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朱元璋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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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和垂頭,跟在曹泰曹指揮身後,一言不發。

  曹泰暗暗點頭,這小公公不卑不亢,謙謙有禮,希望能在後宮生存下去。

  即便藍玉和曹家這些勢力再大,也無法將權力伸到後宮。

  這名小公公想在後宮發展,一切都要靠自己。

  沒多時,深嚴巍峨,又帶著濃濃衙役的深宮出現在鄭和面前。

  鄭和偷偷抹了淚花,目光堅定的看著眼前這肅穆的宮闈,他在這裡身不如死的生活過一年。

  如今,終還是回來了。

  這裡面,有許多他認識的,他害怕的高品級公公在。

  想到這裡,鄭和眼中變幻莫測,帶著幾分深深擔憂。

  「好了,本將只能送你到這裡了,後面的路,你自己走。」

  曹泰帶鄭和來到後宮大門前,便寸步不敢進。

  鄭和給曹泰深深彎腰:「謝曹指揮使。」

  曹泰想了想,雖然身份尊卑有別,但這小公公畢竟是小大爺的人,他短暫踟躇之後,還是伸出手拍了拍鄭和的肩膀。

  「後面的路不好走,小大爺應當和你說過了,一切靠自己。」

  這無聲的安慰,讓鄭和心中一暖。

  再次給曹泰行禮,他望著深宮大內,暗暗握緊拳頭,毅然決然的踏步進去。

  ……

  謹身殿。

  朱元璋隨手翻著去年未處理的奏疏,大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是朱元璋看的格外認真。

  旁邊的婢女和太監都在偷偷的看著,心頭萬分好奇。

  這裡面許多奏疏,老爺子明明都看過了,為啥,還是這麼認真?

  而且,臉上還帶著久違的笑容。

  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啊!

  以前老爺子,批奏疏從未笑的這麼開心。

  朱元璋自然不是因為奏疏而笑,而是因為鼻頭上那金絲眼鏡。

  朱元璋一隻手一會兒將眼鏡朝額頭上抬去,一會兒將眼鏡掛下來,如此反覆,也不覺得煩。

  奏疏上的字,清晰可見!

  以前他批奏疏都要趴上面,這次身子卻做的筆直挺拔,即便離的距離那麼遠,朱元璋依舊眼睛都沒眯一下。

  「好傢夥!真是好傢夥!這玩意兒,神了!」朱元璋會心笑著。

  沒多時,太監走來,小心翼翼的道:「皇爺,燕王殿下已經在殿外了。」

  朱元璋嗯了一聲:「去將他叫進來。」

  少頃。

  朱棣夸著虎步走來,雙膝跪地:「兒子給爹請安。」

  朱元璋擺擺手:「你起來。」

  朱棣起身,看到朱元璋鼻架上的眼鏡,一時間有些發楞。

  他自然懂得察言觀色,見朱元璋動不動擺弄眼鏡,便知道老爺子對這玩意兒喜極了。

  朱棣笑著道:「爹,這是啥稀罕物?兒子咋沒見過?」

  朱元璋笑呵呵的道:「你沒見過是對的,這是咱提前收到的壽禮。」

  朱棣再次愣住。

  今天才初三,老爺子的壽辰還有十二天,誰這麼早送禮?

  不過朱棣很快就想明白了,不動聲色的道:「哦?這是啥傢伙?我看爹很滿意嘛!」

  朱棣順著老爺子的話茬說下去。

  別看朱棣外表粗獷,做事爽朗,但他真正是屬於那種心如猛虎細嗅薔薇之人。

  他知道在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會讓朱元璋開心。

  果不其然,朱元璋招手:「到咱面前來,站直了!」

  朱棣乖乖走過去,站在朱元璋身後。

  朱元璋指著奏疏上密密麻麻的字:「可看的清楚?」

  朱棣努力的眯著眼:「這……這有些看不清。」

  他以為老爺子,是要讓他參與奏疏的批閱。

  可稍後他發現,他想錯了。

  朱元璋裝模作樣的點頭:「嗯,看不清楚嗎?咱就看的很清楚。」


  額。

  朱棣無語,看朱元璋背靠著太師椅,一臉得意的笑容,朱棣知道,老爺子這是炫耀來了。

  看來問題是出在這眼鏡上。

  朱棣故作不解:「父皇……這?莫非您老的眼花好了嗎?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兒子祝福父皇!」

  什麼是說話的藝術?

  有時候所謂的『傻』,又何嘗不是大智若愚?

