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 最好的打算,最壞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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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玥的目光遲疑地看著夫君。☟♣ ➅➈Şн𝕦𝔁.C๏𝐦 ☹☆

  張陽站起身,將茶水倒入杯中。

  可以清晰地聽到茶水進入碗中的聲音。

  李玥平復一番心情,起聲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張陽嘆息一聲,現在已聽不到家裡那幾頭熊的鼾聲了,家裡給它們造了更溫暖的熊窩。

  夜裡是聽著屋外的風雪聲睡著的。

  今年的冬月依舊寒冷,一大早嬸嬸就將一大堆的奏章放在了桌上。

  張陽一份接著一份地翻看著,吏部的奏章寫著一個叫裴炎的人。

  今年科舉之後,有不少年輕人進入朝堂,這個年輕人被分到了太府寺。

  這件事多半是岑文本安排的。

  張陽吃著早上的飯,面色凝重。

  張心安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裳還穿著新靴子,「爹爹,孩兒要去尋房相上課了。」

  「嗯,記得要多行禮。」

  「孩兒明白。」

  楊嬸準備好了馬車,便帶著這個小侯爺前往長安城。

  張陽神色不悅地放下這份奏章,這太府寺莫名多了一個人,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本來還覺得一個人做事挺好的,至少能自在地安排。

  大雪之後的天氣難得晴朗,李玥將家裡的東西都打出來晾曬,她苦惱地看著鋪滿了家門口的書卷,「這麼多的書要嗮好多天。」

  說著話,她將一堆雜物放下。

  張陽注意到了一個印信,笑道:「差點忘了,我們兒子是關西侯,比我這個縣侯還要高。」

  李玥將這些小物件都放整齊,坐下來道:「說來孩子的這個爵位還是父皇半推半就答應的,也沒有食邑,更沒有封地。」

  張陽氣餒道:「這孩子還小,以後再談這些吧。」

  今天是張心安來聽老師講課的第一天,楊嬸帶著他走入房相家的府邸,她便站在了書房外。

  張心安走入這個昏暗的書房,一走入就聞到了濃重的墨水味。

  目光看去房相正坐在油燈邊,看著一份份的奏章,在一旁還放著一個火盆。

  這裡不像驪山的家裡,在家裡陽光總是很好,自從裝了琉璃窗子之後,屋內更亮堂了。

  見房相沒有抬頭看自己,張心安默不作聲地在一旁坐下。

  終於,房玄齡抬頭見到了這個孩子,笑道:「你來多久了?」

  張心安行禮道:「弟子剛到。」

  房玄齡站起身,從一旁的書架拿下幾卷書,低聲道:「這些書你先看著吧。」

  「好。」

  張心安點頭,看著他重新坐下來接著批覆著奏章。

  書房內很陰冷,坐著很不舒服,張心安點亮一旁的油燈也開始看書,這些書卷上寫著的都是關於修撰國史的諸多批註。

  一邊看著小臉上眉頭緊鎖,看不懂,好生澀!

  坐久了又覺得這裡更冷了,手腳冰涼。

  張心安看到一旁的火盆就快熄滅了,急忙添了一些炭火,再將一旁的窗戶打開,這樣可以讓陽光照入書房。

  忙完了這些,他乾脆坐在了書房外,坐在陽光底下看書,如此才舒坦不少。

  不多時,屋內傳來了房玄齡的話語聲,「看得如何?」

  張心安聞言,又起身走入屋內,回道:「弟子看不懂。」

  「看不懂?」

  「嗯,就是看不懂。」

  房玄齡撫須沉吟半晌,「也對,你這樣的年紀看不懂如此生澀的學子,老夫這邊也未準備給孩童蒙學的書卷,改日命人帶幾卷。」

  「謝老師。」

  看向窗外的夕陽,房玄齡又道:「就且這般,你先回吧。」

  「弟子告退。」

  在回驪山的路上,張心安一臉悶悶不樂地坐在車轅上,楊嬸趕著馬兒問道:「小侯爺,是有不快?」

  「嗯,我在想這一天房相才說了幾句話,五句?六句?」

  楊嬸又道:「房相是個很忙碌的人。」


  張心安嘆息一聲,收緊了自己的衣衫,回到驪山的時候天色已入夜。

  家裡,弟弟秋兒正在哭著,姐姐正在數落著他。

  張心安疲憊地坐下,打斷了姐姐的數落,「姐,房相好像不願意教我。」

  張清清也不管弟弟了,將他交給了嬸嬸照料,問道:「房相都與你說什麼了?」

  他將一天的遭遇都與姐姐說了,包括房相在書房坐了一天,根本沒有傳授任何話語。

  張清清道:「你覺得房相應該如何教你?」

  「弟弟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且再過一段時間,你按照約定每隔兩日去房相那邊看書,他若還這般,姐姐親自陪你去問個明白。」

