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中村白與田中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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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章 中村白與田中鳴一

  面對中村白的邀請,陳秋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後,便略微點頭,選擇了接受。

  他對著身邊的秦弦等人打了一聲招呼,讓眾人自己先去他們定好的餐館後,便跟著中村白前往他所想去的小酒館。

  雖然陳秋並不怎么喝酒,平常沒事的時候更多是喝豆漿解悶,但是他真的非常好奇中村白過來找自己的原因。

  總不可能是因為自己剛剛演出太過於炸裂,把中村白給震憾了,中村白這才過來找自己吧?

  陳秋跟著中村白走上東瀛這邊的電車,不由得這麼想到。

  中村白倒是沒多想。

  他帶著陳秋一邊向他說的小酒館走去,一邊笑著和陳秋聊著一些古典音樂圈的事情,順帶聊一聊他們最喜歡的作曲家。

  中村白的喜好非常正常,甚至正常的都有一些可怕。

  相比較很多人都會為了與眾不同說自己喜歡莫索爾斯基,蕭士塔高維奇之類,相比較而言比較小眾,很多人都沒有怎麼聽過的作曲家,中村白的喜好就格外正常。

  他最喜歡的作曲家是貝多芬,其次是海頓。

  他最不喜歡的作曲家是莫扎特,因為他感覺莫扎特很噁心。

  有一種惺惺作態的感覺。

  他總感覺莫扎特就像是一個小丑,明明擁有那麼強的音樂天賦,卻總是在別人面前裝成一副小孩子的模樣,去維持著自己那可笑的神童形象。

  就好像失去了神童的光輝後,他就不再是莫扎特,而是一位不入流的作曲家一樣。

  這種噁心的感覺讓中村白在聽到莫扎特的作品後,會習慣性地犯嘔。

  就算是一些很厲害的交響樂團演奏的莫扎特,他也不怎麼喜歡。

  中村白坐在電車的座椅上,攤開雙手,對著陳秋吐槽道。

  「所以說啊,我是真的不明白莫扎特是怎麼想的,明明實力那麼強,可是為什麼非要裝成小孩呢?搞得那麼噁心,演出他的作品的時候,還要裝模作樣地去詮釋出什麼狗屁不通的童真,不是……二三十歲的人了,哪來的什麼童真?噁心!」

  「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如此。」

  陳秋想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反駁的點,只能點頭贊同道。

  和中村白想法類似的演奏者有很多。

  就比如說巴赫的最佳詮釋,格連·古爾德,簡稱GG,如果你喜歡,你也可以稱呼他為G2的那位。

  他和中村白的想法就差不多。

  他也很討厭莫扎特。

  不過很值得諷刺的一點是……

  古爾德的莫扎特協奏曲風評還算不錯。

  甚至有很多人都將他的一些莫扎特列為權威版本。

  這就很有一種黑色幽默的感覺。

  中村白因為年齡的原因,他現在還沒有什麼特別出名的版本,因此他對於莫扎特的討厭也就僅僅只是局限於討厭,還沒有到他要強忍著自己的厭惡去帶著樂團,演奏出頂級版本的層次。

  說著說著,中村白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自己身邊的黑羽雪,對著她問道。

  「話說回來,我好像一直都沒有問過你,黑羽同學,你最喜歡的作曲家是誰來著?」

  黑羽……同學嗎?

  邊上的黑羽雪聽著中村白的話,略微有點遺憾地抿了抿嘴唇,不過隨後還是很快地微笑著道。

  「我和白君的觀點差不多,我也是很喜歡貝多芬,不過我最喜歡的卻應該是巴赫吧?巴赫,貝多芬,勃拉姆斯,德意志三B,代表著巴洛克時期,古典時期,浪漫時期德意志音樂的最高巔峰!」

  「勃拉姆斯確實很有意思!說真的,勃拉姆斯我是覺得他寫的比貝多芬還要厲害!」中村白眼睛一亮,對著邊上黑羽雪認可地點頭道,隨後略微有些可惜地感慨了一句,「不過因為我沒有辦法掌控他的風格,總感覺還差了一點,還沒有達到那種靈魂共鳴的程度,德沃夏克也是。」

