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蓬萊江生，有大乘之資
嗡~
仙劍嗡鳴，青風與紫電倒卷而來，化作誅仙、戮仙沒入江生袖中。
看著那灰飛煙滅的魔軀，江生信手一招，一道道劍氣激發出去泯滅了天地間殘存的魔氣。
雖說江生確信自己已經斬了瞋惡，但也不想讓瞋惡的魔血魔軀殘留著，再誕生出一個全新的瞋惡天魔來。
收斂了一切之後，江生那十萬丈巍峨真身漸漸縮化為七丈高下。
仙人望了眼海域，隨手灑下一道道清光之後轉身離去。
等江生離去足足半個時辰之後，海水之中才有一個個生靈探出頭來，敬畏的望著那遠去的仙人。
他們這些海域之中的生靈，今天看到了足以誇耀一生的事情：真君斬天魔！
而仙人離去之前還不忘幫他們調理水脈靈脈，幫他們重塑家園。
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幕，會被這些生靈記錄下來，雕刻在石碑之上。
而這，也是盪魔祖師在靈華界展露威名的開始。
安陽城中，隨著玢繆被江生驚走並斬殺，安陽城中的那些天魔眷屬失去了主人變得癲狂且混亂。
這些無序的天魔眷屬已經不復之前那般刀槍不入的狀態，此時在君悅等人的清繳之下，大量天魔眷屬被斬殺，然後魔軀集中消滅。
安陽城外，邱懷清的心情可以說是無比複雜，在天堂地獄之間幾度來回。
好在現在安陽城的情況得以穩定，邱懷清終於可以放下心對付惡爪和怒齒了。
然而讓邱懷清沒想到的是，堂堂法相境的大魔惡爪，竟然露出了驚恐絕望的神情。
下一息，這位大魔的身軀就灰飛煙滅。
一尊法相境的大魔就這麼死了？！
邱懷清驚喜之餘，心中也升起了一個猜想：難不成，那天魔主被.
怒齒驚恐的想要逃離，邱懷清哪能容忍怒齒就這麼給安陽城造成這麼大破壞之後從容離去？
法相爆發出萬道華光，邱懷清追上怒齒，開始了自己的反擊之戰。
而安陽城中，倖存的修士們和正陽仙宗殘存的弟子們也在不斷清理著各處的天魔。
籠罩在安陽城上方那深沉厚重的陰雲已經散去，天光朗照好似驅散了人們心頭的陰霾，讓安陽城的生靈又升起了希望。
「真沒想到啊。」
「前輩，沒想到什麼？」
林瀟聽著器靈的感慨有些不明所以。
林瀟自然是看不到那上三境生靈在星海之中的鬥法。
但器靈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從一開始的試探，到確認瞋惡的實力水準，再到逼迫的瞋惡無力反擊，最後果斷無比的將其斬殺抹滅。
江生一系列行動行雲流水，稱得上大氣。
兩尊煉虛境的存在，一尊是早已惡名遠揚的老牌煉虛天魔，一位是新晉煉虛不過百年的新人。
但僅僅鬥法幾刻鐘功夫，那不知道破滅了多少個世界的老牌煉虛天魔就被那個道家新晉煉虛給斬殺。
屍骨無存，神魂泯滅，一點復生的希望都沒留下。
器靈都開始好奇，到底是哪方大勢力能培養出這般驚艷的人物來。
而器靈也終於相信，江生是真有實力斬殺七個天魔的。
那句「貧道斬了就是」不是狂言妄語。
「那個叫玉桐的女娃，機緣不淺啊，能遇到這麼一位。」
「前輩，那位很強嗎？」
「哈哈哈哈，較之老夫，還是差得遠了！」
器靈大笑著，絲毫不提曾經在虛實之間裡發生的事情。
他可是曾經的大乘仙寶，就是現在位格跌落，那曾經也是威風過的。
而此時的江生，已經重回了正陽仙宗的山門。
