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侯爺想死還是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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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8章 侯爺想死還是想活

  陳秋的話語像是一個問句,但實則是一個肯定句。

  天下沒有人敢教訓陳氏,天下更沒有人能夠教訓陳氏。

  而陳去虜則是站了起來看著陳秋:「大哥的意思是?」

  陳秋嘴角勾勒出一個笑容。

  「陳氏的一切,依舊需要隱藏,但是該讓陛下、該讓劉氏知道的事情,該讓他們知道了。」

  「之前陳氏做的還不夠。」

  「所以先皇有了試探陳氏的心思。」

  他就站在那裡,拿起來放在桌子上的一枚棋子,而後留在棋盤上的某處。

  「你瞧。」

  「人便是如此。」

  「感受到了威脅的時候,總是會想要清理掉威脅,可如果這個威脅實在是太強了,強到已經不只是「威脅」到了他,而是完全碾壓了他。」

  「他還會輕舉妄動麼?」

  陳秋轉過頭,眼神中的猙獰盡數顯露出來。

  他咧開嘴一笑:「如今我要做的,便是這個。」

  陳去虜的神色更加嚴肅,他死死的盯著陳秋的眼睛:「大哥,你知道你這樣做,會對陳氏造成什麼樣子的影響麼?」

  「會讓陳氏去往何等的深淵麼?」

  深淵?

  陳秋嗤笑一聲:「我不知道什麼是深淵,我只是覺著劉氏的人也好,天下諸王也好,該讓他們知道,陳氏的人並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

  「想拿捏?」

  「可以。」

  「拿捏了之後,能夠付出足夠的代價就行。」

  「若今日不給劉氏一個足夠的教訓、不讓天下諸王知道陳氏的底線,那麼日後等到陳氏韜光養晦的時候,若還有皇帝想要這般試探呢?」

  陳秋神色冷冽:「只是一個太子負荊、公主賜死就夠了麼?」

  他冷聲道:「不夠。」

  陳去虜再次陷入沉默,他沒有想到本以為結束了的事情還未曾結束。

  他走到了陳秋的面前臉上帶著些許勸誡:「大哥,你這樣會帶著陳氏走到無底深淵的。」

  「陛下能容、天下人能容麼?」

  陳去虜苦口婆心的說道:「陳氏之所以能夠如今站立在天下之端,令天下人都為之忌憚,是因為陳氏一向「不爭」一向「無為」。」

  「上善若水,不爭是為爭,所以天下人一直都拿陳氏沒有任何辦法。」

  「可如今若陳氏開始爭了.」

  「無欲則剛,有求則無,陳氏危矣啊。」

  陳秋挑了挑眉毛,臉上帶著訝異之色:「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刺王殺駕、扶持諸王、還是夥同匈奴,給天下一個教訓?」

  陳去虜也愣在了那裡,他看著陳秋說道:「啊?難道不是如此麼?」

  陳秋一臉無語,方才臉上出現的冷酷也好,猙獰也罷,盡數消散,只剩下了無可奈何。

  「你以為我是為了這些,才讓你入長安城的?」

  陳去虜的臉上更加茫然,他無措的站在那裡,剛才的大義凌然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迷茫。

  陳秋按著額頭,看著陳去虜擺了擺手。

  這個傢伙的確是五叔一脈的,除了帶兵打仗、在兵法上很有研究之外,在其他的事情上一點成算都沒有。

  他輕嘆一聲:「好了,我並無此意。」

  「你也不需要做什麼謀圖社稷神器的事情。」

  陳秋轉過頭,看著遠處的虛空,仿佛在那裡能夠看到無數的山巒一樣:「此次讓伱入長安,只是為了抵禦匈奴,這畢竟是你所願。」

  他閉上眼睛:「其他的事情,有其他的人做,就輪不到你了。」

  陳去虜嘿嘿一笑,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我還是不懂大哥在說什麼,但大哥都這麼說了,那我就聽大哥的話。」

  等到陳去虜走了之後,陳秋才是坐在這蒲團之上幽幽的嘆了口氣。

  事實上,方才陳去虜所說的便是他所想要做的,只是最後見著陳去虜實在不願,他最後還是將心中的殺氣收斂了起來。


  當然,陳去虜的話的確是產生了一點作用,最重要的還是他腰間的玉佩,在他有那些暴戾念想的時候,一股股的清涼從玉佩上傳出,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陳氏中人,終究是以黔首為重。

