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這下不得不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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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這下不得不反了

  李善長已躺在了椅上。

  他眼裡掠過了濃濃地悲哀。

  就在這李存義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什麼的時候,這些話,李善長已是充耳不聞了。

  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自己為何沒有早一點死,以至於活到這個時候,眼看著一群跳樑小丑在此狺狺狂吠。

  他的人生之中,遇到過許多這樣沒有自知之明之人,而那些人……卻早已都被朱元璋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里。

  而現在,最令他窒息的卻是,這些跳樑小丑,竟都是自己身邊的人。

  「兄長,兄長……」

  「我已經老了。」李善長顯得有些無力地道:「行將就木之人,你還再勸說什麼呢?我死之後,你們好自為之吧。」

  李存義聽了這話,既喜又憂。

  喜的是,李善長似乎沒有這樣反對了。可憂的是,兄長的話似乎像是不好的徵兆。

  他帶著這個不好不壞的消息,告辭出去。

  李善長則繼續躺回了椅上,他皺眉起來,雙目空洞,時至今日,他只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就如同當初跟著朱元璋打天下時,好像順著風,所謀劃的策略,總能貫徹實施,所過之處,亦是披靡。

  可如今,他依舊還順著風,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推著他,一步步的前行,他想要掙脫,可舉目四望,竟發現自己早已被裹挾,只是……他分明看到了前頭的深淵,卻也已無能為力。

  同樣是順著風,前者使自己登上了人生的巔峰,可亦是這樣的風,竟要讓自己陷入死地。

  縱使自己有著如何的聰明才智,擁有再深遠的目光,在這陣風面前,亦不過是一個提線木偶而已。

  「來人。」

  「老爺。」有人立馬從外頭進來。

  李善長道:「今日吃什麼?」

  「這,小的只怕要去問問……」

  李善長頷首:「通知庖廚,讓他們給老夫多做一些好吃的,平日裡身子不好,吃不得的東西,都給老夫進上。」

  「是。」

  …………

  御史台。

  眾御史見過了御史中丞劉基,隨即便回到各自的值房辦公。

  這御史台內,御史中丞本為佐官,真正的主官乃是御史大夫。

  不過劉基為人謙遜,不願擔任要職,再者御史台的地位,幾乎與中書省平齊,表面上官職較為低微,實際上卻總攬監察大權,因此,朱元璋便令湯和為御史大夫。

  只不過湯和畢竟是武人,擔任這御史大夫,其實幾乎不必署理台務,因此,真正管事的,還是這劉基。

  可此時,在御史塗節的公房內,卻有人來訪。

  來者也是御史,名叫商暠。

  二人在公房之中,關上了門,彼此眼神觸碰一起,四目相對,卻都露出了深深的擔憂。

  「塗公……聽聞了嗎?」商暠皺眉道。

  塗節深吸一口氣道:「也告知你了?」

  御史台中,塗節可謂是胡惟庸的死黨。

  這商暠,也與胡惟庸很是親近,只是……在塗節心目中,顯然此人還不屬於核心之人。

  因此,塗節顯得很是詫異。

  商暠微微點著頭道:「昨夜有人登門……」

  塗節心裡打了個激靈,忙道:「是誰?」

  「府中的周先生。」

  塗節一聽這個名字,驟然明白了什麼。

  他深深地看了商暠一眼道:「伱有什麼想法?」

  商暠道:「我等不過是御史,這等大事,也用不上,只是……事成之後,或可助胡公一臂之力。」

  塗節道:「你認為此事能成嗎?」

  「不好說。」商暠眉宇間透著憂色,嘆了一口氣道:「只是眼下……似乎沒有其他的出路了。何況胡公寬和,一旦成事,將來你我,必能出將入相。」

  塗節勉強笑了笑,沒有多說其他建言,只是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且回自己的公房去,回頭再細說。」


  商暠心頭不由有些失望,原本以為塗節會和他謀劃大事,不曾想,塗節似乎有些過于謹慎,卻還是滿口答應:「好。」

  這商暠一走,塗節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明顯的一片慘然。

  他深深擰著眉頭,口裡喃喃道:「完了,完了,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此等天大的事,連這商暠竟也已知曉,還有多少人知道此事?胡公就這樣謀劃嗎?此等事,知道的人越多,就難免有泄露的可能啊!一旦泄露,則我等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如此……辦事,又怎麼能成事?」

  說著,塗節眼裡掠過了一絲悲涼。

  商暠所給他帶來的消息,實在太震撼了,因為商暠此人,確實不算是胡惟庸的心腹黨羽,不過是尋常的外圍人員而已,一個這樣的人,竟也已知曉這樣的機密大事,這事能成,那才見了鬼了。

