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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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9章 輿情

  京城,遙言四起。

  說太子為排除異己,滅殺朝廷二品大臣,又對其靈車泄憤,派死士對家眷進行追殺。還說太子擬了一個名單,會對上面沒有依附他的大臣進行清算。

  眾大臣人人自危。連普通百姓都在議論太子失德背德,濫殺無辜。

  說太子不配為君的聲音,甚囂塵上。

  輿論越演越烈,經慕僚勸說,東宮終於一改強硬態度,放出消息,說這是有人污衊太子,想動搖太子的儲君之位。

  還暗指是越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亂傳不利於太子的消息。

  東宮放出話,說蔣項乃國之櫃梁,對他的離世,太子痛心不己,還親自到已關門閉戶的蔣府門前祭拜,哭訴身為儲君不能親送其還鄉,痛哭流涕,哭暈在蔣府門前。

  太子此番表現很有效,京城議論太子不堪為君的消息漸漸少了,至少明面上沒有百姓議論了。

  東宮在外引導輿論,百姓們也覺得誤會了太子。太子還未登基呢,皇上還在位呢,他怎會在眾目睽睽下鳩殺朝廷重臣?還派人追殺其家眷,破壞他的靈車,這還是人嗎?

  太子怎會做這樣的事。

  百姓們細細想來,太子又不蠢,怎會做這樣的事。立刻覺得是冤枉了太子。又聽了東宮放出的關于越王的各種消息後,立刻跟著罵越王是個亂臣賊子起來。

  戰事都沒了,還扣著京郊大營的士卒不讓回京,都說越王意圖不軌。

  東宮又找了一些士兵的家眷,說越王要帶他們造反,到時若朝廷派兵鎮壓,只怕全家九族都要被抄斬。連埋在地里的先人都要被挖起來鞭屍。

  百姓們害怕不己,紛紛跑到越王府門前聲討,要求越王放他們的親人回京。

  一輛馬車停在越王府不遠的地方。

  越王府門口,圍了好些人,或站或群坐,皆是群情激憤的士兵家眷。一邊哭一邊往越王府大門上扔各種髒污的東西。

  罵越王害人,想害他們全家九族被斬,害他們的先人在地底下不安,他們不想做亂臣賊子,請求越王放他們的親人回家……

  而越王府大門緊閉,連個人出來勸解的都沒有。

  楚王掀簾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東宮這一波厲害啊,現在就算越王想回京只怕也回不成了。而一旁的秦王則眉頭緊皺。

  「皇兄,這回是太子贏了?」

  秦王眉頭皺得死緊。冷眼看著一群被煽動的蠢民,被東宮利用的徹底,只覺心驚。

  太子不僅殺蔣項出了一口惡氣,震懾了蠢蠢欲動想投靠越王的大臣,還扭轉輿論,以受害人的身份,得到百姓同情不說,還讓百姓把矛頭指向越王,說他有不軌之心。

  「就看父王如何判了。」

  楚王有些不滿,「太子濫殺二品朝臣,不把父皇放在眼裡,父皇卻對太子沒半點責罰,看來太子地位穩固。」不由有些泄氣。

  到了這會,秦王也知道皇上維護太子之心了。但要他什麼都不做,只怕等來的會是太子對他更無情的報復,等到太子登基,他兄弟二人只怕屍骨全無。

  與秦王想法一般,趙王魏王吳王晉王等親王,冷眼看著太子此番行事,也是心驚不己,紛紛思考後路。而魯王則在積極地聯繫朝臣,希望他們哪怕不投靠越王,至少也不要與越王為敵。

  如今蔣項死了,他就是老七在京城的耳目。

  而原先已投靠越王的朝臣,因著蔣項之死,不僅沒有倒向太子,反而更加堅定了跟著越王之心,太子所為寒了眾臣的心,在太子身上,他們越發看不到一個明君形象。

  倒是有些還在搖擺的,立刻倒戈太子。

  他們不如蔣項骨頭硬,身後還繫著一大家子一族人的性命呢。

  太子此番自導自演,殺了人,還把輿論引向越王。京中到處傳著很多不利于越王的消息。

  齊親王痛失蔣項這位親家,傷心沒了喝酒的酒友,又得到消息,太子派人追殺其家眷,還對蔣項的棺槨不敬,憤恨不己,在朝會上當著眾位大臣的面痛斥太子,說他失德背德,有失儲君風範。

