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戰馬染血,鋼刀卷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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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章 戰馬染血,鋼刀卷刃

  「什麼?」

  榻上那人睡得正香,聽到動靜即伸手摸出短刀,一個激靈便坐將起來。

  只見他面闊唇方、雙目有神,不是神行太保戴宗還能有誰?這段時間來往太原、真定等地,昨天傍晚剛回到文水。

  正說今日去汾州尋蒲魯虎,沒想到被尋早食的石秀吵醒。

  石秀左右看了看,先進屋合上房門,這才輕聲說道:「西線金軍在汾州大敗,蒲魯虎已率敗軍退回平遙,都統完顏蒲察、將軍完顏賽里皆已陣亡.」

  「怎麼可能?我才離去幾天?還以為蒲魯虎多厲害,原來是銀樣鑞槍頭?」

  戴宗一腳踢開被子,顯出那瘦長的體型,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石秀蹙著眉,沉聲提醒:「楊長,對手是楊長!」

  「什麼?楊長在汾州?」

  「應該是真的,西線金軍將士親眼所見,金甲白馬小將衝殺如入無人之境,副都統黑峰剛派人來傳令布防,說是蒲魯虎要引誘楊長來打文水,給其餘幾處金軍爭取時間。」

  「楊長腹背受敵,竟然敢主動出擊?」

  戴宗表情先是驚愕,跟著就變成茫然不解,最後又釋然說道:「我忘了這廝在梁山期間,就是不喜歡按常理行事,看來想捏軟柿子的蒲魯虎,一腳踢上了鐵疙瘩.」

  「蒲魯虎鎩羽而歸,我們留在此地沒了意義,必須趁早離開,最好今日就走。」

  「可我還沒見蒲魯虎.」

  「我們把楊長在汾州的情報,第一時間送回真定與衛州,比向蒲魯虎通報戰況更有意義,蒲察石家奴與耶律余睹毫無進展,能不能破局只剩下撻懶那一路,訛里朵更需要及時掌握楊長所在。」

  石秀昨天詢問過各點情況,立刻分析出這次圍剿的關鍵,而戴宗邊穿衣邊猶豫呢喃:

  「話雖如此,但不向蒲魯虎通報,我怕訛里朵藉機找麻煩,畢竟公明哥哥沒攻澤州。」

  「公明哥哥理由正當,范致虛引大軍來奪懷、衛,咱總不能為了幫金人破局,然後顧頭不顧腚吧?楊長有手扔炮彈絕技,蒲魯虎也未必擋得住,另外,別忘了那鼓上蚤.」

  「嘶」

  戴宗聽到時遷之名,立刻倒吸一口涼氣,「三郎之言是也,那時遷在戰前先到文水,很有可能提前來安插內應,楊長竟然能布局這麼長遠,其心機深得令人可怕,要不要留話提醒蒲魯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了真定不提時遷這事便是,再說楊長與金人持續交惡,也是陛下樂意看到的局面。」

  石秀此時能說出這話,明顯受了時遷嘲諷的影響,民族大義一時間占領高地,不想介入楊長與蒲魯虎的因果之中。

  當然,即便他留言提醒,蒲魯虎也聽不到。

  因為同一時刻,在一百多里外的平遙,危險已經罩住蒲魯虎,而他還不以為然。

  穿了一整天的重甲,疲憊的蒲魯虎夜裡睡得深沉,早上也是被人叫醒。

  副都統黑峰焦急來報,說有近萬騎兵正在逼**遙,蒲魯虎聽後先是愣了愣,好一會才不緊不慢追問:「楊長追來了?」

  「前方白馬很好認,不是他還能是誰?末將已派出沒馬的士兵,現在上城防守拖延時間,其餘騎兵則在城內集結,請大皇子速速穿上披掛,然後從北門撤離.」

  「直接撤?不行。」

  蒲魯虎堅決擺手,正色說道:「楊長為人狡猾,我們兵力比他多,卻棄城不戰而走,你認為他會跟去文水?」

  「您是說」

  「先在平遙打上一場,再向文水撤離才真實。」

  「這萬一」

  黑峰此時面露憂色,回應也已吞吞吐吐。

  蒲魯虎輕拍他手臂,笑著安慰:「只要不被楊長盯上,想要全身而退還是輕鬆,記得把鎧甲穿齊整一些,別忘了昨天咱們兵力小劣,而現在咱們兵力小優.」

  「可那楊長實在厲害,只怕一人就能彌補劣勢,關鍵根本沒人進得了他身,為了誘敵要損失太多同伴.」

  「按漢人的話來講,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楊長殺了我們太多人,這次只要能斷他歸路,再大的犧牲也是值得的,再說近不了身可以想辦法,你挑一批會騎射的勇士,直接用弓箭進行遠程牽制,另外楊長率騎兵此時出現,說明他們昨晚沒怎麼休息,咱們以逸待勞、以精神擊疲憊,說不定能一雪昨日恥,根本都不需要撤往文水。」


