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9章 積木小人大作戰!(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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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9章 積木小人大作戰!(十三)

  一個孤單又落寞的身影在夜幕下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莊園的大門中。

  伴隨著大門砰的一聲關上,蝙蝠俠一件又一件地扔掉了自己身上的鎧甲,轉了一圈之後就穿上了紅色絲絨條紋的睡衣。

  阿爾弗雷德還是那麼貼心,早就在茶几上準備好了熱茶和小甜餅,蝙蝠俠砰的一聲把自己扔進柔軟的沙發里,側躺在沙發上,用手支著腦袋,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上的午夜節目,並把餅乾扔進了嘴裡。

  不知不覺間就只剩最後一塊小甜餅了,蝙蝠俠一邊盯著電視屏幕一邊伸手去拿,可下一秒卻碰到了另一隻手,他嗷一嗓子彈了起來。

  蝙蝠俠轉頭像見了鬼似的看著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的身影,對方拿起了那最後一塊小甜餅扔進了嘴裡,又吸溜了一口熱茶,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蝙蝠俠瞪著他。

  倚在沙發上的席勒毫無自覺,十分感興趣地看著電視裡鬧哄哄的午夜家庭劇場,還有空跟蝙蝠俠開玩笑說:「我敢打賭,男主角和女主角不到三集就得掰,他們兩個根本不是一路人,然後他身後的這個,對,就是那個拿著電話的女同事,立刻就會趁虛而入,而且看她那個樣子,肯定是想靠孩子上位……」

  蝙蝠俠本來還氣憤他闖入自己家裡,還吃了自己的小甜餅,但是被他說得也有點好奇,他撇了撇嘴說:「不,不可能,男女主角感情好著呢,這電視劇我前天就看了,他們兩個可是青梅竹馬。」

  席勒冷哼了一聲說:「不信你就看著。」

  這種家庭小短劇每一集時間不長,大概也就15分鐘,實際上到了20分鐘的時候就初露端倪了,女主角因為吵架跑了出去,在路邊遇到了男二號,這個時候蝙蝠俠就知道要遭了。

  勉強看了兩集半,男女主已經勢同水火了,女主跑去跑找男二,而席勒之前指出的那個第三者也順利上位,甚至還偷偷地把安全用品給換掉了。

  蝙蝠俠切了一聲,拿出遙控器就想換台,他說:「你肯定是提前看過這劇了,但我可不是沉迷肥皂劇的人,我要看時政新聞了。」

  蝙蝠俠拿遙控器換了台,美國的午夜時政電台不講什麼很正經的新聞,大部分是兩黨當中不是那麼特別受歡迎的人坐在那瞎侃,再就是一些民生問答和那種帶點搞笑的三流明星訪談節目。

  蝙蝠俠換了半天的台,好容易找到了一個熟面孔,似乎是在某個酒會上見過一面的議員,雖然不是什麼紅人,但能參加有他在的酒會應該也是有點分量的。

  他和主持人聊的內容也很籠統,大概就是分析分析世界局勢,為自己的黨派拉拉選票,然後就提到了自己女兒的婚姻,提出他們兩個都是非常虔誠的新教徒,然後又說了一些婚禮準備之類的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些東西看起來很沒意義,拿到大眾面前聊也不成體統,但是美國的論政新聞總是這樣,看似會說很多沒意義的廢話,但是每一句都是為了展現自己黨派的立場。

  這個議員明顯是保守黨的,強調的婚禮細節也都是那種最傳統的、最經典的,很能引起一些上了年紀的人的共鳴,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

  可沒想到席勒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看來他女兒的婚事好不了了。」

  蝙蝠俠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過去,真的不是他老想看這個不速之客,但是對方每次都用一種非常篤定的語氣說一些看起來像是天方夜譚的話。

  「拜託,這不就是一個鬱郁不得志的老政客耍他那一套早就過時的把戲嗎?這是怎麼看出來婚事好不了的?」

  「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席勒也倚在單人沙發上,用手撐著腦袋說:「他的女兒提出想要一個藍白相間的氣球拱門,但是他拒絕了,因為這和地毯的顏色不搭調,而且氣球可能會出現意外,導致客人們被嚇一跳。」

  「是啊,怎麼了?」蝙蝠俠頗有一種「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高談闊論」的態度。

  「據我推測,這應該不是他女兒想要,而是他的女婿想要,還有後面有關領結款式的選擇,就更明顯了。」

  「按照他說的,現在的女婿是他女兒的初戀,兩人婚前根本沒有同居過,那他的女兒是從哪裡了解到那麼多男士領結的款式,並在其中挑出了一款,還能振振有詞地和自己的父親分析每一款的風格呢?」

  「你是說這個女婿一直在借女兒的口想要動搖她父親的決定?」

  「我的意思是,這位先生的女兒已經完全被他的女婿籠絡過去了,胳膊肘徹底往外拐,也根本就不像是他說的那麼傳統和保守,私下裡應該早就離經叛道了。」


  「這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樣的家庭總是出現這種問題,不難看出,因為她父親在仕途上鬱郁不得志,迫切地想給自己找點兒優勢,而身在保守黨,那自然是要表現得傳統和保守,他自己做不到,那就把女兒打造成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傳統妻子。」