安陽城的一切他不擔心，如果邱懷清他們連清理一群沒了主心骨的天魔都磕磕絆絆的，那這靈華界也就真沒什麼希望了。
站在正陽仙宗的山門內，看著那遍地狼籍，感知著那一道道被困在山門之中的冤魂，江生輕嘆一聲。
一支青蓮自虛空之中生出，化作一方蓮台托著江生。
江生盤坐下，腦後道輪放出萬丈清光。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清正靈行，渡人往生.」
「仙道貴生，鬼道貴終，自在自吉，消災無凶」
道言自江生口中緩緩說出，每一字都好似一方靈紋妙符烙印天地，化作金光燁燁之道痕。
一時間，整個正陽仙宗之中，充斥著清靈之氣，正大之光。
飄渺仙氣將支離破碎，血腥凶戾的正陽仙宗之氣運重新扳正，江生頌念的道言則開始渡化這滿宗的冤魂戾氣，使其脫離魔道，可轉化為神兵神將。
隨著一道道靈符烙印正陽仙宗的四面八方，在江生那清正道音之中，一縷縷怨氣戾氣紛揚消散，清氣自生，甘霖灑落，滋養著這片破損的靈脈山川，修補著地氣人息。
漸漸的，清靈之雲在頭頂翻湧，甘霖雨露洋洋灑灑滋潤天地。
一道又一道鬼魂從迷茫之中醒來，茫然的望著這片破損的山河，這是他們的家園，是他們修行成長的地方，只是現在已經變成了廢墟。
而在這些鬼魂之中，最強的一道，莫過於那曾經是法相真人的高長老。
靈華界是玄門之世界，往生雖有，卻無輪迴，畢竟以靈華界的力量，還支撐不起那成千上萬的真靈不斷輪迴。
所有生靈死後，真靈投入幽冥，就會化作全新的生靈出現在靈華界中，不會存在重活一世，覺醒宿慧這種事。
曾經山河界雖大，卻也無輪迴往生一說，還是三界合併，重整天地之後，才有的幽冥之界主管生靈之往生回輪。
這也是道家的理念之一，畢竟道家講自然，人之終了，前塵既斷。
若是重活一世，上輩子的父子，這輩子兒子成了人，父親成了牲畜或是上輩子的夫妻，這輩子卻分別嫁娶.
那再入幽冥，又當如何自處？
因此三界眾生想要輪迴往生，根本不可能，世界也不允許那般顛倒。
凡夫俗子，還是塵歸塵土歸土的好。
說到底，真有資格輪迴的，也就那些上三境的存在，畢竟混沌大千本就允許上三境生靈轉世重生。
而中下六境的生靈，雖說也有修為在身，但想要重活一世可難多了。
否則以道家那麼多純陽祖師的能力，早就把那些死去的真傳弟子一一復生回來了。
但這種事道家不會去做。
別說道家，就是佛門也不會輕易去觸碰這些東西。
眼下仙神佛三道最好的手段，也不過將其轉化為神祇，護法神，護法天王等等讓其以香火神的身份多活一世。
或許等三界不斷擴大，將混沌大千之中的各方世界吸納到一起重塑大千世界之後，世界規則完整之後，中下六境的生靈也有機會輪迴轉世。
但現在卻是沒這個可能。
否則以如今道家在三界的地位，江生早就去尋找老頭子的真靈了。
看著這些迷茫的鬼魂，江生又頌念了一遍清心明神經，幫他們穩定住魂魄，隨後說道：「本座靈淵，乃盪魔真君，應尓界生靈所請，降界降魔。」
「爾等遭遇了什麼，與本座說來。」
高長老的鬼魂聽了，感知著面前這位仙人那浩蕩的煉虛氣息，便把正陽仙宗的遭遇說了一遍。
江生聽罷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那肆虐人間的天魔瞋惡，已經被本座所除，爾等可以安心了。」
說罷，江生把瞋惡那碎裂的魔槍殘骸拿出來。
看到這魔槍殘骸之後，這些正陽仙宗的弟子們好似卸掉了什麼千鈞重擔一般，一個個喜極而泣。
