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功名需用鮮血累就【二更,求訂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153章 功名需用鮮血累就【二更,求訂閱】

  爐子中的火焰將一切都逐漸的燃燒了起來,慢慢的煙火氣開始飄向半空中。

  嬴稷閉上眼睛,心裡則是在思索著關於陳氏的事情。

  第一次的試探告終,他沒有占據什麼好處,但陳氏也並未占據到什麼好處,他比之陳氏有一點的好處是他可以不斷的試探,而陳氏的機會並不多。

  這是「王」的特權。

  「父王啊,我該如何對待陳氏呢?」

  其實嬴稷並不是那麼害怕陳氏,他對付陳氏的原因有兩個。

  其一,他害怕陳氏的權力日漸擴大後學習齊國的「田氏」,亦或者學習「晉」,無論是田氏代齊還是「三家分晉」都讓戰國時期的王害怕與恐懼。

  他們擔憂自己的臣子成為田氏、成為下一個三晉。

  越強大的國家,越是擔憂。

  其二,嬴稷想要收回那分散的權力。法家提倡的便是建立起來一個封建專制的統一王朝,但專制是由誰專制?是有君王。

  如今的秦國臣下的權力太大了。

  陳氏在其中所占據的比重也太大了.

  嬴稷再次嘆了口氣,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都給按下去,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他需要等待一個機會,等待一個合適的、能夠將陳氏手中的權力全部要回來的機會。

  文安君府

  陳慎回來之後,陳守就非常主動的將府邸讓了出來,讓陳慎將其改成了「文安君府」,他自己則是早已經在這一條街道、范雎的府邸旁邊尋了一個府邸買了下來。

  其實他連買都不用,這裡一直都是空置的,那主人甚至主動找到了陳守,說是要送給陳守當做「年禮」。

  陳慎回歸了右相的位置,當初離去的陳昭也會回來。

  陳氏再次回到了巔峰的時候,於是陳氏的府邸門前再次絡繹不絕了,人們從遙遠的地方而來,進入到了咸陽城之後,先見的不是秦王而是「陳氏」的右相。

  而陳慎也一如既往的閉門謝客,誰都不見。

  他知道,在自己強大的時候,即便是不見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與陳氏為敵。

  就像是在陳氏衰落的時候,這些人都想湊近踩一腳是一樣的。

  府邸內。

  陳慎、陳守兩個人面對面而坐,他們的身後懸掛著昔日陳野留下來的一道道字帖,絹帛之上的字跡十分飄逸瀟灑,哪怕是繁重的小篆都無法影響這字中的意境。

  「兄長這一次回歸咸陽,想做什麼?」

  陳守看著陳慎,握著茶杯的手略微有些顫抖。

  陳慎低著頭,喝著杯中的茶水,不由得嘆了口氣沉默的說道:「我並不打算做什麼。」

  「之前的反擊也是被迫的,想要讓王上知道陳氏並不是其他的臣子,當初的商鞅沒有力量和權勢反抗秦王,可陳氏卻不一樣。」

  「若王上真的要將事情做絕,那麼陳氏也不介意用同樣的力量反擊。」

  「如今,王上知道了,陳氏也就不準備做什麼了。」

  他偏過頭,看向遠方:「朝堂上的事情需要一點點的打理,我並不會停留在咸陽城太長時間。」

  陳慎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你也不會停留太長的時間。」

  陳守一愣,他看著陳慎說道:「兄長,你的意思是?」

  陳慎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這一次離去是因為突發的情況,我們的王上還沒有成為一個「成熟」的王,所以他不敢賭。畢竟他親政的時間太短了。」

  「再有十幾年的光陰,王上一點點的掌握了朝中權力的時候,就是你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他的神色並不算陰沉,甚至外面的光落在他的臉頰上,顯得有些光芒了。

  「到了那個時候,陳氏雖然不會全部撤離秦國朝堂,但一定會將絕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帶走,帶到官渡,那裡便是先王以及咱們這位王上給陳氏選擇的停留之地。」

  幾乎一郡之地的封地,為的不就是如此麼?

  陳守低著頭轉著手中的杯子:「我怕是不能如兄長所願了。」

  他像是放下了什麼一樣,聲音中帶著感慨,在陳慎困惑而又驚愕的眼神中說道:「太醫令說,我還有兩年的時間。」


  陳守的年紀並不算大,甚至比陳慎還要小了五歲左右。

  如今的陳慎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比他小的陳守如今方才四十有九,雖然不能說正值壯年,但怎麼突然就說自己的時日無多了?