  蒲魯虎說得言之鑿鑿,理由也讓黑峰無法反駁,遂打開平遙西門集結待戰。

  不多時,大地震顫,馬嘶人躁。

  萬餘金國騎兵列陣城下,楊長遠遠看著開始控兵減速,約在兩里外也止步列陣。

  他不是要與蒲魯虎玩春秋戰場禮儀,也不是因城牆上有少量金兵持弓待射,而是故意給留出騎兵對沖作戰空間。

  當然,金軍在兵力大減之際,還主動放棄城池列陣對攻,這份『耿直』讓楊長感到意外。

  原以為蒲魯虎昨天吃了虧,此時應該據城死守等待援軍,沒有軍糧完全可以殺馬充飢,楊長則用平遙為引圍點打援,然後殲滅所有來援之敵。

  畢竟再破損的城牆、再輕鬆的攻城戰,也比野外殺敵要來得麻煩。

  「兄弟們,報仇的時候到了,今日敵人數量少,還強行一夜疲憊趕路,我們定能一雪前恥。」

  「斬卒一級,賞牛馬各兩匹;斬將一級,授謀克勃堇(百戶)、女奴十人;斬敵主將授忒母勃堇(萬戶),多殺多得!」

  「勇士們,去拿獎勵吧!」

  「殺!」

  起初黑峰在陣前激勵,沒想到蒲魯虎跟上用獎賞誘惑,其中忒母勃堇是金國高級爵位,需要過人軍功才能受封,就連大皇子自己都沒獲得,但此刻能從他口中說出來,麾下將士卻信以為真。

  畢竟好幾個忒母勃堇,都陸續死在楊長手裡,殺他給再高獎賞都說的去。

  金軍一動,塵土彌天。

  劉唐初次馬戰很激動,連忙指著前方提醒:「哥哥,金軍開始進攻了,咱們也上吧。」

  「不急,再等片刻。」

  「哦」

  旁邊宣贊瞥了劉唐一眼,心說你今天雖然沒帶兵任務,昨夜騎行也還算流暢,但第一次騎馬上戰場,哪有你打頭陣的可能?

  楊長之所以忍了一手,一方面確認金軍攻擊方向,會不用臨時改變陣型,如果有變化他要及時調整,另一方面是看到敵軍陣前,有群金兵的武器不是刀槍棍棒,而是一水的弓箭作為首發。

  耐心觀察了一會,看到弓手們沖自己奔來,楊長心裡頓時想明白。

  利用弓箭遠處拉扯,你們擱這兒玩風箏戰術?把老子當成BOSS了?

  「大家做好準備,等我以炮火為號,然後出擊。」

  「安?」

  「好。」

  想到有可能要攻城,楊長提前讓人帶了十幾發炮彈,沒想到在野外戰場就用上,他沒理會身邊眾人回應不一,言罷即側身對親兵成王伸手。

  「取一發炮彈,馬上點火!」

  「是!」

  成王得令示意同伴取來炮彈,隨後親自用火折點著遞了出去。

  「全軍出擊!」

  楊長一手持鏜控韁,一手托著炮彈烈烈衝出,身後眾人雖然慢了半拍,但都各執武器縱馬狂奔,爭先恐後如虎狼沖向敵陣。

  宣贊與劉唐同樣貌丑,惺惺相惜擔心同伴逞強,情不自禁扭頭看向左側,他想確認戰馬有否失控,結果卻看得他目瞪口呆。

  原來劉唐太過興奮,早早就脫手用雙腿控馬,然後雙手擎住朴刀待戰。

  那畫面,就像剛學會騎車的少年,在騎行比賽現場丟雙手炫技。

  入娘撮鳥,這真是劉唐?

  砰!