  聽著姐的話,張心安心頭好受了一些,「還是姐對我好。」

  張清清有些擔憂,讓房相做他的老師,這個笨弟弟以後多半也要吃不少的苦頭。

  貞觀十七年的大唐進入了臘月。

  張陽正在看著技術院送來的一卷書,現在長安的紙張越來越多了,關中這一年都不缺紙了。

  皇帝有了自己造紙作坊,便加大了力度造紙,一尺貞觀紙只要十錢,價格說不上便宜,也說不上太貴。

  書卷上的卷名便是黃河治理束水沖沙的可行性報告。

  李玥將一碟麥餅放在桌上,「還未用午飯吧。」

  張陽吃著麥餅放下書卷。

  「怎麼樣?」

  「還是差點火候,理論足夠了,但實踐報告還是做得很差。」

  李玥也吃著麥餅,點頭道:「味道真是不錯。」

  王嬸腳步匆匆而來,打斷了夫妻倆人暫時的空閒時光,她著急道:「醫館的大夫說,王公公已到彌留之際了。」

  張陽放下手中的麥餅,詫異道:「怎麼會這樣?」

  王嬸又道:「還是縣侯親自去看看吧。」

  「我這就去。」

  張陽簡單收拾了一番,穿上外衣,腳步匆匆出了家門。

  晌午的驪山,每到臘月時分是這裡的孩子最玩鬧的時候,張陽腳步匆匆,從他們的玩鬧中穿過。

  來到醫館,現在正是寒冬,也正是風寒高發的時節,來看病的人不少。

  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匆匆而過的青年就是驪山縣侯。

  張陽來到一處病房,見到了躺在榻上的王公公。

  崔知悌嘆息道:「久病纏身,現在倒下已是病入膏肓,縣侯,如今的他正是彌留之際,有什麼想說就說吧。」

  張陽點頭道:「多謝了。」

  崔知悌搖頭一嘆,「作為太監,他算是長壽的,此人可還有家人?」

  張陽搖頭,「他沒有親人。」

  「嗯。」

  崔知悌點著頭帶著自己手下的醫者走出了這間病房,也帶上了門。

  張陽看著這個老人家,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久,王公公緩緩睜開眼,轉頭看來,低微的嗓音喚了一聲,「縣侯。」

  張陽道:「您老這輩子辛苦了。」

  王公公轉回頭目光看著病房的屋頂,低聲道:「在驪山的這一年,是老夫覺得最幸福的一年,謝謝縣侯。」

  張陽看著窗外又道:「別說了,越說越不好受。」

  「縣侯是在責怪老奴當初沒有聽從勸告,早日離開陛下。」

  張陽雙手背負,站得筆直,「那是您的堅持,如果您覺得這算是善終,那就是善終了。」

  王公公又咳了咳嗓子,「其實自從齊州之亂後,陛下越發多疑了。」

  「嗯,他已經有三年沒來驪山了。」

  「其實兩月前,老奴就聽聞陛下病了。」

  「我猜到了。」

  「呵呵呵……」

  這老人家的笑聲並不好聽,甚至有些滲人。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笑。

  卻已是彌留之際了。

  張陽又道:「王公公,您有什麼心愿嗎?」


  他緩緩道:「陛下的人多半在路上了,他們會將老夫陪葬昭陵,這就足夠了。」

  「就這些嗎?」

  王公公點頭道:「以前老奴自覺沒什麼牽掛了,但現在有,願驪山能夠一直寧靜富貴,心裡有了放不下。」

  他的話語斷了頓。

  張陽遞上一碗熱茶,又被他推開。

  王公公搖頭道:「老奴不渴,今日便告訴縣侯,陛下確實得病了,而且知道這件事的只是僅有的幾人,包括老奴在內,諸多皇子也不知曉,只有皇后,老奴,盧照鄰以及些許內侍而已。」