江生又看向高長老：「爾等現在都是鬼魂。」
「按理說，你們應當輪迴而去。」
「但你們是正陽仙宗之弟子，非是本座弟子。」
「因此本座暫且留著你們，等你們祖師出關，再做計較。」
高長老聽了連忙拜謝：「多謝盪魔真君護持我等魂魄。」
「只是如今祖師閉關至今.」
江生對如今正陽真君的處境是有個大概猜測的。
從瞋惡吞噬整個正陽仙宗的弟子來看，瞋惡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是泄恨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是瞋惡和正陽真君處於某種因果糾纏之中，雙方力量是此消彼長。
那麼眼下，正陽真君很有可能因為氣運反噬而遭受重創。
想到這，江生眉頭微皺，這種情況下，那煉魔大陣失去了正陽仙宗的氣運和一位真君坐鎮，餘下的六位真君雖說與六個天魔相等，但大陣的陣眼缺失鎮壓之人，大陣還能穩住嗎？
正如江生猜測的那般。
按理說瞋惡脫獄，正陽真君必然是要出關的。
但正陽真君被氣運反噬在前，六個天魔掙扎在後，失去了正陽仙宗氣運為支柱的煉魔大陣相當於缺失一角，想要困住餘下六個天魔就變得困難無比。
正陽真君拖著被反噬重創的身軀也無法離開大陣，他必須與其餘六位真君合力穩定大陣，不至於讓大陣真的出現無法癒合的缺漏。
而人間的情況，正陽真君只能是有心而無力，把希望寄托在華光明露瓶身上。
如今的正陽真君正拖著殘軀填陣眼呢，怎麼可能輕易離開大陣？
而葬喜、奐怒等天魔還在不斷試探著，試圖脫獄，再不濟也要拖垮正陽真君，讓大陣徹底失去作用。
虛實之間中的情況江生不得而知，但能猜測一二。
思索著，江生衣袖一招，寬大的袖口瞬間化作囊括天地的口袋，把那正陽仙宗弟子們的魂魄進入收納其中，封在青萍劍里。
隨後江生化作清光離去，開始淨化瞋惡那沿途留下的處處罪孽。
一舉一動，皆是功德。
靈華界天道意志自然會把江生的所作所為記住，隨後化作對應的功德，乃至玄黃氣。
這救世之舉，可是大功德。
一路淨化一路回返，等江生回到安陽城時，安陽城的戰鬥也漸漸到了尾聲。
江生沒有現身，而是看著林瀟他們清理天魔眷屬。
而在林瀟他們身旁，那些曾經被玢繆傀絲操控命運的正陽仙宗弟子也在其列。
就是武蘭不見蹤跡。
武蘭被玢繆當作了皮囊，神魂被侵蝕嚴重，最後玢繆更是差點撐破了這具肉身。
曾經的化神武家大小姐，如今只剩一具破爛的皮囊。
就像化神武家一樣，狼藉不堪。
器靈感知到江生的氣息，主動現身在虛實之間。
看著那青冠玄袍的道人，器靈說道：「看你這模樣，倒是去了不少地方。」
江生微微點頭：「去了趟正陽仙宗，幫那位真君修補了下山門，渡化了那些冤魂，順道把沿途的魔域給淨化了一番。」
器靈感慨道：「天魔肆虐之後，是該如此。」
「說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當時為何不直接滅殺那天魔，而是放任他離去？」
江生望著外面那些竭力與天魔鬥爭的生靈，緩緩說道：「用千百條命換一個天魔，這買賣自然划算。」
「莫說你們覺得划算，我也覺得划算。」
「曾經我還是築基期時，遭遇過一個紫府境的妖魔，以我當時的手段本事，想要殺掉那個紫府境的妖魔，很困難。」
「你可知我是怎麼以築基之境逆伐紫府的？」
器靈心裡有了個猜測：「哦？說說看。」