  齊親王一貫都是以不理朝事,閒散宗室的形象示人,還是頭一次當眾這麼痛罵太子。

  引得眾臣側目。

  雖然現在京城傳出太子是被冤枉的,蔣項是自己病重,那天正巧從東宮回去就發病了,還暗指蔣項是得了越王指示,在臨死前特意跑去東宮,就為了污衊太子。


  連他的家眷扶棺回鄉在路上遭襲,都說是蔣府仇家和越王仇家所為,卻把髒水潑到太子身上。

  對太子不公。

  此番言論能騙得過愚昧的百姓,但是騙不過滿朝大臣。

  眾人心知肚明。但冷眼看著皇上對太子的態度,眾臣沒人敢說話。沒想到不管事的齊親王卻跳了出來。

  看來是為了親家討要個說法了。

  太子被罵,有些委屈,「齊王叔說是孤派人追殺蔣家人,這無憑無據的,怎可跟那群愚民一樣指鹿為馬?至於說孤派人唆使京郊大營士卒家眷上越王府鬧事,至他們閉門不敢出,這更是沒有道理。孤就算對越王再不滿,也不至於拿他府中幾個下人出氣。」

  做極了一副被人冤枉的委屈樣子。

  齊親王滿臉痛心,太子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太子,人在做天在看。你此番就是在逼反越王。若有一日大齊因此起了內亂,不知太子可承擔得起這責任!」

  「王叔言重了。孤不知王叔聽了何人蠱惑,竟說是孤所為。孤還沒有那麼蠢。孤知道齊王叔痛失蔣項這位親家,一時哀痛,口不擇言,孤不會計較。滿朝都知道越王待蔣項如師如父,齊王叔是蔣項親家,為越王說話,孤能理解,不會放在心上。」

  「你!」豎子!竟敢陰陽怪氣,暗指他投向越王!

  還當著皇上的面說越王待蔣項如師如父?

  齊親王不用往龍座上看去,都知道現在皇上的臉是鐵青的。太子真是好樣的,做了事不認不說,還玩了一手嫁禍,轉移輿論風向的手段。

  好,好得很!

  本王就看他能不能笑到最後。

  朝中有打算為蔣項和越王說話的大臣,一看齊親王在太子面前都吃了癟,便聰明地抿緊了嘴。

  至正帝鐵青著臉,想著太子說的話,知道越王待蔣項親厚,但區區一個臣子也配堂堂嫡皇子視他如父?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目光落在齊親王身上。

  齊親王投向了越王?他看好越王繼位?

  至正帝的目光在齊親王身上停留了許久,又落到太子身上。見太子一副無事人的樣子,皺了皺眉。

  京城近日發生的事就沒有哪一件瞞得過至正帝的。他冷眼看著太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對太子的變化有些心驚。果然任何人沾上權力,就甩都甩不掉了。更不願有人來分去半分。

  想到近日收到密報,關于越王在西北做的一切,他有心想管,但又怕國內起戰亂。不知把越王逼急了,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這麼冷眼地看著,老七就已囤兵近百萬。且目前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增加中,至正帝越發頭疼。