  「至於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老奴便不知了,也就只有從隻言片語中得知久病不愈,僅有這些了,老奴實在不願見將來有一天陛下與驪山會兵戎相見,那這天下……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張陽的目光看著這位老人家,他慈眉笑了笑,最後閉上了雙眼。

  夕陽落入這間病房,張陽坐在椅子上,苦惱地撫著額頭,又一位老人家離開了驪山。

  不多時,李君羨帶著人來了,他們帶走了王公公。

  張陽平靜地看著人將他帶走,神色凝重地走回驪山。

  至少他在驪山的這一年多,過著的是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王公公走了,他直到彌留之際還忠心於陛下。

  也有鄭公,始終不願意從朝堂上退下來,直到他死去。

  這時代的人總是這樣……

  張陽去了王公公住過的宅院,收拾著他的屋子,居住的地方很簡單,也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沒有多餘的東西。

  將一些衣物收拾好,點燃一把火燒了,就當是了卻了這麼多年以來的交情。

  回到山上的時候,情緒不是太好。

  李玥安排著孩子們,讓他們用飯後便自行離開,屋內留下了夫妻倆人,低聲問道:「怎麼了?」

  「王公公走了。」

  「聽嬸嬸說了,父皇會給他老人家一個應有的後事。」

  張陽低聲道:「這一次聽王公公說了,你父皇確實得病了,我想這一次太醫署派人去天山問藥,多半是為了以後病情若有惡化,有備無患。」

  李玥神色緊張,「可知是何病症?」

  「不知道?」

  「我這就去寫信去問母后。」

  張陽拉住她的手,輕輕搖著頭。

  李玥不解地看向夫君,從眼神中看到的都是警惕,疑惑道:「怎麼了?」

  「不能去問,一定要裝作不知道。」

  李玥重新坐下來,想著事情的前因後果,眉頭緊鎖,閉著眼,她的睫毛因為緊張有些跳動。

  想到剛剛要做的事情,此刻竟有些後怕。

  見她坐在椅子上有些無所適從。

  張陽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抓著她的手,抬頭看著她,「皇帝的身體狀況是最最嚴密的事,王公公臨終前將這件事告訴我,你父皇的猜忌已經夠多了。」

  李玥低聲道:「就因為他是皇帝,他連自己的兒女都可以猜忌。」

  張陽輕拍她的手,「很殘酷吧。」

  「不殘酷。」李玥搖頭道:「與我在孩童時經受的那些相比,眼前這點又算得了什麼。」

  張陽釋然一笑,「是呀,以前不論有多難都走過來了,其實你的內心已經很強大了。」

  她也跟著笑了,低聲道:「我們家就沒有弱小的人。」

  張陽起身坐在一旁,低聲說著接下來的安排。

  屋外,張清清帶著兩個弟弟坐在爐子邊正在烤著羊肉串吃,她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書房,可以見到燈火照映下爹娘對坐的身影。

  「姐,爹娘說什麼呢?」

  張清清搖頭,「聽不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書房內,李玥一手扶著太陽穴,看著眼前的圖紙,「以前要將驪山建設成一片產業集群,現在倒好,整個關中都成了產業集群。」

  「嗯,我們要壯大自己就只能這麼做。」

  李玥低聲道:「看似朝中抓著生產端,實則控制力很差,我們只要切斷生產端,整個關中的經濟就會立刻停擺。」


  張陽在書房中來回走著,「如果關中的經濟一旦停擺了,皇帝會怎麼做?」

  「除了勒令各縣恢復生產,他沒有任何的辦法。」

  李玥還有些猶豫,「我們能做到這麼大的號召力嗎?」

  張陽頷首道:「這件事我來辦。」

  李玥擱下手中的筆,低聲道:「這段時間,驪山會抓緊積累貨物,我與小慧,小武來安排。」

  張陽走到門前,打開了家門,三個孩子便跑了進來,各自手裡拿著一大串的羊肉,吃得很美。

  「爹,剛剛與娘在書房說什麼了?」

  三個孩子很是自覺,各自放好腳盆,坐成一排自己給自己洗著腳。

  張陽也洗著腳,坐在三個孩子面前道:「咱們家要時刻做好的打算,做最壞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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