  於是塗節鐵青著臉,竟是渾渾噩噩地呆坐在案牘之後,一時間雙目空洞,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

  那商暠辭別了塗節,卻在御史台告了個假,一出御史台,便有一輛車將他接走了。

  此時,在這馬車車廂裡頭,卻有一個凶神惡煞之人緊緊地盯著商暠。

  商暠嚇得下意識地舉起手道:「別打,別打……」

  這凶神惡煞之人,正是鄧千秋。

  鄧千秋雖生得眉目俊秀,卻是凶名在外。

  此時,鄧千秋怒罵道:「誰說要打你了,人見了沒有?」

  商暠抖著嘴唇道:「見,見了……」

  「怎麼說?」

  「他臉色不好。」商暠看鄧千秋只是端坐著,才敢將手緩緩放下,惴惴不安地道:「我說有大事跟他商量,可他似乎充耳不聞。」

  鄧千秋挑眉繼續追問道:「就沒說其他的?」

  商暠微微搖頭道:「什麼也不肯說,只是說此事以後再商量。」

  鄧千秋似笑非笑,隨手從車廂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份花名冊,細細地看了起來。

  只見在這花名冊的上頭,密密麻麻,竟是許多人的名字。

  鄧千秋將花名冊枕膝,看了一會,似乎找到了目標,拿出一根小炭筆,在這塗節的名字後頭,做了一個標記。

  「好啦,你乾的很好,待會兒,你偷偷去一趟,去見一見南雄侯趙庸。」

  「還要去?」商暠微微地張大了眼眸,嚇得縮了縮脖子。

  鄧千秋兇狠地瞪著他道:「你囉嗦什麼,想死是嗎?你自己可掂量掂量,想要將功折罪,就在此時了。」

  商暠只遲疑了一下,便忙道:「是,是。」

  鄧千秋這才令外頭的馬夫停車,隨即將商暠趕下車去。

  …………

  塗節下值,他依舊臉色不好,以至於身邊的同僚擔心地問起他的身體。

  塗節只是搖搖頭,等他回到了府邸,卻得了一份拜帖,說是請他赴宴。

  塗節看著這拜帖,若有所思,似乎斟酌了很久,卻還是決定前往。

  到了一處酒肆,這裡竟沒有什麼客人,很是清淨,一個孔武有力的店夥計將他引入了二樓。

  等上了二樓,塗節大吃一驚,見著的人,卻是鄧千秋。

  鄧千秋含笑看他道:「塗御史,久仰,久仰啊,哈哈……」

  塗節繃起了臉,轉頭就要走。

  誰曉得,樓梯口,卻早有人堵住了他。

  塗節回頭看向鄧千秋,冷笑道:「怎麼,鄧千戶竟敢擋住御史的去路,挾持御史嗎?」

  鄧千秋揮揮手,令樓梯口防備的人退下去,邊道:「塗御史想走,誰也攔不住。」

  可這時,塗節卻兩腿邁不動了,他分明露出了猶豫之色。

  鄧千秋趁熱打鐵道:「塗御史,不妨有什麼事,咱們坐下說。」

  塗節苦笑道:「鄧千戶,有事不妨直言相告。」

  鄧千秋道:「告訴你可不成,這可是機密大事。」

  一聽機密大事,塗節只覺得眼前一黑。

  這幾日,似乎滿大街都是機密大事,這是兒戲嗎?

  鄧千秋依舊笑容可掬地看著他:「這幾日,不知怎的,到處都在說什麼謀反,什麼刺帝,你說巧不巧,塗御史,塗御史,你這是怎麼了,你臉色好像不是很好。」


  塗節捂著自己的心口,悶哼一聲:「你想說什麼?」

  鄧千秋道:「我聽外頭流言說,這裡頭,有你的一份,所以來問問。」

  「沒……」塗節忙是搖晃腦袋:「沒有……你……你不要胡說。」

  鄧千秋笑著道:「是嗎?沒你的一份?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也要摻和一腳呢。好啦,既然誤會已經澄清,那我也就不叨擾了,塗御史,咱們後會有期。」

  鄧千秋居然笑了笑,轉身便要走。

  塗節的臉色已是白了幾分。

  滿大街都知道了?

  他讀過無數的史書,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謀反!

  鄧千秋與他身子交錯,正待要下樓。

  猛地,塗節一把抓住了鄧千秋的長袖。

  鄧千秋錯愕回身。

  塗節順勢,一下子跪倒在地。

  鄧千秋驚訝道:「塗御史,你這是要做什麼,折煞我了。」

  塗節面露駭然之色:「鄧千戶救我。」

  鄧千秋:「救你?為何要救你?你清清白白,又是身份清貴的御史……」

  塗節道:「我有大事相告……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塗節駭然道:「只是……想請鄧千戶想出一個兩全之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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