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混沌青蓮子，靈華界隱秘
咚~
鐘聲響徹，天光降臨。
但見霞光萬丈，瑞彩千條，氣運如瀑升為華蓋，祥雲慶光化作天門。
在諸般異象之中，正陽仙宗的祖師，後華光仙君時代的靈華界七位真君之一，正陽真君從虛實之間，煉魔大獄回返人間。
「老夫的仙宗呢？！」
回到人間的正陽真君看著眼前這一片狼籍當即愣住了。
只見原本是正陽仙宗山門的地方已經化作一個數千里方圓的天坑，而周遭那連綿的山脈，起伏的殿宇樓閣盡數被夷平。
大地之上滿是劍氣肆虐的痕跡和一道道神通衝擊形成的溝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
「哎」
正陽真君凝眉立在空中，神情幾度變化，終究化作一聲嘆息。
瞋惡一旦脫獄，必然會向他報復，如今正陽仙宗變成這個模樣，其實正陽真君已有預料。
沒看到那遮天蔽日的魔氣，沒看到宗門弟子化作魔兵傀儡，厲鬼冤魂，正陽真君感覺就已經不錯了。
而宗門所遭遇的，何嘗又不是發生在靈華界各地的事？
邪魔入侵，肆虐人間，靈華界眾生苦難，仙境化魔域，人心生魍魎.
嘆息之餘，正陽真君對華光仙君留下的華光明露瓶的威力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在正陽真君看來，如今正陽仙宗不見那紛揚的魔氣，也感知不到瞋惡存在的蹤跡，自然是華光明露瓶的功效。
對於華光仙君的這件本命仙寶，正陽真君昔日在華光仙君座下聽道時也了解過。
華光明露瓶，可放出萬千仙光化作天華之瀑滌盪魍魎，清洗人間，可淨化魔氣，吞噬妖邪化作甘露再反哺人間，滋潤天地
身為大乘仙君的仙寶，華光明露瓶全盛時期的威力，足以鎮壓大乘以下的存在。
原本以為歷經了與上位天魔主一戰，本身就出現破碎，又失去了大乘仙君的滋養，華光明露瓶已經大不如前。
但現在看來，還是能鎮壓煉虛天魔的。
就在正陽真君思索時，他忽然感知到了什麼，挑眼望去，只見遠處赫然是一支支長長的隊伍。
一面面正陽仙宗的白底赤陽旗高舉著，大批正陽仙宗的弟子牽引著數量眾多的馬車如同遷徙一般塵土飛揚。
眉頭微皺，正陽真君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下一息便出現在那些仙宗弟子頭上。
突兀出現的身影讓這些弟子出現了片刻的驚疑，大批弟子紛紛祭起法器，更有甚者已經騰空而起。
然而下一息，這些祭起法器的弟子就愣在原地，他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道人。
那模樣，怎麼和他們入宗時叩拜的祖師畫像一模一樣？
「放下法器！快放下法器！」
邱懷清高喝著，望著正陽真君的身影已經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位被譽為正陽仙宗五大支柱之一，坐鎮安陽的法相長老，當即拜服下去：「懷清拜見祖師。」
君悅、蕭萍等真傳弟子心中一震當即跟著跪拜下去：「弟子拜見祖師！」
一時間，那些弟子們紛紛跪拜下去，拜見祖師的聲音如同雷震。
聲音激動無比，好似找到了支柱一般，紛揚間驅散了漫天陰霾。
雖說數百年不曾露面，但正陽真君可是宗門真正的支柱，正陽仙宗上下萬千弟子，那麼多附屬，全都是依附在正陽真君周圍。
如果說正陽真君是那顆參天大樹，正陽仙宗就是那纏繞在樹上的藤蔓，至於弟子、附屬、產業其他，都是藤蔓上的葉子罷了。
沒了正陽仙宗，正陽真君還是正陽真君，可沒了正陽真君，正陽仙宗還剩下什麼？
因此當正陽真君這位祖師現身後，這些弟子們便感覺主心骨回來了，原本那茫然無措的情緒也消散了大半。
而正陽仙宗那幾乎分裂的氣運，也漸漸癒合起來。
正陽真君望著這些弟子，聲音威嚴而平靜，聽不出半分喜怒。
「都起來吧，本座閉關這些年，宗門上下發生了何事，都與本座講來。」
邱懷清直起身來，騰空而起到了正陽真君身側，將這幾百年來宗門上下大小事情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
聽著自己閉關之後宗門內部漸漸出現問題，各派系林立，這些正陽真君都有預料。
可聽到又有大魔現身時，正陽真君還是沒忍住心跳快了一分。
又一個大魔？！
而聽邱懷清講到有新的真君臨凡，驚走了那叫玢繆的大魔，又斬殺了瞋惡之時，正陽真君終於神情出現了變化：「新的真君？！」
邱懷清說道：「回祖師，的確如此。」
「那位真君，懷清不曾見過，只是幾個弟子見到過那位真君的真容。」
「聽聞那位真君是一路追逐著那個叫玢繆的大魔來到我靈華界，有人稱，那位真君號尋聲救苦真君，三界盪魔祖師。」
尋聲救苦真君，三界盪魔祖師？
正陽真君思索著，瞋惡有多麼難以對付，正陽真君是最清楚不過的。
瞋惡是好鬥且善斗的魔頭，其身披骨鎧，手持魔槍，周身魔氣縈繞，驚魂交織，堪稱刀槍不入。