  太尉府

  周亞夫昏昏欲睡,他幾乎不怎麼處理公務。

  身側的諸多小吏自然而然的會幫他解決,然後將批覆好的文書放到周亞夫面前,等待周亞夫查閱,大部分的情況下周亞夫只需要簽個字就行了。

  等到衛青來到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太尉府的如此情形,當即也是扶額嘆氣。

  「末將,參見大將軍。」

  周亞夫聽到腳步聲後,只是微微的抬起眼皮子:「起來吧。」

  他指了指不遠處:「你為征北將軍兼軍司馬,便坐在那吧,若有事情,找老夫就是了。」

  「無事莫要煩我。」

  周亞夫並不想理會「關係戶」衛青,皇帝塞進來的人,處理好了也就行了,該幹什麼幹什麼。

  跟自己沒有多大的關係。

  至於當值的時候睡覺?

  天子真的不知道他周亞夫天天偷懶?只是周亞夫偷懶,對天子來說是個好事。

  未央宮中

  劉徹看著走進來的陳去虜,臉上帶著幾分真切的笑意。

  「去虜,你可算是來了。」

  「坐坐坐。」

  天子的年歲與陳去虜相差無幾,以前劉徹尚且是一個普通皇子的時候,就經常與陳去虜有信件往來,如今他成了皇帝,自然也不會自持身份。

  當然,更重要的是劉徹知道,陳去虜在軍事上也頗有才華。

  這樣的一個人,自然是要拉攏的。

  若將來衛青不能成為太尉、大司馬,那麼便讓陳去虜頂上去。

  雖然劉徹對陳氏的信任不如對衛青吧,但總是比周亞夫要好許多的。

  畢竟權力是交給陳氏讓人放心,還是交給周亞夫讓人放心?

  若是有人開口詢問劉徹這個問題,劉徹會毫不猶豫的回答陳氏。

  因為陳氏「不爭」。

  黃沙大漠滾滾,煙塵氣充盈在這其中。

  一輪大日高高的懸掛在半空上,像是巨大的火球照耀一切。

  明月之下,一隊車馬慢悠悠的走著。

  按了按額頭後,陳辟掀開了馬車的帘子,看向遠處的若隱若現的城樓。

  「邊關,終於要到了。」

  他轉過頭看向周圍的侍衛:「一切小心。」

  侍衛們也都嚴陣以待,臉上帶著恭敬之色:「公子放心就是了,我們早有準備。」

  兩人話語之間,遠處煙塵蕩漾而起,一隊人馬迅速逼近。

  而這車隊的士卒、兵將等人神色不變,整齊劃一的將武器拿了起來,他們的臉上甚至還出現了些許的「期待」與「渴望」之色。

  他們在激動!

  當然激動。

  因為他們許久沒有經歷戰爭了。

  鐵鷹衛士,何時懼怕過旁人?

  馬車中,陳辟閉上了眼睛,心中則是想著等到回到長安之後、回到大漢之後,如何處理車上拉著的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可都是能夠決定大漢存亡的

  尤其是那名為「棉花」的作物,若是將其好好栽種,而後將其做成棉衣,自此之後,邊疆將士恐怕就不必擔憂寒冷了。

  半個時辰後

  黃沙上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在沉默的收拾著東西。

  那領頭的侍衛「歉若」走到陳辟面前:「公子,人都已經解決了,看著不像是馬賊,也不像是西域諸多小國之人。」

  他略作猶豫,終究還是道:「倒像是匈奴的人。」

  匈奴?

  陳辟挑了挑眉,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他以為憑藉著他在諸多西域小國中做的事情,那些小國的國王應當會想要暗中殺了他才是。

  但怎麼來的是匈奴的人?

  他打了個哈欠,疲憊的說道:「管他是什麼人,他就是馬賊。」


  「西域當中,馬賊眾多,我們能夠殺得了一次,殺不了第二次,讓車隊的人加快速度,儘快回到大漢境內!」

  「延誤者,斬!」

  狼居胥山

  匈奴可汗坐在王帳之中,神情寡淡:「本可汗欲對大漢發起進攻,爾等所想如何?」

  這只是一個慣例詢問,無論回答的到底是什麼,都不影響莫斯可汗對大漢發動進攻,但這些人卻是直接開口支持道:「我等都聽可汗的。」

  建元二年,秋。

  當秋日到來,寒風蕭瑟之中,長安城中接到了邊關的八百里加急信件。

  匈奴叩關,邊關危機!

