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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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6章 少年郎

  建元元年,冬。

  大雪漫天幾乎是將整個京都都給覆蓋在雪皚皚的冰霜之下,長安城中許多黔首正在叫賣著,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們依舊不能休息。

  建元二年的春天要到了。

  驛站之中

  巴爾扎西的臉上不斷的流淌著汗水,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的手中拿著匈奴大汗的來信。

  信件中所說的內容也十分簡單,就是讓他試探一下如今大漢的情形,之後將消息傳遞迴去,以決定匈奴是否要與大漢開戰。

  在情理上說來,巴爾扎西其實是十分不願意這件事情發生的。

  畢竟如今的巴爾扎心在長安城內好歹也算是一個名貴,他過著許多大漢的黔首都無法過上的生活。

  更何況是那些在狼居胥山吃沙子的人?

  但巴爾扎西有這個膽子欺騙匈奴可汗麼?他暫時沒有這個膽子,因為他的家人還在狼居胥山附近,而匈奴如今的可汗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更何況.

  巴爾扎西討好的看著身旁的壯漢,拱了拱手,學著漢人的模樣說道:「可汗的意思,我已然盡數明白了,小的定然聽候您的差遣,為您馬首是瞻。」

  那壯漢只是瞥了一眼巴爾扎西,然後才冷聲說道:「最好如此。」

  他坐在那裡,就如同一座小山一樣令人心中畏懼:「且將你知道的,關於長安城內的事情、大漢朝堂之上方的事情,盡數說給我聽,若有缺漏.」

  看著壯漢眼睛中透露著的銳利以及暴戾,巴爾扎心自然是認認真真的講述著。

  半個時辰後。

  巴爾扎心看著那壯漢:「長安城中的情形大抵就是如此。」

  「這其中最不可招惹的怕就是這陳氏了,其餘的倒也沒有什麼需要額外注意的。」

  「不過這大漢的繡衣使者時刻看著咱們呢,如今您來了,是否」

  壯漢,也就是莫斯點了點頭:「你明日上奏,便說我匈奴可汗派遣我為使臣,前來進拜。」

  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望著遠處的院落風景。

  「可汗說,我匈奴重返草原的時候,即將到了。」

  「希望這一切,真的如同大漢所猜測的一樣吧。」

  其實莫斯並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可汗一定要帶著人重返北疆,那裡的草原雖然豐富,但卻要與大漢為敵,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但他願意支持自家可汗的決定。

  因此,他更加認真的搜集長安城中那些人的信息資料了,他想在大朝會之前,見一見這京都城中的「掌權者」們,或許說是能夠有這個權力為匈奴答疑解惑的人們。

  這些人大多數是身居高位。

  畢竟

  大漢朝給的俸祿可並不算是太多,這樣微薄的薪資,如何能夠養活這些官吏們呢?

  別說是匈奴人的錢了,其他人的錢他們也敢收。

  不過是上下其手罷了。

  陳秋坐在院落內,院落中的青竹隨著風輕輕的舞動著,像是影子在律動的跳舞。

  而他的面前坐著另外一個人。

  莫斯。

  莫斯看著陳秋,神色十分卑微,但說出的話卻不怎麼「溫和」的樣子。

  「陳相,可汗聽聞了您的事情之後,覺著心中十分敬佩。」

  「草原上,如陳相這等的漢子,定然是要裂土封王的,如今陳相在大漢竟然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簡直是令天下人心寒。」

  陳秋倒著茶水,面上神色不改。

  而莫斯見著如此情形,語氣中又帶著幾分討好和諂媚的說道:「聽聞令弟前往西域諸國,好似是為了經商貿易,為大漢謀取一條道路,以使西域能夠與大漢交流?」

  他的語氣中帶著三分笑意:「巧了的是,我匈奴在西域多少也是有些許根基的,可汗知道他昔日十分敬佩的「安國君」之後要前去西域的時候,特意交代了使人前往庇佑。」

  莫斯輕聲說道:「只是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

  「陳相可否收到了冷弟的信件?」

  莫斯的臉上帶著幾分挑釁的神色,而陳秋依舊是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看向莫斯:「多謝可汗關心了。」