僅僅是那纏繞著瞋惡的魔氣便能削弱諸般攻擊至少三成威力，而那一道道因瞋惡而死，又被囚禁在瞋惡周圍的怨魂厲魂所形成的魂光，又會影響修士神魂心境，讓人難以專心應敵。
至於瞋惡胸口脊背上那一張張人面就更不用多提了，每一張人面幾乎都有不同的威能。
正陽真君當年與瞋惡鬥法時，就見過瞋惡身上那一張張驚憟的人面發出悽厲尖銳的咆哮震碎了漫天神通，又從眼中放出萬千魔光切割天地。
那等強橫的大魔，能將其降服斬殺者，難不成是一尊合體境真君來到靈華界了？
此時又聽到邱懷清補充道：「宗門在那位真君和瞋惡大魔的鬥法中被毀，眼下瞋惡大魔已經被斬殺，魔潮退卻；那位真君傳話懷清，說山門魔氣已經被他抹去，可重塑山門，於是懷清便帶著弟子回來重塑山門。」
正陽真君一時無言。
他發現自己也好，靈虛真君也好，對人間的判斷都出現了差池。
原本以為會大顯神威的華光明露瓶根本沒有顯露蹤跡，而各個仙宗之間也出現矛盾，哪怕是應對天魔大敵都不會聯手。
宗門內部矛盾重重，人間還有新的大魔出現.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正陽真君明白他們想的還是太過簡單了。
忽然，正陽真君又感知到了什麼，他抬眼望向遠方，隨後看到了一道年輕的道人身影。
道人生得仙姿玉骨，頭戴星冠身披玄袍，眼含笑意看著自己。
正陽真君思索著吩咐道：「你們先回去重塑山門，等候本座。」
說罷，正陽真君一步踏出消失無蹤，留下一眾弟子面面相覷。
邱懷清回過神來朗聲道：「爾等還愣著作甚？」
「二三子還不與老夫一道回宗重整宗門？！」
此時弟子們才反應過來，紛紛稱是。
君悅、蕭萍等一眾弟子圍聚過來：「師尊，祖師為何匆匆離去？」
邱懷清沉吟道：「想來，應當是祖師去見那位真君了吧？」
「畢竟那位真君斬了大魔，解了我仙宗大患，又替我仙宗留守弟子和高長老報仇雪恨，祖師必然是要去道謝的。」
「不管祖師離去作甚，既然祖師出關，那我正陽仙宗必然是要重新崛起。」
「爾等要好好表現，莫要讓為師失望。」
聽著邱懷清的囑咐，君悅等親傳紛紛稱是。
清風徐徐，流水潺潺。
清水小河畔，蘆葦叢生地。
一張竹蓆鋪開，江生與正陽真君對坐，一旁的小火爐上茶壺漸漸沸開，清亮的茶香飄開，方圓十里儘是清新之意。
正陽真君正襟危坐：「此番靈淵道友救我宗門弟子於水火，又替靈華界除去大魔，正陽感激不盡。」
江生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正陽道友無需如此。」
「此界飽受天魔之苦，貧道既已來此，同為玄門，為同道掃除一些魍魎也不過是順手為之。」
江生說的輕鬆隨意，可正陽真君卻不會當真。
江生斬殺的不是什麼尋常天魔眷屬，一些小魔頭，而是斬了一尊煉虛大魔，一尊肆虐了不知多少世界的魔主。
面對這樣一尊大魔，又有誰能輕易將其斬殺呢？
更何況，正陽真君能感知到，自己對面這位，境界不過煉虛初期。
可其氣息沉穩凝練，境界無比紮實，好似浸淫此境至少上千年一般。
但仔細觀察就會知道，江生只是剛剛破境沒多久而已。
正陽真君可不是華光明露瓶。
華光明露瓶只是法寶，在華光明露瓶的認知中，法寶品階就決定威能，而修士同樣如此。
可修士又怎麼可能真的和法寶一樣？
以初證煉虛的境界，便能斬殺瞋惡，無論是身上有什麼底牌，還是本身實力驚人，都足以說明這位靈淵真君來歷不凡。
尤其是當正陽真君與江生淺談一番後，更是被江生的見識學識所折服。
到底是哪方大界，能孕育出這般驚艷之才？
江生對天地的認知，對自然的感悟，對陰陽的理解都遠超正陽真君想像。
而江生對大道至理，對法則混沌的看法，更是讓正陽真君覺得耳目一新。
很多曾經正陽真君都深為之困惑的問題，江生往往三言兩語間就發現其中關鍵，再別開生面的用其他角度來解析。
這種高屋建瓴的見解，根本不是一個區區新晉煉虛能有的水準。
這意味著江生必然接受過自上而下完整的理念教導，看過包羅天地萬象的無數經卷，聽過不知多少場高深莫測的講道
而這些，都不是尋常世界，尋常勢力能有的。
這需要一個強盛無比的大勢力，需要諸多實力高深的道門前輩，需要一方繁榮昌盛的大世界。
正是知曉這些，正陽真君對江生更加敬佩。
「此番無論如何，都是得了靈淵道友相助。」
「老夫身無長物，這些年來困在大陣之中鎮壓天魔，亦是不曾外出遨遊虛空。」
「眼下身上還剩下這點東西，聊表謝意，還望靈淵道友莫要嫌棄。」
正陽真君說著，將一隻木盒送到江生面前。
單看這木盒，江生就知道這裡面盛放的不是凡物。
這是以華楓七靈木的樹心製成的木盒，華楓七靈木身為煉虛境的仙木，葉放華光而身蘊七靈，無論晝夜，都是星光燁燁，華光粼粼。
華楓七靈木的樹葉可以入藥煉丹，生服亦可補充法力，增長道行。
樹枝可以拿來煉器，製作的法器威能往往不俗。
而樹皮長長用來制符，能使符籙威能增加一成以上。
至於樹心，更是蘊含靈氣，生生不息，往往拿來保存一些世所罕見的仙丹寶藥或是其他靈物。
而這種仙木，靈華界眼下是沒有的。
至少靈華界七大仙宗內是沒有這種仙木存在，這也更能說明正陽真君拿出來的東西之貴重。
江生沒有推辭。
之前推辭是謙遜客套，眼下推辭，那就是真的不給正陽真君臉面了。