  「四弟?」

  陳守沒有意外陳慎的反應,只是聳了聳肩膀,一如當年的某個下午,他推開書房的門看到裡面正在讀書的兄長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十分溫柔、平和。

  「前幾年,太醫令說我的身體內里已經虛空,如同枯木,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便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

  他低著頭一邊為陳慎添茶一邊說道:「本來早兩年可能就沒了的,但這幾年在咸陽城中住著,王上從太醫令那裡知道我的身體不好,一直派人送補品來吊著。」

  「可即便是將天下所有的補品都拿過來,命定的壽數也是無法改變的。」

  陳守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像是那黑夜中的一片霧靄,又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一粒塵埃。

  他只是說道:「我已經與王上說好了,我死了之後不必給什麼殊榮,也不必與之合葬,便讓我葬在官渡就好。」

  「王上允了。」

  「至於後人,我也已經說過了。」

  「我想讓我這一支遷到官渡去,悄無聲息的過去。」

  陳守抬起頭,看著陳慎說道:「兄長啊,我的諸多孩子都不爭氣,沒有一個是出息的,孫子們也大多數平庸。」

  「我只想讓他們能夠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

  「希望我故去之後,兄長能夠完成我的願望。」

  陳慎坐在那裡,他其實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因為他沒有想到陳守會突然告訴他身體的事情,他也沒有想到陳守的身體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良久後,陳慎嘆氣道:「也罷。」

  「既然伱已經做下了決定,那麼我便不干涉了。」

  他看著陳守,看著這個從小就溫和斯文的弟弟:「如今有我在咸陽城,王上應當也不會再強行留下你了,不如你去往官渡?」

  「剩下兩年的時間,便好好的在封地中養老吧。」

  陳守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意氣風發的笑:「我倒是與兄長想到一起去了。」

  他說道:「兄長前幾年開辦的那個學校,倒是蠻有意思的。」

  「我回去便接手了。」

  陳守略帶調侃兒的說道:「這算是什麼?前人種,而我得收?哈哈哈哈哈!」

  「弟弟便不客氣的占了你這個便宜了!」

  陳慎看著笑的開心的陳守,略微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能夠揮散頭頂的烏雲。

  也正是這一刻,他才恍然發現。

  他已經不年輕了,他的弟弟們也都不年輕了,甚至他的兒子都已經不年輕了。

  是的,不年輕了。

  他的嫡長子陳昭是惠文王十一年出生的,次年惠文王便稱王而更元了,再之後過了十六個春秋,便是如今昭襄王元年的時候了。

  如今,昭襄王年間又已經過去了十五個年份!

  他的長子陳昭如今已然三十又一歲了,甚至連他最小的兒子,過繼給五弟陳瞻的「陳贊」如今都已經十三歲了。

  當然

  陳昭的長子,陳氏的第四代「陳肅」,次子「陳牧」都已經十歲左右了。

  這還是陳昭撫育孩子較晚的緣故。

  而他三弟陳安的次子此時都已經十八歲,即將加冠的年紀了,幼子陳鱸也有九歲、近十歲的年紀了。

  時間匆匆如水而過,一眨眼之間,陳氏的第四代都已經是到了啟蒙培育的年紀中了

  陳慎再嘆了口氣,年華終將逝去。

  山野中。

  陳安拉著兩個孩童走到了山腳下,看著那簡陋的房屋,無奈的扶額。

  他的老師一向懶散,不怎麼會打理這裡。

  「老師?」

  「我與小師弟和鱸兒回來了。」

  屋子前方盤腿坐在石頭上的莊周睜開眼睛,看著走來的三人,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他只是微微點頭:「回來了?」