江生笑道：「我自然是沒什麼好辦法，不過有人提出了一個辦法。」
「那個妖魔是水屬，只需將它誆騙到岸上，不斷消耗它的力量，等它力竭了，自然就好辦了。」
「我當時一心修行，只想著除魔衛道，不曾在乎太多，就同意了這個計劃。」
「隨後，我們故意激怒那個妖魔，讓它發動大水。」
「大水淹了沿河六鎮之地，數萬生靈被迫逃離，然後那妖魔一路追殺到了山腳下，貧道從容出手將其斬殺。」
說罷，江生頓了頓：「那數萬百姓，最後活下來的不足半數，可他們依舊對貧道感恩戴德，覺得是貧道救了他們性命。」
「可實際上，貧道卻是害了他們的罪魁禍首之一。」
「而他們只知道是官府無能，沒殺了河神，卻不知道前因後果，說來是不是很可笑？」
器靈看向江生，沉默不語。
江生雙眼微眯，聲音有些輕微：「這件事，貧道一直沒忘。」
「他人都覺得貧道以築基之軀逆伐紫府，風光無限，貧道一開始也那般覺得，可現在想來，總是有些遺憾。」
「若是貧道再強一些，就不要拿那數萬百姓做餌，可從容將那妖魔斬殺。」
「而後來，貧道也做到了，貧道尋到了那個妖魔的本體，將其斬殺在河邊。」
器靈試探道：「你是在為曾經贖罪？」
江生搖了搖頭：「贖罪？貧道何罪之有？」
器靈搞不懂了：「那你.」
江生緩緩抬起一隻手來：「若是玢繆拿那些生靈之命來要挾我，我自然不會留情。」
「可眼下既然有能力，也有機會，那為何不救呢？」
「能救一人便是一人。」
「我心唯我，所謂善念，不過隨心順手為之的富裕罷了，莫要糾結太多。」
器靈怔怔的看著江生，好像在看什麼不可思議的存在。
在江生身上，器靈看到了一個複雜卻又平衡的心境。
那是融洽的陰陽，那是和諧的自然，那是直指大乘道果之路。
我心唯我，無善無惡。
器靈隱隱在江生身上，看到了自己主人華光仙君的身影。
這讓器靈不由得一驚：
難不成，江生有大乘之資？！(本章完)
仙劍嗡鳴，青風與紫電倒卷而來，化作誅仙、戮仙沒入江生袖中。
看著那灰飛煙滅的魔軀，江生信手一招，一道道劍氣激發出去泯滅了天地間殘存的魔氣。
雖說江生確信自己已經斬了瞋惡，但也不想讓瞋惡的魔血魔軀殘留著，再誕生出一個全新的瞋惡天魔來。
收斂了一切之後，江生那十萬丈巍峨真身漸漸縮化為七丈高下。
仙人望了眼海域，隨手灑下一道道清光之後轉身離去。
等江生離去足足半個時辰之後，海水之中才有一個個生靈探出頭來，敬畏的望著那遠去的仙人。
他們這些海域之中的生靈，今天看到了足以誇耀一生的事情：真君斬天魔！
而仙人離去之前還不忘幫他們調理水脈靈脈，幫他們重塑家園。
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幕，會被這些生靈記錄下來，雕刻在石碑之上。
而這，也是盪魔祖師在靈華界展露威名的開始。
安陽城中，隨著玢繆被江生驚走並斬殺，安陽城中的那些天魔眷屬失去了主人變得癲狂且混亂。
這些無序的天魔眷屬已經不復之前那般刀槍不入的狀態，此時在君悅等人的清繳之下，大量天魔眷屬被斬殺，然後魔軀集中消滅。
安陽城外，邱懷清的心情可以說是無比複雜，在天堂地獄之間幾度來回。
好在現在安陽城的情況得以穩定，邱懷清終於可以放下心對付惡爪和怒齒了。
然而讓邱懷清沒想到的是，堂堂法相境的大魔惡爪，竟然露出了驚恐絕望的神情。
下一息，這位大魔的身軀就灰飛煙滅。
一尊法相境的大魔就這麼死了？！
邱懷清驚喜之餘，心中也升起了一個猜想：難不成，那天魔主被.