接過木盒，江生小心翼翼打開。
剛剛打開一條縫，便有一道混沌青氣溢泄出來，同時有一種讓江生頗為熟悉的感覺從盒中傳來。
隨著木盒完全打開，一枚放出萬千毫光，青光琉璃的仙種靜靜躺在木盒之中，顯化出萬千光影虛形。
「混沌青蓮子？！」
江生著實有些吃驚。
他真沒想到，正陽真君能拿出這般珍貴的仙種來。
正陽真君對江生的反應很是滿意。
正陽真君很清楚，像是江生這種一看言行儀態就是出自那些非同尋常的大勢力之人，其眼界必然極高。
通過和江生的交流，正陽真君也清楚的意識到江生絕對是見多識廣，什麼天材地寶，什麼神通密卷，江生不知道見過有多少。
靈華界是絕對無法和江生所在的大世界相比的，但這不代表正陽真君沒有寶貝了。
畢竟也是一位煉虛真君，也曾遨遊虛空。
正陽真君身上還是有些壓箱底的好東西的。
撫須輕笑，正陽真君說道：「不過是一株子種罷了，當不得靈淵道友這般。」
雖然正陽真君說的輕巧，但混沌青蓮可是無數道家高功夢寐以求之靈根。
一株混沌青蓮對玄門道家的重要性，堪比道果。
三界之中有多少江生不知道，但蓬萊之中，江生記得似乎就清衍祖師手中有一株，但是那一株藏在哪裡，江生也不知道。
反正江生見了清衍祖師那麼多次，也沒見到過那株傳說中的混沌青蓮。
唯一一次見到混沌青蓮，還是在上陽祖師那裡。
作為早早證道真陽的掌道存在，上陽祖師在玄青宮講道時，曾放出過混沌青蓮的氣息來幫所有有緣入得九重天闕之人開悟。
而最後，上陽祖師也曾在江生面前展露過混沌青蓮的模樣。
饒是只見到過那一瞬，江生至今都不曾忘混沌青蓮散發的那大道氣息。
若是真有一株混沌青蓮常伴身側，饒是子株，都能讓江生修行進展快上數倍。
而且混沌青蓮之氣也能讓江生時刻保持靈台清明，心神通暢，有助於江生感悟大道至理，自然天地。
無論是修行功法還是演練神通，都有奇效。
更不用提混沌青蓮的蓮子、蓮藕都是無上仙品，拿來煉丹可以煉製直指大乘、純陽的道家金丹，助人飛升。
而將其煉化，可感悟三千大道之一，而且是最契合自身之道。
若是做以他用
這麼說吧，江生當時若是有一枚混沌青蓮的蓮子，哪怕是子株的蓮子，也不會選擇用那小世界的世界之果煉製身軀了。
用混沌青蓮的蓮子重塑肉身，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仙胎道體。
雖說混沌大千之中沒有什麼道體一說，但總有一些近道體質，天生親近自然大道。
混沌青蓮自然不在其中，因為混沌青蓮本身就是三千大道，本身就是道果。
如此也難怪江生看到這枚蓮子會是這般神情了。
「正陽道友，君子不奪人所好。」
「若是其他天材地寶，靈根異果，貧道拿了也就拿了，拿的問心無愧，理所應當。」
「可這混沌青蓮子，哪怕是子種，也未免太過貴重了些，貧道當不起。」
說罷，江生合上木盒，將其推回正陽真君身前。
混沌青蓮子，絕對是難尋的寶貝，是珍惜無比的仙種。
但江生很清楚，凡事都有代價，天地自有因果。
正陽真君拿出這枚蓮子來，就代表江生要欠正陽真君一個人情。
天大地大，人情最大。
自古人情最是難還，動輒就要搭上自身。
君不見古往今來，多少大修士因為人情陷入因果之中而葬身結束。
江生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什麼該拿，什麼不該拿，江生心中自有計較。
這混沌青蓮子雖好，但還不至於讓江生欠正陽真君一個人情。
或者說江生根本不想欠正陽真君人情。
若是真想要混沌青蓮子，江生大可去混沌大千里尋，實在不行去求清衍祖師，若是舍下麵皮，說不得也能討到，何至於欠人情呢。
正陽真君沒想到江生前一息還因看到混沌青蓮子而眼光灼熱，下一息就恢復了平靜淡然。
這種前後變化，不僅僅代表非凡的眼界和見多識廣，更代表其心境超凡。
看著面前神情堅定，氣息清冷淡雅的道人，正陽真君不由得心生感慨。
仙種？
和眼前的道人相比，混沌青蓮子算什麼仙種？
這種毅力心性，才情本事無一不是上等的，才是真真正正的仙種。
「靈淵道友，不妨再看看。」
「這混沌青蓮子的子種實際上是有缺的。若是完好的混沌青蓮子，老夫怎麼可能捨得拿出來？」
「但靈淵道友不僅替老夫斬了瞋惡，為老夫宗門除去禍患，還保住了一眾弟子的魂魄，這等恩德，足夠老夫拿這青蓮子來還了。」
聽著正陽真君那真切的話語，江生忽得笑道：「貧道說過，舉手之勞，當不得道友這般重謝。」
「可道友執意拿這般重寶來謝，雖說是有瑕疵的仙種，但也未免太貴重了些。」
「正陽道友，莫不是有事相求？」
正陽真君愣了愣，隨即長嘆一聲：「不瞞靈淵道友，老夫的確有事相求。」
「但老夫之事，非是為自身。」
江生正色以待：「請講。」
正陽真君望向遠方，看向這片晴朗的天穹：「靈淵道友，可知天魔為何要入侵我靈華界？」
江生搖了搖頭。
正陽真君緩緩說道：「靈華界，並非天生小界，而是從一方大世界中分離而來。」
江生認真起來，他有預感，正陽真君講述的，必然是此界最隱秘的消息，是連華光明露瓶這件大乘仙寶都不知曉的東西。