  炮彈炸開的響聲,拉回了丑郡馬宣贊的思緒,隨即掄起鋼刀接上前敵。

  而楊長開局一發炮彈,直接炸懵了針對自己那群弓手,放風箏戰術反而被敵人先手,同時爆炸聲還引起戰馬受驚,整齊的陣型瞬間亂作一團。

  眾人還沒回過神,就見一陣白光閃過眼角,楊長驟馬持鏜殺到眼前。

  可憐這群針對楊長的弓手,若用長兵武器還有機會格擋傷害,此時卻被欺近成了待宰羔羊。

  楊長擎鏜恣意狂舞,如絞肉機般輕鬆突入敵陣,所到之處無不血肉橫飛,附近金兵成片倒下。

  這些人想用他頭顱換富貴,就如妄想一夜暴富的彩民,明知道大獎不可能砸頭上,但人性中那份貪婪和僥倖,總會用『萬一呢?』安慰自己,畢竟用兩塊可以搏五百萬。

  完顏部從女真中脫穎而出,統一聯合女真各部族併吞遼建國,但不是所有戰士都姓完顏,甚至可以說此時的普通士兵,已經很難找出完顏者。

  由部落快速擴張成龐大國家,軍政大小管理層都需要人填充,而完顏部自然會被優先安排,阿骨打以兩千五百人起事,增加到萬人都用了很長時間,側面印證了純粹女真人數量少。

  至於後面急速『爆兵』,是阿骨打正式建立金國,下詔收攏契丹、奚、漢渤海、遼籍女真、室韋、達魯古、鐵驪諸部官民,所以低層金兵大多降卒,或者依附而來的其它部族。

  普通人想要逆天改命,或許只有拿命搏一條路。

  楊長在中路殺得金人節節敗退,恐慌的士氣快速向兩翼進行擴散,其中劉唐在右翼也殺紅了眼。

  他第一次騎馬上戰場,就體會到馬上作戰的妙處,可將有限體力全用來殺敵,當天也不知殺了多少人,總之白色戰馬被染紅,手中的朴刀也被砍卷刃。

  戰鬥剛剛打響,城樓觀戰的蒲魯虎發現不對勁,心說怎麼剛交戰就劣勢?楊長的兵不需要休息?

  他下城上馬剛出了西門,正好迎上前方指揮的黑峰。

  「大皇子,情況很不妙」

  「我剛剛看到了,楊長的破壞力太強,中路陣型很快就亂了。」

  「那不一定是楊長,右翼也有個騎白馬的,橫衝直闖,極其兇悍。」

  「難道有兩個楊長?」

  蒲魯虎脫口而出,隨後咽了咽口水,自顧自說道:「看來要提前撤離,你先指揮將士再頂一會,我帶一隊人去汾水,提前在浮橋旁引兵布防,確保大軍順利過河。」

  「也好,有勞大皇子。」

  黑峰硬著頭皮回前線,蒲魯虎則引兩百精騎北遁,往提前選好的退路奔去。

  可這廝著急趕到汾水南岸,一身甲冑的蒲魯虎傻眼了。

  原本那熟悉浮橋已經沒了蹤影,他之前還率大軍從這裡渡到南岸,現在只剩嵌在河灘固定用的木樁。

  「不是,我橋呢?」

  「大皇子,岸邊的橋墩還在,定是被人破壞了」

  「我他娘的沒瞎!記得楊長有水軍,定是他水軍做下的!」

  「大皇子,若楊長水軍來過,渡河只怕不安全,不如轉頭去祁縣?」

  蒲魯虎聽完左右建議,正凝眉猶豫不決之際,一個護衛突然指著上游不遠處,大聲提醒:「大皇子快看,那岸邊好像有船,數量還不少呢。」

  「嗯?怎有船在此?」

  「定是楊長水軍遺下,許是早上破壞了浮橋,到岸上干別的事去了?」

  「或許吧」

  蒲魯虎不置可否,也不敢隨意登船渡河,正準備沿南岸往上游移動,尋找機會再渡到北岸。

  「走」

  他的命令還沒喊出口,就被南方急促的馬蹄聲打斷,扭頭看到自家騎兵飛速迫近,少時來人就到身邊駐馬。

  原來黑峰在他走後,沒多久就頂不住壓力,已開始向汾水南岸撤離,現在提前派人知會蒲魯虎,並確認浮橋是否完好。

  蒲魯虎指著浮橋殘樁,示意黑峰帶人往上游尋路渡河,自己也帶衛隊向上游移動。

  剛跑出一里左右,前方哨探突然折回驚呼:「大皇子,前方發現敵人騎兵,似乎有好幾百人,您看」

  「楊長在這裡也有騎兵?」

  「打的漢人旗幟,不是楊長的兵還能是誰?咱們迎頭衝過去?」

  「沖?你虎嗎?」

  蒲魯虎虛著眼直搖頭,心說楊長隊伍戰鬥力誇張,我就兩百護衛沖得過去?

  「快,馬上折回浮橋附近,搶下空船自己搖櫓過河!」

  「是。」

  只一里路,轉瞬就到,空船還在。

  南方遠處騰起的煙塵,說明敗軍已經汾水趕來。

  蒲魯虎其實水性很好,今日表現得如此小心謹慎,是因大將婁室就死在汾水,要不是此時形勢迫不得已,絕不會這樣草率上船。

  反覆確認沒埋伏、河上也沒有其它船隻接近,蒲魯虎才沉聲下令:「全體登船,先人後馬,帶不走的馬匹,人過去再回來轉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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