算這麼早去蹚。

  按說這些自私的騎牆派,幾乎不可能主動招惹自己,但人間的事情總有萬一,晴天打傘可未雨綢繆。

  看到楊長收兵撤回城,耶律余睹懸起心終於落下。

  他仔細研究過這個對手,特別是蒲魯虎那幾場戰爭,楊長几乎每戰以少勝多,而且軍隊戰損非常低。

  即便只有三千人,破壞力也不會小。

  五萬遼兵組成的先鋒,耶律余睹能為先鋒主將,是因為他麾下有一萬八千部曲,耶律懷義、耶律塗山、耶律高八共三萬二千。

  身為統兵將軍,部曲多則話語權足。

  蒲察石家奴打光部曲,還能藉女真身份以及兀室心腹,作為先鋒監軍繼續參戰,之後還會給他配給軍隊。

  而降將出身的耶律余睹,麾下軍隊就是他安身立命保證,打光之後就會成為吉祥物,也再沒人把他放在眼裡。

  他降金反遼積下的數萬兵,在對宋作戰消耗了一部分,對楊長作戰更折損嚴重,所以這廝才不願力戰。

  掩護全軍安全回撤五里,各營兵馬在當道紮營下寨,很快就把中軍大帳搭好。

  耶律余睹面南而坐,幾位大將分列大帳左右,他們能本來要商討如何對敵,但之前的斗將太震撼,眾人都低頭不發一言。

  蒲察石家奴環顧左右,看到大家皆是垂頭喪氣,連忙撫掌為之鼓勁,說道:「諸位,諸位?今日雖折了幾人,但也有不小收穫,何故如此?」

  「收穫?是何收穫?」耶律余睹凝眉質問。

  蒲察石家奴聽到語氣不善,想到對方今日折了兩員部將,所以不但沒動怒還淺笑回應:「五萬兵馬去,五萬兵馬回,還探出楊長的虛實,這難道不是收穫?」

  「虛實?」

  「然也,楊長之前用兵,那是何等囂張?帶幾百人就敢衝鋒陷陣,而他今日就出來三千兵,還主動要求斗將,分明就是底氣不足,我料陽曲駐軍不超萬人。」

  「不能吧?」

  在場多數人都沒與楊長交過手,所以出言質疑者只能是耶律余睹,他盯著蒲察石家奴滿臉嚴肅。


  「你忘了大皇子麾下倖存者?他們曾回憶年初在介休大戰,當時楊長一方出動了兩萬步騎,這還包括沒參戰的水軍,再加上威勝與遼山駐軍,保守估計有五六萬人。」

  「五六萬人又如何?他新得汾州、太原、平定三州,多少縣需要軍隊維持秩序?特別是平定要防範東路軍,楊長必然划去了重兵。」

  「重兵有多重?過半還是更多?」

  「你想說什麼?」

  蒲察石家奴本想忍讓,卻發現耶律余睹咄咄逼人,旋即丟掉了僅存的耐心。

  耶律余睹見狀收斂情緒,握著下顎輕聲解釋道:「昔日王稟守陽曲,城中駐軍也就萬餘人而已,當時十萬大軍打了九個月,現在即便楊長只有一萬人,我們五萬人能奈他何?」

  「不用奈何。」

  蒲察石家奴雙手一攤,正色對曰:「元帥下達的將令,也沒讓我們必須破城,只需牽制住楊長就行,或許突破口在平定。」

  「若是陽曲兵少,平定必然兵多,東路軍難度不是更大?」

  「啊這.」

  「若東路軍進攻受阻,我們又僅僅牽制萬人,你猜元帥會如何想?」

  耶律余睹說完此語,終於露出一臉輕鬆的表情,心說你只帶過一兩萬人,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先鋒所言甚是」

  蒲察石家奴不受揶揄影響,反而認真思索起情報來,想好一會才鄭重說道:「我們要發揮更大作用,不過楊長想用斗將拖延,那就更不能讓他如意,我們想要掌握戰爭主動,就必須採用別的方法。」

  「什麼方法?」

  耶律塗山今日也折了兩將,心中對楊長已是咬牙切齒。

  蒲察石家奴欣慰頷首,隨後捋著鬍鬚答曰:「咱們兵力超過陽曲,或許可以直接圍城,切斷陽曲與外界聯繫,屆時楊長必然心慌,心慌就會忙中出錯。」

  「有道理。」

  「我也覺得可以一試。」

  「等一等!」

  耶律余睹打斷眾人,看向蒲察石家奴質問:「監軍,咱們只有五萬人,如果分兵四路圍陽曲?就不怕楊長各個擊破?」

  「兵分四路是散了些,再說陽曲西門臨汾水,還得提防楊長的水軍,所以圍三缺一正合適,平均一路近兩萬人,他拿什麼各個擊破?」

  「楊長有多厲害,你難道還不清楚?適才陣上那胖和尚,大家剛才都看到了,連人帶馬打翻得多大力?這種猛將可不少,咱們憑啥敢圍城?不能再輕敵了!」

  「憑啥圍城?我輕敵?」

  蒲察石家奴蹙眉重複,隨後沉聲反問:「那請問該怎麼辦?明天繼續派人送?咱們幹啥來了?」

  「後方兵馬還多,我沒可以等.」

  「等?」

  耶律余睹話沒說完,蒲察石家奴即輕蔑譏諷:「兀室元帥尚在集結,你要等多少人才敢上?堂堂遼國東路軍都統,這就被楊長嚇破膽了?」

  「蒲察石家奴,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要不是你不發救兵?我能被圍困殺熊嶺?」

  「那種局面,我救得了嗎?莫名其妙!」

  蒲察石家奴拍案而起,激動大喝:「好好好,我莫名其妙?這監軍不當也罷,你們想幹嘛幹嘛,我回雲中請罪.」

  「監軍不要激動,大家都是為了破敵。」

  「對對,不至於啊,莫傷和氣.」

  「快先坐下來,咱們慢慢商議,戰前內訌,於軍不利。」

  幾位耶律哪肯放人?要是回到雲中亂語還得了?

  你一言我一語在旁勸和,最終依蒲察石家奴分兵,由耶律余睹部圍南門,耶律塗山部圍北門,耶律懷義、耶律高八兩部圍東門。

  當天下午,除耶律塗山部按兵不動,其餘兵馬都從陽曲東門繞行,但由於離城距離超過兩里,連【鷹眼鴞目】也看不清具體情況。

  從陽曲東門跟到南門,正是楊某人一頭霧水的時候,視線里就看到時遷哨探歸來。

  咦?他身邊怎是個胡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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