「明明混沌大千之中有那麼多世界，不算那些大世界，中小世界也是如滿天星辰一般不計其數。」
「而我靈華界有大乘仙君華光仙君坐鎮，又有我等真君存在，饒是天魔入侵也要付出極大代價來。」
「可即便如此，天魔依舊入侵我靈華界，甚至用了那麼多陰謀，不惜出動上位天魔主.」
「道友可知為何？」
正陽真君說著，眼中猛然閃過一絲精光：「因為我靈華界，是一方道標！」
「一方直指那那方遺失的大世界的道標！」
「這件事，是華光仙君親口對我等所言，是我靈華界的真正隱秘！」
一方指向遺失大世界的道標.
江生忽然感覺這靈華界的水越來越深了。
同時江生心中也在猜測著，清衍祖師讓自己來到這靈華界，是否也是和此事有關呢？
而面上，江生卻是依舊淡然：「此事，又與貧道何干呢？」
正陽真君正色道：「此事正是老夫想說的。」
「老夫雖是與道友初次相見，但老夫相信道友的為人品行。」
「人之品行，從言行舉止氣度神態便可觀其一二，而道友之品行，老夫自是不用多言。」
頓了頓，正陽真君又道：「老夫不是奉承道友什麼，只是這些東西告訴了道友，老夫相信道友不會外傳。」
「如今靈華界已經被天魔窺探，瞋惡是死了，但還有葬喜、奐怒、哀棘、昇懼、怛欲、靡愛六魔。」
「就算六魔也死了，還有那上位天魔主！」
說到此，正陽真君滿面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嘆息道：「此界之結局，已經註定了」
「我等心裡都清楚，就算我等能困住那七個魔頭千年，萬年，也不過是拖延靈華界滅亡的時間罷了。」
「沒了七魔，還會有新的天魔出現。天魔無窮無盡，而我靈華界之生靈卻是死傷一分便少一分.」
「單純依靠靈華界，擋不住那些天魔。」
江生說道：「除非有外界相助。」
說罷，江生看向正陽真君，那雙淡青色的眸子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直射正陽真君的心神。
「正陽道友，貧道所言，對否？」
什麼相信江生的品行人品，什麼感謝江生對正陽仙宗的恩德。
這些都是表面之言！
若是真信了這些話，就枉費了江生這麼多年的修行。
江生很有自知之明，他能有今日，半靠自身半靠宗門。
他從來不是什麼天命之人，走路都能遇到天大的機緣，也不是氣運之子，沒有那麼多老爺爺圍著他轉。
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一個依靠自身努力，加上宗門足夠強勢，成功走到如今境界的修行者。
江生不信任何天降機緣，也不信任何莫名的好意。
除去宗門以外，任何機緣好意都是有代價的。
江生可不會忘記曾經翻天真君孫興得了大金禪寺的機緣之後是什麼下場。
也不會忘記曾經那一位位死去的天驕豪傑瀕死之言。
任何機緣，都有因果。
今日之因必有來日之果，一切都是要還的！
而且江生相信，這些話正陽真君不止對他一人說過。
也許之前還有來人來到靈華界，也許正陽真君昔日遨遊大千時，也曾把這些消息告知他人。
這些都有可能，沒理由正陽真君就這麼把關係此界億萬生靈的隱秘消息就這麼平白告訴他。
指不定正陽真君就是本著把靈華界是某方大世界道標的消息傳遍混沌大千，好讓所有勢力都關注靈華界的心思。
到時候，所有人目光盯在靈華界，盯在那方遺失的大世界上，天魔在想讓靈華界消亡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先是混沌青蓮子，接著又是世界隱秘。」
「若不是貧道知曉自身根底，怕是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天命人。」
「道友，你這混沌青蓮子，貧道尚未拿在手裡，就感覺灼手了。」
說罷，江生起身便要走，他實在不想和正陽真君牽扯上什麼關係了。
看著是個正氣凌然之輩，但內心的心思，實在是多了些。
可江生剛要走，就聽到正陽真君朗聲道：
「道友！」
「若老夫說，那方遺失的大世界裡，有混沌青蓮的母株呢？」(本章完)
鐘聲響徹，天光降臨。
但見霞光萬丈，瑞彩千條，氣運如瀑升為華蓋，祥雲慶光化作天門。
在諸般異象之中，正陽仙宗的祖師，後華光仙君時代的靈華界七位真君之一，正陽真君從虛實之間，煉魔大獄回返人間。
「老夫的仙宗呢？！」
回到人間的正陽真君看著眼前這一片狼籍當即愣住了。
只見原本是正陽仙宗山門的地方已經化作一個數千里方圓的天坑，而周遭那連綿的山脈，起伏的殿宇樓閣盡數被夷平。
大地之上滿是劍氣肆虐的痕跡和一道道神通衝擊形成的溝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
「哎」
正陽真君凝眉立在空中，神情幾度變化，終究化作一聲嘆息。
瞋惡一旦脫獄，必然會向他報復，如今正陽仙宗變成這個模樣，其實正陽真君已有預料。
沒看到那遮天蔽日的魔氣，沒看到宗門弟子化作魔兵傀儡，厲鬼冤魂，正陽真君感覺就已經不錯了。
而宗門所遭遇的，何嘗又不是發生在靈華界各地的事？
邪魔入侵，肆虐人間，靈華界眾生苦難，仙境化魔域，人心生魍魎.