怒齒驚恐的想要逃離，邱懷清哪能容忍怒齒就這麼給安陽城造成這麼大破壞之後從容離去？
法相爆發出萬道華光，邱懷清追上怒齒，開始了自己的反擊之戰。
而安陽城中，倖存的修士們和正陽仙宗殘存的弟子們也在不斷清理著各處的天魔。
籠罩在安陽城上方那深沉厚重的陰雲已經散去，天光朗照好似驅散了人們心頭的陰霾，讓安陽城的生靈又升起了希望。
「真沒想到啊。」
「前輩，沒想到什麼？」
林瀟聽著器靈的感慨有些不明所以。
林瀟自然是看不到那上三境生靈在星海之中的鬥法。
但器靈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從一開始的試探，到確認瞋惡的實力水準，再到逼迫的瞋惡無力反擊，最後果斷無比的將其斬殺抹滅。
江生一系列行動行雲流水，稱得上大氣。
兩尊煉虛境的存在，一尊是早已惡名遠揚的老牌煉虛天魔，一位是新晉煉虛不過百年的新人。
但僅僅鬥法幾刻鐘功夫，那不知道破滅了多少個世界的老牌煉虛天魔就被那個道家新晉煉虛給斬殺。
屍骨無存，神魂泯滅，一點復生的希望都沒留下。
器靈都開始好奇，到底是哪方大勢力能培養出這般驚艷的人物來。
而器靈也終於相信，江生是真有實力斬殺七個天魔的。
那句「貧道斬了就是」不是狂言妄語。
「那個叫玉桐的女娃，機緣不淺啊，能遇到這麼一位。」
「前輩，那位很強嗎？」
「哈哈哈哈，較之老夫，還是差得遠了！」
器靈大笑著，絲毫不提曾經在虛實之間裡發生的事情。
他可是曾經的大乘仙寶，就是現在位格跌落，那曾經也是威風過的。
而此時的江生，已經重回了正陽仙宗的山門。
安陽城的一切他不擔心，如果邱懷清他們連清理一群沒了主心骨的天魔都磕磕絆絆的，那這靈華界也就真沒什麼希望了。
站在正陽仙宗的山門內，看著那遍地狼籍，感知著那一道道被困在山門之中的冤魂，江生輕嘆一聲。
一支青蓮自虛空之中生出，化作一方蓮台托著江生。
江生盤坐下，腦後道輪放出萬丈清光。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清正靈行，渡人往生.」
「仙道貴生，鬼道貴終，自在自吉，消災無凶」
道言自江生口中緩緩說出，每一字都好似一方靈紋妙符烙印天地，化作金光燁燁之道痕。
一時間，整個正陽仙宗之中，充斥著清靈之氣，正大之光。
飄渺仙氣將支離破碎，血腥凶戾的正陽仙宗之氣運重新扳正，江生頌念的道言則開始渡化這滿宗的冤魂戾氣，使其脫離魔道，可轉化為神兵神將。
隨著一道道靈符烙印正陽仙宗的四面八方，在江生那清正道音之中，一縷縷怨氣戾氣紛揚消散，清氣自生，甘霖灑落，滋養著這片破損的靈脈山川，修補著地氣人息。
漸漸的，清靈之雲在頭頂翻湧，甘霖雨露洋洋灑灑滋潤天地。
一道又一道鬼魂從迷茫之中醒來，茫然的望著這片破損的山河，這是他們的家園，是他們修行成長的地方，只是現在已經變成了廢墟。
而在這些鬼魂之中，最強的一道，莫過於那曾經是法相真人的高長老。
靈華界是玄門之世界，往生雖有，卻無輪迴，畢竟以靈華界的力量，還支撐不起那成千上萬的真靈不斷輪迴。
所有生靈死後，真靈投入幽冥，就會化作全新的生靈出現在靈華界中，不會存在重活一世，覺醒宿慧這種事。
曾經山河界雖大，卻也無輪迴往生一說，還是三界合併，重整天地之後，才有的幽冥之界主管生靈之往生回輪。
這也是道家的理念之一，畢竟道家講自然，人之終了，前塵既斷。
若是重活一世，上輩子的父子，這輩子兒子成了人，父親成了牲畜或是上輩子的夫妻，這輩子卻分別嫁娶.
