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人世間【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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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7章 人世間【求訂閱】

  人世間是什麼模樣,陳成己見過了,所以他知道生活在大漢底層的那些百姓們的悲哀。

  但很可惜的是,當時的陳成己也好,當時的大漢也好,都不適合倒下。

  所以陳成己站了出來,將即將傾倒的大漢扶了起來。

  而如今,大漢是該倒下的時候了,但陳成己已經老了,時光匆匆從來不會等待任何人。

  從一開始的時候,陳成己就知道。

  最後會推翻大漢朝的不會是自己,而是他的兒子陳朱樓。

  所以他願意給自己的兒子一點時間,也同樣願意傾聽兒子的選擇。

  如果從人世間回來的陳朱樓依舊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那麼陳成己也不會強迫陳朱樓去做什麼事情。

  他會選擇另外的人。

  陳成己從來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人、一個辦法之上,他從來都是會準備幾個「後手」。

  但.所有的後手都不如陳朱樓的作用大。

  馬車搖搖晃晃的在官道上疾馳而過,周圍蕩漾起來無數的塵埃,陳朱樓坐在馬車中,眉宇中帶著些許的思索之色。

  這一次其實他是去找太平道的那位天師,也就是號稱「大賢良師」、「天公將軍」的張角。

  陳成己給他的安排便是如此,只需要跟在張角的身旁八個月,之後陳朱樓便可以回到京都。

  而事實上,在陳朱樓出發之前,他內心的「志向」就已經動搖了,因為陳朱樓經過前面幾年時間的默默觀察,已經徹底對大漢王朝的那位天子陛下失望了。

  他覺著天子的昏庸不足以讓陳氏繼續支持劉氏,到了這個時候,陳朱樓心中想的依舊是「權衡利益」之後的得失決定。

  這也是為什麼陳成己想要讓陳朱樓去看一看人世間的原因。

  世上諸多事,千般姿態,唯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

  長安城

  在陳朱樓走了之後,長安城倒是安靜了一段時間。

  實在是之前的那幾年時間裡面,陳朱樓、劉備、曹操三個人雖然已經位高權重,但三人總是喜歡搞一些微服私訪的事情,長安城中許多紈絝子弟都栽在他們手裡過。

  而栽了之後,那肯定是要讓家裡拿錢贖人的。

  這一部分人除了少部分奉家族之令前來故意送錢的外,其餘的紈絝子弟大多數是不長眼的,而這些不長眼的紈絝子弟在被釋放之後,一定是會被家族嚴懲。

  也正是因此,當陳朱樓走了之後,當曹操、劉備開始忙碌於朝堂政務的時候,長安城中的那些紈絝子弟又是找到了喘息的機會。

  雖然他們依舊不敢觸犯律法,但即便是律法也是有一些漏洞的,只要不觸及真正的底線,那麼即便是「紈絝」一些,上面也是允許的。

  這是暗中所謂的潛規則。

  曹操對這種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是太過分,他現在這個年紀也不想要和這些紈絝子弟再有什麼爭執了。

  人在年紀逐漸增大之後,就會慢慢的開始學會妥協兩個字的寫法。

  哪怕他知道這不應該妥協,哪怕他知道這其實應當也抓起來處理了也是一樣。

  而相較於曹操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劉備更加看重律法的尊嚴。

  若是想要鑽律法空子的,便是觸犯了漢法的尊嚴。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那個人能夠鑽漏洞逃出一線生機,劉備也會從其他地方找到這人其他的罪名。

  還是那句話。

  這個天底下就沒有真正完全合乎法律,並且從來沒有觸犯過的人。

  誰的屁股底下都不乾淨。

  於是,京中出現了一種十分怪異的景象,至少前些年這些紈絝子弟自己都沒有想到這種情況竟然真的會出現。

  那就是若鑽了空子的話,被曹都尉發現,交一些銀子便可以被釋放,甚至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完全按照律法去嚴苛的處理,畢竟你都鑽了空子,說明你沒有違背法律。

