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天子的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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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3章 天子的謀算

  陳彼看著手中的這兩樣東西,臉上帶著恍然之色。

  繼而便是興奮。

  先祖託夢這種事情,其實在家主的交接中,世世代代的都有傳承,只是自從上一次先祖託夢到如今已經有幾十年的光陰了。

  久到陳彼以為這些事情只是「父親」和「大父」的琉璃夢境。

  編造的謊言。

  只是腰間那的確十分有效果的「麒麟玉」讓陳彼保持著最後的一次信任,而如今的「因果符」以及「悟道龍場」這兩樣東西,加上方才陳野的託夢,瞬間便讓陳彼再次堅定的信任了家主交接時候的話語。

  死亡並不是陳氏的終結!

  他渾身上下就好像是被鬆開了什麼「束縛」一樣,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放鬆,腰間的麒麟玉似乎也在發揮作用,正在慢慢的讓他的「思緒」更加理智清醒。

  陳彼感受到這一抹「思緒」的時候,盤腿坐在書房中,以一種非「近乎於上帝視角」的角度來看他過往這幾十年的光陰,以及在這些光陰中所做的事情。

  他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錯漏之處,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就算是有了「麒麟玉」在,他也不是神靈,而是一個「人」、

  人都會犯錯,這世上沒有不會犯錯的人。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那麼你便是去仔細的查。

  越是想要遮掩自己的錯誤的人,越是想要將自己塑造成聖人、神靈的人,這樣的人越是有大問題。

  反而是那些「坦蕩」的人,更加近乎於「神聖」。

  當在歷史的長河中將一切都看盡的時候,陳彼終於將自己這過往幾十年的經驗全都總結了一遍。

  這令他收穫巨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這種視角下看待自己即將過去的一生。

  「呼——」

  陳彼輕輕的吐了口氣,將自己內心的「濁氣」全都吐了出去,他看著手中的兩樣物品,臉上帶著慎重之色。

  仔細思索之後,他將「因果符」拋在「祠堂」的半空中,繼而這「因果符」便幻化做「無形」之物籠罩在祠堂上方。

  「因果符的功效並不算十分清楚,但涉及「因果」二字,便不可以不小心謹慎,是故將其放置於「祠堂」之上,若真的到了使用這個東西的那一步,必然是出現了無比巨大的「變革」。」