那再入幽冥，又當如何自處？
因此三界眾生想要輪迴往生，根本不可能，世界也不允許那般顛倒。
凡夫俗子，還是塵歸塵土歸土的好。
說到底，真有資格輪迴的，也就那些上三境的存在，畢竟混沌大千本就允許上三境生靈轉世重生。
而中下六境的生靈，雖說也有修為在身，但想要重活一世可難多了。
否則以道家那麼多純陽祖師的能力，早就把那些死去的真傳弟子一一復生回來了。
但這種事道家不會去做。
別說道家，就是佛門也不會輕易去觸碰這些東西。
眼下仙神佛三道最好的手段，也不過將其轉化為神祇，護法神，護法天王等等讓其以香火神的身份多活一世。
或許等三界不斷擴大，將混沌大千之中的各方世界吸納到一起重塑大千世界之後，世界規則完整之後，中下六境的生靈也有機會輪迴轉世。
但現在卻是沒這個可能。
否則以如今道家在三界的地位，江生早就去尋找老頭子的真靈了。
看著這些迷茫的鬼魂，江生又頌念了一遍清心明神經，幫他們穩定住魂魄，隨後說道：「本座靈淵，乃盪魔真君，應尓界生靈所請，降界降魔。」
「爾等遭遇了什麼，與本座說來。」
高長老的鬼魂聽了，感知著面前這位仙人那浩蕩的煉虛氣息，便把正陽仙宗的遭遇說了一遍。
江生聽罷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那肆虐人間的天魔瞋惡，已經被本座所除，爾等可以安心了。」
說罷，江生把瞋惡那碎裂的魔槍殘骸拿出來。
看到這魔槍殘骸之後，這些正陽仙宗的弟子們好似卸掉了什麼千鈞重擔一般，一個個喜極而泣。
江生又看向高長老：「爾等現在都是鬼魂。」
「按理說，你們應當輪迴而去。」
「但你們是正陽仙宗之弟子，非是本座弟子。」
「因此本座暫且留著你們，等你們祖師出關，再做計較。」
高長老聽了連忙拜謝：「多謝盪魔真君護持我等魂魄。」
「只是如今祖師閉關至今.」
江生對如今正陽真君的處境是有個大概猜測的。
從瞋惡吞噬整個正陽仙宗的弟子來看，瞋惡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是泄恨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是瞋惡和正陽真君處於某種因果糾纏之中，雙方力量是此消彼長。
那麼眼下，正陽真君很有可能因為氣運反噬而遭受重創。
想到這，江生眉頭微皺，這種情況下，那煉魔大陣失去了正陽仙宗的氣運和一位真君坐鎮，餘下的六位真君雖說與六個天魔相等，但大陣的陣眼缺失鎮壓之人，大陣還能穩住嗎？
正如江生猜測的那般。
按理說瞋惡脫獄，正陽真君必然是要出關的。
但正陽真君被氣運反噬在前，六個天魔掙扎在後，失去了正陽仙宗氣運為支柱的煉魔大陣相當於缺失一角，想要困住餘下六個天魔就變得困難無比。
正陽真君拖著被反噬重創的身軀也無法離開大陣，他必須與其餘六位真君合力穩定大陣，不至於讓大陣真的出現無法癒合的缺漏。
而人間的情況，正陽真君只能是有心而無力，把希望寄托在華光明露瓶身上。
如今的正陽真君正拖著殘軀填陣眼呢，怎麼可能輕易離開大陣？
而葬喜、奐怒等天魔還在不斷試探著，試圖脫獄，再不濟也要拖垮正陽真君，讓大陣徹底失去作用。
虛實之間中的情況江生不得而知，但能猜測一二。
思索著，江生衣袖一招，寬大的袖口瞬間化作囊括天地的口袋，把那正陽仙宗弟子們的魂魄進入收納其中，封在青萍劍里。
隨後江生化作清光離去，開始淨化瞋惡那沿途留下的處處罪孽。
