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3章 藩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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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5章 藩王(二)

  王瑾卻不像往日那般孝順聽話,張口道:「父親傷得重,太醫囑咐過,要安心養傷,不宜煩心。這幾日,所有想來探望的人,都被攔下了。」

  「武安郡王有什麼要事,不如等父親傷勢好轉了再說。現在父親這般模樣,實在不宜操心憂慮。」

  武安郡王沒料到王瑾先給自己碰了個硬釘子,心中頗為不快。不過,他深知王丞相最喜愛器重幼子。想得王丞相和王家的鼎力支持,絕不能和王瑾交惡。

  所以,他不但沒惱怒,還道:「王舍人這般孝順體貼,丞相真有福氣。」

  王丞相嘆一聲:「我這兒子,看著溫順,其實是個犟脾氣。」

  然後,板起臉孔:「我說的話,你現在不聽了?出去!」

  王瑾無奈,只得起身出去。臨走之前,還扔下一番話:「武安郡王的來意,不必說我也猜得出一二。我奉勸郡王,別蹚渾水。等天子喪事結束,新帝登基了,安穩地回藩地,繼續做個逍遙快活的藩王。」

  這些話,武安郡王自然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滿腦子都是皇位,壓根就沒把王瑾一個毛頭小子說的話當回事。

  門關上後,武安郡王甚至對王丞相笑道:「王四郎將近弱冠之年,倒沒染上官場風氣,性情坦蕩,說話耿直。」

  王丞相最護犢子,平日也嫌自家兒子這樣那樣不好,一聽武安郡王帶著譏笑的語氣,心裡就不樂意了,淡淡道:「他這個脾氣,也就是有我這個親爹護著,不然,早碰得頭破血流了。」

  武安郡王實在不太會看人臉色,竟接了話茬:「丞相可得好好養傷,早日好起來。大梁朝堂離不得丞相,王家更得有丞相做主心骨。王四郎還是年少嫩了些,現在擔不起重任哪!」

  王丞相:「……」

  王丞相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就以武安郡王的性情為人,真有登基為帝的那一日,會給王家多少好處,以後會讓王瑾做丞相嗎?

  如果沒有豐厚的回報,王家憑什麼為武安郡王出力?

  武安郡王從王丞相省視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什麼,立刻道:「丞相,你我相識相交數十年,彼此都清楚對方的脾氣。我這個人,脾氣確實急躁些,不過,只要答應過的事,一定做到。」

  「只要王丞相肯支持我爭大位,等我登基後,便將江南一地都給王家。王舍人現在年少,等再過十來年,大梁丞相的位置就是他的。」

  王丞相最在乎的,無非就兩件事。一是王氏一族的尊榮富貴,二是兒孫後輩的功名前程。

  武安郡王這份許諾,確實許到了王丞相的心坎上。

  王丞相沒有立刻應下,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道:「論血脈出身,平王最有優勢。論年輕力壯,淮陽王更勝郡王。還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南陽郡主在側,郡王想爭位,困難重重。」

  武安郡王說話也實在得很:「正因難處太大,所以才來求丞相支持。」

  王丞相斟酌許久道:「容我考慮一段時日。」

  沒有一口回絕,就有商量的餘地。

  武安郡王暗暗鬆了一口氣,和王丞相低語數句,才悄然推門離去。王瑾一直守在門外,也不知隔著厚實的門板聽到了多少。

  武安郡王特意沖王瑾笑了笑,釋放善意。

  王瑾神色淡淡,不冷不熱。

  ……

  隔日五更,王瑾便進了靈堂。

  喪事已進行了一個月,如今臣子們都是白日跪靈晚上休息。真正熬夜守靈的,只有寥寥幾人。

  姜韶華夜裡睡了兩個時辰。大概是睡眠不太足的緣故,面色不及往常紅潤。

  長寧伯崔渡守在姜韶華身側,目中有些憂色,更多的是心疼。不知他低聲說了句什麼,姜韶華微微搖頭。

  夫妻兩個在一處,自有旁人難融的默契。

  王瑾有要事相告,硬著頭皮上前,低聲道:「我有件事,要告訴郡主。」

  姜韶華略一點頭。

  崔渡往一旁挪了幾步,體貼地將頭轉到一旁。

  王瑾迅速低語道:「昨夜子時,武安郡王來見我父親。具體說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姜韶華低聲道謝:「知道了,多謝。」

  然後,又補了一句:「昨夜淮陽王去見了張尚書。」


  淮陽王的女兒姜月華,嫁給了張尚書的兒子。既做了姻親,自然有些來往。不過,在這敏感的時候,淮陽王半夜和張尚書見面,會是為了什麼?

  王瑾眉頭皺了皺,忍不住低聲嘆道:「父親傷重不起,張尚書的心思也就活絡起來了。」

  張尚書是丞相黨的中堅力量。現在王丞相倒下了,張尚書蠢蠢欲動,顯然是想接替王丞相,成為下一任大梁丞相。

  姜韶華看了王瑾一眼,淡淡道:「這才剛剛開始。」

  皇位更迭,有時平順無奇,有時跌宕起伏,還有時伴隨著腥風血雨。

  太和帝死得突然,平王又偏偏是這樣的情況,眾藩王對皇位有想法實在太正常不過了。便是朝臣們,也沒幾個擁護八歲的傻乎乎的姜顥。

  萬里江山,至高無上的皇位,但凡有一爭之力的,誰能不動心?

  王瑾抬眼和姜韶華對視。姜韶華這一眼似輕飄飄的,又分明蘊含著不同以往的凌厲銳氣。

  王瑾心裡忽地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這個念頭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便是以王瑾對郡主的情意和堅定的支持,想及這個可能,也震驚極了。

  姜韶華似未看出王瑾眼底的震驚:「不管如何,先辦完皇上的喪事。其餘諸事,都得喪事結束後商榷決定。」

  王瑾深深呼出一口氣:「郡主說的是。」

  ……

  景陽宮裡。

  鄭太皇太后頭腦昏沉,在聽聞趙公公稟報的消息後,立刻清醒了不少,咬牙怒罵:「武安郡王!淮陽王!」

  「皇上還沒入土,他們兩個就打皇位的主意了。」

  「呸!只要哀家還有一口氣,他們兩個就休想如願!」

  對臣子們來說,只要坐龍椅的姓姜,差別不大。對鄭太皇太后來說,可就是天差地別了。

  這皇位,必須是她的孫子姜顥的,誰都別想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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