  官渡,某處田地中。

  陳靖的臉上帶著驚喜的神色,他快要開心瘋了,扭過頭看著身旁保持沉默,但卻顯然也是開心到快要瘋掉的人說道:「許先生,我們做到了?」

  被叫做「許先生」的許明臉頰上帶著一抹淡淡的、若是不仔細看就看不到的笑容。

  他偏過頭,輕聲道:「是的,我們做到了。」

  陳靖在年幼的時候曾經聽聞他的父親隨口說過,若是將兩種作物聯在一起,或許可以將兩種作物的優點結合。

  他記得父親曾說過那個詞語叫做「嫁接」。

  陳靖從小與其他的兄弟不同,其他的兄弟都喜歡的事情他偏偏不喜歡,他喜歡田地、喜歡大地中的那種味道和感覺,他想要腳踏實地的為「黔首」們做一些什麼事情。

  最後的陳靖選擇了「糧食」。

  他想要做到父親口中的「嫁接」,看一看是否能夠搞出來新的作物。

  而如今.雖然這作物的產量提升並不算明顯,但的的確確是有。

  從無到有永遠是最困難的,而從有到更多則是一個徐徐漸進的、可以看到收穫的過程。

  兩人興奮的對視一眼。

  陳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輕咳一聲說道:「咳咳,只是這事情既然還沒有完全做到,我們便不必說了吧?」

  「說出來了之後,也讓其餘國家害怕。」

  「不如等到徹底做出來後再告知王上,以及讓農家的諸多弟子傳播?」

  許明微微點頭,他身為農家的領袖,一直在官渡不走的原因便是因為之前遊歷的時候,聽到了陳靖所說的「陳氏」並且被這個設想給驚到了。

  之後便一直隱姓埋名在官渡與陳靖一起研究。

  春華逝去,如今已然這麼多年了。

  章台宮中

  嬴稷看著坐在對面,臉上平和,什麼都沒有說,但卻什麼都說了的陳守,聲音和情緒都有些低沉了。

  其實他還是有一些感情的。

  只是很微弱,不足以影響他的決定罷了。

  「老師,您也要拋下我麼?」

  陳守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嬴稷,他心中知道,雖然嬴稷是一個天生優秀的王,但他其實更多的是被「逼迫」的。

  宣太后的偏隘以及惠文王故意的磨鍊,讓他害怕失去。

  正是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他才想要「得到」,得到更多的權力後,他就可以不用再失去了。

  陳守低聲道:「王上已經強留了臣五年了。」

  他微微偏頭,看著遠處夕陽西下,輕聲嘆道:「臣的時日無多,是時候該回到官渡了。」

  陳守用以往一般溫柔中帶著調侃和打趣的聲音說道:「官渡乃是陳氏的封地,可如今因為父親和五弟都陪葬秦王的緣故,官渡祖墳中還未曾有人埋葬呢。」

  「我倒是越過了兄長與父親了。」

  嬴稷將心中那一抹淡淡的憂愁揮走,輕聲說道:「既然老師也要離開,那麼便離開吧。」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只是老師,您走之前可願意最後在幫我一把?」

  陳守像是知道嬴稷說的是什麼一樣,看著嬴稷說道:「你放心就好了,陳氏沒有稱王稱霸的心思,也不會幫助別的君王。」

  「兄長前些日子也只是反擊,讓王上不要過於「任性」罷了。」

  「我故去後,兄長沒過幾年也會再次辭官回到官渡,唯有昭兒會留在咸陽城中。」

  「往後的每一代到了年紀,陳氏都會有人前來咸陽城入仕,一直持續到贏姓不再需要陳氏為止。」

  陳守低著頭,遮擋住目光中的光。

  「這樣,王上就有足夠的力量和時間,可以慢慢的將朝堂中陳氏一脈的勢力剔除了。」

  「陳氏不會反抗。」

  說到這裡,陳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語氣帶著玩味的說道:「但陳氏也不會坐以待斃。」

  四個字將嬴稷心中的飄忽打掉後,陳守繼續說道:「希望王上記得當年立下的誓言。」

  昭襄王十六年,陳昭結束了遊歷,回到了咸陽城中,擔任司寇。


  同年秋,趙魏韓三國國君於平都舉行了盟會。

  三王歃血為盟,決定伐秦。

  他們要給秦王一點小小的教訓。

  盟會結束後,以魏王的弟弟信陵君、趙國名將廉頗為主帥,統帥六十萬大軍,幾乎是調動了三國所有的青壯。

  他們要一戰而逼退秦國。

  而秦國中,白起則是躍躍欲試,他想要成為太尉,需要軍功。

  功名,需要鮮血來累就。

  ————————————————————

  「昭襄王十六年秋,三晉歃血為盟,舉國伐秦。——《秦書·昭襄王本紀》」

  (本章完)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