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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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一股撕裂的痛楚將我驚醒。我突然大腦一片清明,猛然從夢境中醒來,卻怎麼也看不清面前人的臉,重影疊疊。

  全身軟如春水。

  可味道不對,紀凌修是香水味兒,不是這種陌生的菸草和清苦的味道。我軟綿綿開始掙扎,耳畔也沒了星野和拏雲的聲音,四周萬籟俱寂。

  唯有蛐蛐聲和槍聲最刺耳……

  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眼前晃動的一切都是重影的。腦子感覺很清醒,可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是本能地掙扎避開。

  不是紀凌修。

  「不要……」我軟綿綿抬起胳膊,揮擋了一下,開始劇烈反抗,卻仿佛被大山壓住,動彈不得。

  後面的意識漸漸斷了,蒼蒼茫茫一片白。

  再次醒來,已是次日下午,身處我自己的閨房,頭痛欲裂,全身散架般疼得厲害。疲勞得很,費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赤條條……

  全然想不起昨夜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自己從沈家離開,然後斷斷續續跟孩子們捉螢火蟲……剩下的記憶全沒了……

  正常香檳塔上的酒,都是貴賓小酌的輕度酒,我喝兩杯是沒有問題的。昨晚兩杯灌猛了,那酒也著實厲害,醉意層層遞進。時間越久,越醉。

  最後斷片。

  我下地,想要去拿衣架上的衣物,卻發現胯骨劇痛難以抬腿,腹腔擰巴抽痛了一下,腿間尖銳搓痛,我輕輕低呼一聲。

  雀兒聽見聲響,沖了進來,「小姐。」

  我扶著床圍,歪著身子輕輕哀嚎,「疼疼疼……」

  雀兒臉色浮起一絲異樣,慌張說,「昨夜小姐不肯喝醒酒湯,一喝就吐,發酒瘋的時候……掉湖裡了,衣服全濕了,我們就把衣服給你換了。」

  「疼……動不了……」我嘶了一口冷氣,雙腿像是被劈開了,合不攏。

  她趕緊扶我坐下,給我裹了件薄毯,「疼……疼是……是因為小姐昨晚爬假山十來趟,溜著全院的人跟著你跑,最後……最後你從假山上掉下來了……」

  「我又發酒瘋了?」我反問她,「又爬假山?」

  我酒品不好,一喝醉就容易發酒瘋。十三歲那年,我喝醉過一次。抱著花園的假山上上下下爬了十幾個來回,把家丁們累壞了,都沒抓住我。

  雀兒仿佛舊事重提。

  我努力回憶,「我怎麼記得我陪孩子們捉螢火蟲,捉著捉著記憶就斷片了……」

  「是……是,小姐看見孩子們在外面捉螢火蟲。」雀兒說,「你也衝過去抓,撲倒在花叢里,把螢火蟲全嚇跑了。嬸娘見你發酒瘋,趕緊把孩子們帶走了。」

  我半信半疑,「星野和拏雲呢?我想見見他們。」

  雀兒不敢跟我對視,點了點頭,將衣服放在床邊,便匆匆走了出去。

  我杵在床邊,用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螢火蟲以前的記憶,我基本都能回憶起來。只是捉著螢火蟲,漸漸意識斷片了。

  隱約記得我做了一場跟紀凌修有關的春夢……仿佛夢回跟他纏綿的夜晚……

  我挪步來到穿衣鏡前,查看自己的身子。身上沒有什麼痕跡,只是兩側腰胯處,卻有烏青。

  腿間挫傷疼痛,腹腔疼痛難忍,整個下半身都很痛。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了多年前書房那晚……

  我拿過紙巾輕輕擦拭腿間,紙巾上有絲絲血跡。

  心直直往下沉,通體冰涼。

  該不會……

  心慌癱軟的站不住,瞬間被抽離了所有底氣,踉蹌跌坐在椅子上。仿佛剛剛從地獄裡爬出來,再次被踹進無盡的地獄,無數魑魅將我往烈火中拖去。

  敲門聲響起,我慌張穿好衣服,佯裝鎮定,「進來。」

  星野和拏雲蹦蹦跳跳跑了進來,一人手裡拿著一輛小汽車,「媽媽,你醒啦。」

  我蒼白微笑,「昨晚我們一起抓螢火蟲,好玩嗎?」

  「好玩。」拏雲說,「可是媽媽,你跑過來的時候,把螢火蟲都嚇跑啦!」

  「跟我們一起抓了十二隻螢火蟲,你就在花叢里睡著了,遠遊叔叔說周圍有危險,把我們都帶回屋裡了,只有舅舅在那裡看你睡覺。」

  我看向雀兒。

  雀兒不敢看我。


  嬸娘臉色凝重站在門口,她的兩個外甥女端著早餐立在院子裡,黑皮粗壯的小姑娘們在府上養得白白胖胖。

  「雀兒,你就跟她說了吧,瞞不住的。」嬸娘把兩個孩子帶出去,嘆氣道。

  等房間裡只剩下我跟雀兒,雀兒支支吾吾,「我不是有意……欺瞞你……小姐,你一定要想開點,這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強撐著鎮定,「你細細跟我講講。」

  雀兒幫我梳著長發,小心翼翼,「昨晚小姐喝醉了,在滿是螢火蟲的花叢里睡著了,露水濕透了你的睡袍,看著特別透明誘人。我瞧著寧帥一直站在旁邊看,就拿毯子想給你裹住,喊你起來。誰知,把你喊醒以後,你又被螢火蟲吸引,還把寧帥當成了紀凌修……」

  她說不下去了。

  我蒼白,「繼續說。」

  雀兒說,「你抱著寧帥,哭著求他不要死,不要離開你。還主動吻他……」

  我呼吸都掉沒了。

  「後來……」雀兒愈發小心翼翼,「後來,你失去了意識,暈過去的時候,寧帥把你腰摟住了,使你重新貼上了他……」

  雀兒透過鏡子觀察我臉色,「我看見他吻你……你受不住他,癱軟後退,就倒在花叢里了……」

  「我本來想上前阻止,但是卜遠遊開始清場,警衛拉起了警戒線,院子裡不准留閒人,都給清走了。」

  我絕望震驚聽著這些言論,「我跟寧乾洲?我主動的?」

  雀兒點頭,「最初是你主動的,後來你好像清醒過來了,一直在拒絕他。我離開院子前,回頭看了眼,小姐,你確實在掙扎反抗,是他在強迫你……」

  信仰再次崩塌。

  這一年多來將破碎的自己一點點拼湊起來,一夕之間,便又被撞碎了一地。

  再也拼湊不起來。

  我求證般盯著雀兒看。

  雀兒卻不敢看我,目光閃躲,「後來,我回房裡,什麼都不知道了。但是……有……有聽到你的叫聲……像貓兒那種……就是……就是女人歡愉的聲音……」

  我陡然從椅子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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