  而若是被劉皇叔發現了,那麼你最好祈禱,你之前從未乾過什麼觸犯法律的事情,順帶還要祈禱自己的家族從來都是乾乾淨淨的。

  否則,只要這兩點其中之一被劉皇叔發現了,那麼劉皇叔就會咬住你不鬆口,直到將你、亦或者你們家族給徹底的覆滅之後。


  原本仁慈的人變得尊崇漢法,原本嚴苛的人變得仁慈,這兩人在世家紈絝子弟的傳聞中逐漸的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尚書台

  劉備按了按額頭,臉上帶著數不盡的疲憊,他的頭頂已經出現了白髮,雖然只有一兩根,但依舊讓人看到便覺著心酸。

  那位張揚的少年玄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劉皇叔。

  自從陳朱樓走了之後,朝廷內外的事情幾乎就沒有人來做了,因為陳成己如今甚至還告病假家中休息。

  以往陳成己休息的時候,他的政務是由陳朱樓所做的,而如今陳朱樓也走了,這些事情便真的沒有人來做了。

  最緊要的是,陳成己乃是輔政大臣之首,更是被交代過,一應事物要他們兩個達成共識之後才能夠開始做的,所以劉備在做工的時候,就必須是將陳成己的那一份也給做了。

  他如今掌控朝堂大權,即便是外戚,如今的何大將軍、以及曹太尉都要略遜一籌。

  整個朝中,也唯有那位暫時擔任丞相署內吏、並且是陳氏在長安城如今唯一代表的「陳澤熙陳光德」才能夠壓得住劉備了。

  劉備又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奏疏遞給了面前的盧植。

  他輕聲感慨著說道:「老師啊,您瞧瞧,這是今歲各地的奏疏。」

  劉備苦笑一聲:「都在喊難,都在哭窮,仿佛朝廷都欠他們一樣的。」

  「各地州、郡如此也就罷了,但這諸多封王的侯國也是如此哭窮,他們想做什麼?想要試探一下朝廷中央的意思,還是說,想要試探一下我的意思?」

  「還有這一封和這一封。」

  他的嘴角帶著不屑的冷笑:「兩縣相連,一個上報澇災、一個上報洪災,若非之前東林兄將這群人上奏書的習慣改了,將地域挨著的奏摺放在一起,我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劉備的整個精神狀態都很疲憊,但唯有那一雙眼睛看起來十分明亮。

  如同內里有一把火正在熊熊燃燒著,好似要將他燃燒成一團灰燼一樣落在地上。

  「老師啊,天下要亂了。」

  劉備用十分疲憊以及滄桑的語氣說著這句話。

  盧植沒有做聲,只是默默的低著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奏疏,眼睛中帶著些許審視。

  他感慨的說了一句:「是啊,天下要亂了。」

  盧植頗有深意的說道:「是否能夠被挽救回來,就看「告病」的軍司馬「痊癒」之後怎麼想了。」

  「他若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拯救大漢,那麼大漢就還有被拯救的機會。」

  「可他若是對大漢徹底失望了,那麼誰都無力回天了。」

  劉備只是坐在那裡沉默著。

  盧植離開之後,劉備依舊坐在那裡,處理著公務,等到天色即將變暗,赤紅色的落霞掛在天空招搖的時候,劉備才站了起來,朝著府邸中走去。

  明日他要見舊友,所以必須是打起精神來。

  否則,舊友恐怕會化為豺狼,將其徹底吞噬。

  初平三年,春。

  春天本應該是萬事萬物復甦的季節,但在陳朱樓的眼睛中看來,這卻是一個充斥著災難的節日。

  走在青州的某處不知名小縣城的路上,看著來來往往以及麻木了的村民,陳朱樓第一次開始思考起來,自己真的能夠做到為了家族,而對這些最底層、最赤誠的人棄之不理麼?

