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時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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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時辰到了

  胡惟庸笑著道:「事急也,現在正在借重你的地方,怎麼,塗兄不肯?」

  「這……」塗節低頭不語,顯得很是猶豫。

  胡惟庸道:「若是不肯,倒也無礙,只當戲言就是。」

  塗節依舊低頭無言。

  胡惟庸也不怒,卻更殷勤起來:「論起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砍掉陛下的一根臂膀,那春和宮千戶所,如今風頭正勁,四處刺探我等,令我等畏首畏尾。因此,要刺帝,便要先刺其耳目,我意已決,已決心拿下這千戶所,此事我已有定奪。」

  塗節這才又振奮起精神,道:「願聞其詳。」

  胡惟庸倒也不避諱,當即開始說出了自己的謀劃和布置。

  塗節卻聽得大驚失色,倒吸一口涼氣。

  胡惟庸見他如此,倒是微笑起來:「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塗節憂心忡忡地道:「就怕大傢伙兒各懷鬼胎……不肯用命。」

  胡惟庸不以為然地道:「這個容易,我自有辦法,到時你便知曉。」

  「怎麼?」塗節道:「不知胡公,有何高明的手段。」

  可說到這裡,胡惟庸卻面露高深之色,道:「後日子夜,便可知曉,非是胡某人不信塗兄,實在是此事關係甚大,不可輕言。塗兄大可回去準備,坐候佳音,事成之後,就是借重塗兄之時。」

  塗節便不好再多問,其實方才胡惟庸給他說的消息,早已讓他心裡震撼,他忙行禮道:「既如此,那麼我等身家性命,便都託付在胡公的身上了,胡公……努力罷。」

  胡惟庸捋須露出淡淡的笑意,目送塗節離開。

  這塗節一走,便有一個綸巾儒衫的讀書人閃身出來,對胡惟庸道:「胡公,方才為何要叫這塗節刺駕?咱們不是早已安排妥當了嘛?」

  胡惟庸智珠在握的模樣,笑吟吟地道:「塗節此人,平時雖然高談闊論,卻一向膽小。現在風雨欲來,他竟登門來造訪,倒是顯得迫不及待的樣子。」

  頓了頓,胡惟庸繼續道:「我與他兄弟相待,自然也不是懷疑他,只是此舉確實可疑,莫不是此人,已被人收買,亦或者,卻已揭發了我們。」

  讀書人頓時皺眉道:「那麼……」

  胡惟庸笑著道:「所以,才故意說出這番話來試探他,此舉可謂是天方夜譚,以這塗節膽小如鼠的性子,是絕不敢做這等事的。可若是他當真已被人收買,包藏禍心,為了取信於我,必然會滿口答應。可若是他支支吾吾,不敢接受,倒是契合他首鼠兩端的性子了。」

  讀書人立馬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道:「原來如此,難怪方才胡公見他支支吾吾,胡公反而告知了他不少機密。胡公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測。」

  胡惟庸只淡淡道:「此人可用,卻也不得不防,給他的這些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們繼續照著自己的計劃行事即可。」

  說著,胡惟庸深深地看著他道:「事情,都布置好了吧?」

  讀書人忙道:「都已布置,後日子夜,自見分曉。」

  胡惟庸頷首,眼中泛出如冰刀般的光芒,道:「我等的生死榮辱,就看那一夜了。」

  …………

  鄧千秋聽著塗節繪聲繪色地奏報,卻是皺眉起來。

  朱樉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道:「這老狗真敢反?」

  朱棣卻是躍躍欲試,道:「妙,妙不可言,咱們現在就去拿了這胡惟庸,這可是頭功一件,父皇從此必對我們刮目相看,哈哈……」

  朱卻白了兩個兄弟一眼,道:「平日裡恩師教伱們這麼多東西,你們卻這樣糊塗。父皇要拿區區一個胡惟庸,易如反掌,何須你我兄弟動手!父皇所要的,便是不要打草驚蛇,好將胡惟庸和這些黨羽一網打盡,咱們若是現在去拿人,父皇能給咱們好臉色才怪。」

  鄧千秋邊擺擺手,邊道:「別吵,別吵,這裡頭……怕是有古怪。胡惟庸的布置,顯然有問題,只怕……這些不過是障人耳目的把戲。這老狗不是人,平日和塗節如同兄弟一般,誰曉得,卻還是防著塗節一手。」

  塗節大驚,急忙道:「鄧千戶何出此言,難道他的話是假的?」

  鄧千秋道:「至少不全是真的,你們想一想,胡惟庸敢反,單憑這些布置,能成事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及到儀鸞司里那個人,他們這麼多年私下裡活動,若是沒有儀鸞司的人為他們遮掩,怎麼瞞得住?現在這麼重要的事,這儀鸞司,怎麼會毫無作用?因而,此人所說的所謂計劃……不過是幌子罷了。真正的計劃,必定隱藏在這幌子之下。」