嘆息之餘，正陽真君對華光仙君留下的華光明露瓶的威力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在正陽真君看來，如今正陽仙宗不見那紛揚的魔氣，也感知不到瞋惡存在的蹤跡，自然是華光明露瓶的功效。
對於華光仙君的這件本命仙寶，正陽真君昔日在華光仙君座下聽道時也了解過。
華光明露瓶，可放出萬千仙光化作天華之瀑滌盪魍魎，清洗人間，可淨化魔氣，吞噬妖邪化作甘露再反哺人間，滋潤天地
身為大乘仙君的仙寶，華光明露瓶全盛時期的威力，足以鎮壓大乘以下的存在。
原本以為歷經了與上位天魔主一戰，本身就出現破碎，又失去了大乘仙君的滋養，華光明露瓶已經大不如前。
但現在看來，還是能鎮壓煉虛天魔的。
就在正陽真君思索時，他忽然感知到了什麼，挑眼望去，只見遠處赫然是一支支長長的隊伍。
一面面正陽仙宗的白底赤陽旗高舉著，大批正陽仙宗的弟子牽引著數量眾多的馬車如同遷徙一般塵土飛揚。
眉頭微皺，正陽真君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下一息便出現在那些仙宗弟子頭上。
突兀出現的身影讓這些弟子出現了片刻的驚疑，大批弟子紛紛祭起法器，更有甚者已經騰空而起。
然而下一息，這些祭起法器的弟子就愣在原地，他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道人。
那模樣，怎麼和他們入宗時叩拜的祖師畫像一模一樣？
「放下法器！快放下法器！」
邱懷清高喝著，望著正陽真君的身影已經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位被譽為正陽仙宗五大支柱之一，坐鎮安陽的法相長老，當即拜服下去：「懷清拜見祖師。」
君悅、蕭萍等真傳弟子心中一震當即跟著跪拜下去：「弟子拜見祖師！」
一時間，那些弟子們紛紛跪拜下去，拜見祖師的聲音如同雷震。
聲音激動無比，好似找到了支柱一般，紛揚間驅散了漫天陰霾。
雖說數百年不曾露面，但正陽真君可是宗門真正的支柱，正陽仙宗上下萬千弟子，那麼多附屬，全都是依附在正陽真君周圍。
如果說正陽真君是那顆參天大樹，正陽仙宗就是那纏繞在樹上的藤蔓，至於弟子、附屬、產業其他，都是藤蔓上的葉子罷了。
沒了正陽仙宗，正陽真君還是正陽真君，可沒了正陽真君，正陽仙宗還剩下什麼？
因此當正陽真君這位祖師現身後，這些弟子們便感覺主心骨回來了，原本那茫然無措的情緒也消散了大半。
而正陽仙宗那幾乎分裂的氣運，也漸漸癒合起來。
正陽真君望著這些弟子，聲音威嚴而平靜，聽不出半分喜怒。
「都起來吧，本座閉關這些年，宗門上下發生了何事，都與本座講來。」
邱懷清直起身來，騰空而起到了正陽真君身側，將這幾百年來宗門上下大小事情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
聽著自己閉關之後宗門內部漸漸出現問題，各派系林立，這些正陽真君都有預料。
可聽到又有大魔現身時，正陽真君還是沒忍住心跳快了一分。
又一個大魔？！
而聽邱懷清講到有新的真君臨凡，驚走了那叫玢繆的大魔，又斬殺了瞋惡之時，正陽真君終於神情出現了變化：「新的真君？！」
邱懷清說道：「回祖師，的確如此。」
「那位真君，懷清不曾見過，只是幾個弟子見到過那位真君的真容。」
「聽聞那位真君是一路追逐著那個叫玢繆的大魔來到我靈華界，有人稱，那位真君號尋聲救苦真君，三界盪魔祖師。」
尋聲救苦真君，三界盪魔祖師？
正陽真君思索著，瞋惡有多麼難以對付，正陽真君是最清楚不過的。
瞋惡是好鬥且善斗的魔頭，其身披骨鎧，手持魔槍，周身魔氣縈繞，驚魂交織，堪稱刀槍不入。
僅僅是那纏繞著瞋惡的魔氣便能削弱諸般攻擊至少三成威力，而那一道道因瞋惡而死，又被囚禁在瞋惡周圍的怨魂厲魂所形成的魂光，又會影響修士神魂心境，讓人難以專心應敵。
至於瞋惡胸口脊背上那一張張人面就更不用多提了，每一張人面幾乎都有不同的威能。
正陽真君當年與瞋惡鬥法時，就見過瞋惡身上那一張張驚憟的人面發出悽厲尖銳的咆哮震碎了漫天神通，又從眼中放出萬千魔光切割天地。
那等強橫的大魔，能將其降服斬殺者，難不成是一尊合體境真君來到靈華界了？
此時又聽到邱懷清補充道：「宗門在那位真君和瞋惡大魔的鬥法中被毀，眼下瞋惡大魔已經被斬殺，魔潮退卻；那位真君傳話懷清，說山門魔氣已經被他抹去，可重塑山門，於是懷清便帶著弟子回來重塑山門。」