  也正是這個時候,看到了許多事情的陳朱樓方才明白,為何他的父親想要讓他來「人世間」走一遭。

  因為只有走了這一遭,他才能夠真正的看到天下間的變數。

  也唯有如此走了這一遭,他才能夠發覺,陳氏歷代的家主到底是為什麼可以為了百姓、為了這天下而犧牲。

  這並非是沒有由來,莫名其妙出現在歷代家中腦子中的一個任務,而是這群悲天憫人的、站在了天下最高層的「世家」家主,親眼看到了這遍地苦楚的人間後,想要拯救黎民於水深火熱中的決心。

  或許,有些時候,與整個天下相比,一家一姓變得渺小無比。

  陳朱樓站在張角的身旁,看著張角熟練的將一碗碗的「符水」炮製好,而後根據不同的人,將不同的符水分發。

  他的身後,一個個頭裹黃巾、身上穿著樸素衣物的太平道子弟正在幫助張角分發這些符水。


  能夠跟在張角身邊的,自然都是「弟子」,而且不是那種普通的太平道弟子,而是張角的「親傳弟子」。

  陳朱樓就這樣跟在張角的身邊,他發覺自己好像從張角的身上看到了當年文皇帝的影子,一樣的仁和,一樣的謙卑,一樣的俯首為民。

  其實文皇帝時期距離陳朱樓的時期已經很久遠了,甚至他自己、他的父親都沒有見過文皇帝,只能夠從長安城附近的民眾口中聽到歷代傳下來的關於文皇帝的舊事。

  長安城附近的百姓沒有謀逆,大多數的緣由也是在於文皇帝。

  這群人願意為了文皇帝而再次信任劉氏。

  張角將符水分發的差不多之後,走到了陳朱樓的身前,兩人來到村口一顆大樹下的石頭前,張角也並不嫌棄這石頭髒污,只是隨意的就坐在上面。

  他用道袍的衣角閃著風。

  今歲的春天雖然已經到來,但在三月的時候,人已經能夠感覺到夏季即將到來的溫度了。

  天氣升溫,赤色的太陽懸掛在天空上,仿佛要將人炙烤了一樣。

  「東臨,這些年你都有什麼感想?」

  張角抬起頭,十分仁和的看著坐在面前的陳朱樓。

  他的眼睛中充斥著智慧,像是在詢問自己普通的後輩有什麼感想一樣。

  陳朱樓略微思索後說道:「我看到了遍地瘡痍。」

  他看著張角,第一次說出了並不符合自己「利益」的話語,或者說是勸告。

  「伱不應該繼續安撫這群人的,唯有百姓們的內心開始對大漢絕望,開始對你產生信仰,你才有機會揭竿起義、去謀反,去推翻這個腐朽的大漢。」

  「你如今打著上蒼的名義、打著朝廷的名義做這些事情,這些百姓不會明白的。」

  「這對你日後的計劃並沒有好處。」

  沉默了片刻後,陳朱樓才繼續說道:「我不會幫助你謀反的。」

  他深深的看著那些因為拿到了符水而正在興奮的百姓,將自己的頭偏移過去,再次輕聲的重複著,像是要堅定自己心中的信念一樣。

  「我是不會幫你謀反的。」

  張角笑了一下,笑聲十分不在意的樣子。

  他只是搖著頭說道:「其實我也並不想要謀逆,也沒有想要你幫助我謀逆。」

  張角背著手,這個時候這位太平道道主、大賢良師、天公將軍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老頭一樣,只是慢悠悠的走著。

  若不是他身上一身的道袍,只怕會被人認作是平平無奇的老頭。

  可誰又知道,這個老頭如今在民間的聲望已經被稱之為「天師」呢?

  天下間的教派當中,唯有幾乎同一時期崛起的「五斗米教」可以與他分庭抗禮,甚至那位張道陵張天師的信徒還沒有這位太平道主的多。

  理由只有一個。

  加入、信仰五斗米教,需要上交「五斗米」。

  而加入、信仰太平道,則只需要最虔誠的信仰就可以,不必付出任何物質的東西。

  如果是你,可以拿東西,和需要上交東西的教派,在你快要餓死的時候,你會選擇信仰誰?

  必定是太平道。

  因為人最根本的欲望就是活下去。

  「東臨,你說人想要活下去有錯麼?」

  張角突然開口詢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他沒有回頭看陳朱樓的面容,只是淡淡的開口詢問著這個問題。

  人想要活下去有錯麼?

  陳朱樓陷入了沉思。

  有錯麼?

  沒錯。

  可是,活著的確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長安城

  梅園

  曹操、劉備對立而坐,面前放著一盞溫酒。

  青梅煮酒

  論英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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