  果不其然,朱元璋哈哈大笑:「扯淡!咱這一把年紀了,還能返老還童不成?」

  朱棣撓撓腦袋,露出一臉迷茫不解的樣子,道:「那父皇……這,兒子不懂,咋回事啊?」

  朱元璋點了點鼻頭上的眼鏡,笑著道:「因為它!」

  朱棣故作恍然大悟:「原來是此物的威力,太好了!兒子下次也給父皇買幾副過來!」

  朱元璋連連擺手:「你可買不到,這是咱大明的智慧,咱老朱家的智慧,可不是那些舶來品能比擬的。」

  朱棣不動聲色的道:「恭喜父皇,可喜可賀,這可是人才啊!父皇何不將其調入軍工局為國效力?此種人才,咱可不能錯過了呀!」

  朱棣在試探朱元璋。

  雖然心裡已經猜的大差不差,但還是問了一句。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道:「軍工局麼?」

  他看著朱棣,目光有些深沉,道:「老四,你本來可以有比較安穩的封地,咱讓你跑去北平,那兒天寒地凍而且要遭遇外族人入侵,一年都沒個安穩,你……心裡不怨恨咱吧?」

  朱棣有些凝重起來,更加小心翼翼的道:「做兒子的,怎敢怨爹?這是畜生做的事!咱老朱家可沒有畜生!」

  朱元璋嗯了一聲:「對,咱老朱家沒有畜生,咱也希望你們手足相親,一致對外,保我大明江山千秋萬代,可是……」

  言語一變,朱元璋臉上帶著幾分淡漠。

  朱棣一顆心頓時被吊了起來。

  「如果子孫相殘呢?」

  朱棣趕緊回道:「兒子會勤王護駕!」

  朱元璋再次看向朱棣:「如果是你呢?」

  朱棣冷汗涔涔,被朱元璋那淡漠的目光定在額頭上,整個人忍不住冷汗涔涔。

  他也不敢繼續站在朱元璋身旁,急忙跑到大殿中央,撩袍下跪:「兒子……怎敢啊!」

  謹身殿內陷入良久的沉默,無聲的威壓,仿若山川河流傾瀉而下,壓在朱棣頭上。

  幾十年了,朱棣從沒有感受到過這種威壓!

  老虎永遠是老虎,即便他已經遲暮了,那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依舊如刀光劍影。

  不知過了多久,朱棣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了,才聽到朱元璋淡淡的道:「起來吧,咱就這麼隨口一問,何故嚇成這樣?」

  朱棣忙不迭起身,乖巧的站在朱元璋身後:「爹,這玩笑開不得啊!兒子心悸的很。」

  朱元璋嗯了一聲,對朱棣道:「咱老朱家的祖宗基業打下來不容易,咱們是天家,天家要有更深的規矩,咱說過的話,那便是一言九鼎。」

  「咱說過,立儲君的條件是啥?」

  朱棣趕忙道:「正儲君者,必為皇明正長嫡血脈。」

  朱元璋點頭:「長幼有序,尊卑有常,你說的不錯,標兒這肯定要上位,他這下一任,正嫡這一脈還有人在。」

  「當初雄英被殺,咱懷疑過很多人,包括你。」

  說到這,朱元璋停頓了下來。

  朱棣則是瞳孔皺縮:「爹啊,我哪有那膽子,您老可別嚇我!」

  朱元璋朗聲一笑:「哈哈哈,咱就隨便說說,莫怕。」

  「是你們的東西,父皇從來不吝嗇,可不是你們的東西,咱希望你們也別多想。」

  「咱先是皇帝,才是你的父親,咱天家的東西,不是尋常人家分家產。」

  「要是富賈千乘之家,做老子的,可以雨露均沾,把財富分給兄弟姐妹,可天家的江山,老四,你覺得能分嗎?」

  朱棣急急道:「自是不能!」

  朱元璋點點頭道:「你明白就好了,咱心裡就安了,咱先是一個君王,才是一個父親,作君王,咱就希望天下太平,作為父親,咱希望你們兄弟太平。」


  「如果有不孝兒妄圖抹殺這份太平,也休怪父皇翻臉無情!」

  朱元璋厲聲高喝,朱棣站在原地,被朱元璋這散發出來的霸氣震懾的一動不敢動。

  這是一個老子,在耳提面命的教育兒子,這份威壓,這份睥睨之勢,宛如狂風暴雨一般!