  「只是家弟的信件早已經來了,說是安全回返。」

  「如今只怕已經是踏入了大漢的地界,就不需要可汗費心思了。」

  「且——」

  陳秋抬起頭,看著莫斯輕聲道:「且,可汗是忘記了麼?」

  「昔年我陳氏的列位武安君之事?」

  他的聲音平和中帶著些許嘲諷,眼神中像是充斥著無盡的殺氣一樣。

  「他年,陳氏有人能夠踏破匈奴,今歲,陳氏同樣也有人可以蕩平匈奴!」

  「還請可汗說話做事的時候,切記要三思、三思啊!」

  莫斯的神色中划過一抹陰霾,他只是笑著說道:「多謝陳相教誨,我會如數轉達給可汗的。」

  待到莫斯急匆匆的離開後,陳秋才是緩緩站起身子來,眸子中帶著些許雷霆之色。

  匈奴算是什麼東西?

  陳氏先祖幾度幾乎將其趕盡殺絕的廢物,今時也敢在這個時候出言挑釁陳氏?

  還是在陳氏風頭正盛的時候?

  他閉上眼睛,心中雖然清楚這是莫斯以及匈奴可汗的計策,但依舊無法平息心中激盪的怒火。

  這是「陽謀」。

  莫斯只是一個侍衛、他能夠代表匈奴可汗說出方才的話麼?或者說,即便是他可以代表,但他敢在可汗沒有授意的時候就說出這樣的話麼?

  他不敢。

  匈奴也不敢。

  匈奴的那位新可汗是蠢貨麼?

  當然不是。

  能夠在匈奴處於最壞情況下的時候,一力承擔起來匈奴國運,將幾乎只能龜縮在狼居胥山附近的匈奴人給整合起來,在十年之內吞併幾乎已經要散成滿天星辰的匈奴。

  這樣的人能是一個蠢貨麼?

  陳秋嘴角帶著冷笑,將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一起後,便能夠看出來匈奴的意思了。

  他們想挑起大漢與匈奴之間的戰爭!

  「匈奴人,為何這般有自信?」

  「莫非是還有什麼謀算?」

  這般想著,陳秋一邊往外走,一邊沉聲說道:「替我準備轎攆,我要進宮面見陛下!」

  未央宮中

  聽完陳秋一番言論的劉徹,倒是挑了挑眉頭:「老師,您的意思是,匈奴人那邊有異動,想要和我大漢開戰?」

  陳秋點頭:「其實臣並不是非常能確定這個事情,但八九不離十,大致如此。」

  「否則無法解釋這位使者為何敢出言威脅陳氏,恐怕便是聽了一些流言蜚語,覺著這大漢是陳氏一手把控的,只要得罪了陳氏,將臣氣狠了,臣便會不計代價的發動與匈奴之間的戰爭吧。」

  聽到這話,劉徹的眉宇中閃過些許陰霾:「只是可惜了,如今我大漢能用的良將、可用的良將,只有絳侯一人苦苦支撐著,此時若是將絳侯派去北疆」

  有周亞夫坐鎮的長安城以及沒有周亞夫坐鎮的長安城,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周亞夫最大的作用也就是為了震懾這天下諸王,以讓這些王爺們沒有什麼其他的心思,若周亞夫一走,只怕那些諸王們都要一個個的心動了。