  塗節聽罷,皺著眉垂下頭。

  鄧千秋看了他一眼道:「你且先回去吧,到時有用你的地方,自會吩咐你。」

  塗節訕訕道:「是。」

  等這塗節一走,朱棣忍不住眉飛色舞道:「塗節現在知曉那胡惟庸竟是隱瞞了他,必定也已幡然悔悟,知曉這胡惟庸的險惡用心了,我見他臉色不好看,呵呵……」

  鄧千秋看了朱棣一眼,道:「是嗎?我看不然。」

  朱棣一愣,不解道:「怎麼,恩師,我又哪裡說的不對?」

  鄧千秋道:「依我看,塗節不是因為胡惟庸對他的欺騙而後悔,反而現在頗有幾分後悔。你想想看,他既和胡惟庸廝混,難道不曉得胡惟庸也是利用他?大家都是聰明人,不是傻子,即便這塗節膽小,卻也不至於如此愚蠢。」

  「這塗節最終乖乖就範,為我們辦事,不過是他的野心和欲望,被即將到來的恐懼所戰勝而已。他認為胡惟庸成功的概率不大,因而不得不乖乖為我們所用。可你想想,現在他卻知道,胡惟庸還藏著許多後手,而這胡惟庸,也遠沒有他想像中的簡單,那麼他絕不會後悔與胡惟庸結交,受胡惟庸的愚弄。」

  鄧千秋笑吟吟地繼續道:「他反而會認為,早知如此,倒不如跟著胡惟庸一條道走到黑,或許,這胡惟庸當真成事了呢,到時他便成了從龍的大功臣,永葆富貴。」

  朱棣聽罷,不禁一楞,鄧千秋給他所說的分析,遠比他自己所理解的更加黑暗。

  他不由得皺眉起來,下意識道:「真如恩師所言,那麼,這塗節實在可畏,可是恩師這一番話,確實令我醐醍灌頂。我明白啦,明白啦。」

  他竟露出了喜悅之色,滿臉歡喜。

  朱樉卻沒有這種喜悅,他現在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卻緊緊地盯著鄧千秋道:「恩師,那麼這胡惟庸的後手到底是什麼?」

  鄧千秋聽罷,卻不由皺起眉,露出了幾分懊惱,道:「問題就在這裡,此人到底想幹什麼,實在讓人想不透,我得好好捋一捋,此人……到底藏著什麼底牌,還有那儀鸞司,到底……」

  鄧千秋沒有說下去,此時的他,陷入了苦思,其實他一直都有一個奇怪的感覺,那就是……歷史上的胡惟庸,絕不是一個庸碌之輩,可他為何如此自信,竟敢謀朱元璋的反呢?

  兩世為人之後的鄧千秋,是定然知曉,胡惟庸的謀反,並沒有成功,那麼……胡惟庸的底氣,究竟是源自於哪裡呢?

  鄧千秋絞盡腦汁,不斷地對照著歷史和現實,也不斷地咀嚼著方才塗節所提供的各種消息。

  事關重大,令鄧千秋不敢有半點鬆懈,不得不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朱樉幾個,雖心中也甚是好奇,卻倒是識趣,這時都不敢打擾鄧千秋。

  猛地,鄧千秋眼眸猛然一張,突然想到了什麼,道:「我……似乎明白了,不錯,極有可能,就是如此……」

  當即,鄧千秋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案頭上。

  朱樉立即湊上來,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恩師,這是啥意思?」

  鄧千秋卻道:「我要立即修書一封,得送到宮裡頭去。不過……旁人都信不過,眼下只好相信秦王殿下了,我這就修一道密奏,你不可遲疑,立即入宮……陛下一看便知。」

  朱樉:「………」

  好吧,他最後還是問了個寂寞。

  鄧千秋也不遲疑,立即取了筆墨紙硯,開始揮毫潑墨,很快,一份奏報便算修成。

  ………

  次日,夜深,一層薄薄的雲遮住了月色。

  胡惟庸端坐在書齋里,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靜候了很久很久。

  算起來,他已一日一夜沒合眼了,可現如今,依舊顯得精神振奮。

  正在此時,外頭有人匆匆進來道:「老爺,快到子時了。」

  胡惟庸猛地張眸,眼裡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沉聲道:「傳出訊號,告訴他們……動手吧。」

  這人頷首:「是。」

  卻在這人正要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胡惟庸突然道:「回來。」

  那人忙駐足。

  此時的胡惟庸,微微地眯起了眼眸,卻是令人感受到了幾分陰森,他道:「取下陛下和鄧千秋的項上人頭之後,不可毀壞,這兩樣東西,老夫有用。」

  「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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