  「而在變革之前,當時的家主也一定會前往祠堂祭祀先祖。」

  「這樣子一來,無論陳氏家主的這一脈是否能夠一直將「信息」傳遞出去,都可以將其當作品保護陳氏的最後一道防線。」

  「陳氏家主前往祠堂祭祀,這「因果符」必然感受到與陳氏的因果之關聯,我又將其之控制權力轉移到了血脈之中,唯有我陳氏中人的血脈能夠使用。」

  「因果符可以監測到血脈的濃厚程度,也可以查看因果來判斷當時的情形,從而不至於被奸人利用。」

  「這般一來,既可以保證陳氏危急關頭的傳承,也可以在老祖宗沉眠的時候避免奸人作祟。」

  陳彼心中再三思量,幾乎將所有情況全都考慮到了之後,這才是放下心來。

  而他低下頭,轉眼看向手中的悟道龍場,對此物則是更加謹慎。

  畢竟是涉及到「悟道」這個層面的東西了,慎重是必須的。

  思考良久,陳彼將其拋在「拙身樓」之上。

  此物同樣是唯有陳氏的血脈可以使用,但限制條件則是更為「繁雜」,在陳彼看來,悟道一詞過於重大,若非學識淵博的話,胡亂悟道不知道會悟出來什麼東西。

  等到了那個時候,悟道龍場便是一個禍害。

  因此他利用麒麟玉中的陳氏「血脈」和「權力」,在這「悟道龍場」中增添了一道限制。

  唯有將拙身樓中的書籍閱讀過「五成」之後,方才能夠得到悟道龍場的一絲「悟道」之力。

  而為了防止拙身樓在戰亂中損毀,亦或者陳氏某一日敗落,早在陳慎那一代就已經是將拙身樓中的書籍備份了「許多次」,藏匿在不同的地方。

  所以,哪怕是日後拙身樓在戰亂中損毀,這「悟道龍場」也會自動的轉移到另外具有「拙身樓」藏書的地方。

  這便是第二手保險。


  也是最重要的一道保險,是在「因果符」無法發揮出作用時候的保險。

  若後世陳氏敗落,只要陳氏子弟能夠耐心的明白「讀書明理」、「書中自有黃金屋」的道理,閱讀拙身樓中的書籍,便能夠「悟道」。

  悟道之後的陳氏子弟,一定能夠在他所處的時代掀起一陣風雲。

  這便是以詩書傳家的真正道理。

  聰明人、讀書人,無論是在哪個時代,都是時代的「弄潮兒」,最次也能夠混一個「中上等人」的身份,這一點是絕對沒有錯漏之處的。

  做完這一切之後,陳彼放下心來,而後卻並沒有進入「拙身樓」中閱讀書籍,反而是回到了房中,開始睡覺。

  第一日,陳彼只是正常的生活,並沒有去拙身樓中日以繼夜的讀書。

  第三日,陳彼讀書的時間更少了,反而是沉浸在一些普通的事情當中,隨心所欲。

  第五日,陳彼開始隨意的走在街頭,時不時的看看周圍的煙火氣。

  第十日,陳彼開始焚香沐浴。

  第十五日,陳彼再次恢復正常的生活。

  一直到了第二十一日,陳彼開始在生活中加入了一項「讀書」。

  他的讀書非是日以繼夜,十分虔誠的讀書,而更加類似於在空閒的時候就讀一會兒書,在放鬆的時候就讀一會書。

  在這個時候,陳彼的心態已經十分平緩。

  他最開始看的,不是什麼聖賢道理,反而是陳氏這麼多年內,一些先祖所記錄下來的「雜記」亦或者「遊記」。

  之後,陳彼開始看一些別派系的書籍,如儒家、道家、墨家、名家、陰陽家等。

  再往後,陳彼甚至開始看起一些「史家」的書籍。

  他開始閱讀起來在漢之前的書籍,如太史家所書寫的正宗關於那個年代的書籍,如「秦書」「戰國策」「春秋」等書籍,讀史可以明智。

  這是陳彼所選擇的一條道路。

  在將史書讀完一遍之後,陳彼再次放鬆了起來精神。

  而後,開始閱讀法家的書籍。

  再之後,陳彼開始閱讀當年「陳野」所留下的雜記、之後是「讀書心得」、再往後是當年陳慎以及陳野的學生所編撰的「陳子」一書。

  最後,陳彼才開始閱讀、學習起來陳野留下來的「一手書籍」。

  後元七年,爭鬥了近乎五年的「奪嫡之爭」以一種玩笑似的方式結束了。

  代王哦不,已經被改封為「梁王」的劉武被他的父親,如今的天子趕去了封地,自此之後,京城中就只剩下了太子一個皇子。

  這是天子對太子的交代。

  而蠱惑梁王作亂、站在梁王這一側的「儒家」以及孔家,幾乎全都被貶謫了,甚至有些連官身都未能夠保留。

  天子對「儒家」還是留了一手。

  因為天子詔令,讓賈誼為梁王太傅,教授梁王學業,而梁國的國相則是選擇了一位忠於朝堂的「太子黨」,那位的成分十分複雜。

  他不僅僅是「太子黨」,他還是「咸陽學宮一脈」以及「陳黨」。

  讓這樣子一位人物去當梁的國相,是壓根沒有打算給梁王任何機會,只想讓梁王老老實實的被控制著。

  太子也同樣看出來了這其中的「貓膩」,但是他與天下其他人想的不同,他認為這是「天子」對劉武留了情面,因為劉啟明白一件事情,陳黨中人,最為「正」。

  尤其是天子選出來的這一位,更是典型的「君子」。

  東宮

  劉啟臉上冷笑連連,他看著對面坐著的陳拓說道:「老師,看來父皇對梁王還是沒有死心啊。」

  他的眉宇中帶著濃厚的疲憊之色。

  陳拓卻並不以為然:「殿下錯了。」

  他輕笑一聲:「殿下怪錯了對象,您應該責怪的並不是天子,而是皇后。」

  陳拓的聲音冷酷:「真正推動梁王野心的,不是天子,也不是儒家,是皇后,您的母親。」

  「而促使天子放了梁王一手的,也同樣是您的母親,而非是天子。」

  「天子最多也只是顧忌皇后的心思,所以借坡下驢罷了。」


  劉啟低著頭,他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嘆了口氣聲音更加疲憊:「但是我聽老師的語氣,莫非是孤不需要擔心梁王了?」