  「欸?」黑羽雪一愣,不由道,「那麼我們後面的德沃夏克大提琴協奏曲……」

  「哦,那個啊,那個你放心,我對那一首作品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我們合作過那麼久了,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即便可能達不到世界一流水準,在這一次的交流中展露頭角還是沒啥問題的。」


  中村白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後看向正微笑著坐在一邊的陳秋,對著他問道。

  「哦,對了,陳指揮……你最喜歡的作曲家是誰?」

  「我最喜歡的作曲家嘛……」

  陳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略微沉吟片刻後,對著兩人笑著道。

  「貝多芬以及馬勒吧?一個一腳踹開浪漫時期的大門,一個代表著浪漫時期的終結,一頭一尾,有始有終。」

  「哦?馬勒!」

  中村白眼睛一亮,立刻追問道,

  「那麼這麼說……你很喜歡浪漫時期的作品嗎?」

  「嗯,浪漫時期的作品相比較純粹的古典和巴洛克,乃至於更早期中世紀音樂而言,會多上許多人的內容。」

  陳秋摸索著自己的下巴,略微沉思後,對著眾人道。

  「貝多芬的貢獻就不用說了,基本上學音樂的人都知道,他代表著浪漫時期音樂的開啟,在浪漫時期的音樂中,人的地位被放大了許多,甚至開始有了民族的概念。」

  中村白立刻明悟道:「我知道了!比如說強力集團的莫索爾斯基!還有蕭士塔高維奇,民族樂派!我知道,不過你更喜歡俄羅斯那邊的風格嗎?」

  「不止。」陳秋立刻搖頭,對著中村白解釋道:「埃爾加的威風堂堂,斯美塔那的我的祖國,西貝柳斯的芬蘭頌,蘇薩的星條旗永不落,格里格的培爾·金特組曲,很多的作品都很有意思,相比較古典時期的作品,似乎能演奏的東西更多了一些。」

  「這樣啊……」

  中村白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大概明白了陳秋的意思。

  雖然他的喜好是古典時期早期到末期,而陳秋則是浪漫時期早期到末期,兩人的時間幾乎完全錯開。

  不過兩人都喜歡貝多芬。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喜好風格還算比較接近。

  因此,中村白笑著對著陳秋說了一下他喜歡的指揮,作品,以及其他的一些東西。

  基本上都是中村白一個人在這邊說,陳秋以及黑羽雪在邊上聽。

  而隨著周圍人越來越多,原本說個不停的中村白也安靜了下來,等待著列車的到站。

  眾人並未等待許久,列車便停靠在了中村白家附近。

  他帶著陳秋等人轉了一班公交後,走了幾道彎路後,來到了一家並不顯眼的,幾乎一半的門在地面之下,用著黑色麻布做門帘的居酒屋。

  中村白輕車熟路地撩開門帘,推開木製的大門,還沒有等陳秋等人進去,他便對著屋內老闆笑著開口道。

  「金田先生,我來了!麻煩您給我按照往常那樣來三杯啤酒,然後還有一些小菜,毛豆,辣白菜,以及花生。」

  中村白看向身後的陳秋,對著他問道。

  「陳秋指揮,伱需要什麼?啤酒?可樂?還是清酒?」

  「有豆漿嗎?」

  陳秋跟著中村白的步伐,走到了居酒屋內,好奇地打量著屋子裡的一切,隨口問道。

  「豆漿?嘿,金田先生他還真的有,不過是隱藏菜單。」

  中村白笑了一聲,便走到屋子裡,和老闆套起了近乎,去幫陳秋要豆漿去了。

  而陳秋則是站在原地看著屋內的一切。

  座位和其他的居酒屋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從一些基礎裝飾來看,這就是一間極為普通的居酒屋。

