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這是誰的部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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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士良和鄭注與李訓,仿佛就是那王八看綠豆,一下子就對眼兒了。🏆♤ ➅➈ˢ𝓱Ữ𝓧.c𝑜м ☯♗

  鄭注和李訓需要仇士良去分割王守澄的軍權,而仇士良也需要這麼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需要皇帝的支持。

  光憑自己,仇士良不覺得能夠抗衡王守澄。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話,可能這輩子就這樣了,一直被壓制在王守澄的下面無法寸進。

  現在二人找到了他,正如蛤蟆進水井,恰似野驢入荒灘,幾乎是一拍即合,便走到了一起。

  太和九年九月二十六日,右神策軍中尉、行右衛上將軍、知內侍省事王守澄被改任為左、右神策軍觀軍容使兼十二衛統軍。名義上是在表示對他的尊崇,可實際上是明升暗降,失去兵權的王守澄再也不復往日的顯赫,逐漸淪為孤家寡人。

  而這並不是李昂削除王守澄的開始,削除削除,重點不止是削,還有一個除。

  不除王守澄,又怎能高枕無憂呢。

  在除掉王守澄之前,李昂又將韋元素、宋申錫等人貶謫,隨後在驛站中將其賜死;在除掉韋元素等人後,又下令在驛站中棒殺陳弘志。

  十月初九,李昂派遣宦官李好古前往王守澄的宅邸,賜給他一杯毒酒,勒令其自盡。

  此時已經完全失勢的王守澄對於皇帝的命令毫無反抗的辦法,只能無奈地喝下毒酒,帶著不甘與怨憤離開了人世。

  聽聞王守澄的死訊,朝野上下無不拍手稱快。自此,當年參與謀害憲宗皇帝的人,已經全部被除掉。

  這只是一個開始,在除掉王守澄一黨後,李昂又迅速地將目標對準當初的盟友,仇士良。

  鄭注和李訓商議,待鄭注到鳳翔上任後,挑選幾百名壯士,每人攜帶一根白色棍棒,懷揣一把利斧,作為親兵。

  二人約定,太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朝廷在河旁埋葬王守澄時,由鄭注奏請唐文宗批准率兵護衛葬禮,於是便可帶親兵隨從前往。同時奏請文宗,命神策軍護軍中尉以下所有有頭有臉的宦官都到河旁為王守澄送葬。屆時,鄭注下令關閉墓門,命親兵用利斧砍殺宦官,全部誅除。

  計劃已經約好,李訓又和他的同黨密謀說:「如果這個計劃成功,那麼,誅除宦官的功勞就全部歸於鄭注,不如讓郭行余和王璠赴邠寧、河東上任為名,多招募一些壯士,作為私兵,同時調動韓約統領的金吾兵和御史台、京兆府官吏和士卒,先於鄭注一步,在京城誅除宦官,隨後,再把鄭注除掉。」

  邠寧節度使郭行余、河東節度使王璠、左金吾衛大將軍韓約、京兆少尹羅立言和御史中丞李孝本,都是李訓所信用的官員,所以,任命他們擔任要職,李訓只和這幾個人以及宰相舒元輿密謀,其他朝廷百官都一概不知。

  然而正是李訓這種貪功還有輕敵冒進的行為,釀成了失敗的苦果。

  十一月二十一日,李昂御臨紫宸殿。百官列班站定後,左金吾衛大將軍韓約不按規定報告平安,他出班奏稱:「左金吾衙門後院的石榴樹上,昨晚發現有甘露降臨,這是祥瑞的徵兆,昨晚我已通過守衛宮門的宦官向皇上報告。」

  說完,韓約行拜舞大禮,再次下拜稱賀。

  李昂當然有所準備,這正是之前他和李訓等人商議好的暗號。

  借著甘露祥瑞的名義,來除掉神策軍的宦官們。

  宰相李訓等人也趁機率領群臣向李昂稱賀,並和舒元輿等人乘機勸李昂親自前往觀看,以便承受上天賜與的祥瑞。

  李昂當然無有不允,在他恩准之後,百官陸續退下,在含元殿中列班。

  辰時剛過,李昂乘軟轎出紫宸門,到含元殿升朝,先命宰相和中書、門下兩省的官員到左金吾後院察看甘露,過了很久,宰相和兩省官員才遲遲而歸。

  「為何如此之晚?」李昂坐在上首,皺著眉頭問道。

  「臣方才和眾人去檢查過了,不像是真正的甘露,臣以為,不應當昭告天下,否則全國各地就會向陛下祝賀,屆時朝廷將如何自處?」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李昂面色驚愕地問道。