  朱棣一輩子誰都不怕,唯獨見了朱元璋,就好似老鼠見了貓。

  朱棣笑笑,笑容有些扭曲,顫聲道:「兒臣謹記父皇之訓。」

  朱元璋點點頭:「成了,今天叫你來,也是因為不久之後你們這些孩子就要離京了,初五那天天下迎財神開市,你們兄弟藩王親戚們,都聚一聚吧,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師,咱也不能不讓你們家眷享受天倫。」

  朱棣抱拳:「是!」

  「下去吧。」朱元璋揮手。

  朱棣躬身告辭。

  出了謹身殿,朱棣已經大汗淋漓,後背也被汗水打濕,臉上帶著深深的敬畏和後怕。

  他眯著眼,自言自語的道:「初五……聚會……」

  老爺子為什麼會法外開恩,外戚和藩王一直是老爺子的禁忌。

  似乎想起什麼,朱棣突然倒吸涼氣,連帶著,整個剛毅的臉龐都有些扭曲的興奮起來!

  ……

  初四這天一早,朱雄英早起,離開皇宮,沿秦淮河跑了一圈,在小攤上早早吃了一頓早餐,便回到皇宮府邸。

  浴房內的洗澡水如往日一樣,給朱雄英安排的妥善。

  朱雄英脫下衣衫去泡澡,剛入內,突然嚎的一嗓子。

  「鄭和!你要死了啊!今天水溫怎麼這麼燙?」

  朱雄英習慣性的對外咆哮。

  外面,頓時傳出一陣戰戰兢兢的聲音:「爺,奴婢,奴婢該死。」

  朱雄英聽著聲音,突然恍然,這才察覺,鄭和已經不在府邸。

  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鄭和安排的,他已經細心到掌握了朱雄英的所有生活習慣。

  朱雄英噢了一聲,對外道:「成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朱雄英神色有三分寂寥,準備去埠茶喝,剛觸碰到嘴巴,茶水又太燙了。

  朱雄英無奈的搖搖頭。

  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宮裡混的怎麼樣了,可還習慣麼?

  ……

  尚善監。

  自從上一名尚善監總管被朱元璋賜死之後,副總管谷用便接替了尚善監總管的位置。

  明有十二內監,明初的太監,還沒有多大的權柄。

  譬如御馬監、司禮監這些,都還沒有彰顯與眾不同的一面。

  尚善監是負責朱元璋和後宮諸妃、王用食的衙門。

  配備太監一百六十二人。

  明朝的太監也是一個龐大的團體,這裡面的勾心鬥角,絲毫不比外廷的文官弱。

  之前尚善監只是一個擺設,因為朱元璋的衣食住行都是由馬皇后負責。

  可自馬皇后死後,尚善監的權柄就越來越大了起來。

  畢竟能時常慕見天子,萬一哪一頓飯引得朱元璋開心,指不定就有獎賞。

  總而言之,在這裡,越是能接觸到帝王的太監,權柄就越大。

  今天臘月初四,陽光依舊有些明媚。

  一群太監圍在一起,站在老槐樹下,正在嘮著宮內的瑣事。

  「聽說前大總管怎麼死的麼?」

  「小鄭,你剛來宮中,一定沒聽過吧?」

  鄭和努力的和這些小太監打成一團,聞言只是搖搖頭道:「不知道啊。」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聽是非的太監,只是要融入這個群體,就要和他們打成一團。

  在這裡,不比自家爺的府邸,這裡做事要更加小心,更加圓滑。

  「聽說,那名尚善監的太監,被東宮買通了,勾結東宮,被皇爺直接賜了白綾,縊死在房內咯。」

  鄭和點點頭:「原來如此,看來咱們做事要更加小心了,只要咱們一心對皇爺,保管不會出問題。」

  幾名小太監對鄭和豎起拇指:「小鄭,你這話說的有水平!」

  「對了,聽說你是被殿前司指揮使親自送來的?以後要關照關照咱們啊,這尚善監副總管的位置還懸空著呢,指不定就是給你留的。」

  鄭和連連擺手:「不敢不敢,不要瞎說。」

  眾太監正說話間,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都不幹事啦?不想做都滾蛋!」

  眾太監聽聞,急忙嚇的鳥獸散。

  「鄭和,你留下!」

  昨日鄭和進了尚善監,就將這裡的人員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這是現任尚善監總管谷用的貼身太監,叫陳芳。

  隨著谷用被升為尚善監總管太監,副總管位置便懸空了下來,陳芳一直在運營這個位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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