  在屋子中單獨隔出來的一塊案台,那位名為金田的老闆,或者說是主廚正在後台忙碌,一邊忙著一邊和中村白說著什麼,兩人似乎聊的非常愉快。

  不過除了座位之外,這間屋子的裝修就有點奇怪了。

  牆上掛著各種各樣的樂譜手稿裝訂的相冊。

  除了這些相冊之外,還有一些很明顯有些老舊的小提琴,以及她的琴弓也掛在牆上。

  古典音樂的氣息直接拉滿。

  不過這家居酒屋卻並不僅僅只有古典音樂。

  在一些角落裡,你甚至能看到許許多多的效果器,吉他,貝斯。

  這些樂器就堆積在角落裡,與那些大型的音響為伴。

  而在牆邊緣的飄窗處,除了一些東瀛這邊常見的祈福玩偶外,剩下的空間便放著許多許多的音響。


  大大小小的音響以及音響線將這塊空間給完全覆蓋,如同血脈與肌肉一樣,填滿了這間屋子。

  你完全可以說,這就是一個音樂主題的居酒屋!

  「呼,還好今天老闆不想喝豆漿,我從他口袋裡掏出了一份,不然今天還沒有了,哦對了,陳秋指揮,你稍微等一下!」

  中村白從邊上走了過來。

  在那邊和老闆聊天的中村白很快便端回來3杯啤酒以及一杯豆漿。

  他將豆漿遞給陳秋後,便端著一杯啤酒走到屋子角落,不知道搗鼓了什麼後,一股渾厚的聲音從眾人耳邊響起。

  陳秋聽著耳邊的音響聲,不由得一愣。

  馬勒第一交響曲?

  他之前帶著和聲交響樂團排練的曲目。

  這一首曲目排練的他們非常辛苦,所以這個音樂之中的一切細節都被陳秋印刻在自己的腦中。

  而目前他所聽到的這個版本……

  按照這個速度和表達。

  好像是阿巴多的琉森節日管弦樂團版本?

  耳邊音響效果太好,聽的陳秋一愣一愣的。

  他甚至感覺自己現在就在舞台上,指揮著這一支樂團。

  而中村白也在這個時候回到了座位上,用力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後,無比舒爽地打了個酒嗝,對著陳秋舉杯道。

  「怎麼樣?這個馬勒一?還有這個音樂效果?厲害不厲害?這個可是我的寶藏小店,讓我們為了陳秋指揮你今天完美的演出!就這這個馬勒一,乾杯!」

  說罷,不等陳秋回應,他便一仰頭,噸噸噸,將足足一升的啤酒就這麼直接灌入口中,隨後無比爽快地「啊」了一聲,臉頰略微泛紅地對著陳秋舉了個大拇指,讚嘆道。

  「陳秋指揮,你們今天的演出實在太棒了!你們音樂細節的表達還有每個人情緒的處理,都漂亮的不像樣,令人震撼!說真的,我今天真的是聽爽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在這樣的地方聽到這麼漂亮的演出!你們今天的波萊羅,比職業樂團都令人震撼!這讓我在台下聽的渾身顫抖,為了慶祝,我決定再干一杯!」

  話音落下,他拿起另外一杯啤酒,再度往自己口中灌了進去。

  一口氣直接灌了一半下肚。

  喝到這個地方,他才似乎略微有點感覺,舔了舔自己的舌頭。

  而陳秋則是無奈地舉起自己手中的豆漿,略微抿了一口,隨後略微有些遺憾地放下。

  這個應該是豆漿粉沖泡的豆漿,裡面的糖放了太多,整體味道都有點偏甜,不太適合陳秋的口味。

  陳秋更喜歡喝的是那種豆漿的原味。

  不過他真的沒有想到中村白喊他過來喝一杯,是真的過來喝一杯。

  更沒有想到居然還真的是因為自己帶著和聲交響樂團演出,演出的太漂亮了一些,讓中村白有點震撼,這才讓他決定邀請自己過來喝一杯。

  可是人家來都來了。

  陳秋稍微旋轉著杯身,將其換了個握持方向後,將豆漿同樣一飲而盡,舉著杯子對著中村白微笑道。

  「感謝你的喜歡,我也同樣很期待你們後續的演出。」

  「我們後續的演出,柏遼茲的羅馬狂歡節嗎?」中村白一愣,隨後笑著擺手道,「不行的,我們的演出絕對沒有你今天的演出令人印象深刻,也就是我們學校並沒有和你們一天,否則我們肯定要被你們干趴下。」