正陽真君一時無言。
他發現自己也好，靈虛真君也好，對人間的判斷都出現了差池。
原本以為會大顯神威的華光明露瓶根本沒有顯露蹤跡，而各個仙宗之間也出現矛盾，哪怕是應對天魔大敵都不會聯手。
宗門內部矛盾重重，人間還有新的大魔出現.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正陽真君明白他們想的還是太過簡單了。
忽然，正陽真君又感知到了什麼，他抬眼望向遠方，隨後看到了一道年輕的道人身影。
道人生得仙姿玉骨，頭戴星冠身披玄袍，眼含笑意看著自己。
正陽真君思索著吩咐道：「你們先回去重塑山門，等候本座。」
說罷，正陽真君一步踏出消失無蹤，留下一眾弟子面面相覷。
邱懷清回過神來朗聲道：「爾等還愣著作甚？」
「二三子還不與老夫一道回宗重整宗門？！」
此時弟子們才反應過來，紛紛稱是。
君悅、蕭萍等一眾弟子圍聚過來：「師尊，祖師為何匆匆離去？」
邱懷清沉吟道：「想來，應當是祖師去見那位真君了吧？」
「畢竟那位真君斬了大魔，解了我仙宗大患，又替我仙宗留守弟子和高長老報仇雪恨，祖師必然是要去道謝的。」
「不管祖師離去作甚，既然祖師出關，那我正陽仙宗必然是要重新崛起。」
「爾等要好好表現，莫要讓為師失望。」
聽著邱懷清的囑咐，君悅等親傳紛紛稱是。
清風徐徐，流水潺潺。
清水小河畔，蘆葦叢生地。
一張竹蓆鋪開，江生與正陽真君對坐，一旁的小火爐上茶壺漸漸沸開，清亮的茶香飄開，方圓十里儘是清新之意。
正陽真君正襟危坐：「此番靈淵道友救我宗門弟子於水火，又替靈華界除去大魔，正陽感激不盡。」
江生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正陽道友無需如此。」
「此界飽受天魔之苦，貧道既已來此，同為玄門，為同道掃除一些魍魎也不過是順手為之。」
江生說的輕鬆隨意，可正陽真君卻不會當真。
江生斬殺的不是什麼尋常天魔眷屬，一些小魔頭，而是斬了一尊煉虛大魔，一尊肆虐了不知多少世界的魔主。
面對這樣一尊大魔，又有誰能輕易將其斬殺呢？
更何況，正陽真君能感知到，自己對面這位，境界不過煉虛初期。
可其氣息沉穩凝練，境界無比紮實，好似浸淫此境至少上千年一般。
但仔細觀察就會知道，江生只是剛剛破境沒多久而已。
正陽真君可不是華光明露瓶。
華光明露瓶只是法寶，在華光明露瓶的認知中，法寶品階就決定威能，而修士同樣如此。
可修士又怎麼可能真的和法寶一樣？
以初證煉虛的境界，便能斬殺瞋惡，無論是身上有什麼底牌，還是本身實力驚人，都足以說明這位靈淵真君來歷不凡。
尤其是當正陽真君與江生淺談一番後，更是被江生的見識學識所折服。
到底是哪方大界，能孕育出這般驚艷之才？
江生對天地的認知，對自然的感悟，對陰陽的理解都遠超正陽真君想像。
而江生對大道至理，對法則混沌的看法，更是讓正陽真君覺得耳目一新。
很多曾經正陽真君都深為之困惑的問題，江生往往三言兩語間就發現其中關鍵，再別開生面的用其他角度來解析。
這種高屋建瓴的見解，根本不是一個區區新晉煉虛能有的水準。
這意味著江生必然接受過自上而下完整的理念教導，看過包羅天地萬象的無數經卷，聽過不知多少場高深莫測的講道
而這些，都不是尋常世界，尋常勢力能有的。
這需要一個強盛無比的大勢力，需要諸多實力高深的道門前輩，需要一方繁榮昌盛的大世界。
正是知曉這些，正陽真君對江生更加敬佩。
「此番無論如何，都是得了靈淵道友相助。」
「老夫身無長物，這些年來困在大陣之中鎮壓天魔，亦是不曾外出遨遊虛空。」
「眼下身上還剩下這點東西，聊表謝意，還望靈淵道友莫要嫌棄。」
正陽真君說著，將一隻木盒送到江生面前。
單看這木盒，江生就知道這裡面盛放的不是凡物。
這是以華楓七靈木的樹心製成的木盒，華楓七靈木身為煉虛境的仙木，葉放華光而身蘊七靈，無論晝夜，都是星光燁燁，華光粼粼。
華楓七靈木的樹葉可以入藥煉丹，生服亦可補充法力，增長道行。
樹枝可以拿來煉器，製作的法器威能往往不俗。
而樹皮長長用來制符，能使符籙威能增加一成以上。
至於樹心，更是蘊含靈氣，生生不息，往往拿來保存一些世所罕見的仙丹寶藥或是其他靈物。
而這種仙木，靈華界眼下是沒有的。
至少靈華界七大仙宗內是沒有這種仙木存在，這也更能說明正陽真君拿出來的東西之貴重。
江生沒有推辭。
之前推辭是謙遜客套，眼下推辭，那就是真的不給正陽真君臉面了。
接過木盒，江生小心翼翼打開。
剛剛打開一條縫，便有一道混沌青氣溢泄出來，同時有一種讓江生頗為熟悉的感覺從盒中傳來。