  陳秋也是安撫著沒有:「所以,那使者一離開,臣便迅速的趕來了。」

  劉徹的臉上神色中並沒有出現絲毫的和緩,他只是問道:「老師,如今大漢難道除卻絳侯之外,再也沒有什麼人了麼?如此下去,若絳侯的身體」

  陳秋抬起頭,微微嘆了口氣。

  他思索後說道:「臣之五叔那一脈、也是開國初期時候的武安侯那一脈,尚且有子嗣傳承,只是如今年歲尚淺,但好似得了昔日武安侯的些許真傳。」

  陳秋將話說的十分的「虛」,其中夾雜著大量的可能以及推測。

  而陳得那一脈,如今的確是有一個嫡子身負傳承。

  說來也是十分奇怪,他五叔,也就是當年惠文王時期的第一代「武安君」、身上流淌著秦氏血脈的陳瞻這一脈,似乎在文與武之間,總是偏向武多一些。

  當然,即便陳去虜表現得再怎麼是一個天才,陳秋在說起來他的時候也十分的小心。

  畢竟如今的陳去虜,方才十四歲。


  離加冠都還有六年的光景。

  遠水解不了近渴,這一點劉徹也是明白的,所以顯得十分意興闌珊。

  他打了個哈欠:「此事便交給陳相了。」

  劉徹伸了個懶腰,輕聲說道:「今日,長姐說新得了一批絕色舞女,正巧也是出了孝期,如今這個時候他也可以納妃了。」

  他疲懶的說道:「一切都拜託老師了!」

  平陽侯府

  長公主嫁給平陽侯之後,一直深居簡出,除了在某些時候鋪張了一些之外,其餘的倒都是小心謹慎。

  當然,今歲登基後,一直低調的長公主就不再低調了,反而是隔三差五的為自己的弟弟、當今的天子刷一刷好感度。

  她的目的也很簡單。

  希望天子的恩澤,能夠惠及到長平侯府中。

  也希望她能夠像是他們那個作死的「姑母」劉膘一樣,走討好天子的路。

  當年的劉膘為何在竇太后這張大牌沒用的情況下,還能夠在京城之中囂張?是因為在皇帝、在天子的心中對劉膘是多了幾分寬和的。

  為什麼?

  因為魚水之情。

  所謂魚水之情便是,劉啟後宮中的好幾個老婆都是人家劉膘牽線搭橋的,你好意思因為一些小事兒去處理了人劉膘?

  當然不好意思。

  所以,平陽長公主也想學一學這個路子,為自己的後人謀幾個出路。

  平陽侯府內

  歌舞昇平,天子的神色卻不太好,有些懨懨的。

  一旁的平陽侯、平陽長公主見了都是帶著好奇,在那些舞女一舞罷休的時候,平陽長公主笑著開口了:「陛下這是覺著這些不入眼?如何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劉徹打了個哈欠,他沒有將心裡想著的事情說出來,只是看了一眼遠處,笑著說道:「的確是有些不入眼了。」

  他有些好奇:「難道阿姐還有藏著的?」

  劉徹來了精神:「快讓人上來給朕瞧一瞧。」

  平陽臉上帶著些笑意,她只是拍了拍手,遠處一個女子緩緩走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其上放著些許糕點。

  女子的臉上幾乎粉黛不施,但卻顯得格外的清秀艷麗,一頭秀髮垂在身後,隨著風兒的喧囂而蕩漾起來些許,女子曼妙的身軀也隨著動作而搖擺著。

  「奴婢衛子夫,見過陛下。」

  「陛下長壽萬年——」

  見著這跪伏在身前的衛子夫,劉徹的眼睛幾乎都要看直了。

  衛子夫或許並不算是絕色的那一掛,但她身上那一股若有似無的氣質卻實在是令人著迷。

  平陽長公主見到劉徹的樣子,心裡便明白,此事成了八九分。

  當即笑著說道:「陛下,皇姐那裡還有些許事情要處理,便不作陪了。」

  她站了起來,隨著她站起來的還有平陽侯。

  平陽的聲音中帶著若有似無的曖昧:「陛下,這後院之中無人,我離開之後也會吩咐人絕對不可闖入,門外都有侍衛把守。」

  劉徹以及衛子夫瞬間就聽明白了平陽長公主話裡面的意思,當即長笑一聲:「好好好,還是阿姐對我好啊。」

  他的手已經將衛子夫攬在身側,感受著幾乎貼在自己身上的嬌嫩之人,笑著說道:「那弟弟便卻之不恭了!」

  官渡陳氏

  拙身樓中

  一個少年手中拿著書,坐在這樓閣中,臉上帶著興奮之色:「原來,用兵之道,竟然可以如此!」

  他所看的便是陳氏歷代被封為「武安」封號的將軍們留下的手札,當然了,拙身樓中有的不僅是這些,還有當年先祖陳野所留下來的兵書!

  「陳子兵法」。

  少年郎眉宇激動,而這時候拙身樓外傳來一聲呼喚聲。

  「去虜?去虜?!」

  「天子有旨!快點出來!」

  建元元年的冬天終於結束了,在建元二年春天到來的時候,長安城中不少人都知道,繼館陶公主後,平陽長公主也成為了天子面前的紅人。

  而成為紅人的原因,和館陶一模一樣。


  敬獻美人。

  在這一年的冬天,平陽長公主府少了三個人,而天子的後宮中多了一個人。

  衛子夫。

  位列夫人,僅在皇后之下。

  而如今,當今天子。

  並未冊立皇后。

  未央宮

  劉徹看著面前跪伏在地上的人,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伱說,你有卻匈奴之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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