  陳拓抬起頭:「是的,至少在您登基之前是不用考慮的。」

  「若是日後不需要梁王做什麼事情的話,您之後也不必再考慮梁王的身份,甚至可以在皇后也故去之後,著手收拾梁王了。」

  劉啟看著陳拓問道:「先生也建議孤留著梁王是麼?」

  他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陳拓話語中的深意。

  劉啟微微皺眉說道:「先生的顧慮是什麼呢?」

  陳拓但笑不語,他指了指東宮牆壁上懸掛著的大漢堪輿圖:「殿下,您仔細瞧一瞧那堪輿圖,您便知道天子的想法,也知道臣的想法了。」

  「臣與天子所顧慮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啊。」

  「臣也是方才想明白天子的深意。」

  「最開始,或許天子是真的覺著「梁王」類己,可自從皇后、儒家、以及梁王生出了「皇太弟」想法的時候,天子就徹底的憤怒了,並且在這種情況下,極度憤怒的天子保持了絕對的理智。」

  「他看到了一種可能。」

  「想到了一個辦法。」

  「如今天子沒有直接將梁王的所有希望都給剷除,並且將其幽禁,反而是改封為梁王,便是這樣的想法。」

  「這是最符合天子邏輯的一種推測。」

  聽到陳拓的話語,劉啟心中一驚,繼而開始看起來身後懸掛著的堪輿圖,只是簡簡單單的看了一圈,他便立刻發現了問題。

  劉啟猶豫著說道:「難道是吳國?荊國?楚國?」

  當想到這裡的時候,劉啟看梁國的地理位置看的就更加仔細了,他一邊看一邊思索著說道:「梁國的位置,正巧在這諸多封國之間,算是朝廷與封國之間的一道壁壘。」

  「若是諸侯國想要反撲朝廷謀逆的話,那麼就必須是要打穿梁國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除非他們能飛。」

  「否則,不可能突破梁國這個「人造限制」。」

  越看梁國的地理位置,劉啟越覺著心驚膽戰,他轉過頭,看著身後的陳拓說道:「老師,父皇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

  「父皇布局,竟然如此深遠麼?」

  陳拓閉上眼睛,想起來前些時候陳彼離開之前與他所說的話。

  他神色有些複雜的說道:「其實不只是如此。」

  「前幾年的爭鬥,陛下一方面藉此來試探皇后、儒家、梁王、太子您,以及陳氏,另外一方面借著這個機會點醒陳氏,讓陳氏明白自己走錯了路。」

  「而在完成這些事情的同時,陛下甚至還能夠落下一子,以防諸侯謀逆。」

  陳拓輕聲道:「防備諸侯王或許是陛下無意間落下的棋子,而此次吳王只是正好撞在了陛下的這個準備之上,這也更加證明了陛下的智慧。」

  劉啟還是不敢相信。

  自己那個看起來仁善的父親,竟然直接將這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麼?

  「可老師,您是怎麼確定的呢?」

  「您能夠確定麼?」

  到了這一步,劉啟反而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陳拓的神色同樣複雜:「殿下,臣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

  他略微沉默的說道:「但,您殺死吳王世子是一個「不可預知」的事件,這個事情大概率導致吳王心懷不軌,回到封地後圖謀反賊之事。」

  「依照常理來說,陛下在解決完這件事情之後,應當以此事極度憤怒的訓斥您。」

  「至少要為此事煩心。」

  「這才是毫無準備之下正常的反應。」

  「可,到如今為止,陛下除了簡單的訓斥了您幾句之外,您見到過陛下有為了此事十分煩心的時候麼?」

  「沒有。」

  陳拓與劉啟對視,聲音平穩:「一次都沒有,天子甚至反應十分迅速的借著「梁王」這個蠢貨的舉動,將他的封號從「代王」改為梁王。」

  「天子在這之前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代王劃歸封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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