隨著木盒完全打開，一枚放出萬千毫光，青光琉璃的仙種靜靜躺在木盒之中，顯化出萬千光影虛形。
「混沌青蓮子？！」
江生著實有些吃驚。
他真沒想到，正陽真君能拿出這般珍貴的仙種來。
正陽真君對江生的反應很是滿意。
正陽真君很清楚，像是江生這種一看言行儀態就是出自那些非同尋常的大勢力之人，其眼界必然極高。
通過和江生的交流，正陽真君也清楚的意識到江生絕對是見多識廣，什麼天材地寶，什麼神通密卷，江生不知道見過有多少。
靈華界是絕對無法和江生所在的大世界相比的，但這不代表正陽真君沒有寶貝了。
畢竟也是一位煉虛真君，也曾遨遊虛空。
正陽真君身上還是有些壓箱底的好東西的。
撫須輕笑，正陽真君說道：「不過是一株子種罷了，當不得靈淵道友這般。」
雖然正陽真君說的輕巧，但混沌青蓮可是無數道家高功夢寐以求之靈根。
一株混沌青蓮對玄門道家的重要性，堪比道果。
三界之中有多少江生不知道，但蓬萊之中，江生記得似乎就清衍祖師手中有一株，但是那一株藏在哪裡，江生也不知道。
反正江生見了清衍祖師那麼多次，也沒見到過那株傳說中的混沌青蓮。
唯一一次見到混沌青蓮，還是在上陽祖師那裡。
作為早早證道真陽的掌道存在，上陽祖師在玄青宮講道時，曾放出過混沌青蓮的氣息來幫所有有緣入得九重天闕之人開悟。
而最後，上陽祖師也曾在江生面前展露過混沌青蓮的模樣。
饒是只見到過那一瞬，江生至今都不曾忘混沌青蓮散發的那大道氣息。
若是真有一株混沌青蓮常伴身側，饒是子株，都能讓江生修行進展快上數倍。
而且混沌青蓮之氣也能讓江生時刻保持靈台清明，心神通暢，有助於江生感悟大道至理，自然天地。
無論是修行功法還是演練神通，都有奇效。
更不用提混沌青蓮的蓮子、蓮藕都是無上仙品，拿來煉丹可以煉製直指大乘、純陽的道家金丹，助人飛升。
而將其煉化，可感悟三千大道之一，而且是最契合自身之道。
若是做以他用
這麼說吧，江生當時若是有一枚混沌青蓮的蓮子，哪怕是子株的蓮子，也不會選擇用那小世界的世界之果煉製身軀了。
用混沌青蓮的蓮子重塑肉身，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仙胎道體。
雖說混沌大千之中沒有什麼道體一說，但總有一些近道體質，天生親近自然大道。
混沌青蓮自然不在其中，因為混沌青蓮本身就是三千大道，本身就是道果。
如此也難怪江生看到這枚蓮子會是這般神情了。
「正陽道友，君子不奪人所好。」
「若是其他天材地寶，靈根異果，貧道拿了也就拿了，拿的問心無愧，理所應當。」
「可這混沌青蓮子，哪怕是子種，也未免太過貴重了些，貧道當不起。」
說罷，江生合上木盒，將其推回正陽真君身前。
混沌青蓮子，絕對是難尋的寶貝，是珍惜無比的仙種。
但江生很清楚，凡事都有代價，天地自有因果。
正陽真君拿出這枚蓮子來，就代表江生要欠正陽真君一個人情。
天大地大，人情最大。
自古人情最是難還，動輒就要搭上自身。
君不見古往今來，多少大修士因為人情陷入因果之中而葬身結束。
江生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什麼該拿，什麼不該拿，江生心中自有計較。
這混沌青蓮子雖好，但還不至於讓江生欠正陽真君一個人情。
或者說江生根本不想欠正陽真君人情。
若是真想要混沌青蓮子，江生大可去混沌大千里尋，實在不行去求清衍祖師，若是舍下麵皮，說不得也能討到，何至於欠人情呢。
正陽真君沒想到江生前一息還因看到混沌青蓮子而眼光灼熱，下一息就恢復了平靜淡然。
這種前後變化，不僅僅代表非凡的眼界和見多識廣，更代表其心境超凡。
看著面前神情堅定，氣息清冷淡雅的道人，正陽真君不由得心生感慨。
仙種？
和眼前的道人相比，混沌青蓮子算什麼仙種？
這種毅力心性，才情本事無一不是上等的，才是真真正正的仙種。
「靈淵道友，不妨再看看。」
「這混沌青蓮子的子種實際上是有缺的。若是完好的混沌青蓮子，老夫怎麼可能捨得拿出來？」
「但靈淵道友不僅替老夫斬了瞋惡，為老夫宗門除去禍患，還保住了一眾弟子的魂魄，這等恩德，足夠老夫拿這青蓮子來還了。」
聽著正陽真君那真切的話語，江生忽得笑道：「貧道說過，舉手之勞，當不得道友這般重謝。」
「可道友執意拿這般重寶來謝，雖說是有瑕疵的仙種，但也未免太貴重了些。」
「正陽道友，莫不是有事相求？」
正陽真君愣了愣，隨即長嘆一聲：「不瞞靈淵道友，老夫的確有事相求。」
「但老夫之事，非是為自身。」