  說到這邊,他似乎有點怕陳秋不相信,對著陳秋解釋道。

  「我們的選擇和你們差不多,我們的演出重點也不是這一首羅馬狂歡節,所以我們如果想要用這一首作品做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感覺會很困難,並且你們華國央中音樂學院的指揮和學生也不是普通人,我上次和他們對戰過,我很清楚他們的實力,他們並不是庸手。」

  說到這邊,他再次舉起手中的啤酒,將杯子裡剩下的一半一飲而盡。

  這個時候,他伸手握向第三杯啤酒,然後對著陳秋笑著道。

  「相比較我們,我個人還是覺得你稍微關注一下田中鳴一先生給你們寫的評價吧。」

  「田中鳴一?」

  陳秋聽到這個名字略微感覺有點耳熟,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份剛剛那位樂評人遞給自己的名片,看著上面的名字,不由得對著中村白問道。


  「這個人……怎麼了嗎?」

  「沒什麼,這個人目前並不是什麼排名特別靠前的樂評人,他也不是什麼特邀作者,在整個樂評界更多是當成一個基數的存在,甚至他的運氣也有點倒霉,每次他看中什麼樂團,即便他是第一個發的,他的稿子也會因為沒競爭過同行而被撤下,不過……」

  陳秋好奇:「不過?」

  說到這個地方,中村白咧嘴一笑,用力喝了一大口杯子裡的啤酒,對著陳秋神神秘秘地開口道。

  「不過這個人的眼力非常恐怖,基本上可以說,被他看中的年輕樂團,都難逃出名的命運,不過隨之而來的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那些樂團往往如同流星一般閃過,要麼變成真正的明星樂團,要麼就徹底解散,沒有第三條路。」

  陳秋的手一僵,嘴角抽搐道:「等等,解散?」

  「嗯,解散。」

  中村白重複了一遍,肯定了陳秋沒有聽錯,就是解散。

  他對著陳秋笑著道。

  「我記得上一次他看好的一個少女樂團,好像貝斯手跪在公園裡求鍵盤手不要離開,然後被她一句『滿腦子都只有你自己』破防了,雖然後面據說這個樂團又重組成兩個樂團了,可是好像還有新的矛盾?」

  「……」

  陳秋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給這個田中鳴一發個消息,讓他不要給自己寫樂評了。

  雖然他感覺自己的樂團不會解散,可是說真的,這個因果律武器實在有點恐怖。

  看著陳秋有點猶豫的表情,中村白立刻安慰道。

  「雖然這人有毒,但是不要太過於緊張,剛好因為他這個人有毒,因此每一次他寫樂評,都會吸引很多很多的人關注,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帶來的流量比他的危害要更大一些,畢竟他就是個純粹的樂評人。」

  「希望如此吧。」

  陳秋緩緩吐出一口氣,將杯子裡最後一點豆漿喝乾淨。

  ……

  ……

  千葉縣郊區。

  這裡已經是東京的邊緣。

  也正是因為到了另外一個行政區,因此這裡的房價要便宜許多。

  就如同熊安與京城之間的關係類似。

  在這個郊區的某間廉價單身公寓中,田中鳴一奮筆疾書。

  地面上滿是皺成一團的廢稿。

  遠處洗手池內也都食物的殘骸。

  因此,屋內的氣味格外古怪。

  在這氣味之下,田中鳴一將最後一個標點點上。

  他看著自己手中完成的樂評,滿意地笑了起來,掏出手機,撥通了主編的電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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