一舉一動，皆是功德。
靈華界天道意志自然會把江生的所作所為記住，隨後化作對應的功德，乃至玄黃氣。
這救世之舉，可是大功德。
一路淨化一路回返，等江生回到安陽城時，安陽城的戰鬥也漸漸到了尾聲。
江生沒有現身，而是看著林瀟他們清理天魔眷屬。
而在林瀟他們身旁，那些曾經被玢繆傀絲操控命運的正陽仙宗弟子也在其列。
就是武蘭不見蹤跡。
武蘭被玢繆當作了皮囊，神魂被侵蝕嚴重，最後玢繆更是差點撐破了這具肉身。
曾經的化神武家大小姐，如今只剩一具破爛的皮囊。
就像化神武家一樣，狼藉不堪。
器靈感知到江生的氣息，主動現身在虛實之間。
看著那青冠玄袍的道人，器靈說道：「看你這模樣，倒是去了不少地方。」
江生微微點頭：「去了趟正陽仙宗，幫那位真君修補了下山門，渡化了那些冤魂，順道把沿途的魔域給淨化了一番。」
器靈感慨道：「天魔肆虐之後，是該如此。」
「說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當時為何不直接滅殺那天魔，而是放任他離去？」
江生望著外面那些竭力與天魔鬥爭的生靈，緩緩說道：「用千百條命換一個天魔，這買賣自然划算。」
「莫說你們覺得划算，我也覺得划算。」
「曾經我還是築基期時，遭遇過一個紫府境的妖魔，以我當時的手段本事，想要殺掉那個紫府境的妖魔，很困難。」
「你可知我是怎麼以築基之境逆伐紫府的？」
器靈心裡有了個猜測：「哦？說說看。」
江生笑道：「我自然是沒什麼好辦法，不過有人提出了一個辦法。」
「那個妖魔是水屬，只需將它誆騙到岸上，不斷消耗它的力量，等它力竭了，自然就好辦了。」
「我當時一心修行，只想著除魔衛道，不曾在乎太多，就同意了這個計劃。」
「隨後，我們故意激怒那個妖魔，讓它發動大水。」
「大水淹了沿河六鎮之地，數萬生靈被迫逃離，然後那妖魔一路追殺到了山腳下，貧道從容出手將其斬殺。」
說罷，江生頓了頓：「那數萬百姓，最後活下來的不足半數，可他們依舊對貧道感恩戴德，覺得是貧道救了他們性命。」
「可實際上，貧道卻是害了他們的罪魁禍首之一。」
「而他們只知道是官府無能，沒殺了河神，卻不知道前因後果，說來是不是很可笑？」
器靈看向江生，沉默不語。
江生雙眼微眯，聲音有些輕微：「這件事，貧道一直沒忘。」
「他人都覺得貧道以築基之軀逆伐紫府，風光無限，貧道一開始也那般覺得，可現在想來，總是有些遺憾。」
「若是貧道再強一些，就不要拿那數萬百姓做餌，可從容將那妖魔斬殺。」
「而後來，貧道也做到了，貧道尋到了那個妖魔的本體，將其斬殺在河邊。」
器靈試探道：「你是在為曾經贖罪？」
江生搖了搖頭：「贖罪？貧道何罪之有？」
器靈搞不懂了：「那你.」
江生緩緩抬起一隻手來：「若是玢繆拿那些生靈之命來要挾我，我自然不會留情。」
「可眼下既然有能力，也有機會，那為何不救呢？」
「能救一人便是一人。」
「我心唯我，所謂善念，不過隨心順手為之的富裕罷了，莫要糾結太多。」
器靈怔怔的看著江生，好像在看什麼不可思議的存在。
在江生身上，器靈看到了一個複雜卻又平衡的心境。
那是融洽的陰陽，那是和諧的自然，那是直指大乘道果之路。
我心唯我，無善無惡。
器靈隱隱在江生身上，看到了自己主人華光仙君的身影。
這讓器靈不由得一驚：
難不成，江生有大乘之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