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對惡的縱容比惡本身更加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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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公公死死地盯著冀忞,似乎要用如餓狼般兇狠的目光逼迫冀忞收回說過的話,收回做出的事情。🍫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冀忞安之若素地任由梁公公的打量,不見一絲的慌亂。

  曾經,她是多麼的害怕梁公公這樣的目光,梁公公的一個眼神就可以令她瑟瑟發抖,大腦開始停頓一般,空白一片,然後整個人就會猶如牽線木偶一般聽之任之。

  蘇答應說冀忞應該向十三皇子道歉,在焦賢妃狠厲和梁公公涼薄的目光下,冀忞就不得不向十三皇子低頭認錯。

  換來的是十三皇子拿起茶杯的擊打!

  冀忞驚駭地看向十三皇子,十三皇子卻癟著嘴,一臉委屈地告狀說,

  「母妃,我不是要打芩美人,我是想把茶杯挪開,不小心脫手了,可是芩美人凶我!我好害怕,我晚上會做噩夢!」

  挪茶杯為何要舉起來?

  為何還要朝她扔過來?

  可是,沒有人聽冀忞的解釋!

  沒有!

  眾人都忙著去安慰氣鼓鼓,振振有詞的十三皇子!全都用仇恨的目光和言語鋪天蓋地地砸向冀忞!

  然後,冀忞就被禁了足!

  整整十天,在黑暗,冰冷,潮濕,是不是竄出來老鼠,蟑螂的偏殿,沒有被褥,只有一張破爛的蓆子!

  三餐是宮女和太監們吃剩下的飯菜,有的饅頭硬得如同石頭,上面殘留著牙印!

  第一天,送飯的是宏公公,他趾高氣揚地看著冀忞,眼中全是蔑視,

  「芩美人,好好收起你的清高,好好收起你禮國公府的驕傲,賢妃娘娘就是想好好折磨折磨你,讓你知道在福遠宮,賢妃娘娘就是天,什麼禮國公,什麼鎮遠將軍,都是狗屁!既然賢妃娘娘看你不順眼,咱們做奴才的就得想著法子幫娘娘達成心愿不是?自然怎麼能讓娘娘滿意,就怎麼來!當然,還不能被人拿住把柄,這宮裡畢竟不是娘娘一家獨大,有那麼多的眼睛盯著娘娘!」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你們,空白白牙,無中生有!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冀忞因著涼而腫痛的咽喉拼勁全力發出的嘶吼,在這陰冷的牢房裡猶如蚊叫!

  宏公公楞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簡直笑出了眼淚,

  「芩美人,不為什麼!只是因為賢妃娘娘位高權重,只是因為賢妃娘娘就是想害你,不需要理由!如果你和賢妃娘娘的位置顛倒過來嗎,你也可以這樣對她!您要記住,真有那麼一天,別費力氣去找理由!」

  如果說,冀忞從宏公公身上學到了什麼,那麼這句「只是因為賢妃娘娘位高權重,只是因為賢妃娘娘就是想害你,不需要理由!」就是最為經典的一句話!

  此刻,冀忞內心深處雖然還在一抽一抽地絲絲作痛,但是,卻沒有了那無邊的絕望與哀傷,無助與恐懼。

  冀忞沉靜,溫和地看著臉龐扭曲的梁公公,忽然一陣感觸良多。

  原來,與人博弈,靠的不是道理,是拳頭!

  曾經,自己的謹小慎微,自己的謙恭有禮,自己的與人為善,原來,早已經被焦賢妃他們看做了懦弱無能,看成了膽小可欺,看成了無依無靠,用堂姐的話,就是「你的一片真心都嗶了狗」!

  此刻,冀忞穩穩地拿捏住了梁公公的命門,梁公公頓時方寸大亂!

  前世,不是沒有機會反擊,記得洪充容身邊的於嬤嬤悄悄來找過冀忞,給過冀忞一種可以令小孩子周身起滿紅疹的藥粉。

  當時,宮外正在流行「時疫」,主要波及十歲以下孩童,且患病孩童主要居住在京郊。

  而那時,京郊出現了北燎的細作。

  洪充容想利用十三皇子患「時疫」攻訐焦賢妃勾結北燎細作!

  聖上多疑,即使沒有確鑿證據,也會埋下懷疑的種子。

  至少,是焦賢妃照顧皇子不當。

  須知,在聖上心中,皇家子嗣遠比這些子嗣的母親重要!

  她洪充容不就是因為沒有子嗣,才不得不屈居焦賢妃之下!

  於嬤嬤遊說道,

  「焦賢妃最最在乎的就是十三皇子,你動不了焦賢妃,還動不了一個十三皇子?只要十三皇子染上了時疫,焦賢妃就是不失寵,也得陪著十三皇子去皇家別院養病,你和關常在都得留下,關靜秋的位份低,沒有焦賢妃的撐腰,不敢對你如何,那時候,你至少不會再受他們的磋磨。如果,這個期間,充容娘娘得了聖心,焦賢妃即使再回來,也沒有精力再對付你,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可是,那時的冀忞不敢,也有點不屑。

  總覺得,將對焦賢妃的仇恨轉移到她的孩子身上,勝之不武。

  於嬤嬤說破了嘴皮子,冀忞也不為所動,最後惡狠狠地道,

  「芩美人,你今兒失去了這個打壓焦賢妃的機會,焦賢妃並不會感激你,更加不會改變對你的態度。有焦賢妃在,十三皇子永遠不可能善待你。焦賢妃不受挫,永遠不會收斂,只要你沒有能夠制服焦賢妃的本事,你就不會擺脫她的魔爪!芩美人,你會後悔的!」

  在偏殿的日子,冀忞真的後悔了!