  他的演技很好,甚至於仇士良等人也被他矇騙了過去。

  沉吟片刻後,李昂按照之前商議的步驟,命令仇士良和魚弘志帶著宦官們再去左金吾衛衙署後院去仔細查看。

  仇士良等人不疑有他,便匆匆而去。

  看著宦官們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當中,李訓長出一口氣,隨後便是一陣興奮。


  目標已經被騙到左金吾衛衙署後院,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他立刻提著衣服,小跑著過去召集郭行余和王璠,告訴他們二人陛下正在含元殿中等著,快去速速接旨。

  這時,二人招募的私兵幾百人都手執兵器,立在丹鳳門外等待命令。在聽到李訓的話後,王璠緊張得兩腿發抖,不敢前去,只有郭行餘一人拜倒在含元殿下接旨。結果,只有郭行余率領的河東兵來了,王璠率領的邠寧兵竟然……鴿了。

  等到仇士良率領宦官到左金吾後院去察看甘露的時候,卻發現左金吾衛大將軍韓約緊張得渾身流汗,臉色也十分難看。

  仇士良當然看出了韓約的緊張,他不由得心下一緊,試探著問道:「將軍臉色為何如此之紅?」

  韓約心下一緊,暗自嘀咕會不會藏兵的事兒被發現了?

  想到那些個宦官們的手段,他就膽囊發苦,權衡半天支支吾吾地說道:「身子不適,被風吹的。」

  這一心虛不要緊,臉上又黃了。

  「那為何又黃了?」仇士良再次問道。

  「防冷塗的蠟……」韓約支吾半天才說道。

  仇士良心下正懷疑著,左思右想就覺得不對勁。他心下懷疑,左右一看,正好此時一陣風把院中的帳幕吹起來,露出一群手執兵器的士卒,又聽到兵器的碰撞聲音。

  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把仇士良唬得魂飛天外。他毫不猶豫地拔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再不跑可就沒活路了,趕緊溜溜球吧。

  守門的士卒見他要跑,正想關門的時候,冷不防被仇士良大聲呵叱:「我是來看甘露的,你們要幹什麼!」

  趁著士卒心驚肉跳的空擋,仇士良順著沒關嚴的門就溜了出去。

  他一溜小跑地跑回含元殿,遠遠地便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有人意圖謀反!」

  李昂看到仇士良等人順著原路返回,已然知道大事不妙,恐怕韓約那邊出了意外。還沒等他腦內風暴完畢,李訓便衝到殿門口喊道:「快來上殿保護皇帝,每人賞錢百緡!」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金吾衛的士兵們聽到,立刻向殿內衝去。

  「事情緊急,還請大家速速回宮!」

  宦官們一邊喊著,摸出一頂軟轎,強行攙扶著半推半就的李昂上轎。他們抬著轎子奪命狂奔,一路沖斷了含元殿後的絲網,一路向北。

  李訓哪能讓他們這就跑掉?這要是跑掉,回頭皇帝被宦官們控制住,那必然會迎來一場血腥的清洗。他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拉住李昂的軟轎大聲說:「我奏請朝政還沒有完,陛下不可回宮!」

  這時,金吾兵已經登上含元殿。與此同時,羅立言率領京兆府擔負巡邏任務的士卒三百多人從東邊湧來,李孝本率領御史台隨從二百多人從西邊衝來,一齊登上含元殿,擊殺宦官。宦官血流如注,大聲喊冤,剎那之間,便死傷十幾個人。

  李昂的軟轎一路向北進入宣政門,李訓依然在跟著半推半就的李昂,一手拉住軟轎不放,呼喊更加急迫。李昂心下焦躁不已,他已經沒空去管李訓了,滿腦子都是一會兒該怎麼面對仇士良。他煩躁之餘,大聲呵斥李訓,聽到李昂呵斥的宦官郗志榮乘機揮拳奮擊李訓的胸部,李訓吃痛,手上一松,被打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李訓絕望地看著大敞四開的宣政門,他知道,此時已是無力回天,根本無法阻止宦官們挾持皇帝回宮了。