  點名定國公,「點一隊人馬,護送蔣項平安還鄉。」

  他不能什麼都不做,讓眾臣寒了心。還擔心引起老七那個逆子不滿。

  定國公拱手,「臣領旨。」

  悄悄鬆了口氣。若皇上對太子暗殺蔣家家眷一事冷眼旁觀,他一顆忠君之心,只怕也要改弦易張了。

  吩咐完定國公,至正帝又派人去勸退越王府門口的士卒家眷,只說是朝廷的意思,怕西戎有反覆,留他們在西北防禦,再到親王府門口鬧事,一律關到京兆府。

  圍坐在越王府門口鬧事的人這才散了。

  這年頭,百姓畏官畏皇權,沒人敢拿項上人頭去和朝廷對抗。

  至正帝在朝堂上為了維護太子的形象,只說他行事不謹慎,罰他禁足三日。但私下在御書房,卻把太子罵了一個多時辰,才放他離開。

  而眾位大臣看到皇上維護太子,行事更是低調,就怕礙了太子的眼,和蔣項一樣被叫到東宮。

  等閒門都不敢輕易出了。

  但越王府的下人,卻圍著曹厝,準備趁現在外頭的人散了,離開王府去西北投奔越王。

  「曹總管,咱們怎麼辦?外頭的人雖然退了,但難保以後再有這類事。如今京城人人畏懼太子的權勢,不敢為咱們王府說話,到時只怕太子要殺了咱們祭旗。」

  王府的下人,曹厝已經遣散了一批,有少部分人去了西北,前些日子隨戲社的人又去了一批,另外一些安排到齊親王府和魯王府上了。剩下的則是王府各處緊要的人,是不能遣散的。

  「咱們都走了,王府就空了,王爺各處產業也無人打理了。」


  其實暗中的產業都交待了妥貼的人,戲社也關門了,會仙樓托給了魯王。但明著的產業還有各處莊子,還有莊子上的莊仆。不能沒人管。而且王府還有屬官侍衛府衛,都是不能走的。

  曹厝更是不能走,萬一他一走,各處與王府的來往,誰出面?萬一皇上生氣撤了越王的封號呢。

  知道大夥害怕,現在連門也不敢出,怕被太子的人捉了去。曹厝安慰了大夥一番,又一一給了賞。

  「放心吧,王爺留了暗衛給咱們。若是出門採買辦事的,暗裡都有暗衛保護。」

  而且他們也走不掉,現在太子和宮中正派人盯著王府呢。

  「眾位如果害怕,要贖身的,可以到我這裡拿回賣身契。王爺交待,任你們去留,且不收你們的賣身銀。」

  眾人又是感動又是糾結。

  留在越王府,怕被太子清算。離開越王府,沒了越王府的庇護,萬一遭了毒手,向誰求救?最後權衡了一番,又留在了王府。

  越王府從此在京中關門閉戶,甚是低調,跟隱形了一樣。

  京城的消息源源不斷傳回函谷城。

  聽說死了的蔣項和蔣家人被太子為難,眾將更堅定了追隨越王之心。且看著越王在西北所做的這一切,眾人心中都起了期盼。誰不想要一份從龍之功呢。

  做起事來,越發用心。

  姬長風和孔澤儒,教授起長至,也是恨不得傾囊相授。孔澤儒開始教導長至《帝王聖訓》《帝范》《治政要覽》等儲君要學的知識,還教起帝王心術……

  而姬長風則帶著長風到外頭體察民風民情,讓他觀政參政,給他列一大堆書單,各種雜書,讓他務必做到博覽群書。

  而趙廣淵則開始帶著長至到各縣巡視,讓他參與一些政事的實習。

  長至漸漸體現出他聰慧機敏,謙遜寬和的一面,世子允文允武,讓所有接觸到他的人,無不驚喜。越發尊崇趙廣淵父子。父子二人的名望越來越大。

  趙廣淵看著跟著兩位師父習學短短時日,氣質就大大不一樣的兒子,心中驕傲。

  兒子不像他生在京城富貴窩中,帶了天生高人一等的貴氣,他生在百姓家中,長在百姓家中,與百姓更貼近,更能同情和理解百姓。

  又在現代養了幾年,盛世太平的國度滋養了他,他更知道如何治理,如何平衡百姓與國家的關係。

  兒子將來定會強於他。

  讓他每夜在枕畔與林照夏耳語,言語裡都是滿滿的驕傲。

  林照夏笑他,「你白日裡對兒子板著一張臉,害兒子以為自己做得不對,越發謹慎小心,生怕讓你不高興。結果晚上就換了個樣子?」

  「那我不能讓兒子太驕傲啊。所謂嚴父嘛。而且他要學的還很多。」

  但兒子成長的速度讓他驚詫,讓他欣慰不己。

  是他的種!

  「你也不要對他要求太嚴了,他現在比你還忙,我有時候一天都見不著兒子一面。和樂小寶想找他玩,都找不到他的人。」

  「他長大了,不是瘋玩的年紀了。」林敬寧那幾個孩子,在他看來就跟玩沙玩土的孩童無異。

  「他也沒多大,你別讓他崩得太緊。適時地夸一誇他,不然他一直以為做得不好,怕你不滿,每天精神都高度緊張,不停地學這學那,就怕辜負了你的期望。我生怕他哪一天熬不住了。」

  「嗯,放心,為夫看著呢。」

  而趙廣淵防得再嚴,太子的手也終是伸到了西北。這天,兩個侍衛抱著長至匆匆跑回府,一路淌著血嚇壞了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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