  請長安城派遣人手,前往救援。

  朝堂之上

  天子博然大怒,臉上帶著的怒火幾乎是將所有的一切都給焚燒殆盡。

  劉徹看著下方的群臣,一臉漠然的說道:「匈奴人是想要欺負朕年幼麼?只是他卻忘了,朕雖年幼,然則大漢不年幼!」

  他直接揮手,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也沒有與任何人商議。

  「傳朕之令,令韓德廣為主將,衛青為副將,率兵支援邊疆!」

  「以斬不臣!」

  劉徹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台下的眾多臣子紛紛附議:「臣等,遵旨。」

  建元二年秋,匈奴叩關,而天子令韓德廣、衛青二人北上支援。

  這是一個恢弘的傳說故事的開端,也是一段英雄史詩的開篇讚歌。

  下了朝會之後

  周亞夫慢吞吞的走在這台階上,神色中帶著百般思索,他在等陳秋的到來。

  當陳秋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這位絳侯、太尉,終於開口了:「陳相對今日之事,如何看待?」

  陳秋只是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如何看?」

  他有些茫然:「匈奴叩關,自然是要派遣去支援的,我覺著挺正確的。」

  周亞夫看著陳秋,與他的眸子對視,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對方眼底深處的那一抹猙獰。

  「陛下信任外戚,這也是陳氏想要看到的事情麼?」

  陳秋攏了攏袖子:「陛下想要信任誰,這不是陳氏能夠決定的。」

  「絳侯的意思,陳某不是很明白。」

  周亞夫的神色懨懨的:「若陛下大勢已成,掌控軍權,難道陳氏還能夠獨善其身麼?」

  「今上與先皇、文皇帝都不同。」

  陳秋轉過頭,看著周亞夫道:「有何不同?」

  周亞夫嗤笑一聲:「今上乃天生的皇者,頗有昔日始皇帝之風。」

  陳秋卻沒有說什麼,只是一步步的跟在周亞夫的身側慢慢的走著:「可陳氏在始皇帝時期,也依舊存在著,也未曾發生過什麼事情。」

  周亞夫停下腳步,他看著陳秋輕聲道:「安國王真的要本候將話說盡麼?」

  陳秋低著頭,眉宇神色不變:「陳氏不爭,這是先祖傳承下來的舊例,陳某雖然有心,然則無力。」

  周亞夫上前一步:「是有心無力,還是無心無力?」

  陳秋抬起頭,與其對視:「無心無力。」

  他沒有任何彎彎繞繞的委婉,直接了當的告訴了周亞夫,陳氏不會摻和到這件事情當中,讓他自己自求多福。

  周亞夫嘴角扯了扯:「好,好一個無心無力。」

  「只是願陳氏真的到了那一日,還能夠如今日一般這麼鏗鏘有力的說出一句「無心無力」吧。」

  說完之後,周亞夫便直接離開了,只剩下陳秋一個人站在那裡。

  他嘆了口氣。

  心裡則是想著,到底是劉氏的哪一個王與周亞夫有所勾結,才能讓周亞夫這麼有自信,推翻皇帝後,他依舊能夠掌控朝政?也能讓周亞夫相信,他有成功的概率?

  天下間這樣的劉氏諸王不多,但也卻並不少。

  「隨遇而安吧。」

  邊疆

  匈奴的騎兵到處的殺戮著,他們的眼睛中充斥著野蠻。


  甚至還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

  韓德廣坐在大帳中,雙手發抖,他看著身旁的衛青,今日若不是有衛青救他,他只怕已經是死在了匈奴騎兵的手裡!

  「衛青!」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怎麼才能夠活下去?」

  衛青額頭的青筋凸顯,他看著韓德廣,只覺著心裡想要吐血,韓德廣不是韓信的孫子麼????怎麼這麼廢物???

  淮陰侯的傳承就這點本事?

  主動踩進敵人的陷阱里,帶著眾多兄弟都要死在這?

  這一刻,衛青只覺著自己的那個姐夫給自己找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他深深的吐了口氣,將心中的煩悶全數吐出去。

  衛青仔細地觀察堪輿圖後,抬起頭,看著韓德廣,低聲問道:「侯爺如今,是想死還是想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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