  「你怎麼知道他自己做不到?」

  「我不光知道他做不到,我還知道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這傢伙恐怕早就出軌了。」

  「雖然我毫不意外,但是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還記得剛剛切的兩個觀眾視角嗎?」

  「你是說他們開那個有關上帝玩笑的時候切的觀眾的笑臉?」

  「是的,他的情人應該就在坐席上,不信的話就待會兒切過去的時候你再看,第二排第三個人,那個有著棕紅色捲髮的女人,她的笑意明顯和別人不一樣。」

  蝙蝠俠半信半疑地盯著屏幕,沒多一會兒他們又講了一個並不好笑的冷笑話,於是鏡頭又切給了觀眾,這次蝙蝠俠主要盯著席勒指出的那個女人,然後他就發現好像還真有點不一樣。

  其他的人的反應說好聽一點是職業化的笑容,說難聽一點就是敷衍,非常不出所料的是,底下的大多數觀眾應該都是花錢請來的,但是這位棕紅色頭髮的女士笑容中帶著一種驕傲。

  這種驕傲很奇怪,並不是看見一個熟識的人發揮很好所露出的那種與有榮焉的驕傲,而更像是占有了某個人,讓對方對公眾宣布她的重要性的時候的那種得意和自滿。

  這種情緒明顯到哪怕是普通人都能窺得一二,就更瞞不過蝙蝠俠了。

  「如果他以身作則,或許我還不會如此輕易地推斷他女兒離經叛道,但他都能幹出這種事兒來了,你就應該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席勒輕輕嘆了口氣說:「對於孩子來說,最可怕的並不是家長嚴酷,如果父母能貫徹一條從一而終的道,那哪怕是錯的,也不會教出一個分裂的人,不會讓孩子有自我拉扯的痛苦。」

  「最可怕的是朝令夕改,邏輯矛盾,一會想要這樣,一會又要那樣,對待孩子是一套邏輯,對待自己和其他人又是另一套邏輯,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的孩子,精神會被撕裂,最終陷入無儘自我拉扯的漩渦,沉溺於其中而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擁有這樣人格的孩子很難很好地處理親密關係,患得患失或許是最好的描述詞彙,但我更願意稱之為『被逼瘋的推拉門』。」

  「人們與他疏離,他覺得是人們因為別人而與他疏離,覺得自己本應該高於他交往的其他人,於是就迫切地把對方綁在身邊。」

  「人們要與他親近,他想知道人們與他是不是最親近,要求他們無底線的自證,如果對方不能讓他滿意,那他就把對方推開。」

  「在親密關係當中,他們無盡地循環這個過程,直到把所有不是推拉門的正常人也逼瘋為止。」

  「等等。」蝙蝠俠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麼,他眯起眼睛看著席勒說:「你是在說這個議員的女兒吧?」

  「當然。」席勒故作純良地點了點頭說:「不然呢?我總不會是在借事喻人吧?」

  蝙蝠俠被噎了一下,他總感覺有哪裡不對,但是如果他指出不對,又好像顯得自己太較真。

  畢竟現在還是閒聊的氛圍,誰先拐到正事上去,就顯得誰心虛,席勒說只是在講電視節目,蝙蝠俠要是跟他細挑這個理,豈不是顯得他在拿這些症狀往自己身上套?

  「當然了,這種只會體現在親密關係上的癥結往往也會造成很多惡劣的後果,比如那總是不合時宜的孤獨感,隨之而來的自我質疑,搖擺不定後的沮喪和悲傷,最後虛無的自我否定……」

  席勒再次開口,一大堆的分析流暢的從他嘴裡滑出來,就好像準備好了一大篇腹稿。

  「由於無法正確處理親密關係,他們時常感到自己是孤獨的,哪怕他們身邊花團錦簇,那無窮無盡的質疑仍讓他們根本無法很好地接收到其他人傳遞過來的情感信號,因此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根本沒人能懂,孤獨又寂寞。」

  「其他人越是熱熱鬧鬧,就越顯出自己的異常,那索性就避免參與到任何熱鬧的場合里,最好獨來獨往,才不顯得可憐,於是就越難打開心扉,愈發形單影隻,孤單落寞。」

  「他的這種把自己與世隔絕並把其他人都往外推的舉動,對其他人來說也是傷害,人心都是肉做的,大家都喜歡將心比心,你來我往,而不是一味的付出,然後受傷。」

  「於是那些曾經錦簇的花團都開敗了,熱鬧也都散場了,空洞的世界當中真的就只剩下了一個人,於是假想的孤獨就變成了真的孤獨,自我建設的落寞場景也變成了真的落寞。」

  「雖然不能說這種人咎由自取,但如果他們能意識到問題出在自己身上,那這種情況就能大大的改善,而且從來都不算晚,畢竟一個春天過去還會有另一個,總是會有花在開的。」

  蝙蝠俠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突然抻著脖子大喊:「阿爾弗雷德!去把我那瓶好酒拿過來!」

  「哪一瓶?老爺?」阿爾弗雷德適時地出現。

  「最好的那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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