  此刻,她還會僅僅因為梁公公的一個眼神就放棄對焦賢妃的反擊?

  做夢!

  冀忞涼涼地道,

  「公公,一邊是江夏郡王府,是我這個充容娘娘,是未來對你無比親近的閒散王爺,一邊是一個幾近癲狂,宮裡宮外都已經失勢的賢妃,這有什麼難以選擇的?」

  梁公公深吸口氣,恭敬又不失傲慢地道,

  「充容娘娘此言差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賢妃娘娘可不是如您所說那般沒用。」

  冀忞嗤笑一聲,

  「公公曆經三朝,在宮裡也是見多識廣,賢妃娘娘勝算多大,公公心裡沒數嗎?」

  冀忞言盡於此,不再多言。

  陳國公陳拙鑫已經離開兵部,焦侍郎也很快就要致仕,洪培菊父子已經暗搓搓地投靠了二皇子。

  江夏郡王,廣寧郡王等宗親沒有人看好焦賢妃。

  幾位國公,除了禮國公世子夫人與焦賢妃交好,其他幾位也都是表面客套。

  而且,梁公公不會不知道,焦賢妃對禮國公父子動的手腳。

  然而這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但是,冀忞覺得可以將十三皇子這個籌碼拿到明面上說,

  「公公,有賢妃娘娘在,十三皇子永遠都不會真正將您看做是親人!」

  梁公公一成不變的恭謹表情終於有了鬆動。

  梁公公剛剛知道,焦賢妃在宮外的一些產業,有酒館,有青樓,有銀莊,有賭坊,在短短几天,裡面從掌柜到夥計全部被周桓帶走!

  抓捕理由是,在這些地方,發現了「綠茶教」的教徒!

  這次,賢妃娘娘真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大勢已去,焦賢妃想瘋就自己瘋吧,一定要保住十三皇子!

  梁公公深深嘆口氣,低低地將宮外安放布偶的位置告訴了冀忞。

  冀忞滿意離開,突然,梁公公在身後喊住冀忞,有些掙扎地說道,

  「充容娘娘,這些事賢妃娘娘並沒有親自動手……」

  冀忞的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緩慢而清晰地道,

  「對惡的縱容,有時候比惡本身更加罪惡!」

  梁公公啞然,怔怔地看著冀忞遠去的身影,心口堵得厲害。

  夜晚的福遠宮,詭異地安靜。

  焦賢妃擔心自己夢中囈語會透露一些不敢為人知道的蛛絲馬跡,於是,命令宮人遠遠地離開她的寢殿周圍。

  胡嬤嬤病了之後,在焦賢妃身邊侍奉的只有宏公公和兩個宮女。

  而宮女也是在伺候焦賢妃洗漱之後,被宏公公遠遠打發走。

  只不過,這兩名宮女比其他人離寢殿近一點,保證宏公公一喊就能立刻趕到。

  如此,焦賢妃等於被宏公公架空!

  而這樣一來,宏公公取血取得更加輕而易舉!

  「娘娘,那個宏公公也不是個好鳥,您知道嗎,他將焦賢妃的血賣到黑市上去了!據說,如今黑市流行一種駐顏藥方,需要宮裡人的血,據說是因為皇宮風水好,普通宮女也可以沾染上皇家貴氣。宮女的血一碗賣一兩銀子,而妃子的可以賣到幾兩,幾十兩,賢妃這個品級的,可以賣上幾百兩甚至是黃金呢!」

  麥冬在一旁碎碎念,一臉的不忿。

  「嗯!」冀忞聽後毫不奇怪。

  坊間民眾將皇宮大內看得十分神秘,覺得宮裡的人必定日日山珍,那些只聽過的什麼「天山雪蓮」,「南海明珠」,「西域紅花」,「千年人參」,「萬年靈芝」這些,也是尋常可見。

  有人認為,如果將服用了這些珍稀藥材的人的血拿來,也可以起到那些珍稀藥物的效果。

  因此,黑市上出現了買賣宮裡女子血液的生意!

  焦賢妃曾經命宏公公從那些受罰的,不被待見的小宮女身上取血出去賣,從而,獲得了大量的財富。

  如今,她自身遭此磋磨,不知她將做何感想。

  宏公公從焦賢妃身上取完血後,悄悄溜出寢殿,去見接貨的人。

  而焦賢妃則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周身酸痛乏力。

  此刻,一個身影悄悄來到焦賢妃跟前,焦賢妃感覺出來人不是宏公公,猛地睜開雙眼,定睛見到來人,瞬間瞳孔緊鎖,猶如見到鬼魅一般,神色猙獰,滿目恐懼,

  「你,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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