江生正色以待：「請講。」
正陽真君望向遠方，看向這片晴朗的天穹：「靈淵道友，可知天魔為何要入侵我靈華界？」
江生搖了搖頭。
正陽真君緩緩說道：「靈華界，並非天生小界，而是從一方大世界中分離而來。」
江生認真起來，他有預感，正陽真君講述的，必然是此界最隱秘的消息，是連華光明露瓶這件大乘仙寶都不知曉的東西。
「明明混沌大千之中有那麼多世界，不算那些大世界，中小世界也是如滿天星辰一般不計其數。」
「而我靈華界有大乘仙君華光仙君坐鎮，又有我等真君存在，饒是天魔入侵也要付出極大代價來。」
「可即便如此，天魔依舊入侵我靈華界，甚至用了那麼多陰謀，不惜出動上位天魔主.」
「道友可知為何？」
正陽真君說著，眼中猛然閃過一絲精光：「因為我靈華界，是一方道標！」
「一方直指那那方遺失的大世界的道標！」
「這件事，是華光仙君親口對我等所言，是我靈華界的真正隱秘！」
一方指向遺失大世界的道標.
江生忽然感覺這靈華界的水越來越深了。
同時江生心中也在猜測著，清衍祖師讓自己來到這靈華界，是否也是和此事有關呢？
而面上，江生卻是依舊淡然：「此事，又與貧道何干呢？」
正陽真君正色道：「此事正是老夫想說的。」
「老夫雖是與道友初次相見，但老夫相信道友的為人品行。」
「人之品行，從言行舉止氣度神態便可觀其一二，而道友之品行，老夫自是不用多言。」
頓了頓，正陽真君又道：「老夫不是奉承道友什麼，只是這些東西告訴了道友，老夫相信道友不會外傳。」
「如今靈華界已經被天魔窺探，瞋惡是死了，但還有葬喜、奐怒、哀棘、昇懼、怛欲、靡愛六魔。」
「就算六魔也死了，還有那上位天魔主！」
說到此，正陽真君滿面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嘆息道：「此界之結局，已經註定了」
「我等心裡都清楚，就算我等能困住那七個魔頭千年，萬年，也不過是拖延靈華界滅亡的時間罷了。」
「沒了七魔，還會有新的天魔出現。天魔無窮無盡，而我靈華界之生靈卻是死傷一分便少一分.」
「單純依靠靈華界，擋不住那些天魔。」
江生說道：「除非有外界相助。」
說罷，江生看向正陽真君，那雙淡青色的眸子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直射正陽真君的心神。
「正陽道友，貧道所言，對否？」
什麼相信江生的品行人品，什麼感謝江生對正陽仙宗的恩德。
這些都是表面之言！
若是真信了這些話，就枉費了江生這麼多年的修行。
江生很有自知之明，他能有今日，半靠自身半靠宗門。
他從來不是什麼天命之人，走路都能遇到天大的機緣，也不是氣運之子，沒有那麼多老爺爺圍著他轉。
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一個依靠自身努力，加上宗門足夠強勢，成功走到如今境界的修行者。
江生不信任何天降機緣，也不信任何莫名的好意。
除去宗門以外，任何機緣好意都是有代價的。
江生可不會忘記曾經翻天真君孫興得了大金禪寺的機緣之後是什麼下場。
也不會忘記曾經那一位位死去的天驕豪傑瀕死之言。
任何機緣，都有因果。
今日之因必有來日之果，一切都是要還的！
而且江生相信，這些話正陽真君不止對他一人說過。
也許之前還有來人來到靈華界，也許正陽真君昔日遨遊大千時，也曾把這些消息告知他人。
這些都有可能，沒理由正陽真君就這麼把關係此界億萬生靈的隱秘消息就這麼平白告訴他。
指不定正陽真君就是本著把靈華界是某方大世界道標的消息傳遍混沌大千，好讓所有勢力都關注靈華界的心思。
到時候，所有人目光盯在靈華界，盯在那方遺失的大世界上，天魔在想讓靈華界消亡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先是混沌青蓮子，接著又是世界隱秘。」
「若不是貧道知曉自身根底，怕是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天命人。」
「道友，你這混沌青蓮子，貧道尚未拿在手裡，就感覺灼手了。」
說罷，江生起身便要走，他實在不想和正陽真君牽扯上什麼關係了。
看著是個正氣凌然之輩，但內心的心思，實在是多了些。
可江生剛要走，就聽到正陽真君朗聲道：
「道友！」
「若老夫說，那方遺失的大世界裡，有混沌青蓮的母株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