  然而絕望並沒有持續多久,李訓便看到那些個抬著軟轎的宦官們,被一群身披鐵甲的將士們拎著長矛懟著嗓子眼兒頂了回來。

  李訓掙扎著爬起身,看著那群威武雄壯的將士們,不禁感慨道:「這是誰的部將?竟然如此勇猛?」

  很快,他就知道了,帶著人過來的是死了沒幾年的先帝李純。

  「陛……陛下?」李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您……您沒死啊?」

  「廢話,沒死還能過來救你?」李純噗地一聲將嘴裡叼著的牙籤吐在地上,又看向瑟縮在軟轎上的李昂。

  李純伸出胳膊,一巴掌糊在了李昂的腦瓜子上,發出啪的一聲響:「首鼠兩端,怎成大器?」

  李昂訥訥不敢言,又轉頭看向仇士良。

  「大家,您回來的正好!」仇士良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他立刻衝著李純跪下:「這李訓……李訓與韓約糾集在一起,圖謀造反……」


  「別說了,這場甘露的好事兒,就是李昂這小子和李訓謀劃的。」李純指著李昂說道。

  仇士良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昂,他怎麼也沒想到,弄了半天始作俑者,竟然是他身邊的這個皇帝。

  憑良心說,他剛剛是真以為韓約等人造反,想要帶著皇帝趕緊回宮暫避。哪怕是金吾衛已經殺到含元殿,自己就快身首異處了,也沒忘記撈上皇帝。然後呢?小丑竟然是我自己?弄了半天是皇帝要殺宦官?

  「陛下!奴婢有何錯?」仇士良哆哆嗦嗦地說道:「自王守澄死後,奴婢可曾有任何不敬之舉?」

  李昂想了想,羞愧地搖頭:「未之有也。」

  「那奴婢可曾有逾越擅專之舉?」仇士良再次問道。

  李昂仍舊是羞愧地搖頭:「未之有也。」

  「那奴婢可有謀逆之舉?」仇士良再度問道。

  李訓見李昂仍舊要搖頭,立刻上前按住李昂,鎮定地說道:「莫須有也。」

  「莫須有?我讓你莫須有!」仇士良雙目圓睜,伸手一拳鑿在了李訓的胸膛上。

  李訓吃痛,剛剛被人捶了一下還沒好呢,現在又添新傷,這一下可真是差點要了命。

  「行了,行了。」李純立刻拉開這兩人,「打什麼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你們兩個都跑不了!」

  其實歷史上對於李訓的評價,顯然不是很公平。雖然李訓的確有爭功的嫌疑,但事實上甘露之變的失敗,並不是李訓的過錯,他頂多也就占了百分之十五左右。如果李昂當時能夠堅定地站在李訓的旁邊,那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至少李訓一方是絕對不會失敗的。

  而歷史上的評價總歸是為君者諱,並不可能把鍋完全甩給李昂,那李訓就成了李昂名聲的替死鬼,自然而然地,鍋也就是讓他去背了。

  李昂這個人吧……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優柔寡斷這一套,比項羽還過分,毫無知人之明。對於賢臣,他常常懷著猜疑心;對於庸臣吧,又經常懷著遷就之心;對於佞臣呢,又時常懷著試驗之心。主見那是一點沒有,很容易被小人利用。甘露之變的失敗,主要責任實際上還是在他李昂。

  「你小子,首鼠兩端,該打!」李純拎著褲腰帶,過足了祖宗的癮頭子。

  這皮帶還沒揮下去,便被李小三一皮帶抽在了屁股上,抽出了湯姆叫。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李小三哼哼了兩聲,抻抻皮帶:「什麼輩分?太宗爺爺還沒說話呢!」

  「啊……太宗爺爺。」李純揉著屁股,立刻低眉順眼地來到李世民的身邊:「您請,請您訓斥一下這個糊塗蛋……」

  沒辦法,輩大一輩壓死人啊……孝道在這個年頭,那可是不輸天地的大義,再說這群安西軍都是李小三的,形勢比人強,怎麼著都得讓祖宗先走……讓祖宗先說。

  左右立刻上前,搬過來一張椅子,放在李世民的身後。

  李昂垂頭喪腦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馬上就要挨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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